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佳人》的审美解读
2016-07-14包敏杰云南大学文学院昆明650091韩山师范学院广东潮州521041
⊙包敏杰[云南大学文学院,昆明 650091;韩山师范学院,广东 潮州 521041]
杜甫《佳人》的审美解读
⊙包敏杰[云南大学文学院,昆明650091;韩山师范学院,广东潮州521041]
摘要:杜甫的《佳人》作于乾元二年寓居秦州时,是这一时期融写人与叙事为一体,兼有抒情与寓意特色的名篇。杜诗对前代“佳人”主题的书写传统,既有继承,又有突破;既继承了风骚比兴的传统,又塑造了独特而鲜明的“佳人”形象,成为中国古代文学中歌咏美人的名篇。此外,这首诗运用独特的意象,营造出风神淡荡、不可凑泊的意境,这一意境创造也体现了杜甫孤高贞洁的襟抱,呈现出独特的人文气韵与思想境界。
关键词:《佳人》比兴传统意象意境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杜甫《佳人》一诗,作于乾元二年(759)秋季,是安史之乱发生的第五年。这一年三月围邺城的李光弼、王思礼等大军九节度使溃散,时局依然动荡,襄州和西南的叛变,更显示了唐王朝的危机四伏。因关中饥馑,杜甫弃官携家往秦州。《佳人》是杜甫这一时期融写实与寓意为一体的名篇。诗人用优美凝练的语言,以佳人自述遭遇的方法和形象的比喻,描述了一位身经战乱又被丈夫无情抛弃的贵族女子的不幸;诗人着意在幽居空谷的境遇中突出了佳人高洁的贞心,从而使这一身世飘零的佳人人物形象更加丰满而独特。
诗为五言古体,共二十四句,开端两句即点出绝代佳人幽居空寂山谷的现实境遇。接下来从“自云良家子”到“那闻旧人哭”皆是佳人自述经历:她本出身高贵,家中亦有位高权重的兄弟,却因“关中丧乱”导致兄弟惨遭杀戮、抛尸荒野,佳人也零落空谷,与草木为伴。然而世事的转变、人生的无常犹如在风中摇曳不定的烛火,哪料到夫婿竟是薄情之人,见佳人的娘家失势,遂喜新厌旧,导致佳人惨遭抛弃。诗人以合欢树朝开夜合尚且知时,鸳鸯重情双宿双栖的意象来反衬佳人丈夫的薄情寡义。“在山”句至结尾叙述佳人艰难的生活并赞美其坚贞高洁的品质。生活难以维持下去,佳人迫不得已让侍婢去变卖首饰;茅屋已破,她们牵引藤萝来修补。尽管在无人欣赏的情况下,衣裳单薄的佳人依然摘花采柏,在尤为寒冷的日暮时分,倚竹而立。“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这结尾两句,完成了清美独立而坚贞自守的佳人形象的塑造。
本文拟从“佳人”形象的特质与艺术创新以及《佳人》的风骚精神与隐居思想两方面,对《佳人》全诗进行审美解读。
一、杜诗“佳人”形象的特质及其艺术创新这首诗所塑造的“佳人”形象,千百年来令人感发,令人感动。那么,这一“佳人”形象的特质是什么呢?杜甫的艺术描写又有哪些创新之处呢?
