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衷共济:民国时期夏河近代教育发展述论
2016-06-24郭志合
郭志合
(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北京100081)
和衷共济:民国时期夏河近代教育发展述论
郭志合
(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北京100081)
摘要民国时期是夏河现代教育兴起与发展的肇始,在夏河地方社会发展演进历程中,地方管理者和有识之士积极寻求发展现代教育的途径,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在开发民智、传播新思想等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也为后来夏河教育事业发展奠定了基础。虽然民国时期的夏河的教育还非常落后,尚不能满足地方社会发展的需求,但其兴起与发展,为发展藏区教育提供了值得借鉴的经验。
关键词民国时期;夏河教育;时空分布;和衷共济;兴起与发展
民国时期,夏河地方现代意义上的教育经历了萌芽、兴起、发展阶段。各方力量和衷共济、共谋发展,促进了夏河现代教育的兴起与发展。民国当局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发展教育,地方管理者和有识之士积极寻求发展现代教育的途径,在不同的地方和时期,兴办师范学校、职业学校、小学、女子学校、民众教育馆、社会服务处等教育机构,根据不同的学校和受教育对象,设立不同的学校,开设不同的课程。①开设的课程主要有国语、算术、卫生、历史、地理、体育、音乐等课程;初级学校设有国语、算术等,但开设藏文课的学校不多。这些学校在开发民智、传播新思想、新文化,开通社会风气等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总体而言,民国时期夏河教育事业发展取得了一定成就,为其后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但总体发展还是非常落后,尚不能满足地方社会发展需求。目前,学界对于民国时期藏区教育有一定研究,主要成果有:郭弘《民国时期甘肃藏区初等教育述评》(《甘肃社会科学》1997年第6期);苏发祥《民国时期藏区教育概述》(《民族教育研究》1999年第3期);徐中林、王希隆《试论民国时期中央政府对西藏的文化教育政策》(《中国藏学》2004年第2期);孙懿《抗战时期民国政府的边疆教育政策》(《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5年第4期);丁玲辉《清末民国时期中央政府在西藏办学始末》(《西藏民族学院学报》2006年第5期);徐百永、萨仁娜《国民政府时期的国立拉萨小学及其创办之意义》(《西藏研究》2008年第1期);朱慈恩《蒙藏委员会与民国时期的边疆教育》(《民族教育研究》2008年第5期);王川《民国中后期西藏工布江达“江达小学”的创办及其历史作用》(《西藏民族学院学报2010年第5期);陈改玲《民族精英与近代甘南藏区教育变革》(《白城师范学院学报》2011年第4期);徐百永《国民政府对西藏教育政策的实践与思考》(《中国藏学》2012年第2期);魏少辉的《国民政府初期的西藏教育政策研究》(《中国藏学》2014年第1期);苏发祥、安晶晶《论民国时期北平蒙藏学校的建立及影响》(《青海民族研究》2013年第4期);秦凌《民国时期教育立法研究(1912-1949年)》(湖南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14)等都是近年来的藏区教育研究的新成果,文如其名,文实相符,但是专门研究民国时期夏河地方教育的成果有限。基于方志资料,本文梳理并论述民国时期夏河教育兴起与发展状况。此外,民国时期藏传佛教寺院教育也是教育的主角,拉卜楞寺院教育仍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但不在本文论述之列。本文旨在论述民国时期非传统寺院教育发展状况。
