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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资本视角下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研究

2016-07-21王洪庆

中国软科学 2016年6期
关键词:门槛效应环境规制人力资本

王洪庆

(河南财经政法大学 国际经济与贸易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人力资本视角下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研究

王洪庆

(河南财经政法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学院,河南郑州450046)

摘要:在内生增长理论模型基础上,考虑环境规制对人力资本的作用机制,构建了环境规制和经济增长的理论模型,并提出了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假说。并且,基于门槛面板估计方法,利用2000-2013年中国3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对相关理论假说进行了实证检验。结果表明,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存在显著的门槛效应:当环境规制水平比较低时,环境规制和环境规制通过人力资本渠道都会促进经济增长;而当环境规制达到较高水平时,环境规制和环境规制通过人力资本渠道则会抑制经济增长。对于当前中国加强环境治理、推进供给侧改革、促进经济转型增长,本文研究具有重要的政策内涵。

关键词:环境规制;经济增长;人力资本;门槛效应

一、引言

21世纪以来,中国环境问题日益严峻,党和政府对环境治理、环境规制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2001年中国环境治理投资1166亿元,2014年则达到了9575亿元,尤其是在2008年次债危机之后的6年内,环境治理投资年平均增速高达15.3%。《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十三五”规划的建议》将“生态环境质量总体改善”作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核心目标之一,并为此制定实施“最为严格的环境保护制度”。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积极稳妥化解产能过剩,促进形成绿色生产方式”,加快淘汰“高污染、高能耗、资源消耗型”产能将成为政府加大环境治理、推进“供给侧改革”的重要途径。但是,作为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始终是第一要务,中国在实施严格环境规制、淘汰落后产能的同时,必须考虑经济增长问题。面对错综复杂的国际经济形势和艰巨繁重的国内改革任务,“十三五”时期中国仍要实现国民生产总值和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的宏伟目标,不断加强的环境规制是否会抑制经济增长与此同时,中国环境污染带来的人力资本损失也令人震惊。2013年,全球450知名医学专家编写的《2010年全球疾病负担评估》报告指出:2010年中国与PM2.5污染相关的过早死亡达到123万人,从经济角度衡量,相当于折损9.7%-13.2%的GDP。这意味着,若加强环境规制能够有效改善人力资本配置,中国加强环境规制是否可以通过人力资本积累而实现“供给侧”条件改善,扩大有效供给水平、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进而实现经济增长和环境保护的“双赢”呢这是“十三五”时期中国加强环境治理、经济增长转型必须回答的重要问题。

理论研究方面,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受到了广泛关注。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研究二者之间的间接关系,即通过研究环境规制对全要素生产率以及创新的影响,进而得到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由于选取的指标以及方法的不同,得到的结论并不一致,如,Zárate-Marco和Vallés-Giménez(2015)以及Gray和Shadbegian(2003)认为环境规制会降低全要素生产率[1-2];Ford等(2014)、Hamamoto(2006)和Lanoie等(2008)认为环境规制会推动企业创新,从而提高全要生产率[3-5];Popp(2006)发现美国引入SO2环境规制以及德国和日本引入氮氧化物规制后,相关专利数量有显著增加[6];Yang等(2011)使用台湾地区产业层面的面板数据考察了严格的环境规制是否会带来更多的研发并推动生产率的提高,结果发现污染治理费用同研发支出正相关,环境规制引致的研发正向影响产业生产率,严格的环境规制会带来双赢[7];张成等(2010)发现环境规制对中国工业全要素生产率有正向促进作用,且长期效应要大于短期效应[8];张三峰和卜茂亮(2011)发现环境规制及其强度与企业生产率之间存在稳定、显著的正向关系[9];张成等(2011)分析了环境规制强度对企业生产技术进步的影响,发现在东部和中部地区,环境规制强度和企业生产技术进步之间呈现“U”型关系,即初始较弱的环境规制强度削弱了企业技术进步率,随着环境制度的增加,企业技术进步率逐步提高;而西部地区则不存在这种关系[10]。二是为了理清二者的关系,部分学者直接考察了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如熊艳(2011)构建了环境规制强度指数,分析了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但未考虑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先验地假设环境规制和经济增长之间呈非线性关系,缺乏理论基础[11];赵宵伟(2014)研究了环境规制与地区工业经济增长的关系,认为环境规制竞争对本地经济增长影响表现出明显的区域特征[12];原毅军和刘柳(2013)探讨了费用型和投资型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指出费用型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无显著影响,而投资型环境规制显著促进了经济增长[13]。

