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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中国化时期贺昌群文化艺术研究成果述评

2016-05-30徐涛闫玉联

关键词:文化艺术

徐涛 闫玉联

摘 要:贺昌群是中国近现代历史学家,在历史学研究中有着丰硕的成果。对于所处时代的认知,使贺昌群开始从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希望对当时的社会提供可借鉴的探索研究。在长期的历史研究中,贺昌群在古代文化艺术方面有了自己独特的认识,取得重大的研究成果。

关键词:学术中国化;贺昌群;文化艺术

中图分类号:K879.2;K825.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6)03-0077-05

贺昌群(1903—1973),字藏云,四川马边县官帽舟黄桷溪(今四川省乐山市马边县建设乡官帽舟村)人。中国近现代历史学家、教育家。贺昌群在敦煌学、简帛学、考古学、中西交通史、汉唐历史与文学、宋元戏曲等诸多学科领域都取得了卓著的成绩。长期的历史研究使贺昌群在古代文化艺术方面有了自己独特的认识,取得重大的研究成果,比如在1928年写出专著《元曲概论》、1929年在《学生杂志》十八卷七号发表《中国文化上所表现的南与北》、在《小说月报》第二十卷一期发表《汉唐间外国音乐的输入》、在《东方杂志》二十八卷十七号发表《敦煌佛教系统》、在《文史杂志》发表《唐代文化之东渐与日本文明之开发》《魏晋清谈思想初论》等等。本文主要论述贺先生对敦煌佛教艺术和对居延汉简的研究。

一、贺昌群对敦煌佛教艺术的研究

贺昌群认为中国境内的石窟佛寺遗迹,最有独特风格和完整系统的应属大同云冈石窟、洛阳龙门石窟、甘肃敦煌莫高窟(千佛洞)。

敦煌,古沙州之地,为汉唐间天山南北东西交通的要冲,政治上商业上皆为重镇。公元2世纪以后,天竺、康居、大月氏、安息的佛教,陆续流传于中国西域,使得敦煌又成为中国本土与西域宗教的连接地带。《魏书》记载:

凉州自张轨后,世信佛教;敦煌地接西域,道俗交得其旧式,村坞相属,多有塔寺。太延中(公元439年),凉州平,徙其国人于京邑(平城),沙门佛事皆俱东,象教弥增矣[1]。

贺昌群认为晚近各国探检队在敦煌石室、罗布泊、塔里木盆地之北——库车、吐鲁番一带发现的古文书和断简中,有所谓的粟特语(Sogdiana)及睹货罗语(Tukhara),据伯希和考证,皆属于东方伊斯兰语言(Iran),原为古代中亚及东亚通路间的国际用语;更据陈万里的记述,今日敦煌的方言,并不与甘肃安肃道的语言在同一种系统之下。可知此地古代确实“华夷杂处”的一个繁盛地方。

至第13世纪,蒙古人入主中原,中途的政治制度根本动摇,同时海上的交通发达,加以北方沙漠地带气候的隐隐变迁,于是,东西陆路的交通就闭塞了,沿路的古代文明也随之淹没于沙堆中。

19世纪中叶,东方学逐渐勃兴。1890年,英人鲍尔(Captain Bower)在库车附近沙碛中,得到许多贝叶经卷的断片,引起世人极大的关注。1898年以来,俄国科兹洛夫(P.K.Kozloff)、克莱门兹(D.Klementz)、奥登堡(S.OLdenberg)、德国的格鲁维德尔(A.Grunwedel)、勒柯克(A.Von le Coq),几次在蒙古、库车、吐鲁番等地发掘,获得了许多古文书、绘画以及其它考古学的资料。从此,亚洲大陆文化的古代史实,渐为世界学者注意。1902年,匈牙利洛克济(L.de Loczy)探检队返回欧洲,十分推崇,谓为“洞中壁画之富,冠绝东方”。1908年,匈牙利人斯坦因(M.A.Stein)骗取大批敦煌佛经归藏伦敦博物馆,中国才开始有几个学者知道有敦煌佛窟这回事。同年7月法国伯希和(P.Pelliot)又将石窟中的佛经尽数运往巴黎国家图书馆,并摄影数百帧,编成《敦煌图录》(Les Grottes de Touen-Houang)六大册。1915年,大谷光瑞发表《西域考古图谱》,其中有不少敦煌图片。1925年,北大陈万里与考古队在千佛洞考察3日,摄影17帧,未见完全发表;其同行人华尔纳(L.Warner),曾于1924年至敦煌用树胶粘去千佛洞壁画二十余幅,又运去多尊佛像[2]。