表1 民国早期制定涉及藏区的教育政策
一、国家场域:民国早期发展藏区教育政策法规的制定与落实
民国早期,制定了一系列涉藏教育政策(见表1),并设置专门机构——蒙藏教育司管理藏区教育,促进了藏区的教育发展,为民国时期普通教育的发展奠定了政策性基础,也是民国时期夏河教育兴起与发展的背景。
民国时期,中央政府通过教育立法来保障教育的发展。1912年至1927年,北京政府和教育部先后颁布了《小学教员俸给规程》、《直辖专门以上学校职员薪俸暂行规程》等300多件教育法规,①其中,1914年7月之前,教育部共公布了约100件重要法规。主要涉及学制、行政机关、教师管理、义务教育、社会教育、私立学校等方面。从教育法规发挥作用的范围来看,则涉及各级各类学校、教育设施设备和教育管理。南京国民政府初期颁布实施的教育法规有500多件,[10]这些法律的颁布和实施,建立了涉及面广、框架完整的教育法制体系,对民国时期教育发展产生了一定影响,对推进和巩固教育起到了一定作用。如在1931年,第三次全国教育会议决议案《推进边疆教育方案》中明确了边疆教育的方针和各级教育中心目标,从培养教育师资、编译教科图书、推进学校和社会教育、确立劝学制度等方面制定了边疆教育方案。对边远地区教育则从方针政策、实施计划、行政机构、优待学生等方面进行立法,制定了《边远地区劝学暂行办法》、《各边远省份地教育委员会组织纲要》、《边地教育应特别注意事项》、《划一国立边地中等学校各项章则办法》、《边远区域师范学校暂行办法》、《边疆学生待遇办法》、《边疆初等教育设施办法》、《教育部设置边疆教育督导员办法》等教育法规。
此外,各省也有一定的立法权限,可以根据本省实际情况,制定教育法规。1929年至1933年,浙江、江苏、安徽、湖北、江西、湖南、贵州、福建、云南、广西、广东、山西、陕西、宁夏、甘肃、河北、新疆、热河、察哈尔19个省和5个特别区、市共制定了省单行教育法规44件。[11]因地制宜,这些地方性教育法规的制订,为地方教育发展提供了一定的保证和依据。此外,当时甘肃省政府制定褒奖规程鼓励有识之士捐款办学,“凡捐资无论个人名义或私人团体名义其数在五百元以下者授与一至四等奖状”,[12]“各县士绅热心协助地方学校推进教育事业确有事实者,得题字或传令嘉奖”,[13]这些举措也产生了一定的效果。
政策法规的制定,为发展教育提供了法律和政策依据,但法律、法规、政策能否有效执行也是保证教育发展的重要条件。教育主管领导的易职频繁等因素,导致民国时期教育法律、法规的执行和政策落实也是有限的。如从1912年至1928年,教育总长易主44次,更替频繁,影响了对全国教育进行整体部署和安排,阻碍了教育发展。客观而言,这些教育法律、法规、政策的制定和有限落实,也为民国时期民族地区的教育事业发展,提供了国家场域和社会背景,发挥了一定作用,民国时期夏河地方教育的发展足以佐证。
二、和衷共济:地方力量促进民国时期夏河教育的兴起
1927年,拉卜楞改治设局;1928年3月,拉卜楞设治局改为夏河县;夏河自设局改县以来,现代教育事业兴起并逐步发展。“夏河县于民国十六年改治设局以来,始创办教育,是年十一月首由黄正清创设藏民小学校一所(即现今之拉卜楞小学)”[14]藏民小学是夏河第一所学校。此后,夏河现代教育事业有了缓慢发展。因“夏河设治未久,文化尚在萌芽,且以民全藏胞,笃信佛教,复以言语文字之隔阂,视教育事业为危途。”[15]尽管如此,民国早期夏河教育还是逐渐新兴(表2),主要以带有探索性质的短期小学为主要实践模式。
表2 1936年夏河筹办短期小学具体情况统计表[16]
在不断探索与实践基础上,夏河教育事业有了一定发展。地方管理者与有识之士等力量和衷共济,先后在县城及周边各乡设高校、初小、短小数处,县城各校建筑设备相对比较完善,而周边各乡小学则主要是借助民房,筹设学校,发展教育。时任县长李永瑞“继各任县长之后,力事筹建,亦无效果,至三十三年春,始于万分困难中拟定无中生有,有中变好之宗旨,亲赴四乡,苦口婆心,劝导兴学,首先注意数量之增加,继续采取‘有钱捐钱’、‘有力出力’、‘有木出木’、‘有地捐地’之‘五有’原则,分别进行,以求质量之改进,制订捐册向寺院活佛僧刚土官土绅及乡保甲长等,劝导募捐,建筑校舍,收效颇宏,但学校虽分别筹措次第建筑,入校学生,纯系回汉,蒙藏同胞尚待劝催,而期普及,并规定三十三年为夏河‘兴学年’”。[17]各种社会力量和衷共济,共谋发展,促进了夏河教育的快速兴起。