现有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关系方面的研究富有成效,但也存在一些问题有待深入探讨。比如,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影响方向不确定性的解释,现有研究多从研发投入、企业技术进步等视角加以考察,少有研究涉及人力资本这一重要因素;影响机制分析方面,多以“波特假说”为基础进行先验性说明,少有研究从宏观经济增长层面进行模型构建,从人力资本视角进行环境规制门槛效应模型机制分析更是少见;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实证估计方面,多以外生性分组考察比较为主,面板门槛的内生性分组估计并不多见。因此,本文在内生增长理论模型基础上,考虑环境规制对人力资本的作用机制,构建了环境规制和经济增长的理论模型,提出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两种门槛效应假说;并且,基于2000-2013年中国省级数据,利用门槛面板估计方法,实证检验了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

二、理论模型构建

假设一个封闭经济体由消费者和企业组成,考虑一个具有无限期寿命的代表性消费者,且消费者拥有企业,所有变量均可视为人均变量,代表性消费者终生效用最大化方程为:

Et=E0Kt-β(τYt)β

(1)

现值Hamilton函数为:

(2)

其中λ1和λ2为状态变量K和H的协状态变量,假设个体在进行最优决策时不能将环境对人力资本积累的外部性内部化。

稳态均衡时,均衡产出增长率等于物质资本增长率、消费增长率和人力资本增长率,消费者用于工作的时间变化率为0 ,因此求得稳态增长率为:

(3)

(4)

可以看出,稳态产出增长率与时间贴现率ρ和风险规避系数θ负相关,这与Lucas(1988)模型结论一致[18],但与Lucas(1988)模型不同的是,扩展模型中人力资本积累的生产力参数μ′受到环境规制τ的影响。当μ′>ρ时,经济可实现持续经济增长。在该模型中,人力资本是经济增长的源泉,人力资本的不断积累抵消了物质资本边际产出递减,实现了经济的持续增长。

为分析环境规制对稳态经济增长率的影响,式(3)关于τ求偏导:

(5)

可以看出式(5)的正负取决于(1-βσ)与0的关系。由前文可知β>1和0<σ<1,但无法确定βσ与1的关系,当 0<βσ<1时,∂g/∂τ>0,即随环境规制强度的提高会增加稳态产出增长率;当βσ>1时,∂g/∂τ<0,即环境规制强度的提高会降低稳态产出增长率。在经济发展初期,由于治污规模报酬递增(β>1),随着环境规制强度τ的提高,环境质量大大改善,推动了人力资本积累,由于环境规制的规模报酬递增抵消了环境对人力资本积累规模报酬递减,人力资本积累增加所带来的经济增长效应大于环境规制的成本效应,因此环境规制强度的提高促进了经济增长率的提高;但是由于环境质量对人力资本积累外部性的影响边际递减(0<σ<1),环境质量改善对人力资本的边际影响会不断下降而最终为0,此时环境规制仅会带来成本的增加,因此随着τ的提高,环境规制的成本不断提高,不利于经济增长。

由以上分析可知,环境规制强度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一定的门槛效应。假说1:在环境规制水平相对较低时,环境规制强度提高会推动经济增长;而一旦超越某个临界点,环境规制强度提高会不利于经济增长。同时,从人力资本影响机制来看,环境规制通过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也存在一定的门槛效应。假说2:在环境规制水平比较低时,环境规制通过人力资本提升能够较好地促进经济增长;而当环境规制水平过高时,环境规制通过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积极影响可能不会太显著,甚至会抑制经济增长。

三、经验分析方法和数据

在内生增长理论模型基础上,考虑环境规制对人力资本的作用机制,构建了环境规制和经济增长的理论模型,推导出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门槛效应的理论假说。但是,相关理论假说是否适用于中国经济增长的现实经验本文将利用2000-2013年中国的省级数据,进一步验证环境规制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影响是否存在相应的门槛效应。

