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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制造业发展模式的“供给侧改革”研究
——基于“机会窗口”理论修正的视角

2016-06-01刘暅之

关键词:发展模式转型升级供给侧改革

何 亭,刘暅之

(1. 大连理工大学 城市学院,辽宁 大连 116600;2. 上海海事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上海 201306)



中国制造业发展模式的“供给侧改革”研究
——基于“机会窗口”理论修正的视角

何亭1,刘暅之2

(1. 大连理工大学 城市学院,辽宁 大连116600;2. 上海海事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上海201306)

摘要:我国现有制造业发展模式折射出很多的“供给侧”问题,自主创新能力不足,利用现代制造技术改造传统产业的力度不够,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低,出口产品结构不合理,高技术产品依赖进口,我国仍处于产业链低端生产制造环节,产能过剩严重和产能利用率低下等,随着“供给侧改革”和“中国制造2025”计划要求的提出,我国制造业发展模式转型升级迫在眉睫。基于此,从“机会窗口”理论修正的视角来从两方面进行分析:首先,要着力利用现代制造技术,改造传统产业,改变技术经济范式,提高制造环节的价值创造能力,重新定位制造业功能和人力资源优势,缩短产品的研发周期,提高生产制造环节在产业链中的地位;其次,加强自主创新,加大企业的R&D研发投入,建立和升级企业的研发中心,提高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调节出口商品的结构,实现高技术产品的量化国产,更加重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积极打开两种“机会窗口”,既不能按照传统的思路只注重新产品、新技术的研发,也不能按照“第一种机会窗口”方式继续发展下去,必须两者有效结合,既要提倡原始创新、自主创新,也要鼓励模仿创新,通过创新驱动力的提升,升级产业链和转变产业发展方式向集约化发展方式靠拢,有效化解落后产能,实现“供给侧改革”。

关键词:供给侧改革;发展模式;机会窗口;转型升级

一、 中国制造业的现有产业发展模式引起的“供给侧”问题

“供给侧改革”就是确立供给优先的增长方式与发展模式,以创新驱动为主导、经济效益为归宿的增长方式,就需要优化产业结构、提高产业质量,优化产品结构、提升产品质量。对于“供给侧改革”,习近平主席要求:“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着力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其核心在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政策手段上,包括简政放权、放松管制、提高创新能力等。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刘鹤则主张,要大力推进市场取向的改革,更加重视“供给侧”调整,有效化解落后产能,提升产业核心竞争力,不断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这意味着,在产业层面,化解落后产能,通过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品牌价值等核心竞争力,提高产能利用率,以市场为导向,将是“供给侧改革”的重点所在。本文主要内容就从中国制造业现有的产业发展模式引起的“供给侧”问题分析开始,然后针对这些问题,指出实现中国制造业发展模式的转型升级需要根据这些问题进行哪些突破及深层次的改革,并进行机理分析,紧接着根据“供给侧改革”背景下中国制造业的转型升级的机理提出合理化的政策建议,由于笔者是对制造业发展模式进行探讨,具体的数据出于需要或自己测算或者借助别人的研究成果予以说明问题。

制造业是实体经济的典型代表,是一个国家工业发展的主导力量。我国制造业在最近十几年的时间里已经取得了快速的发展,“十二五”以来,我国制造业总体规模居世界首位,国际竞争力显著增强。2013年我国制造业产出占世界的比重为20.8%,连续4年居世界制造业第一大国地位,2014年,我国工业增加值达到22.8万亿元,占GDP的比重达到35.85%,由1952年的17.6%上涨到35.85%,上涨了1倍有余。而在500余种主要工业产品中,我国有220多种产品的产量居世界

首位,产品供给的数量多,品种多样,有效地满足了市场对产品的“量”的需求。2014年,我国共有100家企业进入“财富世界500强”,较2008年增加65家,而这其中制造业企业占56家(不包括港澳台),这是从2012年来连续两年成为继美国(130多家)之后的世界500强企业数第二大国,我国制造业大国的地位已经确立。

