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聚兴诚银行旧址的历史与价值研究

熊子华 侯实

摘要：聚兴诚银行是四川最早成立的一家民营商业银行，也是我国早期著名的商业银行之一。1915年在重庆正式创建，l950年实现公私合营，整个经营历程计35年，在中国近代金融发展史上占有相当的地位，被誉为中国近代四大银行集团——华西集团的核心和领头羊。2013年聚兴诚银行旧址作为“重庆抗战金融机构旧址群”：之一被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该建筑具有20世纪初典型的中西合璧式建筑风格，是当年重庆城最高大最新式的建筑之一。它见证了中国近代金融业的发展，重庆近代抗战及轰炸的历史，同时见证了重庆城市发展以及建筑业、营造业发展的历史，具有重要的价值与意义。

关键词：重庆抗战金融机构；聚兴诚银行；历史沿草革；价值评价

一、前言

聚兴诚银行旧址位于重庆市渝中区解放东路112号，建于1915—1916年间，占地面积1309.2平方米，建筑面积5544.5平方米，为地上四层（局部五层）、地下一层（局部地下二层防空洞）的近代建筑。该建筑结构较为复杂，既有砖木结构，又有砖混结构，还有钢结构。地下室为石材砌筑的墙体，外立面为水泥砂浆抹面，竖向有壁柱，采用西方古典主义横三段竖三段的构图，屋顶为相互交接的多坡屋面，铺小青瓦，屋脊有中式脊兽，中间为西式的塔楼穹顶，具有20世纪初典型的中西合璧式建筑风格，它是当年重庆城最高大最新式的建筑之一。聚兴诚银行旧址2003年被渝中区人民政府公布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2009年被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01 3年作为“重庆抗战金融机构旧址群”之一被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聚兴诚银行旧址历经百年风雨沧桑，几经修缮，建筑原有的外立面风格和内部空间布局均有很大变化。本文通过对重庆市档案馆馆藏《聚兴诚银行档案》的研究，梳理了聚兴诚银行旧址历经多个历史时期的建筑变化。该建筑见证了中国近代金融业的发展，重庆近代抗战及轰炸的历史，同时见证了重庆城市发展以及建筑业、营造业发展的历史，具有重要的价值与意义。

二、聚兴诚银行与杨氏家族

聚兴诚银行是四川最早成立的一家民营商业银行，也是我国早期著名的商业银行之一。它筹备于1914年，1915年在重庆正式创建，1950年实现公私合营，整个经营历史共计35年，其间经历了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两个时代。聚兴诚银行对四川近代民族工商业的发展，调剂四川乃至全国金融市场，促进商品流通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在中国近代金融发展史上占有相当的地位，因而被誉为中国近代四大银行集团——华西集团的核心和领头羊…。

聚兴诚银行由重庆杨氏家族创办，该行最初运营的资本，基本上由杨氏家族独资经营的聚兴诚商号的商业资本转化而来，在当时四川和西南属于少见的民间独资金融企业。为了显示“海派”色彩，也为了和外商打交道的方便，它还有一个英文招牌：“YOUNG BROTHERS BANKING CORPORATION”。

重庆杨氏家族的发家史大致如下：聚兴祥商号开设于清同治十年（1871年），聚兴诚银行的创始人杨文光自商号成立始即在此当学徒，后成为小股东之一；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聚兴祥商号因业务亏损，合伙人人心涣散，无力渡过难关而宣告停业。1897年，杨文光暗中选择殷实商家合伙，将聚兴祥改为聚兴仁商号。1898年，四川大足余栋臣起义，锋芒直指外国教堂和传教士，波及整个四川。当时重庆的士绅、商旅惶恐不安，尤其是山西票号，纷纷逃往山西、湖北等省。杨文光采用“人弃我取”的方针，帮在渝山西票号代收已放出之票款，又趁机一面将票款调往上海进货，一面在重庆贱价收购，用多达1 2个仓库囤积居奇。余栋臣起义被镇压之后，重庆局势渐趋稳定，那些“逃难者”纷纷回渝，聚兴仁商号趁机抛售囤货，获利高达白银60万两，为其原有商号总投资的60倍。到1904年，杨文光已成为重庆有名的富商。同年，杨文光另开聚兴成商号，让长子杨寿宇（培德）负责经营。1908年寿宇去世，杨文光召当时在上海的三子杨粲三回渝接任，杨粲三将其改为“聚兴诚”：一是扩大经营品种，二是扩大商业和票号业务。到了民国初年，揽办重庆铜元局和川北盐税业务，获得巨大利润。聚兴诚商号每年存、放、汇兑的总金额已接近白银1000万两。