(一)计量模型和方法说明

由于本文主要考察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借鉴现有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研究的实证思路,构建基本的计量模型如下:

yi,t=c+φ1ki,t+φ2hi,t+φ3rdi,t+φ4eri,t+ΦXi,t+δi+εi,t

(6)

其中,i表示地区,t表示年份,y为经济增长率,k为物质资本水平,h为人力资本水平,rd为地区技术水平,er为环境规制强度,X为影响经济增长的其它控制变量向量,δi为非观测的地区效应,φ和Φ为参数和参数向量,εit为随机误差项。

为对环境规制的门槛效应进行验证,借鉴Hansen(1999)[19]的门槛面板方法,本文对理论假说1进行检验的门槛估计模型如下:

yi,t=c+φ1ki,t+φ2hi,t+φ3rdi,t+φ4eri,tIi,t(th≤γ)+φ5eri,tIi,t(th>γ)+ΦXi,t+δi+εi,t

(7)

其中,th为门槛变量,即环境规制变量(er);γ为待估计的门槛值,即具体的环境规制水平;I(•)为指示函数。式(7)为单门槛假设下的模型,多门槛估计可以由此扩展得到。通过比较不同环境规制水平下环境规制(er)系数的差异,可以对假说1的存在性进行判断。

为进一步深入考察环境规制通过人力资本渠道对经济增长影响的门槛效应,本文将环境规制与人力资本的交叉项(er*h)引入模型,假说2的门槛估计模型如下:

yi,t=c+φ1ki,t+φ2hi,t+φ3rdi,t+φ4eri,t+φ5er*hi,tIi,t(th≤γ)+φ6er*hi,tIi,t(th>γ)+ΦXi,t+δi+εi,t

(8)

其中,th、γ含义与式(7)相同。通过比较不同环境规制水平下环境规制与人力资本的交叉项(er*h)估计系数的差异,可以对假说2的合理性进行判断。

门槛估计需要重点解决两个问题:一是估计门槛值γ和重要考察变量er、er*h的估计系数,二是对门槛估计值进行相应的检验。其中,门槛值γ和重要考察变量er、er*h的估计系数是通过最小化假定门槛数下普通最小二乘估计残差得到。得到相应的估计系数后,则需要对门槛效应的显著性和门槛值置信区间进行检验估计。

同时,为更加科学地考察门槛效应的稳健性,实证检验时分别估计了未加入控制变量和加入控制变量的门槛效应模型。

(二)变量选取和数据来源

经济增长率(y)。采用地区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对数表示,实际GDP是指将名义GDP利用GDP平减指数进行缩减,并换算成以2000年为基期的不变价GDP。

环境规制强度(er)。由于环境规制强度数据的缺乏,根据张成等(2011)的研究,本文选取各省份工业污染治理完成投资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主营成本比值(er1)和各省份工业污染治理完成投资与工业增加值的比值(er2)作为衡量环境规制强度指标。

物质资本(k)。以人均物质资本的对数来表示,根据张军等(2004)的方法[20],测算以2000年为基期的中国各地区2000-2013年的物质资本存量,具体方法为:首先测算出基期(2000年)的物质资本存量;然后用“永续盘存法”测算其余年份中国各省的物质资本存量,公式为:kt=(1-δ)kt-1+It/qt,δ为物质资本折旧率,设定为9.6%,It为名义固定资本形成总额,qt为固定投资价格指数。人均物质资本存量用各地区物质资本存量除以地区年末从业人数表示。

人力资本(h)。人力资本最常用的度量方法是教育年限法(詹新宇,2012)[21],这里也采用各地区6岁及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数来表示各地区的人力资本。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把小学、初中、高中和大专及以上的受教育年数分别设定为6年、9年、12年和16年。具体的测算方法为:平均受教育年数=s1×6+s2×9+s3×12+s4×16,其中s1、s2、s3和s4分别表示6岁及以上人口中文化程度是小学、初中、高中和大专及以上人口的比重。

