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支持企业慈善捐赠的税收政策研究

2016-07-10靳东升朱迎春崔玮杨光焰赵海益

社会政策研究 2016年3期

靳东升朱迎春崔玮杨光焰赵海益⋆

内容提要：税收政策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有着重要的引导作用。目前我国已初步建立了一套与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相匹配的税收政策体系。但是，我国企业慈善捐赠涉及的所得税、流转税等税收政策仍有很大改进空间。本文在分析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税收政策现状的基础上，提出现行政策存在的问题，并提出相应的改进建议。

运用税收政策引导企业慈善捐赠行为是多数国家的普遍做法。本课题拟选取企业为重点研究的对象，从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微观①本课题的“慈善捐赠”与我国新企业所得税法中的“公益性捐赠”是一致的。文中若无特别说明，慈善捐赠即税法意义上的公益性捐赠。若下文中出现二者混用的情况，并无本质的差异，纯属表达的需要。本文中的“慈善”和“公益”意思一致。若文中出现两者混用的情况，并无本质的差异，纯属表达的需要。本文主要对企业慈善捐赠的税收政策进行讨论。企业慈善捐赠税务管理及其他配套措施的问题将另文进行分析。个体经济特征和慈善捐赠税收政策入手，揭示慈善捐赠相关税收政策的运行情况及效果，为完善我国慈善捐赠税收政策提供参考。

一、我国慈善捐赠的经济特征

（一）我国社会慈善捐赠发展概况

近年来，企业作为我国内地最主要的捐赠主体，占据了捐赠领域的半壁江山。根据《2013年度中国慈善捐助报告》的数据显示，2014年我国社会慈善捐赠中，各类企业捐赠约占到年度捐赠总额的近七成。②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财税机制与制度研究”（13&ZD031）项目的阶段性成果。上海市教委2015年“教师专业发展工程”国外访学进修高级访问学者项目、上海立信会计学院2015年青年教师科研基金项目（编号：2015QNYB03）以及国家税务总局2015年重点课题“支持慈善捐赠的税收政策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企业慈善捐赠在减轻政府公共支出压力、补充提供公共产品、调节贫富差距、促进社会公平以及缓和社会矛盾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1.我国社会慈善捐赠规模呈现波动上升趋势

根据民政部历年发布的中国慈善捐助报告数据显示，我国社会慈善捐赠规模波动上升（见图1）。

图1： 2006～2014年度全国接受捐赠款物总量图

自2006年至2014年，全国捐赠款物的年增长率波动上升趋势明显，其年均增长率为52.15%。其中，2008年度、2010年度、2013年度和2014年度因地震、水灾等自然灾害突发事件的影响，捐赠款物额较其他年度有较大增长。

2.我国社会慈善捐赠结构

我国社会慈善捐赠内容以现金及有价证券为主，其他形式为辅。但动态看，我国慈善捐赠内容日趋多元化。

（1）民营企业相比其他类型企业贡献较大

2014年度，国内外社会各界的款物捐赠总额约1042.26亿元，和2013年相比，同比增长5.34%，其中，企业仍然是我国社会捐赠的最主要来源，捐赠金额占总额的近7成，约为721.6亿元。同时，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依然保持捐赠主力军的地位，分别占年度捐赠总额的40.4%和36.0%，民营企业继续保持了捐赠的榜首（见图2）。

图2： 2014年度社会各捐赠主体捐赠款物占比情况图

（2）货币和有价证券占捐赠款物总额的比重较高

2014年度所有的款物捐赠总额中，货币及有价证券捐赠约778.95亿元，占比为65.87%；物资捐赠折价约263.31亿元，占比为34.13%（见图3）。

图3： 2014年度社会各界赠款物构成图

3.我国慈善捐赠还有提升空间

根据历年民政部发布的中国慈善捐赠报告相关数据显示，我国的慈善捐赠总体规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慈善捐赠总额占GDP比重较低。以2012年为例，中国GDP约为美国的1/2，但是美国的慈善捐赠总量却是中国的近24倍。①人民网，民政部发布《2012中国慈善捐助报告》红会受捐同比降23.68%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3/0921/c1001-22983653.html

（二）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经济特征

本部分选取2013年度中国A股上市公司具有慈善捐赠行为的企业数据，揭示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基本数据特征，为进一步进行经济分析奠定基础。

1.企业慈善捐赠的区域分布不均

根据中国慈善排行榜发布的数据，历年来东部区域企业慈善捐赠的参与单位数和总额均居排行前列。区域经济发展的差异，导致区域间企业慈善捐赠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1）企业慈善捐赠支出额度区域差距较大