1915年4月1日，杨文光创办的聚兴诚银行正式开业，创办资金100万元，总行设于重庆。开张之日，杨氏父子大宴宾客，出席的都为党、政、军、商各界头面人物，其中以四川都督胡文澜为首的要员及名宿联名贺电云：贵行开幕，圜府流通，救济市面，有德有功。由杨粲三经营管理的存储业务坚持“低利吸收”原则，抓住一切机会揽储。初期的聚兴诚银行极力开拓业务，在哈尔滨、平津、上海、汉口等处广设分行。

四川军阀的连年混战以及杨氏家族内部的不和，严重影响了聚兴诚银行的发展。1921年，聚兴诚银行总管理处迁往武汉，其重庆、万县、成都等三处分行则委托德商彭松洋行代理。到1920年代后期，川局开始出现统一趋势，聚兴诚银行的决策者在1929年作出了移资本于西南的决定，并在1930年冬把总管理处迁回重庆。同时在四川各县如涪陵、保宁、铜梁、嘉定等地广设汇兑所或代理处，并向西南各省展开业务，调查云贵经济状况，设立长沙、常德等汇兑处，迅速形成了西南业务与长江中下游业务联为一气的新格局。1937年3月25日，聚兴诚银行股东会议通过《聚兴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章程》，决定改组为股份有限公司，并改行总行制。

抗战爆发后，重庆成为中国战时经济中心，聚兴诚银行则凭借天时地利人和等得天独厚的有利因素，获得了进一步的发展。1938年夏，聚兴诚银行在香港成立分行。为加强西南业务，添设了衡阳、柳州、昆明（1938年6月设支行，1940年4月升为分行）、贵阳（1941年6月设立办事处，1942年1月升为支行）、老河口、沅陵等分支行，在四川省内增设内江、自流井、乐山、泸县、叙府、遂宁、赵家渡、石桥、新都等处分支机构，以着力开展各种业务”。。

抗战胜利后，聚兴诚银行业务进一步扩张。1946年聚兴诚银行被指定为外汇银行之一，并于同年3月设立国外部，在重庆、上海、昆明、广州成立国外分部，与伦敦、旧金山、加尔各达、孟买等多处金融机构订立外汇收交相关契约；经国民政府财政部同意，聚兴诚银行南京、长沙分行、常德、宜沙等办事处相继复业，并增设天津、广州两个分行。这样包括总管理处在内，聚兴诚银行各地分支行、办事处有3 3个单位，行员588人，存款大增，长江下游占三分之二、四川占三分之一。

1950年，聚兴诚银行实现公私合营。

三、聚兴诚银行总行建筑的建造及使用

杨文光的二儿子杨希仲在日本留学时，就已十分羡慕日本三井、三菱等大垄断财阀势力，曾数次写信向父亲建议，仿效三井的组织形式开设一家银行。1913年，杨希仲从美国留学回来，又带回一些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书籍，杨文光看了这些书籍的内容后，大加赞赏，所以当希仲再度向他提出开办银行的建议时，欣然允诺。聚兴诚商号原设在重庆县庙街（现重庆市中区解放东路望龙门附近），为了开设银行，在新丰街（现重庆市渝中区解放碑东路112号）建造西式大厦一幢，由留日工程师黎治平设计，其样式和结构都仿照日本三井银行，表示聚兴诚银行要以三井银行做楷模的意思。

很多文献认为聚兴诚银行总行的建造时间为1917年，但从目前所掌握的史料来看，其建造时间应在1917年之前。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十一月（（聚兴诚银行要为修整行屋请参考申总意见》的文献中提到：“查本行林森路行屋建筑已达卅余年，占地面积二十方丈，以五层计算，实占地营造面积百方丈，诚为渝市商业银行建筑中之最伟大者。”旧故该大楼具体落成时间应在1915至1916年之间。银行最初的主入口在西南侧的西大街与中大街的尽头，东南侧并未直接临街。1927年，重庆设市，对老鼓楼街、新丰街宽改建。1937年，民国政府迁驻渝，调整部分街道名称，以当时国民党主席林森之名命名，将新丰街与老鼓楼街改为林森路，银行的地址变为林森路90/94号。

重庆作为陪都期间，1938年一1945年，国民政府外交部曾长时间租用聚兴诚银行大厦三、四层作为办公场所。重庆市档案馆有多份聚兴诚银行与外交部的往来文件，基本上是1946年年中至年底，外交部东迁南京之后，聚兴诚银行要求外交部滞留职员尽快搬走，腾出三、四楼房间，以便于对被日军炸毁的北角进行修复，同时对其他部位进行修缮。相比于重庆另一处公布为国民政府外交部旧址的建筑，聚兴诚银行空间更大，建筑更气派，应为主要办公场所，另一处规模小，当为官邸或宿合。同时文件中还提到外交部曾租用聚兴诚银行的一部分房间提供给武汉大学师生暂住。