技术进步(rd)。技术进步是影响经济增长的关键因素,选取科技经费内部支出的对数表示。

其它控制变量(Xit)包括:(1)政府支出规模(gov),用当年政府财政预算内支出对数表示,反映政府对经济活动的干预程度。(2)国有化程度(sta),用城镇就业人员中国有单位就业人数占城镇就业总人数的比重表示,反映地区市场化对经济发展的影响。(3)产业结构(struc),用工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表示,反映工业对地区经济增长的影响。

本文选取2000-2013年中国30个省市(不包括西藏)作为样本,所用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环境年鉴》和各地方统计年鉴,少数年份缺失的数据,利用移动平均法弥补。文中所有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四、结果分析与稳健性检验

(一)结果分析

表2是以各省份工业污染治理完成投资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主营成本比值(er1)衡量环境规制时,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门槛效应显著性和置信区间的估计。由表可知,在对假说1进行门槛检验时,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环境规制(er1)对经济增长均存在单一的环境规制门槛效应,且门槛值均为0.0082。在对假说2进行门槛检验时,无控制变量时,环境规制与人力资本的交叉项(er1*h)对经济增长存在双重环境规制门槛效应;加入控制变量时,环境规制与人力资本的交叉项(er1*h)对经济增长存在单一门槛效应;但是,两个计量估计的单一门槛值均为0.0071。

表2 门槛效应显著性和置信区间估计表

注:F检验值和10%、5%、1%的临界值均由“自抽样”300次得到;***、**分别表示1%、5%水平显著。

表3 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估计

注:()内数字为异方差下渐进t估计值;***、**、*表示t值在1%、5%、10%水平显著。

表3给出了er1衡量环境规制强度的门槛效应估计结果,其中,方程(1)、(2)是对假说1的检验;方程(3)、(4)是对假说2的检验。假说1方面,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在er1≤0.0082时,er1的估计系数均显著为正;而在er1>0.0082时,er1的估计系数均显著为负。该结果与理论假说1相符,说明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显著门槛效应;当环境规制水平相对较低时,环境规制提高会显著促进经济增长;而当环境规制水平达到一定高度以后,环境规制提升则会抑制经济增长,此研究结论与多数基于“波特假说”的实证研究结论相似[13]。这表明,只有相对适度的环境规制才能明显提升地区人力资本水平,有效激励企业进行环境技术创新,并降低环境规制的执行成本,显著推动经济增长[3]。而且,由于门槛值水平为0.0082,远高于研究期内平均水平0.0052,2013年全国30个省区也仅有1个省区超过此门槛水平;这表明,环境规制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影响仍处于显著促进阶段。假说2方面,方程(3)显示,当er1≤0.0046时,er1*h估计系数显著为正;0.00460.0071时,er1*h系数显著为负。方程(4)显示,er1≤0.0071时,er1*h系数显著为正;er1>0.0071时,er1*h系数则为负值。该结果与理论假说2相符,即环境规制比较低时,环境规制通过人力资本渠道显著促进了经济增长;而当环境规制过高时,环境规制很难通过人力资本渠道促进经济增长,甚至有可能因为自身的成本因素而抑制经济增长。而且,方程(3)和方程(4)中,er1估计系数均显著为负值,这与熊艳(2011)[11]、赵霄伟(2014)[12]等学者的研究结论类似,此研究结果还进一步表明,环境规制对地区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可能主要通过提升人力资本积累实现,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方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对人力资本的影响效果。

除环境规制外,其他因素对经济增长也有十分显著的影响。从要素投入角度来看,物质资本投入(lnk)对经济增长有显著促进作用,这与该领域绝大多数研究结论一致[11-13,21],符合经典的宏观经济增长理论,也符合当前中国地方政府重视物质投入,以资本积累拉动经济增长的现实。人力资本变量(h)的系数在1%显著性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人力资本推动了经济增长,此结果也证实了Lucas(1988)[18]等学者强调的人力资本在经济增长中的重要作用,为本文所使用的内生增长理论模型提供了经验支持。人力资本能够通过增强吸收和应用现有技术或创造新技术的能力推动经济增长(Caselli和Coleman,2006)[22]。但对比物质资本系数和人力资本系数发现,人力资本对中国经济增长的作用要小于物质资本。这表明,中国经济增长更多地依靠物质资本投入,经济增长可能仍然以“粗放式”资源利用模式为主,人力资本的推动作用相对较小,经济增长模式仍需进一步调整,需要进一步提高人力资本在经济增长中的贡献。技术进步变量(lnrd)系数符号为正,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此研究结论与熊艳(2011)[11]、詹新宇(2012)[21]等学者的研究结论类似,说明技术进步也是促进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若以方程(2)和方程(4)估计结果为准,科技经费内部支出每增加1%,人均GDP仅增加0.089%,远低于物质资本投入(lnk)0.44%的贡献率。这是因为,当前中国内源性的自主创新能力相对薄弱,而外源性的外资和贸易技术溢出引进也比较有限,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相对受限(苏治和徐淑丹,2015)[23]。