本报告选取2013年度中国具有慈善捐赠行为的144家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研究结果显示，东部区域企业慈善捐赠总额占样本企业慈善捐赠总额的68%，与东部区域企业实力较强、数量较多的特点相匹配（见图4）。

图4：企业慈善捐赠区域分布图（2013）

我国企业慈善捐赠区域差距较大，企业慈善捐赠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和企业发展水平密切相关。

（2）企业慈善捐赠参与度区域差异较大

根据统计，在144家样本企业当中，东部区域企业就占到了111家，占全部慈善捐赠企业的77.08%，说明东部区域企业慈善捐赠的参与度比较高（见表1）。

表1：参与慈善捐赠的企业数量特点（2013年）

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参与度呈东高西低的特点，各区域中各省份企业慈善捐赠参与力度也存在一定的差异。

2.慈善捐赠在不同资产规模企业间存在较大的差异

资产规模超过100亿元的企业仅占样本企业总数的38.89%，而慈善捐赠则占到总捐赠的近78.05%。与之对应的是，资产规模低于100亿元的企业占到企业总数的61.11%，而慈善捐赠仅占总捐赠的21.95%（见表2）。

表2：企业慈善捐赠在不同资产规模企业间的分布表（2013）

资产规模较大的企业分担了较大份额的慈善捐赠。从侧面反映了企业慈善捐赠与企业未来的盈利水平间可能存在着相关关系。

3.不同性质企业慈善捐赠参与度存在较大差异

内资企业的参与度远大于外资企业，达到了99.66%，同时，内资企业中，民营控股企业的慈善参与度优于政府控股（见图5）。

图5：企业慈善捐赠在不同性质企业间的分布图

4.基于企业税前利润的慈善捐赠支出分布不均匀

依然选择2013年度A股参与慈善捐赠的上市公司数据来进行研究。剔除亏损的企业，最终还剩139家企业作为研究样本。

依据洛伦茨曲线的作图思路，先将139家企业按企业慈善捐赠占企业税前利润的百分比从低到高排列，据此绘制“企业慈善捐赠的洛伦茨曲线”，用于分析企业慈善捐赠与企业利润之间的分布关系（见表3）。

表3：企业捐赠支出与企业税前利润的分布关系表（2013）

表中第一层级的企业税前利润占所有企业利润总额的3.94%，相应地，这个层级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占所有企业慈善捐赠支出总额的0.01%。将第一、第二层级的企业累计起来，则两个层级的企业税前利润合计占所有企业利润总额的14.42%，相应地，这两个层级的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合计占所有企业慈善捐赠支出总额的0.45%。

以此类推，就会得到一系列组合，将这些组合描绘出来，就得到了“企业慈善捐赠的洛伦茨曲线”（见图6）。

图6：企业慈善捐赠支出与企业税前利润的分布关系图（2013）

从“企业慈善捐赠的洛伦茨曲线”的弯度看，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分布极度不均衡。较少的企业承担了较大部分的捐赠，这意味着我国企业慈善捐赠行为还有较大的激励空间。

5.网络捐赠成为新的捐赠方式

据统计，2014年，新浪微公益、腾讯公益、支付宝E公益三大在线捐赠平台和淘宝公益网店共募集善款4.28亿元，相比2013年增长42.6%，呈现大幅度增长的趋势。此外，2014年我国开启了公益众筹元年，公益众筹全年筹资额超过1272万元，成为在线募捐的重要途径，网络捐赠呈现出快速发展的趋势。①以上数据来自新浪网《中国慈善捐助报告发布2014年捐赠总额再破千亿》http://gongyi.sina.com.cn/gyzx/qt/2015-09-21/doc-ifxhzevf0893639.shtml。

（三）小结

1.我国近年社会慈善捐赠的波动上升，结构特征明显

（1）我国社会慈善捐赠具有总体规模相对较小，分布不均的特点。

（2）我国社会慈善捐赠支持总体呈现波动上升趋势。

2.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微观特征显著

（1）企业慈善捐赠净利润比总体水平较低、行业分布差异较大。

（2）区域经济发展的差异，导致区域间企业慈善捐赠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3）资产规模较大的企业占总体慈善捐赠的比值较大，反映了企业慈善捐赠与企业利润水平之间存在着正相关的关系。