伴随着我国制造业大国地位的确立,首先,从发展趋势来看,我国的自主创新能力和技术改造能力也有所提高,但力度仍然不够。

表1反映出在创新投入方面,我国的制造业R&D经费投入及其投入强度的基本情况。2013年,我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R&D经费支出为8318.4亿元,R&D经费投入强度(企业R&D经费与主营业务收入的比值)为0.80%,新兴行业和技术密集度高的行业R&D经费投入规模远远高于传统行业,R&D经费最高的行业是计算机、通信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经费总额为1252.5亿元,占R&D经费总额的15.1%,而超过500亿元的行业还有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汽车制造业、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制造业、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通用设备制造业和专用设备制造业,而这7个行业的R&D经费总和占全国的比重为61.3%。这样,若只单纯地从比例来看,制造业确实比全国其他行业的投入强度及投入经费都要高,但仔细研究就会发现端倪,2013年我国GDP总量为58.80万亿元人民币,且不谈制造业企业,就拿全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R&D经费来看,其与GDP的比例约为1.414%,可以看出,我国R&D对GDP的贡献非常微小,总量、基数仍然很低。

表1 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经费

数据来源:科学技术部创新发展司,《科技统计报告》,2015年第10期。

图1中显示,在制造业高技术领域,只有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的R&D经费投入强度较大,且通信行业在中国主要被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三家寡头所垄断,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三家之外的其他企业基本很难有R&D经费投入,这就反映出我国制造业高技术产业领域整体的R&D经费投入水平仍然很低,严重制约我国创新投入和创新能力的提升。

图1 2013年高技术产业R&D经费及其投入强度按行业分布资料来源:科学技术部创新发展司,《科技统计报告》,2015年第9期。

图2中可以看出,在创新产出方面,我国制造业中的高技术产业的主营业务收入占比总体上有很大程度的下降,只在2011年开始有稍微的回升,制造业发展的产出结构不尽合理。并且从全国技术合同成交额来看,2013年,全国技术合同成交额中,先进制造技术成交额排第三位,为951.3亿元,有效地促进了制造业技术的科技成果的转化,而先进制造技术与电子信息、新能源、新材料、生物医药、节能环保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技术合同成交额一共为4081.0亿元,对GDP的贡献仍然微薄,这个高技术产品被放到市场买卖,能否签订合同关系到产品的价值能否得到实现,这就是商品“惊险的跳跃”,因而既要不断加大R&D经费投入,更要注重科技成果的转化,重视市场的作用。

图3反映出在创新成效方面,我国制造业高技术产品的出口贸易方式多以加工贸易为主,而真正能反映出高技术产品竞争力的一般贸易方式提升在近几年不是很明显,而且有波动趋势,因而我国产品的贸易方式不合理。反映出制造业产业发展模式的不合理。而表2中反映的制造业的情况则更为严重,可以发现,我国的先进制造业技术如航空航天、等装备制造方面出口额甚微,分别为51.1亿和109.6亿美元,占总出口额的比重为0.8%和1.7%,而这两个行业的进口额的数据为301.9亿和334.6亿美元,占进口总额比例为5.4%和6.0%,远远超出出口的数量和比例,对比下可以看出,我国高技术产品的进出口基本被电子信息、计算机和通信产品所霸占,这些突出地反映出当前我国的制造业高技术产品严重依赖进口,在对外贸易中表现不够活跃,制造业供给端的产品技术含量低和产品附加值低,高端产品缺乏,不能形成满足世界市场需求的有效供给,产业发展模式落后,这就逼迫我们在一如既往鼓励自主创新、品牌意识的同时要注意提高生产制造环节的价值创造能力,也提高模仿创新能力,两者双管齐下,共同促进我国产品的技术含量。

表2 高技术产品进出口额按技术领域分布(2013年)

数据来源:科学技术部创新发展司,《科技统计报告》,2015年第1期。

技术改造能力方面,2015年1~11月技术改造投资增速稳步提高,1~11月技术改造投资为8.5万亿元,同比增长14.7%,增速较1~10月提高0.5个百分点,技术改造投资占工业投资比重为42.6%,较去年同期提高2.5个百分点,如图4所示。我国的技术改造投资的资金总量总体上仍然较低,技术进步抑制经济增长和产业转型升级的阻碍作用显现,说明利用现代制造技术改造传统产业的力度不够,非常不利于创新驱动力的增强,也就不能实现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和“供给侧改革”的进一步推进,必须加速其增长。

图4 2014和2015年我国技术改造投资增长情况数据来源:工业和信息化部网站:WWW.miit.gov.cn.