夏河全县原有、新增与筹建了很多学校。夏河城区学校有:(一)1927年春县府成立时,初设“藏民中心小学……教员由县府职员兼任,当时黄正清司令,热心教育,竭力倡导,曾商同藏民文化促进会建筑校舍,筹设藏民学校,劝导藏民子弟入学,县府以地址窄小,亦将所设小学并入藏小中,因藏胞违抗,黄氏商同拉卜楞嘉木样大师,凡送子弟读者,豁免一切差徭,并发给书籍、粮食、衣服、银钱等,藏胞喜悦,率多送子弟念书,迩时藏小学生,为数甚多,成绩斐然,可谓开藏胞念书之先河,奠夏河教育之基础,现在夏河各机关工作之藏胞,纯系该校之成就,校内一切经常费用,均系藏民文化促进会所供给,自三十二年实行新县制后,始照规定改为夏河县藏民中心小学,县预算内,亦付一部分经费。”[18](二)省立夏河简易师范学校,①因学风不佳,时出变故,于三十五年春始移交省府,改为此校。该校前身为国立拉卜楞初级实业学校,原系中国国民党中央党部会同教育部于二十八年合办,创办人为刘廉克,继任为韦炳儒、黄景仁两校长。“培养师资,……成绩甚佳,校址在县城西十华里之鸠家寺,建筑尚好。”[19](三)第五世嘉木样呼图克图于“三十三年冬,……商同黄司令正清,呈蒙元首批准由教育部筹设拉卜楞喇嘛青年职业学校由嘉木样大师任校长,校址附设于菩提法苑,学生百余名,成绩优殊,初办时拉卜楞大寺僧众以为事无前例,群不喜悦,嗣经嘉木样大师开导规劝,始各欣然,堪称创喇嘛受教之先河,经典全由教育部发给,设备亦甚完善。”(四)省立拉卜楞中心学校,②该校前身系于民二十一年成立的县立大夏街小学,经地方人士捐款在县城筹建,经费由县筹给,自三十一年春始奉省令改名。“学生百余名,经费由省发给,中经校长项剑钧、王国章等之颓唐,日渐堕落,殊堪痛惜,现经新校长邢培仁之竭力经管,复蒙各方之力予协力,新兴气象,一日千里,堪称全县国民教育之模范。”(五)女子学校,“系黄正清司令之夫人蒋毓美女士会同于式玉女士等于二十八年筹款创办,校址在公共运动场迤南,原有学生五十余名,成绩亦佳,至三十一年春奉省令合并大夏街小学,改为省立拉卜楞中心学校女生部,历年均有毕业学生转赴兰州升学者,亦可谓奠立夏河女子教育之根基。”(六)示范镇旧街中阿保国民学校,“前身系清真寺回教文化促进会所办之阿文小学,三十三年春奉省令改为示范镇旧街保中阿保国民学校,……学生四十余名,纯系回教子弟,校址附设清真寺内,经费三十四年前由县预算拨给,三十五年春奉令全县各保国民学校经费均由各该保自筹,故该校经费,每月由校董保甲长等筹给硬币十五元,以资推进。”[20]
夏河县周边及各乡主要以小学为主:(一)位居县城东区之中心的黑错乡中心国民小学,位于黑错保,“原为初小、三十三年春,为实施新县制经永瑞呈蒙主席谷公③谷公指时任甘肃省政府主席谷正伦,字纪常,贵州省安顺人,1940年11月15日至1946年10月17日在职。改称今名,校舍初借民房,教学困难,自改称中心国民学校后,学生激增至一百五十余名,更感不敷,迭精力劝,黑错四襄佐兼乡长赞索巴副乡长、牛良臣及当地各界首长士绅校董保长等,发动人民捐募款洋,寺院捐献校址,同时举行义务劳动,开始先筑院墙,购置木材,至三十四年年底,大致完成,三十五年春,始全部竣工,共计费用硬币二千余元,人工数千余名,捐获地基十六市亩,落成房屋三十余间,……校园操场,运动器具,学校用具,无不俱全,堪称全县各级国民学校之模范,……自校舍落成后,经呈奉主席谷公颁赠襄佐兼乡长赞索巴‘热心教育’巨匾一方,各出力人员,均获奖状,永瑞亦蒙赐六等奖状一件,殊堪荣幸,现该校一切经费,均由县预算发给”。(二)清水乡中心国民学校,位于清水乡桥沟保之甲科关帝庙内,“原系初小,三十三年春,为配合新县制之规定,经永瑞呈奉主席谷公改称今名,自改为中心国民学校后,学生日增,庙宇窄小,时兴建修新舍之议,现校址虽经购置,终以藏胞之顽抗,迄今尚未兴筑,自应继续努力,以期达到修建新舍之目的,不久将来定可成功,现该校学生,六十余名,经费系由县预算发给。”[21](三)共和乡大麦保国民学校,位于共和乡大麦保之甲校,“原系短期小学,民三十一年冬经永瑞改称今名,借住大麦镇东山巅之财神庙,房屋窄小,急待筹建,年来虽历经设法,终以汉回同胞,穷困无力,藏民同胞,顽推敷衍,致未达到目,将来若继续努力,或有成功之一日,学校经费三十五年度前,曾列县预算内,三十五年度起,系由当地保甲长校董等负责月筹硬币十元,青稞九市斗以资维持。”