（4）民营企业的慈善捐赠参与度大于政府控股企业，外资控股企业的慈善捐赠参与度最低。

（5）根据企业慈善捐赠在不同税前利润企业间的分布，我国较少的企业承担了较大部分的慈善捐赠。我国企业慈善捐赠行为还有较大的激励空间。

3.网络捐赠发展迅速

随着互联网的蓬勃发展，网络捐赠作为近年来出现的新型捐赠模式也呈现创新发展之势。

二、支持企业慈善捐赠的税收政策②本部分参考了靳东升等2013《支持社会组织发展的相关财税政策研究报告》子课题的部分内容。

税收政策是支持慈善捐赠的重要措施，税收对微观捐赠主体的慈善捐赠行为有着重要的引导作用。在中国，企业是慈善捐赠的主力，本文主要对企业慈善捐赠相关的税收政策进行分析。

（一）我国支持慈善捐赠的流转税政策

支持慈善捐赠的流转税主要包括四个税种：增值税、营业税、消费税和关税，流转税方面的税收优惠政策主要列举以下方面：

1.关于关税和增值税优惠的规定主要有：

（1）由残疾人的组织直接进口供残疾人专用的物品以及供残疾人专用的假肢、轮椅、矫型器，免征增值税；（2）对境外无偿向我境内受灾地区捐赠的直接用于救灾的物资，免征进口关税和进口环节增值税、消费税；（3）对境外捐赠人无偿向受赠人捐赠的直接用于扶贫、慈善事业的物资，免征进口关税和进口环节增值税；（4）对境外向我国境内受灾地区捐赠的物资，包括食品、生活必需品、药品、抢救工具等，免征进口环节税收。

2.关于营业税优惠的规定有：国家税务总局根据特殊情况对某些特定业务免征营业税（“营改增”后可继续）。

（二）我国支持企业慈善捐赠的所得税政策

我国企业所得税法规定：企业发生的公益性捐赠支出，在年度利润总额12%以内的部分，准予在计算应纳税所得额时扣除。

由上述税收法律条文可见，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指向“公益慈善捐赠支出”，对非公益捐赠支出，不得扣除（见表4）。

表4：中国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概览表

再则，根据《国务院批转发展改革委等部门关于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若干意见的通知》（国发〔2013〕6号）和《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重点工作分工的通知》（国办函〔2013〕36号）的规定，对企业公益性捐赠支出超过年度利润总额12%的部分，允许结转以后年度扣除。另外，《国家税务总局关于企业所得税执行中若干税务处理问题的通知》（国税函〔2009〕202号）规定，对符合条件的特定事项的捐赠，可以据实全额扣除。因捐赠扣除形成的亏损可在不超过5年的时间内进行亏损弥补，不受企业发生的其他捐赠事项的扣除比例限制。

（三）我国支持企业慈善捐赠的其他税收政策

1.印花税优惠的规定。财产所有人将财产赠给政府、社会福利单位、学校所立的书据，免征印花税。此外，还有为鼓励社会各界支持汶川地震灾区、玉树地震灾区、舟曲灾区救灾和灾后恢复重建，财产所有人将财产（物品）直接捐赠或通过公益性社会团体、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及其部门捐赠给受灾地区或受灾居民所书立的产权转移书据，免征应缴纳的印花税。

2.土地增值税优惠的规定。房产所有人、土地使用权人将房屋产权、土地使用权赠与社会组织可以享受免税待遇。

（四）针对重大突发事件的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

为应对地震、火灾、雪灾等各类重大突发事件，我国政府会适时出台相关应急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例如，汶川地震、玉树地震、和鲁甸地震的税收优惠政策。①参见：财税【2015】27号《关于支持鲁甸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有关税收政策问题的通知》。

（五）我国支持慈善捐赠税收政策特点述评

总的来说，中国支持慈善捐赠的税收优惠政策涉及现有的多个税种，这些税收优惠政策在筹集资金、支持慈善事业发展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同时，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税务处理仍显粗糙，征管水平与发达国家相比尚存差距，在这些方面仍然有很大的改革空间。

1.符合出具扣税凭证资格的社会组织较少

我国有近50万家公益性社会组织和机构，但是企业只有向经过核定的70多家非政府组织和社会团体进行捐赠才能享受企业所得税的税收激励。

2.捐赠涉及的流转税制存在缺陷

捐赠涉及的流转税制度存在缺陷。增值税规定对企业的实物捐赠要按视同销售缴纳增值税，同时还需要缴纳相应的教育费附加和城市维护建设税。因此，在特定的情况下，现行非货币性捐赠的相关规定不利于鼓励企业进行慈善捐赠。