当时研究敦煌佛教艺术的材料,仅止于上述。

贺昌群不仅大声疾呼国人重视敦煌学,而且还身体力行,发表了《敦煌佛教艺术的系统》《近年西北考古的成绩》等敦煌学论文,并翻译了斯坦因的《敦煌取经记》。日本敦煌学者神田喜一郎在《敦煌学五十年》中说:“1931年贺昌群在《东方杂志》第二十八卷第十七号上,发表了极为通俗的论文《敦煌佛教艺术的系统》一文,敦煌艺术才成为注目的课题。”[3]值得着重一提的是,在这篇文章里,贺先生还把伯希和《敦煌图录》6集376个洞窟的壁画,简明扼要地加以介绍,使国人对千佛洞的内容和结构有了大体的了解。大概算来,贺昌群对敦煌研究做了以下工作:

(一)对敦煌千佛洞开凿原因的考证

贺昌群认为,大约从公元1世纪开始,大月氏国迦腻色迦王(Kaniska)尽力弘扬佛教,使得天山周围(新疆)的许多国家都完全沉浸于佛教崇拜中,北边以龟兹为中心,南边以于阗为中心,南边的枢纽就是敦煌。

从魏晋南北朝到隋唐,西域诸国的沙门、优婆塞,陆续由陆、海两路分别会于长安、洛阳、建康等当时建都之地。这几百年间,上自帝王公卿、学士文人,下至憨夫愚妇,都受到这个新宗教的震荡与蛊惑,佛教遂征服了全中国。这不仅仅是佛教的教理改变了中国原有的思想和人生观,随着佛教艺术的输入,使中国古代朴素的艺术平添了一层富丽的外衣;甚至影响到中国文学、音乐、音韵的发展。

此时,佛寺开始大量修建,佛教艺术以佛传和本生说(jitaka)的经典为主。

虽然有许多民间的佛文学,但由于印刷术到8、9世纪才发明,导致虽然有造纸术,纸质版宣传工具还是很少;为了得到民间的信仰,佛教采用了最直观的绘画、造像活动,来影响大众,所以,这时期出现了大量的佛像、佛画。

贺昌群引松本文三郎《支那佛教遗物》中说:“佛教初入中国,仅有画像,晋以后造像之风始盛,于是大同、龙门石窟,遂成天下之奇观。”另引王昶《金石萃编》卷二十七及缪荃孙《艺风堂金石文字目》卷二记载,造像活动实始于北魏。这时的造像,大概以释迦弥陀、弥勒佛、观世音为多。

(二)对敦煌千佛洞开凿年代的考证

据贺昌群随西北考察团查证,敦煌石窟开凿年代,史料可依据的仅有武则天周代圣历元年(公元698年)李怀让《重修莫高窟佛龛碑》,这个碑位于千佛洞第一四六号洞,其碑文曰:

莫高窟者,秦建元二年有沙门乐僔,戒行清虚,执心恬静,尝杖锡林野,行至此山,忽见金光,状有千佛,遂止于此,造窟一龛。次有法良禅师,从东届此,又于僔窟更即营造,伽蓝之起,滥觞于二僧。复有刺史建平公东阳王某,后合州黎庶,造作相仍。实神秀之幽岩,灵奇之净域也[4]。

贺昌群另据徐松《西域水道记》说,乾隆癸卯(1783年),敦煌耆士赵吉曾在莫高窟崖体旁掘得一断碑,有文曰:“秦建元二年(公元366年)沙门乐僔立”。贺昌群认为以此可知敦煌石窟开凿年代不晚于此时[5]。

