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学习词典释义用例的对比分析研究

摘 要：对外汉语学习词典的释义及用例是其主体部分，一直受到词典编者和研究者们的关注。本文拟从对外汉语学习词典的特点及其例证的特殊性出发，以HSK六级词汇“劝阻”一词为个案分析，采取基于语料库的和统计分析的研究方法，首先总结出其在《国家语委语料库》中的基本用法搭配，然后通过卡方检验分析得出其在语料库中的典型用法。最后在这些分析的基础上，对比分析四部具有代表性的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中“劝阻”的释义用例情况，发现这四部词典的释义用例存在以下问题：1.“劝阻”的典型用法搭配情况参差不齐；2.用例不够丰富，缺乏多样性，不能满足读者需求。

关键词：对外汉语学习词典 语料库 释义用例 用法搭配 卡方检验

一、引言

释义是词典的核心内容，例证是释义的补充和延伸。关于例证的重要性，国内外词典学家都保持了一致的重视。“没有配例的词典只是一副骨架”（黄建华，1987：71）。“例证是显示词语分布结构和用法的最有效、最直观的办法”（章宜华，2007：130）。Landau，S.I.（1984：136）认为配例不仅仅是词典的附属品，而是词典释义很关键的部分，因为它可以表明词的搭配、用法、种类、内涵意义、语法情景以及所指意义。然而汉语学习词典起步较晚，在宏观结构和微观结构两方面都还没有真正摆脱本族语词典的影响，且对汉语学习词典微观结构的批评研究多集中在释义上，基于语料库的例证研究并不多见。本文拟从对外汉语学习词典的特点和例证的特殊性出发，结合语料库分析并通过卡方检验总结出“劝阻”的典型用法搭配，最后对比考察四部具有代表性的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中“劝阻”的释义用例情况，指出其中存在的不足之处并提出相关建议，以期对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中释义用例的编纂起到一定的启示作用。

二、对外汉语学习词典的特点及其例证的特殊性

“学习词典又称教学词典，是从学习者和教师的实际需要出发来设计的，专门为非母语的学习者编纂的词典”（Hartman&James;，2000：82）。对外汉语学习词典的特点是由其用户对象和目的决定的，而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例证的特殊性是由其本身特点决定的。其用户对象和目的与一般汉语词典不同：用户对象主要是母语为非汉语的国外读者，其目的是帮助国外读者学习汉语和教师进行汉语教学。国外读者在学习汉语初期，没有语感，常会受母语负迁移的影响，所以他们只能从词典的释义和例证出发，以模仿学习词典的释义和例证来规范自己对汉语的运用。这就决定了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中除了释义以外，例证也必须根据实际需要和学习特点来设计。所以说，“除了具有一般汉语词典释义例证的特点，如：规范性、知识性和准确性外，它还应该具有其本身独有的特点。”针对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例证的特点，国内学者（郑定欧，2005；李禄兴，2006；刘川平，2006等）分别从宏观和微观角度进行了初步分析。总结他们的观点，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例证的特殊性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实用性、可读性、多样性、交际性和浅显性。具体来讲，实用性是指学习型词典的整体特征，例证语言必须生活化。例证实用的话，学习者也能更好地掌握所学语词的理念。可读性是指例证内容吸引人，贴近现实，具有阅读价值。多样性是指例证必须丰富，多样化，体现语词在不同话语环境中的应用。交际性是指用例语言要常用、鲜活，尽量生活化。浅显性是指例证中的用语、内容和背景必须浅显易懂，有多义词的例证必须表明拼音。

三、“劝阻”的基本用法搭配总结和典型用法分析

（一）《国家语委语料库》①中的用法搭配总结

“基于语料库的研究方法充分考虑理论和数据之间的关系，通过数据分析和过滤的量化研究验证假设或现有理论是否可靠”（Tognini-Bonelli，2001：65-67）。“劝阻”是HSK六级词汇，用法多样，对于母语为非汉语的学习者而言有一定学习难度。本文根据其在《现代汉语词典》②中的基本释义：“劝某人不要做某事或进行某种活动”将其语义结构概括为：“劝……不要……”。然后在《国家语委语料库》中选取54个有效例证进行分析，归纳总结出其基本的用法搭配信息。