3.慈善捐赠以限额扣除为主

我国的企业慈善捐赠以限额扣除为主。研究发现，许多国家的扣除比例都高于我国，对比这些国家可以看出，我国的税收扣除比率还有待继续提高。

总之，就我国目前支持慈善捐赠税收政策而言，无论是受赠主体的规定，还是不同类型的慈善捐赠税务处理以及扣除比例，还有进一步改进的空间。

三、慈善捐赠税收政策的国际比较

西方发达国家的慈善事业较为发达，拥有比较完备的支持企业慈善捐赠的税收政策体系。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允许企业在计算应纳企业所得税前将慈善捐赠支出在税前扣除，构成企业慈善捐赠税收政策的主要表现形式。

（一）对企业慈善捐赠合法受赠主体的比较

实施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税收优惠政策的国家，都对企业慈善捐赠受赠主体做出明确的规定，还规定了企业慈善捐赠的具体流向和用途（见表5）。

表5：主要国家企业和地区慈善捐赠受赠主体规定概览表

数据来源：朱迎春，《我国企业慈善捐赠课税的经济分析》，立信会计出版社，2012年。

主要国家和地区企业慈善捐赠税收相关政策中关于受赠主体规定的特点如下：

首先，受赠主体主要集中在三个领域：一是公益慈善组织；二是政府部门；三是从事公益慈善或社会公共事务的其他非营利组织。

第二，均对企业慈善捐赠支出的具体流向做了严格的规定。

第三，非公益性的非营利组织不得作为企业享受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受赠主体。最后，上述典型国家和地区的税务机关对已成立的慈善组织进行审核测试，每隔一定的时间进行复核测试。相比我国企业所得税法中的列举性条文，这样的做法更具可操作性。

（二）不同类型企业慈善捐赠税务处理的比较

所有的国家和地区均允许将符合法定条件的现金捐赠在计算所得税前全额或按一定的比例计算限额扣除。除此之外，对于实物捐赠、财产捐赠等其他捐赠类型，各国的税务处理方式则各有特点（见表6）。

表6：主要国家和地区对企业不同类型的捐赠支出的税法处理概览表

数据来源：朱迎春，《我国企业慈善捐赠课税的经济分析》，立信会计出版社，2012年。

各国和地区对企业不同类型的慈善捐赠支出存在税务处理上的差异。第一，允许将企业慈善捐赠在税前限额扣除是多数国家较为一致的做法。全额扣除、限额扣除和不准扣除各有特点，对企业慈善捐赠的激励也各不相同。第二，慈善捐赠超出扣除限额的可以年度结转。

国外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对我国的启示：1.清晰界定合法的受赠主体。2.多数国家均将实物捐赠纳入允许税前扣除的捐赠优惠政策，现金捐赠和非货币性资产捐赠均可在税前扣除，且区别对待。3.超过扣除限额的企业慈善捐赠可以跨年度结转。4.加强监督、提高征管能力。

四、慈善捐赠税收政策效应的实证分析

本部分重点通过实证检验企业慈善捐赠支出与相关微观因素和税收因素之间的关系，揭示我国支持慈善捐赠的税收政策效应。

（一）理论假设、数据来源及变量定义

1.理论假设

根据 Schwartz(1968)、Nelson(1970)、Levy 和Shatto(1978)、Clotfelter(1985)以及 Carroll和Joulfaian(2005)等学者的研究，降低企业慈善捐赠价格有助于提高企业慈善捐赠水平，企业慈善捐赠价格与企业慈善捐赠支出之间存在着显著的负相关关系。据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企业慈善捐赠价格与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呈负相关关系。

假设2：企业净利润与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呈正相关关系。

假设3：企业的资产回报率与企业慈善捐赠呈负相关关系。

假设4：企业的资产负债率与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呈负相关关系。

假设5：东部的企业比西部企业更倾向于进行慈善捐赠。

假设6：民营企业比国有控股和外资企业更倾向与进行慈善捐赠。

2.数据来源

本部分以2007 年在中国A 股交易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数据取自国泰君安的CSMAR数据库。

3.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

企业的慈善捐赠支出用Giving表示，以万元为单位。这里的“慈善捐赠支出”，是指符合我国新企业所得税法规定的慈善捐赠支出。本书没有采用所得税法律条文中“公益性捐赠支出”的提法，是由于“慈善捐赠支出”比较通用，二者并无实质性的差别。

