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深情的足迹
2016-07-01王晓霞
王晓霞
“汪洋副总理爬山好凶好凶(好凶:好厉害之意)噢!我撵都撵不上。”5月30日,本刊记者走进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布拖县沙洛乡拐乐村实地采访,村党支部书记阿苏比子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兴奋地介绍着汪洋副总理访贫问苦中的细节。
5月24日,汪洋副总理专程来到拐乐村看真贫。“要去一个车到不了的地方看真贫”,这是汪洋副总理此行的一个要求,而拐乐村有这样三个特点:还未通车的交通闭塞村;由奴隶社会直接跨入社会主义社会的直过少数民族聚居村;极度贫困村。全面小康路上,一个民族、一个地区、一个人都不能落下,距离2020年只有四年半时间了,拐乐村的现状怎样?有哪些脱贫举措?汪洋副总理考察中留下了哪些动人故事?带着这些疑问,本刊记者走近拐乐村的建档立卡贫困户。
汪洋副总理“步子很稳当”
位于川滇交界处的凉山彝族自治州,是我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区。提起彝族,我们会自然联想到那充满神秘色彩的“火把节”,而布拖县正是彝族火把节的发源地,有“火把节圣地”之美称,全县总人口19.12万,彝族占96.2%。这里,也是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乌蒙山连片特困地区的核心区,截至2016年3月,全县190个行政村中,贫困村有163个,贫困人口有6834户26616人,其中,极度贫困村有32个。我们要去的拐乐村,便是极度贫困村之一。
拐乐村平均海拔为2500米,属高寒山区,4个村民小组散居在3座山梁上,人均耕地不到1亩,无水浇地,土地贫瘠,基本上靠天吃饭。在县民族宗教和扶贫移民工作局局长蒋锋的带领下,5月30日上午,记者先去位于山沟里的村民二组看望两家贫困户。车在“S”型的乡间道路上行至沙洛乡拐乐村口停下来,因路不通,我们只能步行下山进村。
走下车,站在海拔2400多米的山岗上,带着浓浓草木清香的新鲜空气沁人心脾,放眼望去,远处,覆盖着玉米嫩苗的地膜闪着道道银光;近处,草木碧绿的叶片像是涂了油彩般明亮。一路上,高寒作物马铃薯、苦荞麦长势良好,一些正锄草的彝族农民望见我们热情地扬起胳膊打招呼,有的还会用普通话说“辛苦了!”。他们几乎个个脸庞黝黑,但笑容却温暖真诚。一处山坡上,县扶贫办去年新引进的木本油料作物——油用牡丹已结籽。油用牡丹是一种兼具观赏价值和经济价值的特殊农作物,耐寒耐旱,籽可榨油,种植三年后,每亩卖籽纯收入可达三至五千元,蒋锋说,拐乐村2017年将种植200亩以上。
“汪洋副总理来之前,连下了几天雨,来那天雨过天晴,不过路还是十分泥泞。下山走到这里,好几位同志都因湿滑摔了跤,弄得满身是泥。汪洋副总理有经验,步子很稳当,没滑倒。” 下山中,蒋锋指着一处坡度约在45度的土质斜坡说道。
步行约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村民二组。记者看到,县交通运输局正为村里修路,村民的出行在几个月后可望解决。县水务局正在实施安全饮水提升项目,正在将2004年通水时使用的、现已老化的橡胶管道,更换为新型的PVC水管,并新修了蓄水池,再有两个月便可完工。
阿能日黑:住医院要几个精壮劳力抬上山
汪洋副总理来拐乐看望的第一户,是二组的建档立卡贫困户——阿能日黑家。阿能日黑今年65岁,患有心脏病、肺病,属视力一级残疾,且因风湿病严重,已十多年无法走路,十天前在县医院住院治疗,他的老伴接待了我们。
截至2015年底,拐乐村253户1016人中,有建档立卡贫困户48户211人,贫困户人均可支配收入1926元,贫困发生率20.77%。蒋锋介绍,所有建卡贫困户均已纳入“七个一批”,其中,特色产业发展一批120人,创新创业致富一批17人,低保政策兜底一批77人,医疗保障扶持一批16人,移民搬迁安置一批211人,治毒戒毒式救助一批3人,移风易俗巩固一批211人。