(四)正伦乡沙索马保国民学校,位于沙索马保甲科旁西,“系三十二年春经永瑞劝导当地民众所筹设,初借民房两间,矮小黑暗,席地教书,次即劝导当地寺院襄佐更登,概予捐款、捐木,捐地、捐粮、捐工,兴设校舍,复经当地汉回校董马效贤、王得先、杨卓麻、王忠、马忠孝等竭力协助,自三十四年夏开工,至三十五年春,始告完成,式样新颖,教学称便,共计捐地八市亩,房屋十二间,现学生四十余名,经费亦系沙沟襄佐更登同当地乡保长校董等,月筹硬币拾元青稞九市斗,进行顺利,筹建此校已出力人员除呈蒙省府各给奖状外,永瑞并赠沙沟寺‘热心教再’匾额一方,永瑞亦蒙主席谷公颁发奖状一件。”(五)正伦乡王尕滩保国民学校,位于王尕滩上甲科,原系短期小学校,“于三十一年冬经永瑞改称今名,校舍仍借民房,有碍教学,三十三年春,经一再劝导当地保甲士绅校董头人等努力募捐始就充公之地基九市亩,开始筹建,中经汉回校董等热心推动于当年冬季,即行成功,共计房屋十四间,学生三十余名,经费亦系就地筹发,其数额与其他各校同,至热心筹建校舍之出方人员,均呈蒙主席谷公颁赠奖状,用资奖励。”[22](六)正伦乡隆瓦保国民学校,位于隆瓦之甲科,“系三十三年春经永瑞劝导当地土官王成烈士绅陈玉林等所筹设;初借店房两间,颇感不便,继三十五年夏始发动士绅保甲长等捐募敦洋,重新改建房屋五间,……现学生三十余名,经费亦系当地筹措,与其他各保校规定数额一样。”(七)清水乡红墙保国民学校,位于红墙保之下红墙,“系三十三年经永瑞发动当地汉回保甲长士绅等所筹设,初无校舍,原借民房,同时复劝导捐款,购地筹建新舍,以该保汉回居多,俱各热心,即于当年秋,鸠工龙林开始修筑,自秋至冬,即告成功,……计地九市亩,房屋六间,自校舍竣工后经呈奉主席谷公颁发奖状给出力人员,众感兴奋,现学生四十余名,经费亦由该保照规定数字负担。”(八)清水乡清水保国民学校,位于清水保之清水塘,“原系初小,经永瑞于三十一年春改称现名,该处校舍系前任县长江树春所劝建,共计地基八市亩,房屋五间,教学方便,学生四十余名,经费系该保负责,遵照规定数字筹措。”
(九)卡加乡下卡加保国民学校,位于下卡加保之甲科,“原系短校,经永瑞于三十一年春改称今名,初借店房,窄小黑暗,三十五年春经至再力劝当地上下卡加两寺尼尔哇老哲、贾喜及乡长南挂桑格、王进喜等之竭力捐募款洋地基等项后,复以该民等之热心教育,并发动当地民众僧纲举行义务劳动,兴工建筑,计自兴工之日起,至完成之日止,需时甫及两月,殊堪嘉尚,该校捐获地基拾市亩,完成房屋十二间,学生三十余名,经费亦同样由该乡自筹,新校舍落成后,所有出力人员均呈蒙主席谷公分别颁发奖状,用于鼓励永瑞亦蒙发七等奖状一件。”(十)陌务乡旧寺保国民学校,位于旧寺保之甲科,“原系短期小学,三十一年冬经永瑞改称今名,借住店房,低矮窄狭,年来虽舌敝唇焦,皆催修筑,因该乡与卓尼北山乡为争夺草山,自三十一年夏以还,连年械斗,伤亡惨重之种种关系,致未如愿,将来尚待努力筹建而利教育,现学生二十余名,经费以藏胞顽推,汉回力单之故,筹措维艰,为维持校务进行计,教员兼该乡乡公所干事,文领乡公所干事薪饷,而利教学。”(十一)博爱乡卜拉保国民学校,位于卜拉保之甲科,“系永瑞二十五年春劝导该处头人保甲长士绅等所筹设,借用民房,先行开学,……该校学生,现有二十余名,经费方面,亦因筹措艰难,故委教员兼该乡乡公所干事,文领干事薪俸,用维现状。”(十二)信义乡麦希保国民学校,位于麦希保之甲科,“系三十五年春永瑞发动当地正副乡长何宗海及士绅等所筹设,先利用矮小之民房筹备开学,学生二十余名,继于当年冬,督饬何宗海副乡长之努力劝导募捐款洋,购置地基,复经校董郭登云等竭力倡导,所有甲科汉回同胞一致参加义务劳动,于三十六年春,动工兴修,需时二月,校舍落成,共计购地十市亩,房屋六间,用树兴学育才之基,至出力人员目下正在查报主席郭公①郭公指时任甘肃省政府主席郭寄峤,原名季峤,安徽合肥人,1946年10月17日至1949年5月在职。核奖中,经费方面,亦以该处开化最晚筹措万难,该校教员仍兼乡公所干事,支领干事薪俸,藉利教育。”[23]