（2）解释变量

企业净利润是衡量企业业绩的重要指标，所以，企业净利润是本章研究的重点，其值等于利润总额减去费用，用Netprofit表示，以万元为单位。我们采用这一指标来计算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收入弹性。

企业慈善捐赠价格（Taxprice）反映企业慈善捐赠的单位成本，参照国外研究的方法，1-t表示企业慈善捐赠的价格，用于估算企业慈善捐赠的价格弹性。这里，企业所得税率t是指企业实际负担的平均税率，等于企业所得税费用除以企业税前利润总额。

资产回报率是衡量企业盈利能力的一个重要指标，其值表示每单位资产所创造的净利润，等于净利润除以总资产，用ROA表示。根据Boatsman和Gupta(1996)的研究，资产回报率与企业慈善捐赠呈负相关关系。

公司注册地是一个虚拟变量，用于表示影响企业慈善捐赠的区域因素。公司注册地在东部设为1，否则为0。用East表示。

企业所有制形式设置了政府控股、民营控股、外资控股三个虚拟变量。实际控制人政府设为1，否则为0。依次类推。分别用Stateowner、Private-owner和 Foreign-owner表示。

资产负债率等于负债合计除以总资产，用Debtratio表示。研究结果显示，资产负债率与企业慈善捐赠呈负相关关系（见表7）。

表7：企业慈善捐赠变量表

变量名称　变量代码　变量定义　检测动机及其预期符号东部公司　East　如果企业注册地在东部，则用1表示，否则为0　+企业所有制类型　Ownership政府控股　State-owned enterprises如果企业是政府控股，则用1表示，否则为0　-民营控股　Private-owned enterprises如果企业是民营控股，则用1表示，否则为0　+外资控股　Foreign-owned enterprises如果企业是外资控股，则用1表示，否则为0　-

（二）支持企业慈善捐赠税收政策效应的混合截面数据分析

1.2007～2013年企业慈善捐赠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2007～2013年度样本公司慈善捐赠支出及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显示，我国企业慈善捐赠呈现以下特点。

（1）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占企业利润总额的比率较小。2007～2013年度样本公司慈善捐赠支出占利润总额比的平均值为1.01%，远低于法定扣除率12%。故假定企业慈善捐赠价格为1-t是合理的。

（2）政府控股公司数占样本公司比重较大。2007～2013年度样本公司数据统计结果显示，政府控股公司占样本公司数的56%；民营企业次之；外资企业最少。

（3）东部公司数占样本公司比重较大。2007～2013年度样本公司数据显示，东部公司占样本公司总数达67%左右。其次占比按从高到低排序分别是东、中、西、东北（见表8）。

表8： 2007-2013年度企业慈善捐赠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2.模型设定

为了测度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对相关变量的弹性系数，我们采用双对数线性模型形式，对企业的慈善捐赠支出、企业净利润、企业慈善捐赠价格、资本回报率以及资产负债率五个变量进行对数化处理，下面各式中的是常数项，、、和表示相应变量的弹性系数，是随机误差项。

首先，借鉴Boatsman和Gupta(1996)的理论模型，结合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实际情况，我们仅考虑企业净利润和企业慈善捐赠价格两个因素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影响，构建基本的对数线性回归模型如（1）式所示：

第二，在基本模型（1）的基础上，我们引入资产利润率，构建回归模型（2），来考察在考虑资产利润率的情况下，企业净利润和企业慈善捐赠价格对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具体模型如（2）式所示：

第三，在基本模型（2）的基础上，我们引入资产负债率，构建回归模型（3），来考察在同时考虑资产负债率和资产利润率的情况下，企业净利润和企业慈善捐赠价格对企业慈善捐赠的影响，具体模型如（3）式所示：

第四，在模型（3）的基础上，我们添加了表示所有制类型的虚拟变量，我们将样本企业划分为政府控股企业（State-owned）、民营控股企业（private-owned）和外资控股企业（Foreign-owned），其系数分别为、和。具体如回归模型如（4）式所示：

第五，为了考察企业慈善捐赠支出与企业所处区域的关系，我们在模型（4）的基础上添加了表示区域的虚拟变量East，是区域虚拟变量的系数。添加了区域虚拟变量的回归模型如（5）式所示：

3.实证检验结果及分析

（1）实证检验结果

本部分采用OLS回归分析方法，利用2007年度至2013年度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相关数据，对以上六个模型进行混合截面数据的实证检验。所得回归结果如下（见表9）。

表9：双对数线性模型回归结果

注：系数下面圆括号内的数值为t值。⋆⋆⋆、⋆⋆ 、⋆ 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显著。