所有建档立卡贫困户家门口,都挂有统一印制的填有建档立卡信息的“贫困户帮扶联系卡”,阿能日黑家也不例外。门牌上记录着如下内容:户主姓名、致贫原因、帮扶责任人、主要帮扶措施、计划脱贫时间、巩固提升时间等。其中,帮扶责任人一栏,驻村第一书记、驻村农技员、帮扶责任人的姓名、工作单位、手机号码一目了然,方便贫困户联系。
阿能日黑的老伴脸庞黝黑,眼睛很有神,听不懂普通话,由蒋锋为我们做翻译。她说,汪洋副总理来家那天,得知阿能日黑住院,详细询问了病情和当地的住院报销政策。记者了解得知,按照当地现在的新农合政策,建档立卡贫困户花50元就可在乡卫生院住院一周,在县医院花费200元以上,可报销95%,个人承担合规医疗费用在报销后超过5000元的,还能通过大病保险到民政部门再报销50%以上。
谈到这次住院,阿能日黑的老伴叹气道:“他走不了路,去医院很不方便,上山是找了五六个精壮劳力轮流背上去的,我给他们每个人买了烟和酒表示感谢,上山后又雇了车送到县医院,给他办完住院手续后,又请大家吃了顿饭,总共花了一千元左右。”
阿能日黑老两口有三个孩子,均已成家,日子过得都不宽裕,帮不上父母。村支书告诉我们,他家的年人均纯收入是1916元,致贫原因为因病致贫、缺乏劳动力。
住在没有窗户的土坯房里
住房安全是“两不愁、三保障”的重要内容之一,从外观看,阿能日黑家的房子还是土坯墙,且出现了多道裂缝。当我们提出要进家看看时,阿能日黑的老伴热情地引我们进屋。
屋里光线极其昏暗,过了好一会儿,待眼睛适应过来,记者才看清屋内格局,四堵土坯墙上竟无一扇窗户!家门左侧一个破旧的柜子上,放着几个塑料盆、几个缺了边的大搪瓷碗,以及一个电热水壶和一台电饭锅,这就算是一家人的厨具了。再往里走,靠墙放着两张单人床,床前一个火塘,可以烧柴做饭、取暖。火塘上方,吊着一盏光线极其微弱的节能灯,灯光的亮度不足以让记者看到近在咫尺的被褥的颜色。节能灯上方又是一个隔层,上面放着一些薪柴、农具,几块木料算是简单的支撑物。这间不足五十平米的房间,已被分割成上、下、左、右四块,既可存放薪柴和农具,还可睡觉、做饭。房子建于1995年,已陪伴阿能日黑老两口20个春夏秋冬。
近几年,在政府倡导下,这里的彝族同胞大都告别了人畜混居的生活方式,但房间的格局并未随之调整,屋内的畜圈已成为一个杂物间。今年将是他们住在老房里的最后一年,明年,拐乐村将对像阿能日黑这样住危房的贫困户进行专项扶持,实施彝家新寨建设,保证让他们住上有窗户、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地面硬化的砖瓦房。至于是原址新建还是易地扶贫搬迁,将根据贫困户的意愿而定。
汪洋副总理问:“把酒瓶给我看看好吗?”
为让彝族同胞摆脱贫困、走向小康,四川省在脱贫攻坚中提出了这样的目标:“住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养成好习惯、形成好风气。”明年,阿能日黑和他的老伴将实现“住上好房子”的美好愿望,但要过上好日子,还得靠发展生产。针对阿能日黑家缺乏劳动力的实际状况,驻村帮扶工作组这样精准施策:
今年3月,免费为阿能日黑家发放了一头西门塔尔能繁母牛,并提供技术支持,这头牛目前由在村里种地的儿子代为放养,卖小牛的所得就是阿能日黑的收入。去年,县林业局无偿为全体贫困户提供嫁接好的核桃苗,目前已种植1800亩,其中,成片的是1200亩,房前屋后的累计有600亩,阿能日黑家有两亩。除了可通过卖小牛、卖核桃增加收入外,阿能日黑还将获得另一项帮扶:驻村工作组将组建养殖合作社,阿能日黑家将免费获得一头能繁黑母猪。这种母猪一年产一窝,一窝能有七八只,除留下一只自己养,其余的卖掉,可获得近2000元的收入。这些种养殖项目由县农牧局负责技术指导。记者在帮扶信息表上看到,他家“计划脱贫时间是2017年,巩固提升时间是2018—2020年。”
在扳着指头算收入时,阿能日黑老伴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话也多了起来。她告诉我们,汪洋副总理来家那天,详细了解了这些情况,并和她开玩笑:
“如果我晚上不走的话,住在你家,你有酒给我喝吗?”