抗日战争期间，自1938年2月18日起至1943年8月23日，日本对重庆进行了长达5年半的战略轰炸。据不完全统计，在5年问日本对重庆进行轰炸218次，出动9000多架次的飞机，投弹11500枚以上。

1 940年前后，聚兴诚银行大厦被炸弹击中，炸毁建筑的最北角。从1 941年的修理工程图纸看，被炸毁局部二三四层已毁，只进行了简单的维修，并未恢复建筑旧观，而是在炸毁一角的残留部分基础上，加盖平屋顶。修补的设计单位署名为“聚兴诚银行房地产管理委员会设计组”，施工单位为吉林营造厂。档案中一共出现了五家竞争的施工单位，其他四家未中标的分别是洪发利机器营造厂、新蜀营造厂、华南建筑公司与大中建筑股份有限公司。从图纸中可以看出，原屋顶的穹顶和瓦屋面应在这之前已被拆除，原因之一可能是由于建筑体量巨大，在日军轰炸中，穹顶太容易成为目标。

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聚兴诚银行总行被炸部分简单修理合同及说明书》：“工程范围——本工程系指甲方林森路九十号总行被炸部分之部分修理工作，计包括：第一项总行正北角被炸部分之地下层、第一层、第二层，新做鱼鳞板屋顶及各层过道之修复工作；第二项正北角被炸部分之第三层、第四层走廊转弯处之地板、墙壁、栏杆及屋顶晒坝之边沿修补完整工作，并拆除补修部分附近之不规则及有危险之部分，均须修理清楚。”。

抗战胜利后，1946年，国民政府外交部迁出聚必诚银行大厦，开始着手对被炸毁的部分及年久失修之处进行修复。本次整修工程共包括了：修复被炸部分，二层采用钢骨洋灰替换已被蚁蛀的木梁，三四层修复门窗地板，屋顶修复晒坝，修复电梯，修复部分外墙等六大部分内容。

民国三十五年（1 946年）《为拟整修本行林森路行屋造具估价单请核示由》：查本行林森路行屋建筑已达卅余年，占地面积二十方丈，以五层计算，实估占营造面积百方丈，诚为渝市商业银行建筑物中之最伟大者。惜当抗战口中，不幸被炸一角，虽仅损全部面积约五分之一，事属微小，但于此胜利之后，为谋恢复旧有壮观及因年久失修，应宜鸠工整理恢复原状，各项并计，则其所耗之费用众，足令人惊骇，兹谨将已修整完成者连尚待修整之各部，经向营造厂洽得之估价表单五分，列陈加注说明于次。

（一）被炸部分：林森路行屋被炸部分自呈准动工后，历时数月已于十底前完工验收，而造成样式如门窗户槁等，尚足与原有者相配称，计原修补部分包价。元，后加做工作增加。元。

（二）行屋二楼：查被炸部分包工内，尚有营业厅上之大梁及稽核室之撑柱未做完成，其所需用费约为。元。本拟将来即于此项包工内减除之缘因，三四楼之板中部抬梁颓下三四寸，其有此现象发生不为年久失修，则必为被炸弹振动之所至，继经拆开楼板检查，则所有两根抬梁，发现在稽核室内三丈长之大木梁一根，依靠商业场方面外墙部分遭白蚁蛀蚀达三市尺之巨，有此情形既恐不能负重，复虑再历年，所危险堪虞。故乃决定将后做撑柱之意放弃，另做一劳永逸之计起见，经商请成协理查勘各层抬梁后，同意决将原有稽核室之大梁两根改为钢骨洋灰过梁，另加撑柱，籍可支撑三四两层之大梁，并另请基泰工程司依照实际需要设计绘制图样，另行估价。现已估妥计。元。

（三）行屋三四楼：前为外交部租用之三四层房屋，共约四十余间，已于十半接收完竣。经查各房门窗皆极破烂且缺损者不少，而望板全部早都震落，墙壁复多破裂，亟需整修，方能使用。所有修理工程之估价计三层为0，四层为0，三四两层共计实为0元。

（四）屋顶晒坝：查屋顶全部晒坝，因遭轰炸振动之处，其晒板多已分裂、漏雨，凹凸不平，而修整晒坝应需之油毛毡业，已自申装渝，拇计材料足以备用，故本拟于此时全部翻做，使将来屋顶成一坦平状，不致高低倾仄，总计估价约。元。但连接屋顶之楼扶是否耐用，仍须拆开检查后，方知此项估价完需若干，尚不能预为计算也。