贺昌群从巴黎图书馆《敦煌书目》二六九一号《佛论》篇背面的《沙州志》看到一句有关敦煌开凿年代的记录:“会时窟守并亡,矗新从永和九年癸丑岁创建,至今大汉乾佑二年酉岁,笇(同‘算字)得五百九十六年记。”[6]按照贺昌群的考释,晋永和九年是公元353年,至五代刘汉乾佑二年即公元949年,正是596年。也就是说,千佛洞的开凿时间,应该在建元二年(《西域水道记》所载时间)以前13年。贺昌群又引《南史·高僧传》卷一记载说,公元3、4世纪左右,在中国大地上,已经有许多有名的译经僧了,如3世纪末敦煌的法护(曼摩罗刹)、法时(曼科迦罗)、康僧铠等,早已来中国了,鸠摩罗什(龟兹人)、佛陀耶舍(罽宾人)、卑摩罗叉(无垢人)亦先后来中国翻译了许多梵典,而中国的法显亦在弘始二年(公元400年)去了天竺学佛经。这些中外僧侣的频繁交流,说明在公元3、4世纪时期,中国大地上已经盛行佛教[7]。

贺昌群认为,自此以后,除了佛教教义的广泛传播之外,千佛洞的石窟,代有增补,不但是中国人开凿,西域来的外国僧徒亦有不少参与开凿的,参看《敦煌图录》中的壁画制作,便可知道。

(三)对敦煌千佛洞所在地址的考证

贺昌群随西北考察团到西北考古时看到,千佛洞外有一条小溪流,他认为这就是《敦煌录》所谓“宕泉”,也就是《西域水道记》所说的“党河”。千佛洞前架楼阁数层,即武周《李君碑》所谓“前引长河,波映重阁”。也看见沿着千佛洞山麓一带,白杨遮道,村舍疏落,山的西南壁,南北二里,分上中下三寺,寺名都是用回文书写。下寺就是当年盗卖古物的道士王圆禄的居所。石室卷子及洞中壁画,多称三界寺(贺昌群引罗振玉《雪堂丛刊》记载:“《敦煌将来藏经目》中有《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四十八卷尾有三界寺墨印;又Stein: Serindia, vol. IV, Plates CLXVII《大般涅槃》第九,古写本尾亦有三界寺藏经印”)。由唐朝至元朝,都叫做莫高窟,俗称千佛洞或者千佛岩,凿龛上千个。这些佛龛的位置,高下参差而无层次,高者有木梯可达,最高者,则无法攀登。

贺昌群查证出《大正藏经》收有唐写本《敦煌录》一卷,全文不满千字,但颇为重要:

瓜州南有莫高窟,去州二十五里,中过石堆,带坡至彼,斗下谷中。其东即三危山,西即鸣沙山,中有自南流水,名之宕泉。古寺僧舍绝多,亦有洪钟。其古南北两头,有天王堂及神祭祠。壁画吐蕃赞普部众。其山西壁南北二里,便是镌凿高达沙窟,壁画佛像,每窟动计费税百万。前设楼阁数层,有大像堂殿,其像长一百六十尺,其小龛无数,悉有虚栏通。

鸣沙山去州十里,南北四十里,高处五百尺,悉纯沙聚起。此山神异,峰如削成,其间有井,城中子女皆跻高峰,一齐蹙下,其沙声吼如雷,至晓看之,峭崿如旧。古号鸣沙、神沙,而祠焉[8]。

所以《旧唐书·地理志》说:“鸣沙山一名沙角山,又名神沙山。”今鸣沙山流沙的风俗,仍如往昔。

但是,贺昌群又引徐松《西域水道记》说:

(鸣沙山)在敦煌县城东南四十里,东麓有雷音寺,依山为宇;山错沙石,坚凝似铁,高下凿龛以千计。

三危山在鸣沙山北,《史记正义》引《扩地志》曰:三危山在沙州敦煌县东南三十里,党河自鸣沙山西流十里为三危山[9]。(原注:《方舆纪要》云:鸣沙山东南十里为三危山,盖袭高居诲使于阗之误。)

以上史志所记,互有差异。

贺昌群又引西北考察团陈万里《西行日记》说:

(五月)廿十一日,往游千佛洞,出(敦煌县城)东门折南,复偏东,过沟渠十余处,约七八里,行戈壁转入山口,至三危山下,名为四十里,实有五十里。先在指定之中寺稍憩,即由张哨官等导游各洞[10]。

贺昌群分析认为,陈万里所记路程与《敦煌录》所记“中过石级,带坡至彼,斗下谷中”相同,这说明千佛洞是在三危山下而非鸣沙山,但是陈万里书及《元和志》都说鸣沙山在敦煌城南七里,与《西域水道记》所记,大相径庭。日本学者橘瑞超《东亚探检》却说“千佛洞距敦煌县城九哩”,斯坦因所记却是大约十英里,伯希和《敦煌图录序》所记千佛洞在敦煌县城东西十五千米。所以,综合上述各书记载,鸣沙山当在三危山的尽头,与敦煌县城的距离,当以伯希和的记录为可靠[11]。

(四)对敦煌千佛洞佛龛图像的简介

当时比较流行的编号主要是伯希和的《敦煌图录》和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陈万里《西行日记·官厅调查表》中关于敦煌佛龛数量的记录。

贺昌群认为陈万里《西行日记·官厅调查表》(1927年版)中的编号有空号(一五五、一五六、一五七、一五八、一八八、二六七、二七七),而且没有摄影,不能给其他学者直观的借鉴;同时,伯希和的《敦煌图录》按照千佛洞从南到北地给各佛龛编号,而且有伯希和手下Charles Nouette对全部编号的佛龛的摄影并出版为铅板影印书,便于学者研究,所以,贺昌群以伯希和的《敦煌图录》为基础,加上他的考察结果,综合而成,对这些佛龛进行了简要分析和介绍,为世人了解敦煌佛窟、敦煌佛教艺术提供了翔实的资料。

贺昌群将这些佛龛图片分为6集。

第一集包括第一图至第六十四图。主要介绍千佛洞全景;佛祖帅十大弟子、弥勒、光严、文殊菩萨、四王、八部等探问维摩居士的疾病;千臂千手千钵文殊菩萨雕像,显现的是北宋以前的雕塑、绘画风格;佛祖与富兰迦叶降服六师外道图;北宋初贵人骑马游行的图,可见当时佛教对日常老百姓生活的影响有多大。

第二集包括六十五图至第一百二十八图。主要介绍大般涅槃像;极乐净土幻想及净土变相图;具有六朝或者唐朝绘画手法的佛像背光图;捧着香炉的男子和盛装的女子朝拜像;文殊师利菩萨坐于狮子背之莲座上;立于莲花上的观音菩萨像。

第三集包括第一百二十九图至一百九十二图。主要介绍世俗妇女朝拜净土曼荼罗像;中央尊佛,天人菩萨侍列左右像及题记(贺注:应为近代作品);具有云冈、龙门艺术风格的北魏画像,包含着犍陀罗式的佛教艺术风格。

第四集包括第一百九十三图至第二百五十六图。主要介绍具有北魏风格的壁画、造像;写着西夏、西藏文字的壁画(贺注:也有蒙古新字,当为后世所写);罗汉、菩萨、天人侍列左右的释迦牟尼说法图(贺注:从雕刻手法看来,应该是唐代之物);僧徒、比丘尼的供养像。

第五集包括第二百五十七图到三百二十图。主要介绍具有西魏时期风格的壁画;体态相当优美的北魏具有唐代绘画风格的释迦牟尼说法图;男女供养人像;

第六集包括第三百二十一图到三百二十二图。主要介绍笔致古拙、有西藏文题记的手持锡杖挂葫芦僧像图(贺注:应为北宋以后作品);近世世俗供养像;具有西夏文、回鹘文、西藏文题记的壁画;王圆禄道士所居石室的石刻。

上述内容是贺昌群为了使当时更多的普通学者了解敦煌佛像的艺术价值而对敦煌佛像进行的科普性解释,这对于后来国民党时期的中央研究院成立专门的敦煌文化保护文员会起到了普及知识、激扬研究热情的作用,也为后来中央研究院的许多学者研究敦煌艺术开启了学之门,在整个敦煌艺术研究历史上具有重要的奠基作用。