她说:“酒是可以买的,我还会杀只鸡招待客人。我们是欢迎您住下来的,就是我们家的铺盖不卫生,我们觉得对不住。”
汪洋副总理接着问:“平时买肉吗?”
她回答道:“去年过年,我们杀了一头过年猪,还腌了些腊肉。”
“你老伴每晚喝酒吗?”
“每晚喝上2两。”
“酒是哪里来的?”
“儿子给买的,亲戚来也会买。”
“把酒瓶给我看看好吗?”
她找到酒瓶,双手递给汪洋副总理。这里的白酒很便宜,散装的只卖五、六元一斤。
那天,汪洋副总理还详细了解了她家享受农村养老保险金、退耕还林补助等各方面的情况。汪洋副总理走后,村民们一连几天都来她家了解中央领导都看了些啥,说了些啥,好几位村民说:“孜玛格尼(彝语“吉祥如意”的意思)!孜玛格尼!到底是贵人来了,前几天连着下雨,那天就出了太阳,给咱们村带来了吉祥!”
阿能友子家:“比自己的父母还问得详细”
二组的另一户建档立卡贫困户阿能友子家是汪洋副总理看望的第二家。
阿能友子47岁,全家7口人。在他家门口,同样能看到“贫困户帮扶联系卡”,上面显示,他家的致贫原因为缺劳力、缺技术。
“你们辛苦了,我们家也没有好吃的来招待客人。”皮肤黝黑、五官原本俊俏却写满沧桑的女主人用彝族话向我们打招呼。蒋锋一边翻译,一边向我们介绍道:彝族是个十分热情好客的民族,有客自远方来,他们会双手捧出家中最好的食物和酒招待客人,主人只在旁边做好服务。待客人酒足饭饱后,主人才可上前食用。谁家若没把客人招待好,定会被邻里取笑,在乡亲面前难以抬头。
走进屋子,发现阿能友子家同样没有窗户。房顶是用一些木板简易搭起来的,中间的缝隙雨天漏雨,晴天漏光,由于难见太阳、通风不好,下完雨快一周了,屋里的地面还是潮湿的。站在屋里,阴冷的气息直逼毛孔。记者伸手摸被褥,感觉冰凉异常,且因被罩质地不好,绿豆大的毛球起得密密麻麻。铺的褥子有多处缝补,已僵硬得失去弹性。此时,抱着一个两岁男孩的女主人就站在记者身后,礼貌地微笑着……她,就是这样夜夜搂着孩子入睡吗?
与刚刚看过的阿能日黑家稍有不同的是,他们还年轻,房间里还有一个稍微像点样的经过油漆的衣柜。那是她的嫁妆,当年是靠马拉人抬才弄进来的。这个人口众多的家庭,厨具同样极其简陋,一个辨认不清颜色的箱子上,有一袋咸盐,一桶食用油,没有酱油、醋、味精等调味品,两个星期才能吃一次肉,算是给长身体的孩子们补充营养。
说到孩子们,女主人脸上显出惆怅之色。她的大女儿只有16岁,却早想外出务工,他们不同意,这个倔强的孩子竟在十天前不辞而别,至今音信全无。
第二个孩子在乡中心校上小学五年级,因交不起寄宿生每学期320元的餐费只能走读。每天上学要翻山越岭,来回需走两个半小时,晚上回到家总喊脚痛。
根据相关政策,她家领到了多项补贴,比如:3亩退耕还林的补助款780元,高寒山区农牧民补贴每人279元以及农业三项补贴等。但前几年丈夫因身体不太好无法外出务工挣钱,家里孩子又多,尽管国家政策好,日子还是过得很困难。每年要遇上好几个红白喜事,礼钱很令她发愁。偶尔去县城办事,她宁可来回走五六个小时,也不舍得花10元钱乘坐从乡政府开往县城的班车。去年丈夫身体见好了,打零工挣回来2000多元。但由于几个孩子都未成年,只能在附近打零工。
政府对她家的帮扶和阿能日黑家一样,也是养牛、养猪、种核桃。她每天早晚会出去放那只免费领到的西门塔尔牛。
女主人告诉我们,汪洋副总理来到她家仔细看了每一处,并关切地问:“你家里人多,买米面的钱有吗?”