其次,从产业链发展现状来看,我国制造业仍然处于全球制造业产业链的低端生产制造环节,进口多是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的产品,而出口多是低技术含量或者初级产品。

通过表3我们可以看到,我国制造业细分行业出口和进口贸易构成都发生了变化。2013年出口排名前三位的产品分别是纺织品、皮革及鞋类制品,办公、会计和计算机设备,广播、电视和通信设备,NET值分别为18.20,13.68,13.33。而2000年前三位分别是纺织品、皮革及鞋类制品,食品、饮料和烟草,家具制品等低技术产业的产品,NET值分别为29.71,19.13,8.34,产品出口较为改善,但仍然要看到的是出口构成中,纺织品类的低技术产品出口比重仍然较高。2013年进口排名前三位的产品分别是广播、电视和通信设备,化学制品,办公、会计和计算机设备等,NET值分别为24.89,14.58,7.90。而2000年前三位的进口产品为化学制品,纺织品、皮革及鞋类制造品,广播、电视和通信设备等,NET值分别为18.08,14.03,12.15,进口产品的构成趋向于朝着进口高技术含量的产品转变,且广播、电视和通信设备及办公、会计和计算机设备等进口依存度提升。

表3 中国制造业各细分行业的贸易构成与NET值* 笔者是遵循Amighini的做法,采用适应全球价值链分工这一新型国际分工形式,兼顾进口与出口两方面的净贸易指数NET,对来源于UNcomtrade的数据库提供的按国际贸易分类标准(第三版)统计的中国3位数商品进出口贸易数据按照国际产业分类标准(ISIC第三版)的相关行业进行整理,再根据OECD产业技术层次依次划分为:低技术产业、中低技术产业、中高技术产业和高技术产业,并与联合国广义经济类别BEC对照表进行比对而成的表格。而美元值则按《国际金融统计》中的年均汇率进行计算。

数据来源:笔者根据UNcomtrade数据库进行整理得到。

观察NET值,我们会发现,高技术产业中的医疗,精密和光学仪器以及钟表、广播,电视和通信设备的NET值在2013年分别为-0.22和-0.30,较2000年下降了0.26和0.02,这说明高技术制造业的出口,由于受外贸依存度的影响,且国内自主研发生产能力薄弱,即使有较高的产品出口,在世界市场的国际竞争力仍然不是很强,而中高技术产业的电气设备,其他机械设备和低技术产业中的纺织品NET值在2013年分别为0.32,0.26和0.72,较2000年提高了0.32,0.81和0.36,这说明中国制造业中的电气、机电产品及纺织品等具有较强的竞争优势,且优势逐步得到强化。而从产业大类来看,中国的高技术产业和中高技术产业在2013年的进口占制造业总进口的比重为42.35%和32.35%,反映出我国在全球价值链中依然处于低端环节,高端技术产品严重依赖进口,并且2013年进口占比提高了21.51个百分点,对外贸易依存度提高。而在低技术产业的纺织类产品中则比较优势明显。

再次,从产能过剩角度看,我国制造业产能过剩的范围正逐渐扩大,由于产业转型升级的困境,产品多样化、产品质量和产业升级的需求长期得不到有效解决和满足,自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掀起了第三波产能过剩高潮,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我国的产业发展模式不合理导致的,其主要原因:一是我国制造业处于价值链的低端生产制造环节,处于“微笑曲线”的底端,产品同质化;二是数量主导型的发展方式,片面追求速度和规模、数量,忽视经济效益,尤其是自主创新能力和企业、产业的核心竞争力;三是产权保护政策的缺失使得技术进步和技术创新的动力被削弱;四是鼓励创新多集中在企业微观层面,而跨产业及宏观层面的基础理论研究缺失,企业的研发生产率提高缓慢。我国制造业细分行业的产能过剩情况如表4和表5所示。

由于目前的产能利用率标准不固定,这里以目前多数采用的沈坤荣2012年的79%作为标准,低于79%的为产能利用率低[2]。

表4和表5反映出我国的产能过剩有放大范围的趋势,相比前两轮幅度上升,重工业产能过剩尤其严重,占12个可能存在的过剩产业的85%,其中6个是强过剩行业,他们是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石油加工业、化学原料及化学制造品制造业、化学纤维制造业、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及通信设备、计算机、电子设备制造业,且这些强过剩产业的产能利用率很难改善,要么保持不变,要么下降。而弱过剩的产业,多数表现出继续下降的趋势,很难得到有效化解,有变成强过剩产业的不利情形。

