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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农林种植与可持续发展探索

2016-06-15

中国周刊 2016年6期
关键词:村社农林流域

“于老师出现了。”这是阿六叔的原话,说得像什么降临似的:“我们一起走了七天,整个山上都走遍了。于老师提出一个混农林的建议。回来后,我们开了一个村民会议。”经过讨论,大家决定把种土豆的山地改成混农林。纳西人喜欢种果树,房前屋后,村庄周边都种有梨、桃、海棠、苹果和梅子等。春天果树开花的时候,拉市海周边的村庄和田野几乎都是彩色的。

流域小组买来了果树苗,有的15块一棵,也有的1块钱一棵,每户补助200元,村民根据自己需求选择种类,超出的费用自己承担。“自己喜欢种的树自己会精心管理,如果你要种500元的,自己出300元。如果只是单纯地把树苗发下去,但将来水果卖不出去的时候会有麻烦。” 阿六叔说话很有技巧,在重要的地方他会强调:“是我们西湖流域小组与绿色流域一起推动的。” 那是他们的生活,他们并非被动参与,这也是推动流域管理的初衷,就像于晓刚说的:“我们更强调社会自我的力量,他们有自己的组织,有自己的发展。”

混农林种植需要培训。“现在参加培训是很热闹了,只要通知一声,大家就都来了。”阿六叔说。“最初搞培训的时候,人零零星星的,后来看到种得好的人家有收入了,积极性才来。”2008年以来,流域小组已经成长起来,可以独立地做培训,他们请村里种得最好的几家人给大家讲课,不再请外面的专家。大家都种好了,市场也就形成了。现在西湖仅仅是黄皮梨就有二三十万斤,此外,还有大名鼎鼎的雪桃。

“水土保住了,泥石流没有了,上边那片泥石流我们种了树,现在已经有这么粗了。现在一路走上去,呵啵啵,最漂亮了!国家的退耕还林像我们这样的混农林去哪里找?一处都没有!”阿六叔比划着有小碗口那么粗的果树,很是得意。利用项目资金的支持,西湖村修了四座拦沙闸,清理和畅通了河道,山沟里种满了果树,树下套种了山药。替代能源的实验项目中,家家户户建起了沼气,沼气液替代了化肥,这又减少了化肥的使用。2002年种下去的混农林已经成熟了,现在混农林收入每户都有七八千,最高的超过两万了。种得最好的人家,仅仅是桃子一项就收入了两万多。

“去年我们混农林大丰收,老百姓说的是‘今天去哪点?去背于晓刚!丰收了,老百姓得到实惠是不会忘记的。”阿六叔说。

这只是一个村社级流域管理的项目,一个不大的小流域,几年时间,村民们就已经从修复受损的环境中获得了收益。当湖边的旅游业兴盛起来的时候,小山沟成了许多马队必到的“景点”。一过10点,几个马队百多号游客就把窄窄的山道堵得塞了“马”。阿六叔有些得意:“10前年这个光秃秃的烂山沟,谁会想去玩?那些树都是我们一棵一棵种下去的。”

与土地打交道没有立竿见影的事情,从树苗种下去的那一刻起,得靠一天天的雨露滋润,靠人一年年去照料。那浓荫翠绿的山谷里,每一棵是怎么长大的,阿六叔都不会忘记。今天小树已长大,果树也挂果了,2011年的时候阿六叔算过一个帐,西湖村老百姓项目开始10年来人均收入至少增加了10倍。这可是在政府没有任何扶贫投入的情况下增收的。客观地说,由于原先的基数很低,人均只有600元,哪怕是增加100倍也算不了什么。然而,不仅仅是增加经济收入那么简单,那是靠农民自己的力量,是在恢复受损的生态环境的前提下增加的收入。

“可持续发展”在公开的层面已经成了话语狂欢,有学术的,有官样的,有媒体宣传的,但你在蜜蜂重新飞舞的一个美丽山谷,看着一树的梨子、桃子、李子、梅子和山药的成熟,才会理解“可持续的科学发展”没有说的那么轻巧。它无法急功近利,得像树木年轮那样,是一年一年的积累。

翻开绿色流域的历史存案,记录着这个编号为CN22/00的项目,在刚开始的两年里,密集展开的能力培训:

2000年6月,项目官员及村社代表参加了“社会性别与民族社区发展、资源管理”讲习班,并运用PRA方法在海东老城村实习。

7月,流域管理项目人员及项目村社人员34人,参加了美国大自然保护协会组织的“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域保护规划”研讨班。

11月,项目办人员到柬埔寨参加“湄公创举”协商会并考察扶贫项目。

2001年5月,县项目办、县属有关部门、拉市海流域项目办人员、各村委会主任、妇女代表45人参加了由菲律宾国际农村再建学院的专家Marissa、Kennedy和于晓刚主持的能力建设需求评估会。

7月,拉市海流域管理委员会项目办人员、村委会主任和妇女代表11人,考察香港乐施会在贵州威宁县的项目。

8月,县乡村三级项目人员和村社代表参加了菲律宾国际农村再建学院的Marissa和Kennedy村社级流域综合管理知识培训。

9月,在Marissa和Kennedy指导下,受训人员在西湖村进行了村社级流域综合管理规划的实习。

如果说2005年以前的培训和学习是以县乡干部及村委会领导为主,2006年以后,走出去的学习和访问更多的是以村民和村庄骨干了。这让村民直接接触中国各地的乡村发展经验。阿六叔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走出去要带得回来,如果带不回来,那你就是白去了。他们到四川和贵州学习生态农业,到弥勒学习村民生态旅游,到河南学习农业合作社。如果说这些学习有什么实际效果的话,看今天的阿六叔,看今天的夏表叔就知道他们曾经像海绵一样从每一次学习中汲取经验,积累着自己后期发展的实力。

在密集的学习和培训中,绿色流域与西湖项目的村民一道,修筑拦沙坝,种植混农林,控制水土流失,同时开展有机农业教育,恢复传统的生态种植方式,在西湖小流建立流域保护教育基地。刚开始的时候,绿色流域从外面请来专家做混农林种植培训,讲育苗、剪枝、施肥、除虫,到今天,村里的培训已经不需要专家了,农民自己就做培训。种得好的人家来做培训,邻村的人也加入进来了。

在网上搜索“小流域治理”的资讯,你能够得到无数的信息,所有项目几乎都是由政府投资,数千万的上亿的,都不是小数。而且没有哪一个流域的治理是以老百姓为主体,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的。西湖村十年里全部项目资金屈指可数,同样包括了以上项目所称的涵养基本农田、栽植经济林和水保林、封禁治理山林、修建蓄水池和沼气池、防止水土流失、改善生态环境等等。所不同的是,西湖村流域治理包含的不仅仅是工程,还有至关重要的一部分——社区参与。2009年,西湖村的雪桃上了北京的国宴,但是,西湖项目背后的坎坷却鲜有人知,那是西湖项目人员人生中经历的最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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