她回答道:“丈夫打零工能挣一点,饿是饿不着的。”
汪洋副总理又问:“大人孩子多长时间买一次衣服?”
她回答道:“大人两年买一次,几个孩子正长个儿,半年就得买一次。”
她告诉我们,那位“大领导”对穷人很关心,“比自己的父母还问得详细,真让人感动。他们来我家饭没吃一口,带着一身泥巴走了(指好几位同志下山进村途中摔过跤),我觉得我就像丢了什么一样,这几天心里总是欠欠的,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谈到未来,她说,自己没上过学,希望孩子们能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现在,几个孩子学习成绩都是中上等,这使她感到安慰。总体来说,邻里和睦,村里又正一天天好起来,国家给的帮扶越来越多,明年还能住上新房子,她感到以后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当下,最盼望的就是大女儿能尽快和家人联系。
“那就换着用(拐杖)”
24日那天,时近中午,汪洋副总理从阿能友子家出来,先是踩着石头穿过一条河,接着又从海拔2000米的沟里爬到山顶,才到达村民三组看望另一位贫困户。沿着他们的足迹,30日中午,我们一行人也开始涉水、跋山。
这是一座海拔在2500米以上的大山,植被茂盛,坡度很陡,多处在六七十度以上。记者一行上到半山腰时,就连年轻小伙子们也已个个大汗淋漓。快要登顶时,记者已累得双腿又酸又沉,几乎不听使唤。
村支书告诉我们,24日那天上山中,每一个人都走得气喘吁吁,汪洋副总理“额头出汗了,脸也红起来了,但看上去更精神,边登山,边和我们交流。”
“我走在汪洋副总理旁边时,看到汪洋副总理的拐杖觉得好奇,便说,我能看看您的拐杖吗?汪洋副总理就开玩笑说‘那就换着用,边说边把他的拐杖递给了我,他就拄起了我的竹子拐杖,我就用到了汪洋副总理的拐杖。后来,我还和汪洋副总理合了影。”村支书打开手机,自豪地让我们每一个人欣赏他和汪洋副总理的合影。“汪洋副总理很亲民,我们可以随意和他合影,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并不阻拦。”
那天中午登上山顶,所有工作人员统一吃了提前带好的盒饭,大家吃得干干净净,饭后把所有餐盒收拾利索、装袋提走。
从二组到三组的路上,乡长卯彪对我们介绍说,全乡已在三个村启动了夜校扫盲工程,对彝族群众开展普通话培训是培训内容之一,这项工程下一步将扩展至全乡,包括拐乐村。
终于登临山顶,清风吹来,疲惫顿消。我们来到村民三组,即将访问贫困户阿能伍加一家。
阿能伍加:“孙子们仰着脖子听得很好奇”
阿能伍加家的外墙上,同样挂着一块牌子,致贫原因上写明:因病、缺乏劳动力。
阿能伍加今年61岁,身材高大,上过小学,略懂普通话。他的老伴不在家,到附近山里采中药党参去了,一天可有两三元的收入。
说到采药,阿能伍加有一段伤心往事。
2014年8月14日,阿能伍加上山采药中,不慎一脚踩空,左眼球当即受伤破裂,后住院做了左眼球摘除手术,缝了30多针。现在看起来,他的左眼仍明显塌陷。不幸的是,另一只眼睛竟也不好使了,遇上阴天就会视物模糊,走路多了也会头昏,因此,地里繁重的农活就只能压在妻子肩头。妻子身体也不好,因患风湿,手都合不拢,干活受累时,心脏也会难受。由于家穷,老伴的病从未到医院看过。从阿能伍加的叙述中能看出,他对妻子抱歉而无奈。
老两口生有两子,均已成家。二儿子在村里是本分人家,大儿子不太争气,三个孩子由两老口抚养。本就年事已高、身体不好、经济困窘,又要抚养三个上学的孙子,两位老人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目前,四、五万的外债压在这对花甲老人身上:阿能伍加眼睛受伤做了两次手术,新农合报销后的自付部分加上老伴和亲戚在县城陪护时产生的其他费用共计23000元,全是外借,至今未还。这两年,三个孙子上学虽不花钱,但吃饭穿衣等方面的开支逐年增多。“就希望娃娃们学习用功,将来挣钱把债还上。”蹲在家门口的阿能伍加仰起头,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说。