由于本文采取的是双对数线性回归，所以每个估计系数都代表一个弹性。下面通过检验结果介绍和结果的分析讨论来解释税收影响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运行效果。

（2）实证检验结果分析

由于本文采用的是双对数线性回归，所以每个估计系数都代表一个弹性。由表9的回归结果可知：第一，在五个回归方程中，企业净利润的弹性系数均为正值，且具有显著的统计学意义，表明企业净利润与企业慈善捐赠呈同向变动关系；第二，在五个回归方程中，企业慈善捐赠价格的弹性系数均为负值，具有显著的统计学意义，表明企业慈善捐赠价格百分比变动将引起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反向的百分比变动；第三，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对资产利润率ROA的弹性均为负值，均具有显著的统计学意义，表明企业慈善捐赠支出与企业资产回报率ROA显著负相关；第四，企业资产负债率的弹性系数为正值，其中，回归方程（4）和（5）中的弹性系数具有统计学意义；第五，企业所有制类型变量中政府控股企业变量和外资控股变量的弹性系数为正，但没有统计学意义。而民营控股企业变量的系数在5%和1%水平上显著；第六，区域变量的系数为负值且在5%水平上显著。

具体分析如下。

第一，企业慈善捐赠支出与企业慈善捐赠价格显著负相关。五个回归方程的回归结果均显示企业慈善捐赠价格的弹性系数显著为负值，其弹性系数区间为（-1.1429,-0.8018）。从经济意义上看，表明我国企业慈善捐赠价格每提高1%，则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将减少-1.14%～-0.80%左右。支持假设1，即企业慈善捐赠价格与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呈负相关关系。换言之，税收政策能够对企业慈善捐赠行为产生影响。

第二，企业利润与企业慈善捐赠支出显著正相关。在五个回归方程中，企业净利润的弹性系数均为正值，且均在1%水平上显著，弹性系数区间为（0.6306,0.7159），从经济意义上看，表明企业净利润增加1%，则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将增长0.6306%～0.7159%，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受企业利润的影响。

第三，企业资产回报率ROA与企业慈善捐赠显著负相关。表9的结果显示，资本回报率ROA与企业慈善捐赠支出负相关，因此，企业会将更多的资金用于进一步投资，以获得更多的利润，这表明企业利润最大化目标依然是影响企业行为的核心因素。

第四，企业资产负债率对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影响显著。企业的资产负债率与企业慈善捐赠支出正相关，且具有统计学意义。

第五，民营企业比国有控股和外资企业更倾向于进行慈善捐赠的假设成立。这样的结论验证了近年来民营控股企业在慈善捐赠方面的增长情况和贡献。

第六，东部企业比西部企业更倾向于进行慈善捐赠的假设不成立。表9显示的结果表示区域虚拟变量East的系数显著为负。表明东部企业并不比西部企业更倾向于捐赠。

（三）结论

本课题通过实证检验验证了企业慈善捐赠与相关变量之间的数量关系，研究结果证明了税收能够对我国的企业慈善捐赠行为产生影响，也验证了我国企业慈善捐赠行为有利润最大化以外的动机，即存在企业管理者通过企业慈善捐赠追求自身效用最大化的可能。这种关系通过税收反映出来即随着税率变动会引起企业慈善捐赠的变动。这说明我国企业慈善捐赠行为可以用管理者效用最大化理论模型来解释。从政策角度讲，这样的结论支持国家通过税收来引导企业慈善捐赠行为的政策取向。

五、企业慈善捐赠税收政策的效果评价及其优化建议

（一）支持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原则

本课题归纳的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原则主要包括：适度原则；公平与倾斜相结合、以公平为主的原则；民营经济主体原则、盈利企业主体原则和监管原则。

（二）我国支持企业慈善捐赠税收政策的效果评价

税收政策在对支持企业慈善捐赠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同时，我国支持企业慈善捐赠的税收政策及征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1.企业慈善捐赠税收政策引导效果显著

政策分析以及数据挖掘的结果表明，我国企业慈善捐赠行为受宏观外部条件和微观经济变量的影响较为明显。具体来说如下：

首先，我国企业慈善捐赠行为不是单纯的经济行为，其还受宏观政策、慈善需求、经济体制和行政管理等因素影响。

第二，我国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在逐年增长，资金流向日趋多元化，为满足社会的慈善需求的多元化提供了一种可能。