从制度环境角度来看,政府支出(lngov)对经济增长有正向促进作用。政府公共支出可以促进企业生产率和消费者效用,从而推动经济增长和长期社会福利提高,金戈和史晋川(2010)探讨了多种类型公共支出框架下公共支出促进经济增长和社会福利的机制[24],卢现祥和徐俊武(2012)的经验研究也发现了政府公共支出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证据[25]。国有化程度(state)系数显著为负,表明国有化提升对经济增长有显著负影响,国有化程度越高,市场垄断力量越强,越不利于经济增长。这是因为,国有垄断企业主要依靠物质资本积累推进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而不是依靠组织管理效率改善发挥积极作用[23],在当前物质资本报酬递减和经济体制机制改革不断深入的阶段,国有垄断加强必然阻碍当地经济增长。

从经济社会角度来看,以工业增加值占GDP比重来衡量的产业结构(struc)与经济增长正相关,这符合预期结果,也与马颖等(2015)[26]多数学者的研究结果类似。这是因为,当前中国仍处在工业化深入发展阶段,各地区工业化发展水平本身也是当地资源禀赋、发展战略和产业布局的重要体现,工业发展对绝大多数地方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显著[26]。

(二)稳健性检验

为了考察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是否稳健,本文选择各省份工业污染治理完成投资与工业增加值的比值(er2)作为环境规制指标,再次采用门槛面板估计对本文计量模型进行估计,以验证本文理论假说1和假说2中门槛效应的稳健性。

表4给出了稳健性检验的估计结果。其中,方程(5)和(6)是对假说1的检验,方程(7)和(8)是对假说2的检验。由方程(5)和(6)估计结果可知,当er2≤0.0051时,环境规制(er2)对经济增长具有十分显著的促进作用;而当er1>0.0051时,环境规制(er2)对经济增长则具有比较显著的抑制作用。这与表3估计结果类似,说明本文实证结果的稳健性,也再次验证了理论假说1的存在性。而且,门槛值0.0051也为平均值0.0029的两倍左右,2013年尚无省区达到此门槛值水平,表明当前环境规制对中国经济增长仍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由方程(7)和(8)的估计结果可知,当er2≤0.0049时,环境规制通过人力资本渠道对中国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而当er2>0.0049时,环境规制和人力资本的交互作用则抑制了经济增长。这也与表4估计基本一致,说明理论假说(2)的存在性。其他影响因素估计也基本与表3无较大差异,显示了本文估计结果的稳健性。

表4 环境规制门槛效应的稳健性检验

注:()内数字为异方差下渐进t估计值;***、**、*表示t值在1%、5%、10%水平显著。

五、主要结论与政策含义

研究结论表明,环境规制强度对经济增长存在显著的门槛效应机制,即在一定时期内,环境规制提升对人力资本的改善作用相对显著,有利于经济增长;而一旦环境规制强度越过某个临界点,伴随其对人力资本积极影响的下降,环境规制提升就会抑制经济增长。

对于当前中国加强环境治理、推进供给侧改革、促进经济转型增长,本文研究结论具有重要的政策内涵。

1.继续加大环境治理投入,提升环境规制强度,实现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的“双赢”。研究表明,环境治理初始阶段,环境规制提升能够有效促进经济增长,且当前中国环境规制水平距离产生负面作用的拐点相距甚远。这就意味着,各级政府必须坚持“十三五”规划“绿色永续”的发展理念,严格按照《环境保护法》要求,切实承担起环境治理主体的责任,继续加大保护和改善环境、防治污染的财政投入;同时,实行最严格的环境保护制度,加大高污染、高能耗过剩产能的淘汰力度,改革环境治理基础制度,健全环境信息公布制度,形成政府、企业、公众共治的环境治理和环境规制体系。坚持绿色、低碳、循环的发展理念,将环境规制作为促进经济增长的新渠道,实现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的“双赢”。