在诗史上对佳人形象之美的描写是塑造“佳人”形象的一种方式,如《诗经·卫风·硕人》中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用贴切的比喻将庄姜之美刻画得具体形象。又如《陌上桑》中的“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通过对行者、少年等人的动作描写侧面突出罗敷之美。“佳人”主题的书写题材最广泛的一类是“弃妇”诗,如《诗经·卫风·氓》用赋的手法,以沉痛的语气自述婚姻由最初的幸福到最终被遗弃的痛苦,尽管有“信誓旦旦,不思其反”之决绝,但感情基调仍然是“怨”。班婕妤因汉成帝宠赵飞燕而见弃,所作的《怨歌行》成为后世“宫怨诗”的滥觞,“团扇”也成为具有固定化内涵的典型意象。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是为失宠于汉武帝的陈阿娇而作,开后世骈体宫怨之先河。《孔雀东南飞》中的焦仲卿妻被焦母所弃,落得个“举身赴清池”的悲惨结局。在古代社会中,女子的命运通常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是男人或者公婆的手里,因此成为弃妇的佳人都有着悲惨的生活遭遇,她们或者逆来顺受,如《上山采蘼芜》中温厚、贤良的旧妇;或者一死了之。稍有反抗意识的卓文君,在司马相如将聘茂陵人女为妾时,作《白头吟》以自绝,“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表达了女子对半途相弃行为的悲愤之情;“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通过女主人公的决绝的言行,塑造了一个个性爽朗、感情强烈的形象;“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表达了女子对专一真挚爱情的向往。最终相如取消纳妾之意。
杜诗中的“佳人”是一位弃妇,她经历了国家战乱、家庭变故、个人婚姻的破裂,这样的身世增添了杜诗“佳人”形象的厚重感。考察从《诗经》到杜甫之前已塑造出的一些经典的“佳人”形象,可以看出杜诗对前代“佳人”主题的书写传统,既有继承,又有突破;既继承了比兴的传统,又塑造了独特而鲜明的“佳人”形象。
杜诗虽题曰《佳人》,但通篇未详细刻画佳人之美貌,而是用赋的手法大篇幅地叙述佳人的生活遭遇,与传统“弃妇”诗中着重对悲惨经历的描写一脉相承,不同之处在于佳人被抛弃后,她幽居空谷,摘花采柏,牵萝补屋,孤独却坚强地生活。而且她的被弃不是简单地由于轻薄丈夫的喜新厌旧,而是由于丧乱,她娘家兄弟惨死而权势失落所致,因此她的婚姻随着权势、利益的得失而急转直下,这就使得她成为文学史上一个独特的典型人物,具有了历史的厚重感,就这一层面而言,《佳人》与著名的《三吏》《三别》一样,都是杜甫继承汉乐府的现实主义传统,“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以“即事名篇”的方式所写的叙事诗。
就《佳人》的意象而言,杜甫继承了比兴传统,突破了传统的“佳人”的书写传统,使“佳人”具有君子的人格美。诗人选取“松柏”“竹”“水”这些内蕴丰富又引人遐思的意象,来烘托佳人的精神品质。松柏的本性是在寒风霜雪中仍不改色,绝少摧折,愈是在严寒中,愈能见出它坚贞劲节的气质。“岁寒而后知松柏之后凋”,由此可以看出松柏清高出俗、笑傲严寒的贞心。竹象征着孤高脱俗,刘孝先的《竹》云:“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无人赏高节,徒自抱贞心。”竹与松柏都是君子的象征,这些意象结合在一起营造出了荒寒幽寂的空谷意境,佳人幽居空谷,自觉与荒寒为友,并体味出了荒寒幽寂之中坚贞的美丽,未遭世俗污染的原始浑朴之美以及孤高兀傲之气,凸显了生命自强自足之美。“水”既是一种普通的物质,也是一种引人无限遐想的自然景观。从古至今,许多诗人与思想家赋予水以丰富深刻的内涵。老子说“上善若水”,将水比喻成道。孔子说“逝者如斯夫”“知者乐水”,揭示出人生深刻的哲理。《诗经》中提到水的地方也很多,用赋比兴的表现手法使水具有不同的深意。一般认为杜诗中的“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出自《诗经·小雅·四月》:“相彼泉水,载清载浊。”这两句历来解说纷纭。《唐诗三百首》图文本云:“在山句:比喻妇女为夫所爱,犹如在山的泉水。出山句:比喻妇女为夫所弃,犹如出山的泉水。”