表4 产能过剩行业产能利用率的变化趋势及过剩强度[1]

注:CU代表产能利用率;↓表示下降趋势,→表示基本不变趋势;Ⅰ、Ⅱ、Ⅲ分别代表1999~2002年,2003~2007年,2008~2011年三个时间段。

表5 分阶段产能过剩行业变动情况[1]

注:根据三个阶段各产业产能利用率的均值与79%的阈值比较后判断得出。

因而,我国制造业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是科技研发投入较低,自主创新能力不强,利用现代制造技术改造传统产业资金虽有稳步上升,但力度仍然不够,且我国制造业的关键高技术含量的产品依赖进口,出口商品的结构不尽合理,相当部分比例被低技术产品所占据,我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体系中仍然处于低端生产制造环节,生产的产品附加值低,国产的高技术产品比较劣势明显,技术创新能力和品牌价值度不高,产能过剩范围扩大,尤其集中在重工业行业,产能利用率较低,产能弱过剩的行业有向强过剩转变的趋势,供给的商品“量”足,“质”却不高,不能有效满足市场对高端品质商品的需求,并且这是从现有的产业发展模式的角度折射出的中国制造业“供给侧”问题,必须要加快产业发展模式的转变,促进制造业的转型升级。

二、 “机会窗口”理论的修正助力中国制造业“供给侧改革”的机理

鉴于从现有的产业发展模式中折射出的诸多中国制造业“供给侧”问题,其本质都是由于自主创新能力不强导致的,并且是由于中国目前的生产多是加工制造,工业体系完备,但不能发挥其模仿创新能力,所以就必须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和模仿创新能力,这就需要针对这些问题首先要从思想上进行突破和转变,改变原有的发展观念,对产业发展模式的顶层制度设计追本溯源,将制度创新和技术进步结合起来,根据制造业的实际发展现状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模仿创新能力,延伸产业链,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通过创新驱动力的提升,转变制造业发展模式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有效化解落后产能,实现“供给侧改革”。这里就从“机会窗口”理论切入来分析采取怎样的策略有利于实现模仿创新能力(利用现代制造技术和本国完备的工业生产体系改造传统产业,提升创新能力)的提升和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

演化经济学家佩雷斯和苏蒂针对发展中国家转变发展模式,提出了“机会窗口”理论,该机会窗口有两种,“第一种机会窗口”是指当发达国家的技术体系发展成熟时,发展中国家利用劳动力成本低廉的优势,从价值链低端出发,融入国际分工体系,通过发展加工制造业实现跨越追赶的发展模式;“第二种机会窗口”是指由于发展中国家有了合理的生产力水平、人力资源等优势,并且进入新技术领域的阈值较低,这时对于发展中国家就有一个进行技术跨越的机会窗口,“第二种机会窗口”多是在新技术革命环境下产生的,它强调的是较早地进入新技术领域,通过自主创新和国内的广大市场需求规模,建立新技术生产体系,发挥创新生产力,占据价值链高端环节,到逐渐掌握设备的关键核心技术和拥有自主知识产权,这是发展中国家追赶发达国家的决定性模式。

1.对于“第一种机会窗口”,由于发达国家已经占据了技术高地,发展中国家要想实现追赶跨越是很困难的事情,即在成熟的技术上不可能存在追赶机会。这时就要打开“第二种机会窗口”,借助新技术革命等孕育的新环境,通过进入新的技术领域,建立起适应于本国工业生产的技术体系,延伸产业链,实现跨越式发展,19世纪后半期的美、德两国就是通过这种发展模式赶超了英国,占据了价值链的高端和技术的领先地位。并且19世纪的欧洲一些国家、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日本和韩国的经济实践也都证明了“第二种机会窗口”理论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虽然它们没有取代先行者的技术领先地位。

仔细分析不难发现,1988年佩雷斯和苏蒂提出的“第一种机会窗口”的前提条件是传统产业,不会在战略性新兴产业中诞生[3],但当时的全球价值链和产业内分工体系没有实质性发展,所以他们两人的理论对于当今的经济形势不是很符合实际,而实际情况是未到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技术成熟,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就实行了产业转移,在全球物色劳动力廉价的发展中国家进行贴牌生产该类公司的产品,此时的发展中国家也由此原因而融入了全球的价值链生产体系中,这里就出现了新情况,即战略性新兴产业中出现了“第一种机会窗口”。所以,佩雷斯的“机会窗口”理论就需要修正,也就是“第一种机会窗口”不只是和传统产业绑定在一起,更重要的是,我们也可以在战略性新兴产业中找到其存在,对于“第二种机会窗口”,我们也不能把它与战略性新兴产业绑定,也需“解绑”,“第二种机会窗口”多集中在产业价值链高端的技术创新和研发的环节。