(五)对敦煌千佛洞与云冈石窟关系的分析

《魏书·释老志》说敦煌石窟开凿之后不久,敦煌便为沮渠蒙逊所据,号为北凉(公元397—439)。沮渠蒙逊颇好佛法,于东晋隆安元年(公元397)在三危山开凿石窟(今名万佛峡)甚多,又与北魏太武帝拓跋焘通好,其女(牧犍之妹)为太武帝右昭仪,牧犍也娶了太武帝的妹妹武威公主[12]。贺昌群认为据此可见当时北魏与北凉的关系颇为密切,开凿石窟之事,北魏应该是知道的。

不久之后的太延五年(公元439年)太武帝亲征凉州,灭牧犍,徙凉州人三万余家于平城。贺昌群认为,那些指挥营造石窟的工匠亦必有同时被迁往平城的,虽然不久太武帝因儒生崔浩之谏而毁佛(公元446年),但不久太武帝即诛杀崔浩(公元450年),佛法再次兴盛。这时,原西域名僧师贤又被召出,加以重用;师贤卒,其弟子昙曜代之,更为沙门统。《魏书·释老志》又记载,昙曜对皇帝说:“已于京城(平城)西武州塞,凿山石壁,开窟五所,镌建佛像各一,高者七十丈,次六十丈,雕饰奇伟,冠绝一世。”贺昌群认为由敦煌迁来的那些沙门、工匠,凭借其原来的开凿技术、经验,主动、被动地参与兴造云冈五大石窟,应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贺昌群认为:“两地佛像衣纹褶襞、带着曲线的遒劲的姿势,以及背光、火炎、飞天的雕饰,都应该是出自同一系统之下的手法。”[13]

对敦煌佛窟的研究是在外国侵略者、探险家的激发下才迸发出来的,最开始研究敦煌艺术的学者也很少,贺昌群属于最初一批研究者,对敦佛窟研究的扩大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二、对居延汉简的研究

(一)时人对汉简的发现、研究

汉简发现的经过,正如贺昌群所说:“汉简的发现,是和近百年间英、俄、德、法、日各帝国主义在我国西北蒙古新疆各地的侵略活动分不开的。帝国主义的侵略活动主要在政治、经济、军事方面,考古发掘是副产,汉简只是他们盗劫的许多文籍遗物之一。”[14]中国近代的汉简发现与研究却是从外国人开始的。

1899年,斯文·赫定在塔里木河下游罗布淖尔涸泽(贺注:古城属汉伊循都尉)获得汉简120枚。

1900—1901年斯坦因第一次探险,在尼雅城北及马咱托拉拔拉、滑史德3地获得汉简10余枚,晋简40余枚。贺昌群认为这些汉简隶书精妙,应该是明帝永平之后的作品。1907—1908年斯坦因第二次探险,在敦煌西北的古长城废墟,(贺注:汉时屯戍之所属敦煌郡太守,有玉门都尉)获得汉简约千枚。1913—1916年,斯坦因第三次探险,又在敦煌附近获得汉简约50余枚。

1909年,日本西本愿寺大谷光瑞探检队橘瑞超等在古楼兰遗址亦得晋朝木简4枚。

1927年北京中国学术团体协会与瑞典斯文·赫定共同协定组织西北科学考察团。1930年,西北科学考察团黄文弼等人在罗布淖尔得汉简70余枚。同年,又在今天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额济纳河(弱水)流域的汉代烽燧遗址中发现大量汉简。从毛目(鼎新)以北的双城子,沿着额济纳河以北,到宗间阿玛,此间的汉代烽燧遗址中,几乎都有汉简的发现,少者数枚,多者数千。其中以居延地区的大湾、地湾破城子等处发现最多。大湾出土木简1500枚,地湾2000枚,破城子5216枚〔贺注:著名的永元(和帝)七年(公元95年)的《月言簿》,是在查科尔帖发现的。总共各处出土的汉简一万余枚,年代最早的是汉武帝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的简,最晚的除永元《月言簿》是东汉光武建武七年(公元31年)的之外,大部分是昭、宣、元、成间之物〕。