（五）修整电梯：行屋整修完毕后，上下三四层楼者当感不便，为将来易于抬租起见，本拟将原有损坏之电梯加工修复以资应用。经洪发利机器营造厂估计，电梯之补修上油，添配零料等工程约需。元。

（六）补修外墙一部：行屋外墙全部自应补修整洁，方足以壮观瞻。惟查所有工程完毕耗费已巨，对外墙补修工程本不拟再做，但靠近厨房之处，实已损坏不堪，当不能不从事修理。故今谨拟此部分之修理费用约为。元（尚未开列正式估价单）。

（注：原文中所有金额的计数方式均为苏州码子，难以辨认，且按现有格式较难排版，故全部省略为O。辨认不清之字体为口。）

1 946年的整修，设计单位为近代著名的基泰工程司，施工单位为洪发利机器营造厂。从基泰工程司所绘设计图可以看出：（1）原建筑局部有地下二层的防空洞，现状仍能找到防空洞入口，但由于积水太深，无法察看，地下一层原有直接对外的出人口和台阶；（2）建筑西南侧为主入口，进门为营业厅，一层室外原有大的半圆形台阶，突显主入口的气派，入口大门上方的二三四层原有阳台，此次被拆除；（3）林森路一侧大门口新做斩假石装饰，加贴金字店招，说明原来林森路并没有入口，或不是主要入口，原来的聚兴诚银行的店招位于西南侧营业大厅门口；（4）沿林森路一侧从上至下原有一个小房间凸出立面，现状的门廊及二层的阳台应为解放后增加，门廊圆柱为砖砌，砂浆为水泥砂浆，与解放前的白灰浆不同；（5）原建筑用的木材大部分是柏木，但也有杉木，本次修缮规定所有的木材都要用上好烘干的柏木，包括门窗、地板、踢脚板、挂镜线等；（6）现场发现的钢结构梁柱，应为本次修缮所换装，钢结构外包的Art Deco风格装饰线脚也应是本次修缮时改造的，属于20世纪30-40年代流行的风格，纽约和上海是其中心；（7）电梯应为较早就存在的设备，本次修缮提到要修复原有电梯，电梯所在的钢筋混凝土楼梯也应是同时建造，可能跟地下室金库为同一时期。

民国三十五年（1 946年）《重庆聚兴诚银行修整大厦工程做法说明书》：“第一条工程范围本工程包括原有大厦全部修整及被炸部分恢复原状（拆除图样上注明应拆之墙壁及现有口口口工资在内），并连同油漆、粉刷、玻璃、五金等。凡在本工程范围以内之一切人工、材料、捐税等均包括在内。电灯、卫生、消防等设备不在本合同内，但于交工前上列各工程有需钻洞錾槽时，承包人应负口口及修补之责。”

1970年代，聚兴诚银行大厦改称望江大楼，成为经营性的饭店。1984年，重庆市成立重庆农贸联合中心，将望江大楼划拨给农贸联合中心，大楼变为家电商场，后又改为设备租赁市场。1990年代初，重钢房产管理部主导，对大楼进行了平改坡工程，恢复了原有的中式小青瓦坡屋顶，此次维修的主要原因在于1946年修复的平屋顶经过几十年的使用，早已四处漏雨，在1990年代初物资短缺以及当年的技术条件下，增加瓦屋顶是解决漏水的最好方式，且便于今后的维修检漏，坡屋顶的修复大致遵循了原来的屋顶形态，但既没有经过严格的历史考证，也没有采用考究的建筑材料，屋架样式较凌乱。2000年以后，农贸联合中心改制为重庆农联家电市场有限责任公司，大楼以仓储租赁为主，主要为布艺、窗帘、床上用品的储藏、小型加工，建筑内堆放的易燃物非常多，安全隐患大。在本次修缮前，租户已全部搬出，现大楼已基本空置。

1946年修复的五层阁楼，初步判断应是1990年代维修时拆除。沿解放东路的入口柱廊及台阶应为解放后增加，但无法判断具体年代。在后期的使用中，工人自发的改建加建很严重，比如东北侧院内搭建的住房，西南侧搭建的市场，西北侧加建的楼房，东南侧沿街搭建的商铺等，建筑的室内的改建也非常严重。