仇兆鳌《杜诗详注》云:“《诗》: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此谓守贞清而改节浊也。或以新人旧人为清浊,或以前华后憔为清浊,或以在家弃外为清浊,皆未当。”清徐而庵《说唐诗·卷一》云:“泉水,佳人自喻,山,喻夫婿之家。妇人在夫家,为夫所爱,即是在山之泉水,世便谓是清的;妇人为夫所弃,不在夫家,即是出山泉水,世便谓是浊的。”就整首诗的感情基调而言,作者对佳人幽居空谷的生活状态是赞赏的,再将作者的自身经历联系起来看,这种生活状态也是杜甫所向往的。正如清李瑛《诗法简易录》评“在山”一联云:“忽入比喻对偶句,气则停蓄,调则高起,最妙。”
此外,诗人为此诗设定的时间与空间都耐人寻味。“日暮”这一特定时间意象,从《诗经·君子于役》与《离骚》中的“日忽忽其将暮”开始,早已成为象征民族文化思想的原型,前者象征日暮黄昏勾起的怀人念远之思,后者象征生命短促、理想难成引起的焦虑与无望。赵松元在《古典诗词中的黄昏意象初探》①一文中认为日暮之景与怀人之情的契合原因是与古代的婚礼习俗相关,由于黄昏是古代男女婚娶的时间,那么日暮时分在婚姻美满的时候是美好的,在婚姻不和谐的时候反而会倍增愁绪。杜诗中的佳人被夫婿抛弃,在此日暮时分不免痛上加痛。正如司马相如在《美人赋》所系《歌》中所说:“独处室兮廓无依,思佳人兮情伤悲。彼君子兮来何迟?日既暮兮华色衰,敢托身兮长相如。”但即使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在无人欣赏的情况下,佳人摘花采柏,依然对生活充满希望与热爱。“空谷”是佳人的生存环境,代表的是孤独无依的、隔绝人世的生活,这种生存状态为佳人的人格形成提供了理想的场所和心境。从场所上来说,空谷与外界的隔绝状态为佳人提供了自由空间;从心境上来说,“空谷”是未被世情污染的精神净土,在这里她深刻地体会着生命的孤独感,这种孤独无依的境遇致使佳人由对外界、外人的依赖转而向内心寻求支撑自己的力量,塑造了她独立坚贞的理想人格。
因此,我们可以说杜诗中的佳人突破了传统“佳人”的书写模式,塑造了高洁脱俗、遗世独立、兀傲坚贞的女子形象。经历了国破家亡、被夫家抛弃、贫苦无依的生活,集人间大半的苦难于一身,面对命运的打击,她由被迫到主动选择幽居在空谷。在她失去了一切之后,她开始为自己而活,与日常生活的贫寒与孤寂相伴,清白自在,表现出顽强的生命活力。身处幽谷之中的境况展现人格生命的表现形态,她的内心慢慢萌生出一点小小的自我意识,将清白作为自己的精神动力。
二、杜甫《佳人》的风骚精神及隐居思想杜甫借《佳人》之诗以抒胸中块垒,细读全诗,我们还可发现,作者在诗歌的艺术描写中,寄寓了自己的身世之感与隐居思想,寄托了自己独立不迁的美德。这既体现了风骚精神,也体现了杜甫孤高贞洁的襟抱,呈现出独特的人文气韵与思想境界。
所谓风骚精神,是指《诗经》与屈赋所创造的精神文化传统:《诗经·国风》中表现出的关注现实的热情、强烈的政治和道德意识,奠定了后世诗歌的现实主义传统;而屈原则以“香草美人”的艺术方法加之以奇特的想象、奇幻的文辞,开创了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有机融合,形成了中国古典诗歌中的风骚精神和比兴寄托的艺术传统,如曹植的《杂诗》(其四):“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俯仰岁将暮,荣曜难久恃。”诗人以佳人自况,抒发了怀才不遇的幽怨。李白《古风》(其四十九)也是寄托遥深之作,诗云:“美人出南国,灼灼芙蓉姿。皓齿终不发,芳心空自持。由来紫宫女,共妒青蛾眉。归去潇湘,沉吟何足悲。”杜甫《佳人》之创作,显然也与“香草美人”的艺术传统一脉相承。但其在传承的同时,更有创新,这特别值得我们关注。诗中通过佳人自述经历反映了安史之乱的深重灾难,将社会现实刻画得入木三分;又寄寓了作者的政治失意。这一年杜甫因上疏救房触怒皇帝,不得已辞掉华州司功参军职务,为生计所迫,他举家来到边远的秦州,过着负薪拾橡栗的生活。据《旧唐书》记载“:至德二年,亡走凤翔上谒,拜左拾遗。与房为布衣交,时败兵,又以琴客董廷兰之故罢相,甫上疏言:“罪细,不宜免大臣。”帝怒,诏三司杂问。宰相张镐曰:“甫若抵罪,绝言者路。”帝解,不复问。时所在寇夺,甫家寓,弥年艰窭,孺弱至饿死,因许甫自往省视。从还京师,出为华洲司功参军。关辅饥,辄弃官去,客秦州,负薪拾橡栗自给。”