那么,发展中国家有通过“第一种机会窗口”的产业链发展模式追赶发达国家的可能吗?很多学者都通过案例研究回答了这一问题,Gereffi,Memedovic和刘志彪认为,发展中国家通过“第一种机会窗口”模式,利用廉价的劳动力成本优势融入国际分工和全球产业链,能够实现工艺流程和产品的升级。[4-5]Hobday,刘志彪和张杰认为,全球价值链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一国国内企业实现价值链升级的阻力。[6-7]贾根良、秦升、宋磊则认为,模块化生产阻碍了发展中国家的价值链的转型升级。[8-9]这些学者都分析了通过“第一种机会窗口”模式融入全球价值链对发展中国家的负面效应。

这里,贾根良给出了一个特例,就是20世纪80年代的韩国和芬兰就通过打开“第一种机会窗口”,成功实现了价值链的转型升级,但他们实行了幼稚产业保护措施,一方面严格地限制FDI的扩大,另一方面实施自主知识创新和突破,努力抢占价值链高地,最终实现了追赶跨越的目标[10]。这就给我们一个思考,且不谈中国已经实行了对外开放政策,在中央目前的政策指示下,各地都纷纷扩大对外开放,仍然采取韩国和芬兰的幼稚产业保护措施已很难实行,就是能够实行,也会存在“时滞”,那么对于中国目前的现实,能否在不改变基本对外经济方针的情况下,试图通过打开“第一种机会窗口”来扭转中国制造业的产业链低端困境呢?

笔者认为,是可以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第三次工业革命”来源于制造业技术的突破或者说是技术经济范式的转变,其对工业的影响已经突破了制造业本身,现代制造技术和制造范式更多从企业的创新能力和效率上对制造业进行了深刻的革新。经济制度决定了技术经济范式的转变,而技术经济范式的转变也影响着产业发展模式的转变,包括技术基础、战略决策、产业组织状况、管理方式等,进而改变工业生产的格局和推进产业链的转型升级。历史上的每一次制造技术和制造系统的革新都会重新布局全球产业链和工业格局,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的大规模生产铸就了美国工业强国的地位,20世纪70年代的柔性制造就实现了日本制造业的赶超。工业社会制造范式的技术经济特征见表6。

表6 工业社会制造范式的技术经济特征[11]

资料来源:笔者根据相关资料整理而得。

“第三次工业革命”与以往的“工业革命”或者“科技革命”不同,它已经远远超出了科技的范畴,其影响已经渗透到了工业生产领域,尤其是对产业链构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的影响非常深刻,表现在:

第一,重新定位了制造业的功能。这点与贾根良所说的发展中国家通过“第一种机会窗口”模式,利用廉价的劳动力成本优势融入国际分工和全球产业链,能够实现工艺流程和产品的升级,而不能实现功能和部门间升级的观点[8]有些出入,但笔者这里只是说重新定位,而没有说功能升级,这是两个概念。因为传统的创新模式就是“产品设计—产品开发—产品制造”的“线性”创新模式,只是说产品制造是创新的一个中间环节,而这里重新定位了制造业的功能就是说,由于数字制造技术的成熟,“产品设计—产品开发—产品制造”的传统“线性”创新模式就逐步变成一体化的“并行”创新模式,也就是说“制造是创新过程的一部分”。基于这种创新模式,就会使企业所依靠的传统的“产品创新+制造外包”的商业模式的核心竞争力大大削弱。现代制造技术和柔性制造系统在提升企业创新能力的同时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而这将会是技术密集型企业产业发展模式战略的导向,这样就可以通过创新产业发展模式,提升创新驱动力,提高产能利用率,有效化解落后产能。