2.提升人力资本水平,矫正人力资本扭曲,扩大有效供给,实现经济增长方式转型。研究表明,当前人力资本提升已然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但其重要程度却远低于物质资本。这意味着,全面提升人力资本,矫正人力资本扭曲,扩大有效供给,对中国稳定增长意义重大。一方面,政府要继续加大教育财政支持,全面提高教育质量,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积极实施食品安全战略,全面提升人力资本水平,增加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另一方面,则要积极统筹人力资源市场,推行终身职业技能培训制度,提高劳动力素质、劳动参与率和劳动生产率,全面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矫正人力资本配置扭曲,扩大有效供给,推进中国经济增长方式转型升级。

3.加大政府财政支出,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经济稳定增长提供新动力。研究表明,政府支出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但在结构性产能过剩日益突出背景下,政府既要适当增加必要的财政支出和政府投资,更要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高投资有效性。这意味着,面对复杂的经济形势,各级政府应当充分发挥政府财政资金的撬动功能,发挥好有效投资对稳增长调结构的关键作用。更为重要的是,加紧全面实施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扩大有效供给的战略部署:继续补齐软硬基础设施短板,提高投资有效性和精准性,推动形成市场化、可持续的投入机制和运营机制,为经济稳定增长提供新动力。

4.加大研发投入,实施“创新驱动”战略,激活供给侧实体经济,提升经济增长质量。研究表明,科学技术进步(研发投入)是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但其影响远低于物质资本积累。这意味着,“十三五”规划将创新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意义重大,政府和相关部门必须加大研发投入,全面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激活供给侧实体经济发展,提升经济增长质量。具体来说,要继续加大研发投入力度,推动政府职能从研发管理向创新服务转变,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和主导作用,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引导构建产业技术创新联盟,推动跨领域跨行业协同创新,促进科技与经济深度融合。

5.全面构建制造业发展新体系,深入推进国有企业改革,夯实经济增长基础。研究表明,工业发展仍是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而国有化提高对经济增长负面影响显著。这意味着,为增强中国经济的制度活力,全面构建制造业发展新体系,深入推进国企改革,刻不容缓。一方面,要全面贯彻《中国制造2025》计划,加快制造强国建设,支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发挥产业政策导向和促进竞争功能,实施智能制造工程,构建制造业发展新体系;另一方面,则要加紧贯彻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国有企业改革的政策部署,加快改组组建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完善现代企业制度,加快推进垄断行业改革,激发非公有制经济活力和创造力,夯实经济增长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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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辛城)

收稿日期:2015-09-27修回日期:2016-04-12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贸易转型背景下我国技术进步偏向性的碳排放效应研究”(15CJL040)。

作者简介:王洪庆(1974-),男,河南武陟人,河南财经政法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博士,研究方向:国际经济、产业经济。

中图分类号:F06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9753(2016)06-0052-10

Study on Threshold Effects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on Economic Growth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 Capital

WANG Hong-qing

(InternationalEconomicsandTradeSchool,HenanUniversityofEconomicsandLaw,Zhengzhou450046,China)

Abstract:On the basis of theoretical model of endogenous growth, considering the action mechanism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on human capital, this paper constructed a theoretical model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and economic growth,and proposed the hypothesis that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has threshold effects on economic growth. And then, using the estimating method of threshold panel estimation,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between 2000 and 2013 in China’s 30 provinces, this essay empirically inspected related hypothesis. Result shows that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has more significant threshold effect on economic growth: when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level is relatively low,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and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through human capital channels will contribute significantly to economic growth; and when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to achieve a higher level,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and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through human capital channels will curb economic growth. For the current China’s strengthening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and promoting supply-side reform, promoting economic restructuring growth, this study has important policy implications conclusions.

Key words: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economic growth; human capital ;threshold effe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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