贺昌群引《汉书·武帝纪》记载“太初三年,强弩都尉路博德筑居延”[15]和《李广利传》记载“太初二年益发戍卒十八万,酒泉、张掖北置居延”[16]说,这批汉简显示的字迹正与正统史书记载相符合。又,《后汉书》记载“光武六、七年罢郡国都尉,罢长水、射声、中垒、屯骑校尉,罢都试之役”[17],几乎完全撤消了边郡的屯戍,也可与居延汉简相参证。

汉简研究的主要著作: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居延汉简甲编》(1959年,科学出版社);平中苓次:《居延汉简考证细目》(《古代文学》 第三卷二号 1955年6月);川胜义雄:《居延汉简年表》(《东洋史研究》第十二卷三号 1953年3月);Ed.Chavannes (沙畹):Les Documents Chiois Diconverts par Aurel Stein dans les Sabbs du Turkestan Oriental,oxford,1913;H.Maspero (马伯乐):Les Documents Chinois,Britishi Museum,London,1953;A.Conardy (孔好古):Die Chineschen Handschriften und Songtigen Kleinfunde;Sven Hedin (斯文·赫定):in Lou-Lan,Stoekholm,1920;A.Stein(斯坦因):Ancient khotan ,Oxford,1907; Serindia,Oxford,1928;Innermost Asia,Oxford,1928;大谷光瑞《西域考古图谱》1915年;王国维、罗振玉编《流沙坠简》(考释、补遗、附录)1934年初印;夏鼐:《新获之敦煌汉简》 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十九本1948年;黄文弼:《罗布淖尔考古记》1948年[18]。

(二)贺昌群对居延汉简的考释

1930年,中瑞联合西北科学考察团在居延地区居延海附近(在今天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东南约17千米处)考察,其团员瑞典人贝格曼在居延的大湾、地湾、破城子等处发掘了一万多枚汉代木质简牍(其中有少量竹简),这批汉简被称为“居延汉简”(这批简现存于台湾)。

1931年5月这批汉简运到北京,经过中瑞双方协商,这批汉简留在了中国(不像以往的敦煌佛经一样被运往国外),由中国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教授、北京大学刘复教授、法国探险家伯希和、瑞典学者高本汉等人组成小组,专门负责整理、考释。刘复逝世后,整理小组研究决定,选派北平图书馆编纂向达和贺昌群、北京大学史学系助教余逊、中央研究院助理研究员劳干等4位当时的青年才俊协助马衡继续研究这批汉简。在之后的6年时间内,贺昌群先生在极端恶劣的政治、经济环境中从事汉简的整理与研究,释读的手稿多达16册。后来由于抗日战争的全面扩大,学者们被迫从北京转移,原来的汉简照片也在战火中毁坏,给释读汉简带来巨大困难。但是贺昌群在艰苦的环境下仍旧坚持着研究工作,最终写成《〈流沙坠简〉校补》《汉简释文初稿》(手写稿)《烽燧考》《近年西北考古的成绩》等重要的文章和著作,将汉简的释读和研究提升到新的高度。

贺昌群先生是继王国维、罗振玉之后我国汉简研究的早期开拓者之一。他在汉简的整理与考证、汉简研究方法与理论的总结、西北史地的研究等方面均有较高造诣。通过整理可以看出与传统的研究者不同,贺昌群不仅重视史料的记载,而且将当时最新的考古发掘成果运用于历史研究之中,加强了历史研究的实证性。贺昌群这一时期对于中国文化艺术的研究,由于历史原因并没有引起应有的重视,需要历史研究者进一步挖掘。

参考文献:

〔1〕〔12〕魏收.魏书.中华书局,1974.3046.

〔2〕〔4〕〔5〕〔6〕〔7〕〔8〕〔9〕〔10〕〔11〕〔13〕〔14〕〔18〕贺昌群.贺昌群文集.商务印书馆,2003.175-190.

〔3〕神田喜一郎,高野雪.敦煌学五十年.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132.

〔15〕〔16〕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155,2687.

〔17〕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45.

(责任编辑 赛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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