他的《秦州杂诗二十首》(其十七)也描述了他在秦州凄凉贫苦的生活,诗云:“边秋阴易夕,不复辨晨光。檐雨乱淋幔,山云低度墙。鸬鹚窥浅井,蚯蚓上深堂。车马何萧索,门前百草长。”这次遭贬是杜甫一生思想转变的关键点,杜甫的家世传统是“奉儒守官”,杜甫的志向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是中国典型的文人士大夫的代表,一直将儒家的入世准则作为自己的使命,对朝廷可谓竭忠尽力,丹心耿耿,最终竟落到弃官漂泊的窘境。他在离开京城时写有《知德二载,甫自金光门出,间道归凤翔。乾元初,从左拾遗移华州掾,与亲故别,因出此门,有悲往事》诗:“此道昔归顺,西郊胡正繁。至今犹破胆,应有未招魂。近侍归京邑,移官岂至尊。不才日衰老,驻马望千门。”但即使是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杜甫仍然是一饭之间未尝忘君,始终不忘国家民族的命运。这种忧患同样表现在《佳人》这首诗中。身经安史之乱,遭逢亲人离散甚至死亡的悲痛,这样的不平遭际,致使杜甫也充满了理想失落、壮志难酬的苦闷,但对国家民族的忠贞之情矢志不渝,这样的高风亮节,同这首诗的女主人公的坚贞品操是相仿的。正如佚名《杜诗言志》所说:“此先生自喻之诗。自古贤士待聘于朝,尤女子之待字于夫。其有遭馋而被放者,犹之被嫉妒而被弃,一部《离骚》,多托此以自喻,如众女疾余之蛾眉兮等语是也。老杜自省中出为华州,明非至尊之意,则其受奸人之排挤者,已非一日。一生倾阳之意,至此无复再进之理。故于华州忧惧其难安,是以弃官而去,其于仕进之途绝矣,复何望乎!乃托绝代佳人以自喻……”
联系杜甫这一时期的作品,会发现他在此产生了归隐东柯的想法,他在《秦州杂诗二十首》(其十三)中说道:“传道东柯谷,深藏数十家。对门藤盖瓦,映竹水穿沙。瘦地翻宜粟,阳坡可种瓜。船人近相报,但恐失桃花。”诗中透露了作者对“东柯谷”这一桃花源式的隐居生活的向往。杜甫一直在寻求一个理想的隐居之地,他的《秦州杂诗二十首》(其十四)写到仇池:“万古仇池穴,潜通小有天。神鱼今不见,福地语真传。近接西南境,长怀十九泉。何时一茅屋,送老白云边。”仇兆鳌说:“池穴通天,见其灵异。神鱼、福地,据所闻而称述之。名泉近接而曰‘长怀’,总属遥想之词。送老云边,公将有终焉之志矣。”这种理解是正确的,由此可见杜甫由政治失意引发了归隐的念头,他为了挑选一个理想的去处,还去西枝村实地考察过,他的《西枝村寻置草堂地夜宿赞公土室二首》详细叙述了此事的始末:“出郭眄细岑,披榛得微路。溪行一流水,曲折方屡渡。赞公汤休徒,好静心迹素。昨枉霞上作,盛论岩中趣。怡然共携手,恣意同远步。扪萝涩先登,陟眩反顾。要求阳冈暖,苦涉阴岭。惆怅老大藤,沉吟屈蟠树。卜居意未展,杖策回且暮。”遗憾的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他卜居的意愿未能实现。后来在《寄赞上人》中明确说道:“茅屋买兼土,斯焉心所求。”杨伦评此句云:“此别后更寄之作,玩诗意似是此前卜居未遂,今闻西谷有可居处,复寄诗与商榷耳。”《佳人》一诗正作于作者寓居秦州时期,他将自己的隐居之志寄托在此诗中,将佳人的处境设置在空谷之中,远离战乱,与世隔绝,这样的生活状态也是作者在此时所向往的,他经历了宦海沉浮,半生潦倒,此时更愿意在大自然静穆的怀抱中找寻清净的自我,以求达到与自然亲密无间的融合。从这一角度可以看出,《佳人》对人们深入认识杜甫的思想人格,尤其是认识杜甫在秦州寓居时期的思想心灵具有重要意义。
杜甫被称为“诗史”,他的诗一向以写实著称,多厚重,少有描写女性形象,但此首《佳人》是寓居秦州时期的特殊的存在,融写实与写意为一体,继承了风骚比兴的传统,又突破了前代“佳人”主题的书写模式,他运用独特的意蕴丰富的意象,营造出风神淡荡、不可凑泊的意境,寄寓了自己隐居的理想,也体现了杜甫孤高贞洁的襟抱,呈现出独特的人文气韵与思想境界。
①赵松元:《古典诗词中的黄昏意象初探》,《韩山师专学报》1996年第4期。
参考文献:
[1]杜甫.仇兆鳌注.杜诗详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4.
[2]胡晓明.中国诗学之精神[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
[3]黄永武.中国诗学思想篇[M].台湾:巨流图书公司,1972.
作者:包敏杰,云南大学文学院中国古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诗学。
编辑:魏思思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