在《国家语委语料库》中找到的54条有效例证中，根据其语义特征和句法特征进行分析统计，得出动词例证43个（79.6%），名词例证9个（16.7%），形容词例证2个（3.7%），基本用法如表1所示：

通过以上总结，我们可以推断出“劝阻”作为动词的用法是最常见的，其次是名词，最后才是形容词。但只凭主观推断并没有说服力，下面通过卡方检验数值证明“劝阻”的显著性用法搭配是哪些。

（二）基于卡方检验的“劝阻”的典型用法分析

“卡方检验也被称为非参数统计（nonparametric statistics）或是自由分布统计，它可以用于确定在频数分布中观察到的结果是否就是随机预期的结果”（尼尔·J.萨尔金德 2011：178）。计算卡方值的公式如下：

“X?”代表卡方值，“Σ”是连加符号，“O”表示观察频数，“E”表示预期频数（频数总和除以分类的总和）。下面是用于计算卡方值的数据（见表2）：

根据上表检验出这个统计量还需八个步骤，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要将零假设的风险水平设置在0.05。下面直接计算检验统计值（也叫实际值），如表3所示：

从上述图表可得出“劝阻”在《国家语委语料库》中用法的总的卡方值是54.4，我们可以使用特定统计量的临界值分布表确定拒绝零假设所需要的值。但前提是首先得确定自由度（df），对现定的统计检验量来说，自由度是“r-1”，其中“r”等于行数，也即“3-1=2”。通过自由度（2），我们可以使用卡方分布表查阅到临界值为5.99。因此，在显著水平为0.05，自由度为2的情况下拒绝零假设需要的值是5.99。最后将所得的实际值与临界值进行比较，发现实际值远远大于临界值，这说明零假设不成立，也即X?=54.4，P<0.05。所以，由此可得出我们所观察到的数据与预期的数据之间是有显著性差异的，也就是说“劝阻”在《国家语委语料库》中的不同用法（动词、名词和形容词）有显著性差异，在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例证中要区别对待，突出典型用法及其搭配特征。

四、“劝阻”在四部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中的释义用例情况分析

前文已经论述了例证在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中的功能与作用，下面结合对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例证特点的分析“劝阻”在《国家语委语料库》中典型例证的用法搭配总结和其卡方检验值的分析结果，针对“劝阻”在4大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中的释义用例情况，指明其优点并强调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中的释义用例的不足之处。

表4：“劝阻”在四部对外汉语学习词典中的释义用例情况及其优缺点分析

词典 释义 用例 优点/缺点

《现代汉语学习词典》 【劝阻】quàn zǔ[动]劝人停止某种行为或活动；劝告阻止。 看到任何人有违反纪律的行为，我们都要～。/他乱穿马路，受到了纠察的～。 优点：例证浅显，有主要的典型用法搭配。

缺点：例证与释义不能一一对应：第2个例证中的“劝阻”是体词性偏正结构，作为名词充当宾语。例证不够丰富，没有体现交际性和多样性。

《汉语常用词用法词典》 【劝阻】quàn zǔ[动]劝人不要做某事或进行某种活动。 他决心已定，谁～他也不听。/我们～过她，可是她还是去了。/大家想办法～一下儿吧。/什么人也～不了她。/我～了几次，他就是不听。/大家～了半天，终于使他打消了吵架的念头。可以用作主宾语：同学们的～一点儿作用也不起。/你们应该听从警察的～。 优点：例证体现了较为全面的用法搭配，浅显易懂；有用法说明。