第二,重新定位了人力资源优势。将人力资源优势的重点由车间熟练工和技术工转变为知识型员工。这里需要注意的是,“第二次工业革命”带来的大规模生产迫使机器代替手工劳动是历史的进步,但这里的大规模定制和全球个性化制造必然会出现机器化过程中人员的精简,这是一种技术进步,但不能就此断定在生产过程中人力资源的重要性下降了。因为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中,人的作用主要是机械化的重复劳动,劳动是成本,最优的制造决策就是如何节约劳动降低人力成本,而在“第三次工业革命”的范式下,人力资源的优势不仅仅通过传统的大规模生产的简单机械操作体现出来,更要有及时掌握市场需求和产品架构且直接参与产品的设计和生产的创新能力和执行能力,这样的人力资源不再只体现出企业的劳力成本,而更多表现为企业的无形资产。这种“现代知识型员工”对“传统技能型员工”的替代就可以提高劳动的边际生产率,将企业的劳动力由成本变为了资产,更突出了对制造出的产品性能和功能的提升,相应缩短了产品的研发周期,赋予产品更加丰富的竞争要素,因此,制造的价值创造能力在产业价值链上的战略地位将变得与研发和营销同等重要,甚至超越其他的价值创造环节,这就能够促使产业链升级和产业转型。

2. 对于“第二种机会窗口”,由于像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主动打开国门,融入经济全球化的国际分工,争取了“第二种机会窗口”的有利时机。这里需要强调的是,亚当·斯密的定理“技术创新受限制于市场规模”则表示,韩国和芬兰等国的价值链的转型升级依赖于在全球自由贸易中发展中国家开放、广阔的国内市场,否则,他们的转型就不那么成功。因而,市场是技术创新和产业价值链升级的有力支撑。

根据佩雷斯的“机会窗口”理论和欧美日韩等国家的经验比较,可以看出,在当前的“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新时期,通过“第二种机会窗口”,进入新技术领域,建立新的技术生产体系,鼓励有条件的企业加大R&D经费投入,建立和升级研发中心,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和品牌附加值,占据产业链的高端链条,而这就必须要高度重视市场,因为市场是技术创新和产业价值链升级的有力支撑。

但是,我国在迎来“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历史性机遇时,却未能真正把握其要领,依然采用的是传统的方式;没有充分借鉴欧美日韩等国家的历史经验,依然依靠劳动力成本的优势融入国际分工体系;没有做好充分的迎接准备,仍然通过“第一种机会窗口”的传统产业发展模式。同时,仍然占据着全球产业链的低端,引进高技术含量的进口产品,出口的仍然是带有严重的“中国制造”烙印的初级加工品,对于市场在产业链升级中的关键性支撑作用认识不够,结果很有可能使我国与“第三次工业革命”带来的产业升级机会失之交臂。

一方面,对于“第一种机会窗口”所涉及的领域不仅只与传统产业有关,目前的经验证实它也存在于战略性新兴产业中,并且我国在不改变对外开放的经济方针(这里说的是不采取严格的工业保护政策,因为我国正逐步实行渐进式的自由化政策,“国门”正逐步打开,工业保护有关的关税和非关税壁垒正逐步取消,就算采取这种政策已不现实。)的前提下,改变技术经济范式,重新定位制造业的功能和人力资源优势,将制造作为创新过程的一部分,利用现代制造技术和完备的工业生产体系改变工业核心的“生产性资产”的工业性质和功能,提高企业模仿创新能力的同时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将过去的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典型的技术工改变为知识型员工,将劳动力由成本变为资产,更加注重提升生产制造环节的价值创造能力,缩短产品的研发周期,提升价值创造成分更多的生产制造环节在产业链中的地位[12],使其与技术研发和营销同等重要,以达到调整工业布局和企业竞争格局,从而实现产业发展模式的转型升级,通过产业发展模式的创新提升创新驱动力,提高产能利用率,有效化解落后产能,实现“供给侧改革”的目标;另一方面,对于“第二种机会窗口”,我们不仅要根据前人的理论总结,一如既往通过技术创新活力,鼓励原始创新,建立和升级企业的研发中心,提升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实现高技术产品的量化国产,摆脱进口依赖,加强自主技术创新和落实品牌策略,进入新的技术领域,建立适应本国的技术生产体系,调整出口产品贸易结构,更应看到市场是应用技术实践的关键,是技术创新的有力支撑,而这点对于我国的制造业产业升级是有利的,国内市场对高端产品的需求旺盛,为制造业的升级提供了广阔的市场规模,不会对其技术创新构成限制,充分发掘市场需求提高创新驱动力,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进而实现“供给侧改革”的目标。用图形来诠释“供给侧改革”背景下“机会窗口”理论的修正助力制造业发展模式转型升级的机理,如图5所示。