第三，实证研究结果中相关数据表明，企业慈善捐赠在企业利润中占比较低，这意味着对大多数企业而言，目前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的税前限额扣除政策效应等同于全额扣除政策的效应。因此，我国的企业慈善捐赠扣除限额政策对大多数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能够产生积极影响。

第四，实证研究结果表明，税收相关因素对我国企业慈善捐赠行为影响显著。主要表现在：企业慈善捐赠价格对我国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影响效果显著、企业慈善捐赠行为受企业利润水平的约束、企业慈善捐赠行为受资产回报率的影响显著等方面。实证研究结果说明税收政策在引导我国企业慈善捐赠行为方面有着重要的意义，这为我国政府运用税收优惠政策推动慈善事业提供了理论支持。

2.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有待改善

相比其他国家，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税收政策有待从以下几个方面改善：

第一，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受赠主体范围有待扩大。

第二，我国支持慈善捐赠的税收优惠政策实施范围有待发展，制度有待创新。比如，据调查了解，现实中企业向SOS村的慈善捐赠，就受到限制难以实现捐赠抵扣。

第三，企业超限额捐赠税收抵扣结转的具体操作流程有待明确，结转机制有待建立，同时超过扣除限额的最新规定法律层级低于企业所得税法，不利于体现税收法定原则。

第四，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优惠力度尚需加强。主要体现在我国非货币性慈善捐赠较之货币性慈善捐赠，承担了较多额外的税负。

3.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的征管制度还不健全

在征管程序和监督机制上，我国还未建立一套关于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的具体、详尽的规定，对享受免税政策的慈善机构及公益组织、捐赠者捐赠行为、可获税收优惠的审核以及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执行还缺乏一定的确定程序。

在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具体操作程序方面，票证统一、实物捐赠价格评估、善款的后续使用跟踪管理、违法慈善捐赠本意的税款追回和处罚问题、网络捐赠的征管、计算企业慈善捐赠扣除限额的会计利润的确定等问题还需进一步明确。

另外，相比发达国家，我国关于企业慈善捐赠的监督机制缺少事后的追踪审计和监管。

（三）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税收政策优化建议

减轻企业税负、降低企业纳税成本是促进企业慈善捐赠的内在动因所在。为此，提出以下7个建议，促进企业慈善捐赠，推动慈善事业发展。

1.加大力度，鼓励民营企业成为慈善捐赠主体

鉴于民营企业更倾向于进行慈善捐赠且受税收影响显著的现实，应加大税收引导力度，鼓励民营企业成为慈善捐赠的主体，最终形成以民营企业为主、国有企业为辅、外资企业为补充的多层次捐赠格局，打造全民参与慈善捐赠的新局面。

具体而言，考虑到企业的健康发展和平稳的盈利能力是企业慈善捐赠的基本保障，减轻税负可以增强企业盈利能力，提高企业慈善捐赠能力。因此，建议实施好国家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加快民族和边疆地区发展，统筹城乡发展，推动节能环保、新能源、信息产业等新兴产业发展，以及促进中小企业、服务业、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等各项税收政策，发挥税收的引导作用，从而提高企业的获利能力和捐赠能力。

2.扩大可以出具慈善捐赠扣税凭证资格的社会组织范围

从实践上看，目前我国只有向特定的社会组织进行捐赠才能够享受捐赠税收扣除优惠的政策。这项规定不仅不利于促进社会组织的发展,同时也直接影响着税收对于捐赠的激励效果。因此，有必要借鉴国外的合法受赠主体的公益性标准。建议凡是符合条件的公益性社会组织，都可享受接受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并可出具合法的捐赠扣税凭证。具体要做到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要先做好公益组织的界定，这类组织要符合从事公益事业，有特定的公益活动，收入用于公益目的的基本条件。

第二，可以借鉴国外享有企业慈善捐赠税前扣除优惠的公益组织范围的规定，对以下几个领域的公益组织进行的捐赠纳入税前扣除优惠范围：灾害救助事业；扶贫事业；教育事业；妇女儿童事业；医疗事业；环境保护和生态补偿事业；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科学技术发展事业；残疾人事业等。

第三，创新企业慈善捐赠扣除范围，扩大企业慈善捐赠税前扣除优惠政策的实施范围。类似SOS村、国办和社会供养非营利性的儿童福利院、非营利性的养老院等特殊的受赠主体，因其本质是政府公共产品的补充，故对此类项目或社会组织的企业慈善捐赠应直接纳入可以享受捐赠扣除优惠的范围。