对他家的帮扶,一是解决危房问题,明年按照新标准原址重建新房,二是帮助发展种核桃、养牛、养猪等增加收入。
当聊到汪洋副总理来家看望的情况时,能听懂普通话的阿能伍加显得很兴奋,他说,汪洋副总理一见到他,就关心地问:“眼睛咋都成这样了?怎么弄的?汪洋副总理还看了我家的粮食,问我为啥不养猪,还问我有啥困难和要求,并说我家房子该换了。”
“汪洋副总理说话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让人觉得没压力。我觉得真是太有幸了,我们家多少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官。” 阿能伍加挺健谈。
两天前,孙子们周末放学回家,阿能伍加讲起了这件稀罕事,孩子们仰着脖子听得很是好奇,追着问个没完没了。好几天过去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像做梦一样,根本没想到副总理竟然能翻这么高的山、走这么远的路来看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阿能伍加告诉记者,他希望汪洋副总理的这次来访,能给孩子们带来很大的鼓励,促进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他最大的盼望。
记者手记
这次凉山采访,有三点印象深刻。一是彝族群众的贫困程度之深令人心痛;二是汪洋副总理翻山越岭入户考察的爱民之意令人感动;三是当地干部群众决战贫困的精气神令人振奋。采访归来,一种强烈的感觉在记者心中涌动:凉山要大变样了!
凉山地区的贫困成因是多方面的。为了躲避战乱,他们在大山深处偏居一隅,数千年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新中国成立后,这里由奴隶社会一步跨入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和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改变,但纵向来比,仍与外界的发展有着明显差距。今天,脱贫攻坚的布局不仅没有遗漏这里,还把这里作为重中之重,给予了更大的扶持力度,这是彝族同胞之幸!凉山有情,也会露出微笑。
这次采访中,蒋锋全程陪同。采访结束时,蒋锋郑重地说:“你们记者来采访,我们很高兴。但时间关系,你们看的只是有限几户,布拖县很穷,贫困面很大,是整体性贫困,希望你们如实反映布拖县的贫困状况。不过,我们彝族人民虽然穷,但人穷志不穷。我们相信,穷不怕,怕的是没有精神和气节。这次汪洋副总理来布拖考察,给我们的脱贫攻坚工作指明了方向,带来了信心。有中央的好政策,有我们自力更生的努力,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在2020年实现脱贫,‘两不愁、三保障我们一定能如期做到,不会拖全州的后腿。脱贫我敢保证,要说致富、奔小康,那是更高的层次,我觉得我们还得一步步来。我们宁可慢点,也绝不弄虚作假。弄虚作假对不起党中央,对不起老百姓。这是我的真心话。”蒋锋一口气说出了这番话,这是一个少数民族扶贫干部攻坚拔寨的心声。好几天过去了,这番话仍在记者心中回响着。
脱贫攻坚战正鼾。如果说,全面小康是一组壮丽的交响乐,那么,攻坚拔寨就是其中紧锣密鼓的进行曲。在这支进行曲中,又有着无数音符。蒋锋的心声,就是音符之一,很小,但很清晰。
“布拖县绝不拖全州的后腿”,采访中,蒋锋多次表达了这一心声。布拖——不拖,竟是谐音,有趣。
那天离开拐乐村时,正是夕阳下山之际。回首大凉山,金色的阳光顽强地穿透云层,温柔地抚摸着山岗、河流、原野,抚摸着星罗棋布的古老的彝家村寨。在炫目的阳光中,记者似乎看到了汪洋副总理一行跋山涉水的身影,似乎看到了千千万万个共产党人带领群众决战贫困的不屈不挠的身影,似乎看到了千千万万张充满欢乐的彝族群众的笑脸……
太阳照在大凉山上,彝族群众的好日子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