除了兴办学校之外,夏河县还兴办了一些供民众学习的公共机构,发展社会教育事业。(一)民众教育馆,“二十九年中英庚款董事会在本县筹设夏河民众教育馆,馆址借住藏民文化促进会西隔壁之空院,三十一年冬奉省令移交县府办理,改为县立民众教育馆,三十四年春,远移于公共体育场南首女校旧址西院,储藏万有文库第一集全部,其他书籍挂图等亦多,以历史人事之不藏,经费之支拙,虽对加整顿,难见起色,尚待努力推进,以利社教。”(二)社会服务处。“三十五年春由中央党部直属拉卜楞区党部书记绳景信、拉卜楞保安司令黄正清两先生会同永瑞会办拉卜楞社会服务处,购置书籍、报纸、挂图、杂志等物,开办民众学校,附设民众代笔问字处、俱乐部、书报阅览室、民众医疗所等部,目下已由直属区党部负责专办,成绩优良,民众称善。”(三)公共运动场。“在大夏河南岸县党部青年团门前,东西长计二百五十公尺,宽计一百二十公尺,民三十三年国庆节为举行全县运动会,经黄正消司令直属拉卜楞区党部绳景信书记、张尚瀛书记长、原烨书记会同永瑞等募集款洋,一面发动示范镇团民兵大加整修,一面筹制足球兰球排球等栏,以及运动各项器具,整齐美观,以引起各界人士重视体育之兴趣,蒙藏同胞,颇感兴奋。”[24]综上所述,民国时期夏河兴建学校和公共教育机构,大力发展地方教育事业,但是城镇与周边发展参差不齐;由于各种原因,现代教育发展过程中也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地方各界人士和衷共济,共谋发展,积极为兴办现代教育贡献了力量。
三、春华秋实:民国时期夏河教育的发展及成就
民国时期,夏河教育是逐步发展起来的,在学校教育发展的同时,兴办各种文化教育及相关机构(见表3),是藏区现代教育的探索与实践,但受藏语、办学设施等因素影响,发展规模和成效有限。夏河教育“初创时,适甘肃政变迭起,地方不靖,所以当局难积极提倡,收效终微,……政治渐上轨道,教育业逐渐发展,然夏河民众,藏民占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因言语文字之不同,文化水准之低落,视学校为畏途,至今教育仍无宏效可言,如拉卜楞小学,完全为推进藏民教育而设,查其以往毕业学生,藏民仅占十分之三,又如中央职业学校,亦专为边区藏民而设,在本年度四十名毕业生内,亦只有藏民一人,同时设立的机关(如巡回施教队民众教育馆),因藏文藏语之隔膜,收效更微,故各机关之研究藏文藏语,是为当前值要务。”尽管如此,夏河县“治所所在地,教育机关之多,实过于他县,文化程度亦渐渐提高”。[25]
如前文所述和表3所列,地方机构与有关人士也是教育经费主要筹集者。此外,教育发展离不开国家财政的支持,①民国时期,对于藏区初等教育经费,国民政府实行地方自筹,中央补助的方针政策。自筹教育款项除私人捐筹外,主要是以当地税收、公共财产租金、捐助为补充,如草头税、柴税、部落公共牧地、垦地租金,药捐、猎捐等。从1940年起,蒙藏委员会每年补助各校1200元,管理董事会每年补助各校500元。1942年,由教育部给各校补助1500元;1943年,给各校补助增加至8000元(参见:新西北月刊[J].1944(7-8):47-48)。1942年,国民政府统一财政收支,边疆教育经费并入国民教育经费内,少数民族小学分别编为中心学校和国民学校。同年,甘肃省府为落实政策,谋求民族教育发展,制定了十年边教实施计划,除对原有的小学进行调整外,并设立边疆中心学校及喇嘛学校,拨专款在民族聚居的地区增办学校,规定所有学生的伙食、书籍、制服等费用,均由学校津贴。从中央教育部拨给甘肃藏区的文教补助费(表4)也包括了夏河县的教育经费。这些经费主要用于教育设施建设和人员工资开支,夏河教职人员的收入属于当地最高(表5)。②同期其他单位月人均收入为:夏河县卫生院,105.00;甘肃省银行夏河办事处,75.00;夏河县合作通讯处,65.00;夏河县政府,51.71;夏河县党部,41.66;国民兵团,40.00;民生工厂,40.00;盐务局夏河秤放处,36.00;夏河县特种消费税局,38.60;夏河县屠宰税局,30.66;边防通讯社,23.33;三民主义青年团,30.60。资料来源俞湘文民国三十年七月九日成文的《拉卜楞城区机关调查报告》统计。俞湘文.拉卜楞城区机关调查报告[G],王俊英,陈秉衡.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M].甘南州志编辑部,甘南州印刷厂,1992:180.对于教育经费,当时甘肃政府规定:“曾经呈准有案指作教育专款之条件税捐及基金与不动产之生息或收益均由县府收统支,交县库专款存储,”“县府不得移作别用。”[27]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夏河县教育的发展。与此同时,在夏河县教育发展过程中,不乏以拉卜楞寺为代表的寺院参与,教育经费也离不开包括地方有识之士在内相关各方的筹措,“最近县府商请佛爷创设大规模之藏民学校一所,专收藏民或小喇嘛,若可容纳三四百人,以藏文为主,间以汉文,……创设保国民学校八所,以上各校,经费校址,均有相当措筹,正在积极进行之中,约与来年暑期定可开学,如此以来,夏河教育之前途,文化水准之提高,正未可限量也。”[28]