缺点：例证用法（作为动词时）搭配单一，不具备可读性；语境单一；例证中的多音字没有标出。

《学汉语用例词典》 【劝阻】quàn zǔ[动]劝人不要做某事。（dissuade sb.from；advise sb.not to）常作谓语。可构成偏正短语作主语、宾语。 这事儿你们一定要～他。/妈妈再三～儿子不要跟坏人在一起。/谁也～不了我跟他结婚的决心。/父母的～让他放弃了一个人外出的想法。/由于大家的极力～，他才没有犯法。/老张不顾别人的～，坚持要亲自去。 优点：例证丰富，具有典型性；体现了句法功能；有用法说明。

缺点：例证表意模糊（“劝阻”本身就是“劝人不要做某人”，但是第2个例子中的“劝阻……不要……”似乎有点自相矛盾，将“劝阻”的意思等同于“劝”的意思。

《商务馆学汉语词典》 【劝阻】quàn zǔ[动]劝说别人不要做某事。 你一定要～他，别让他做错事。/我们～她不要去，她不听。/你们不要～我，我一定要这样做。/她总是想干（gàn）什么就干什么，你能～得了（liǎo）她？ 优点：例证中对多音字做了括注。

缺点：例证语境单一；没有可读性、交际性和多样性；例证中的用法与释义自相矛盾。

从以上分析可以得出以下总结：首先，四部对外汉语学习词典对“劝阻”一词的释义和用例的处理都各有其优点；其次，四部词典中的释义用例质量及其实用性参差不齐，顾此失彼，并且释义用例都没有从用户视角出发，混淆了对外汉语学习词典和一般汉语词典例证的作用与功能；最后，用例不够丰富，一些帮助外国学生理解汉语的必要英文译文都所有缺失。总之，实用性和交际性差以及例证表意模糊是它们的通病。

因此，针对以上问题，这四部词典应该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取长补短，共同进步，将其中的优点进行整合以提高对外汉语学习词典的质量和实用性。根据以上用法分析和统计分析，本文尝试整合出“劝阻”一词的释义用例优化版，以期对对外汉语学习词典的编纂有所启示，参考如下：

五、结语

相对英语学习词典而言，汉语学习词典起步较晚，在很多方面还不够成熟。一部好的对外汉语学习词典在各方面都必须从读者视角来考虑，解决存在的问题，体现其实用性。学习型词典是为了应用，而例证是体现语词句法功能和用法搭配的最佳手段之一，所以外向型的学习词典必须注重例证的实用性、多样性和交际性。因而，提供交际性对话式例证，突显词目词的语用信息与社会文化信息，给较难词汇提供对应的英文翻译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

注释：

①http：//www.cncorpus.org.《国家语委语料库》：是一个大规模的平衡语料库，语料选材类别广泛，时间跨度大，以语言文字信息处

理、规范标准制定、学术研究、社会应用和语文教育为主要服务目标。

②《现代汉语词典》（2002年增补版），商务印书馆出版。

参考文献：

[1]Landau，Sidney.I.Dictionaries：The Art and Craft of Lexicography[M].NewYork：The Scribrer Press，1984.

[2]Bussmann，H.Routledge Dictionary of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3]Tognini-Bonelli，E.Corpus Linguistics at Work[M].Amsterdam：John Bejam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01.

[4]黄建华.词典论[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

[5]刘川平.对外汉语学习词典用例的一般原则[J].辞书研究，2006，（4）：99-106.

[6]李禄兴.突出外向型特点编写实用的对外汉语学习词典——第二届对外汉语学习词典学国际研讨会综述[J].辞书研究，20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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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郑定欧.国内对外汉语学习词典学：调查与反思[A].对外汉语学习词典学国际研讨会论文集[C].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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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尼尔·J·萨尔金德著，史玲玲译.爱上统计学[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1.

[11]李德俊.语料库词典学——理论与方法探索[M].上海：译林出版社，2015.

（吴澄 广东广州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词典学研究中心 510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