第四，对接受捐赠的慈善组织要进行公示和年检，不符合条件的应当及时取消资格。

总之，只要规制得当，完全可以扩大接受捐赠的公益性社会组织的范围，增强捐赠主体的可选择性。

3.逐步提高企业捐赠的税收抵扣限额

总体看，我国现行慈善捐赠扣除比例还是较为合理的。第一，从实证研究的数据看，历年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占年度利润比值的均值仅有1.01%，只有极个别企业慈善捐赠超过慈善捐赠扣除比例，多数企业慈善捐赠支出占年度利润的比值远远低于12%。第二，现行慈善捐赠扣除比例与发达国家扣除慈善捐赠扣除比例较为持平。第三，从法律的稳定性角度讲，慈善捐赠扣除比例写入我国企业所得税法，其法律层级属于人大立法层级，故从法律的稳定性角度讲，维持现有比例也是适合的。综合上述三方面因素，现有的慈善捐赠扣除比例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在一定时期内可维持不变。

但是，考虑到经济的发展和党中央收入分配改革的深化，为了调动社会各界支持慈善组织发展的积极性，可考虑在十三五期间适时提高抵扣限额，由12%提高至20%。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就明确提出要完善慈善捐助减免税制度，支持慈善事业发挥扶贫济困积极作用。例如，2014年社会组织接受企业捐赠721.60亿元，假定全部企业都可以得到捐赠扣除，则扣除金额为86.59亿元（捐赠扣除金额=捐赠额×12%=721.60×12%=86.59）。提高8个百分点后，全部捐赠扣除金额也不过144.32亿元。伴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和实施效果情况，可以考虑继续逐步提高税收抵扣限额。

4.建立税收抵扣结转机制

第一，应尽快建立税收抵扣结转机制。具体建议企业超限额结转年限可设定在5至10年之间，这样既符合企业生产周期，也可给企业超限额捐赠结转提供了足够长的时间。

第二，加大超限额捐赠税收政策的宣传和指导力度。建议加大超限额企业慈善捐赠支出跨年度结转政策的宣传和相关政策具体应用操作的指导，落实超限额捐赠跨年度结转政策，加大对大额捐赠主体的激励力度，让捐赠主体切实享受到此项政策的实惠。

第三，适时提高企业慈善捐赠跨年度结转的法律层级。建议适时提高超过扣除限额的企业慈善捐赠支出跨年度结转的法律层级，通过人大立法的形式将其明确规定，进而促进企业慈善捐赠相关法律的稳定性，完善我国的公益性捐赠税收法律体系。

5.对非货币性慈善捐赠相关税收的税务处理

建议将实物、有价证券等形式的慈善捐赠纳入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体系，将目前以企业所得税为主的慈善捐赠税收优惠税种，扩大到增值税、财产税、契税等税种，减免非货币性资产慈善捐赠承担的流转税费、财产税、契税等。

同时，进一步明晰非货币性资产税前扣除的方法和依据。在保证企业捐赠确实属于慈善捐赠的前提下，切实减轻企业慈善捐赠成本。

（四）我国企业慈善捐赠税收征收管理的优化建议

1.规范税基，加强征管

从规范税基、调整税收优惠策略方面入手，堵塞税收漏洞，加强征管力度，做到应征尽征，降低企业慈善捐赠的价格。

2.简化退免税管理程序

企业慈善捐赠退免税管理程序的简化和善款用途监管的加强，可以减少企业慈善捐赠的运行成本，推动企业慈善捐赠发展。建议从以下方面入手，简化企业慈善捐赠的退免税管理程序，加强善款的后续追踪管理，确保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发挥实效。

一是加强纳税服务，以降低企业慈善捐赠支出的运行成本。二是国务院取消非行政许可审批后，应明确民政部门和税务部门各自的职责。原则上在民政部门登记的公益组织，就应列入企业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的受赠对象，得到税务部门的承认。民政部门应履行好对合法公益组织的认定和监督责任。三是规范票据管理工作。建议统一票据管理。四是加强企业慈善捐赠款项用途的监管和审计，公示慈善捐款用途及成效，增强善款使用信息的透明度。

3.做好网络捐赠等新的捐赠形式的征管配套

建立网络捐赠的相应征管办法，就网络捐赠、手机平台捐赠等新的企业捐赠模式，应做好线下受赠主体、捐赠支出用途、票据管理等系列工作，以配合新的捐赠模式。

4.合理确定实物捐赠的价格评估方法

对捐赠物资市场价格的评定主体、评定依据、价格证明凭证、价格确定后的信息共享等具体内容做出明确规定，以便加强实物捐赠的管理和优惠政策的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