表3 1941年拉卜楞文化教育及相关机关概况表[26]
表4 1935—1947年中央教育部拨给甘肃藏区文教补助费统计表(单位:元)[29]
表5 拉卜楞部分文化教育机关职员每月收入表[30]
春华秋实,夏河县教育事业取得了一定的发展成就(表6和表7),教学规模、学生人数、教职人数、经费投入都有一定程度的增加。从教育资源的配置和受众情况来看,居于城镇中心及近城镇地带拥有更多的资源,受众相对较多,受高、中等教育的人数更多,如示范镇受高等教育者、中等教育者、初等教育者的比例占总受众人数的100%、77%、10%;但相对而言,受初等教育者人数较多,占总受教育人数的92%;在所受的初等教育中,高小、初小肄业占比达到了71%。与此同时,男女受教育不均等,受高等教育者、中等教育者中男性100%,初等教育者中女性仅占44%,且在这一比例中高小、初小肄业占比达到了85%;且总体而言,受教育人数相对较小,仅仅占总人口的2%。
四、多元·共谋:民国夏河现代教育发展之得失
民国时期,夏河教育在开发民智、传播新思想等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为后来夏河教育事业发展奠定了基础。探索其发展的因素,主要与民国中央与地方教育政策、法律、法规的制定与实施,中央财政拨款、省级管理者重视、地方管理者和有识之士的大力倡导与支持休戚相关。但是,终因“筹建增设各校之困难情形,工作边区之不易,……县系初设,民全蒙藏,尚不知教育之重要,……正诸内地当废科举兴学校之过渡期间,即以文化高尚之同胞亦认学校为洋学堂,而不愿送子弟入学读书之情况观之,更不能责蒙藏同胞乏不知注重教育”,[33]以及教学场地、设施、费用等因素限制,民国时期夏河的教育不能满足地方社会发展需求。
表6 1938~1940年夏河初等教育情况统计表[31]
表7 1942年夏河现住人口受教育情况简表[32]
民国时期,中央及地方政府教育政策、法律、法规的制定与实施,受动荡不安时局的制约和影响,不同时期教育立法、政策制定,截然不同且数目巨大、种类繁多,但一定程度上为教育的发展起到了作用,提供了藏区现代教育发展的国家场域。中央财政拨款、省级财政、县级财政为发展教育事业积极拨款,地方管理者和有识之士也积极筹募,利用“五有”原则,多元途径,共谋发展,为地方学校建设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夏河教育开创了现代意义上藏族民众、僧侣受教育先河,发展相对比较全面,没有偏废,城镇与四乡教育同时发展,藏回汉各民族教育共同发展。在发展夏河地方现代教育过程中,拉卜楞寺、清真寺等寺院和民众,僧俗双方共同参与,在具体的执行过程中,针对藏民初受教育的情况,采取了一系列鼓励和优惠政策,地方宗教领袖发挥了积极作用。夏河地方现代教育,惠及地方僧俗、男女共同接受教育,尤其是职业学校和女子学校的设立,为地方发展培养了人才。社会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也为教育大众化和普及做出了贡献。
