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苏的野芹菜
2016-05-26毕亮
毕亮
外出俩月,回来一下子到了五月,突然有些不适应。这是从菜店里买菜开始的。
初进菜店,菜价一下跌落了不少不说,满眼均是时令蔬菜,哪里像是高原的冬天,除了白菜、土豆、反季节西红柿之类外,可供选择的寥寥无几。朝外看看,天蓝得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尤其是从有雾霾的京城赶回来,更是觉得可贵。
想想,哦——五月了。
也是在这里,看到门口纸箱里剩下不多的野芹菜。这是在昭苏过的第二个春天(或者说是初夏),还是忽略了,此时正是野芹菜上市时。本就没想好中午吃什么,这时也不必再犹豫了。
挑了一把野芹菜,选了两块香干。往回走,脚步仿佛轻快了。
对这地方了解的人,五六月来昭苏,都想尝尝野芹菜的。但是,和你关系一般的人,请饭或自家做饭时,是不大会让你吃到的。
野芹菜,是稀罕物。别看摆在菜店卖,晚来一会,或者时间来得不对,也是没有的。所以说,我还是有口福的。
不用想,中午吃的是野芹菜秆炒香干。我要把芹菜叶子留着晚饭时有大用。我的手艺一般,但好在食材好,野芹菜是鲜嫩的,似乎是大早上刚刚从山上采下来送到菜店的;香干也不赖。于是,炒出来的菜自会引人食欲大动。幸亏中午多煮了米饭,不然不够吃岂不扫兴。
我不知道野芹菜是不是本地特有。但在伊犁,昭苏以外见到的不多,又是长在野外山里,获得的渠道就更好了。所以也成了馈赠城里亲友的无上好礼了。
野芹菜,野的是外表,温润的是内质,内质是人情,是人情味。人情味是至味甲天下。
吃的人有人情味,送的人有人情味,采挖的人有人情味。
采挖的人多是哈萨克牧民。采挖野芹菜,也是副业。主业是放羊。五六月,正是牧场草正茂盛的时候,羊群赶出来了,羊群赶到牧场,就由着它们的性子吃吧,跑吧;牧羊人早已三两个地聚在一起,或在毡房里喝奶茶,或抽着莫合烟谝传子;困了就躺在那里,帽子往脸上一盖,草原为床蓝天为被一觉睡到自然醒。
但在五六月的牧场,尤其是上午的牧场,很少聚在一起喝奶茶抽莫合烟。无论男女,无论老少,都去挖野菜去了,雨后就是捡蘑菇,然后送到团部去卖,甚至送到县城的菜市场,一季下来,所得也是不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许多人有口福了。这也是一种人情味。
野芹菜的露面也就那几天,再长就老了,嚼起来都是枯茎。所以,有许多小饭馆就在这些不长的时间里雇人去山里采挖,储存好,等过了季节再上桌,价虽高却也供不应求。
口耳相传的效应常常超出想象。在野芹菜的宣传上,谁都没有刻意为之,却不经意地名声大噪,周末就不时见到有慕名而来的城里人到当地,想吃着带着。想法是好的,却常不遂愿。
也有人就看到了商机,大规模种植不大切合实际,就在自家小院、角角落落试着种上一些,等吃的时候才知全不是那个味。价格也就大打折扣。野芹菜之野,可见一斑。
做午饭时,把野芹菜叶子留着,根本就是心血来潮。这是我走路时偶然想起的,就想试试。
试的是野芹菜叶子炒鸡蛋。从来没吃过,就想吃吃,不妨试试。反正是自己做,自己吃,如果难吃也没关系。这就是我所谓的大用。
结果一下午想着的都是野芹菜叶子炒鸡蛋。下午一下班就回来小试牛刀,结果比想象要好很多。色泽不错,味道也不差。一个人吃完了一盘子。
吃完野芹菜叶子炒鸡蛋,回到台灯前接着翻汪曾祺的《五味》,味更足了。
野芹菜是当地人叫开的。至于学名,我还真没关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