四、聚兴诚银行旧址价值评价

l.历史价值

聚兴诚银行旧址是重庆近代金融业发展的见证。聚兴诚银行是川帮银行中成立最早，也是最有实力和影响的银行，在四川金融银行界具有代表性，为四川及西南社会经济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为抗战时期稳定金融及大后方经济局势起到积极作用，在中国近代金融发展史上占有相当的地位，被誉为中国近代四大银行集团——华西集团的核心和领头羊。聚兴诚银行旧址长时间作为聚兴诚银行的总部，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聚兴诚银行旧址是战时陪都历史的见证。1937年，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之后，大量的政府机构入驻，办公场所非常紧张，购买、租用或征用商业建筑、私宅非常普遍，从档案文献看，国民政府外交部曾租用聚兴诚银行的三四两层楼作为办公及部分职员住宿之用，直到1946年底，外交部东迁南京之后才全部归还，其间武汉大学师生还曾在外交部租用的楼层短暂借住过。

聚兴诚银行旧址是重庆近代城市发展的见证。聚兴诚银行旧址所处的望龙门地区，自宋以来便是重庆的核心地区，其西侧为南宋衙署、清代巴县衙门等机构，北侧为各省会馆聚集区。其所在的道路，清末叫新丰街，后改为林森路，建国后更名为解放路。聚兴诚银行的前身聚兴仁商号成立于1897年，经历了清朝末年、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几个时代，以及解放后的公有制改革，改革开放等各个时期，是重庆地区近代城市发展与变迁的历史见证。

聚兴诚银行旧址是重庆抗战特别是重庆大轰炸的见证。聚兴诚银行大厦在重庆大轰炸中有一角被炸毁，1941年进行了简单的维修加顶，因在战时故未进行大规模修复。在战争结束的1946年，对炸毁的部分进行了修复，但由于财力原因，中式的屋顶及西式的穹顶始终未能恢复。

2.艺术价值

聚兴诚银行旧址是研究西南近代建筑历史的标本。该建筑是中西建筑文化交流的产物，反映当时外来建筑文化在重庆的传播方式，直接以国外建筑艺术为蓝本，以本土材料、工艺为建造手段的中西合璧式建筑，建筑主体为西式，但屋顶为传统中式。代表了西南地区近代时期建筑设计的一种趋势，具有较高的建筑史研究价值。

聚兴诚银行旧址是研究近代金融机构建筑的范本。从20世纪初到解放前，重庆乃至全国，开始出现并创办大量的银行，这是以往中国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建筑类型。聚兴诚银行作为重庆近代第一家川帮银行，大楼也按照满足近代银行业要求来设计建造，比如地下室采用全混凝土浇筑的金库等，是研究近代金融机构建筑的典范。

3.科学价值

聚兴诚银行旧址建筑艺术风格非常突出，立面为西式构图，屋顶为中式瓦屋面加西式穹顶，是中西合璧风格建筑的典型代表；该建筑最初建造时由日本留学回国的工程师设计，受到日本及上海近代建筑的影响，很多材料与结构技术在重庆近代建筑中运用较早，比如外墙表面的洋灰，地下室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金库，北侧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楼梯及电梯等，极具研究价值。

聚兴诚银行旧址是研究重庆抗战时期建筑修复的范本。聚兴诚银行局部被日军炸毁，经历过1941年修补与1946年整修，其中第二次由近代著名的基泰工程司设计，两次修复均保留了完整的图纸和工程说明书，对修复的材料、工艺做了详细的说明。同时1946年采用“偷梁换柱”——铆接钢梁柱替换虫蚀木梁柱的技术和工艺，也极具研究价值。

4.社会价值

聚兴诚银行屹立在望龙门地区已百年，建成之初，体量之大，是这个地区的标志性建筑，现在则成为这一地区最著名的历史建筑之一，亲历历史的人以及在周边居住的人们对其具有高度的认同感，其兴与衰、保护与破坏都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至今仍不断有人前去探访，甚至敦促政府对其进行保护修缮。聚兴诚银行旧址具有广泛的社会价值。

五、结语

聚兴诚银行旧址是重庆地区最重要的近代建筑之一，其丰富的历史档案资料，使得对该大楼进行全面研究成为可能。通过历史研究，已厘清了大楼的建造历史，经历建造、轰炸、修补、整修、改造等几个时期的变化，使我们对该建筑的价值有了全新的认识。但目前聚兴诚银行的保存状况并不乐观，外部加建搭建非常研究，严重影响文物建筑的安全与美观，屋顶早已失去最主要的艺术特征，外墙及室内破损非常严重，结构安全隐患突出。下一步在继续深入研究聚兴诚银行旧址建筑工艺与历史的基础上，还应该由专业勘察设计单位制定保护修缮方案，力争早日完成聚兴诚银行旧址的修复，并做到合理利用建筑原有的平面和空间，发挥文物建筑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