图5 “机会窗口”理论的修正助力“供给侧改革”机理图示

三、 政策建议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供给侧改革”背景下的中国制造业发展模式的转型升级是一项系统工程,它包括产业链发展模式、创新发展模式、技术经济范式、自主创新方式等的转变,需要统筹兼顾。“供给侧改革”的关键就是简政放权,更加突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提高供给的效益,实现与需求端相匹配的目标。这就更需要发挥制度创新和技术进步对“供给侧”动力升级的促进效应,对于制造业发展模式的转型升级就需要做到以下几点:

第一,积极创建有利于创新的体制机制,大力推动“双创”和“中国制造2025”、“互联网+”行动计划,促进服务业、先进制造业发展,积极建立产学研协同创新的体制机制。

第二,加大产权保护力度,制定适合新形势下的商标、产权保护法,保护知识产权,提升专利侵权的机会成本,并且注意技术创新战略重点调向先进制造技术攻关、应用和扩散,为产业链转型升级和“供给侧改革”提供制度基础。

第三,积极打开两种“机会窗口”,以创新发展理论挖掘经济发展新动力。一方面,鼓励原始创新,加强自主创新,加大R&D投入,建立、升级企业的研发中心,提升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强化品牌战略调整出口产品结构,实现高技术产品的量化国产,更加重视市场的作用,将发展方向锁定新兴领域、创新领域,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和新兴产业。另一方面,强化模仿创新,努力促进技术经济范式由大规模定制向全球个性化定制转变,充分发挥本国完备的工业生产体系的优势,利用现代制造业的先进技术改造传统产业,重新定位制造业功能和人力资源优势,缩短产品的研发周期,提高制造环节的价值创造能力,提升其在产业链中的地位,促使产业链升级,变“微笑曲线”为“沉默曲线”。通过创新驱动力的提升,改变现有的制造业发展模式,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提升产能利用率,降低单位GDP能耗,有效化解落后产能,实现“供给侧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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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orm of the Supply Front of Chinese Manufacturing Development Mode:A Research from Modified Opportunity Window Perspective

HE Ting1, LIU Xuan-zhi2

(1. City Institute, Dal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Dalian 116600, China;2. School of Economics & Management, Shanghai Maritime University, Shanghai 201306, China)

Abstract:Many supply-front problems have been reflected through the current development mode of manufacturing in China:the insufficient indigenous innovation capacity, less effort to transform traditional industry using modern manufacturing techniques,low technical content and added values on products, unreasonable composition of exported commodities, and over-reliance on imported high-tech products etc. As a result, China is still in the low end of manufacturing industry chain with excess production capacity and low rate of capacity utilization. To initiate the ‘Reform of Supply Front’ and ‘Made in China 2025’ plan, th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of manufacturing industry is extremely urgent. This paper took the modified opportunity window perspective to solve the problem from two aspects. Firstly, modern manufacturing techniques should be fully utilized to transform the tradition industry and change the techno-economic paradigm. More values should be created during products manufacturing session, and the function as well as human resources advantages of manufacturing should be relocated. Moreover, the development period needs to be shortened so as to improve the status of manufacturing in the industry chain. Secondly, self-dependent innovation should be promoted. In order to improve the technical content and additional value, more input is essential to establish or upgrade th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The composition of exported commodities needs to be adjusted to realize the quantified made-in-China target of high-tech products, and more importance should be attached to the decisive role of market in resources allocation. To open the two windows effectively, all the original, self-dependent and imitative innovation should be advocated,rather than only emphasizing new products and techniques in the conventional practice, and continuing to develop according to the first opportunity window.Through the driving force of innovations, the industry chain can be upgraded and transformed to intensified development mode, so that the outdated productivity would be resolved, and the reform of the supply front can be wholly accomplished.

Key Words:reform of the supply front; development mode; opportunity window;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中图分类号:F2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105X(2016)03-0060-10

作者简介:何亭(1981-),女,辽宁大连人,大连理工大学城市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公共管理。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编号:71303029);

收稿日期:2016 - 01 - 11修回日期: 2016 - 01 - 19

辽宁省社科基金(项目编号:L13DGL033);

大连市科技计划项目(项目编号:2015D12ZC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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