民国时期,夏河教育发展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开创了中央与地方财政拨款,地方有识之士筹募,“五有”原则倡议,僧俗民众共同参与,省、县领导嘉奖鼓励的发展模式,发展了地方教育事业。但终因“开化较晚,民众不知兴学利益,尚未能达到预期之目的”。[34]总体而言,民国时期夏河教育还非常落后,尚且不能满足地方社会发展需求。“夫以建设边疆‘教育第一’,自应徐图振兴边教,不断宣传,努力推动,想尽种种方法,唤醒蒙藏同胞喜送子弟读书,若干年后,夏河不难与内地文化高尚之县治相媲美。”[35]民国时期夏河教育,毕竟有所发展,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形成了一定的基础和规模,取得了一定成绩,打破了传统寺庙教育为主体的格局和近代教育荒芜局面,是进步的标志;培养了大量人才,对夏河地方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产生了深刻影响;推动了地方民族经济文化交流,促进了民族地区开发;积累了宝贵历史经验,具有一定的现实与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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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蔡秀清]
[责任编辑:周晓艳]
Xiahe's Education in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GUO Zhi-he
(School of Ethnology and Sociology,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100081)
Abstract:Modern education of Xiahe began and developed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In the course of social development,Xiahe’s local administrators and elites sought ways to develop modern education there. It had obtained some achievements in the development of people's intelligence and the propagation of new ideas,which laid a foundation for the further development of Xiahe education. Xiahe’s education was backward in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and it did not satisfy the needs of the local social development then,but the start and development of Xiahe is worthy of reference for Tibet to develop its own education.
Key words: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Xiahe's education;spatial and temporal distribution;start and development
DOI:10.16249/j.cnki.1005-5738.2016.01.006
中图分类号G75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738(2016)01-040-010
收稿日期:2016-01-22
基金项目:2013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西藏乡村社会的传统、变迁与承继”阶段性成果,项目号:XZ1031
作者简介:郭志合,男,汉族,甘肃庆阳人,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博士研究生,甘肃省民族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民族学、少数民族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