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遭遇中国文学(外一篇)
2016-05-20张志忠
张志忠
纽约海关答客难
2015年5月29日晚上9时,我搭乘的韩亚航空的飞机在纽约肯尼迪机场落地,排队过美国海关,心中略有担心。记得2011年我到圣地亚哥州立大学(SCSU)做访问学者,和妻子一同在洛杉矶机场排长队过海关。恰好遇到一个穿着纱笼的印度裔中年女子在我们前面排队,被某个官员拒绝入关,然后她就到处探询看哪个关口的官员比较面善,准备再次闯关。我们自己不担心被拒绝入关,因为持的是访问学者签证,不过,到了窗口,还是出了问题。那个窗口的官员似乎特别认真,问我们几个问题,就觉得我们的英语都不够流利,特别请了一位在机场做译员的华人妇女做翻译。这次在肯尼迪机场过海关,我还特意做了一些准备,以便应对对方的询问。
没有料到,走在我前面,一路上负责管理资料的妻子,刚把两个人的护照递过去,就听到窗口里传出一句中文,你是湖南哪里人呢?顿时,我们两个人就笑了。妻子说出生在长沙,那位显然是华裔的壮年警官还继续追问,曾国藩是长沙人吗?我连忙插话说,曾国藩是湘乡人吧,人们都尊称他为“曾湘乡”啊。我想,这位时当壮年的华裔警官显然是有一些文化修养的。接下来,轮到看我的资料,看我填着籍贯是山西,我连忙说,我祖籍是文水,武则天的故乡。警官还很幽默,随即说道,武则天名头大,那就你先来吧,要我先验指纹。
这位警官显然谈兴甚好,又问我,做什么职业,我也有点在他乡遇故交的感觉,不但说我是教授,文学教授,还很自豪地说,我教过很多作家,也有很著名的作家。警官显然对大陆的文学也略知一二,连忙说,大陆的作家不自由啊,都不敢说话。我分辩说,你说的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现在的作家可自由多了,文学作品也越写越好。这位警官兴致不减,说你们是坐韩国航空公司的飞机来的。我笑道,是啊,省点钱啊,还在仁川停了三个小时呢。他问我,你没有科研经费啊?呵呵……这显然是深度了解大陆的状况啊。我连忙应道,有啊,有科研经费,而且还不少,好几十万,可是管理很严格,不能乱用,更不能用来做私用。——这倒不是吹牛,2013年我得到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世界性与本土性交汇:莫言文学道路与中国文学的变革经验研究”的经费,要是用来飞纽约,大概可以往返几十次吧。但是,现在的财务管理非常严格,我从北京飞到海口,2500元的机票可以报销,但是我从家打车到首都机场的150元车费,却无法报销,甚至搭乘机场大巴的费用也不予报销。召开个学术会议,都要与会者一一签名,验证人数,验明正身;要是出国开会,需要提前在前一年度的年末就申报计划,否则不予报销。2014年6月,我应邀到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参加该系60周年系庆国际学术研讨会,会议邀请是在2014年1月才发出,无法提前报备,无奈之下,只好是先飞到深圳,然后搭乘过香港的大巴,前往香港中文大学。我还戏言说,到香港开会还好办,可以在地面上变通,要是到台北开会,那就只能是先飞到厦门然后游泳游到台北了。
我要去数数“麻雀”
5月30日是周末,又有晨昏颠倒的时差错乱。但我强迫自己,白天不能睡觉,否则晚上就更难受了。白天努力不睡觉,该找点事情做。于是乎,想到了这两天微信上热闹非凡的,关于中国作家参加纽约书展遇冷场的纷争。我的朋友圈,多是文学中人,把这个议题炒热了。先是有人转述在纽约的苏童感叹:常常说“门可罗雀”,他们在书展现场,连一只“麻雀”都没有,谈何“罗”呢?后来又有在美的留学生顾方为以“知美派”的身份出面,对这种现象加以深度分析,并且被“上海观察”网站所转载,有意或者无意,都在冲淡前一条消息造成的“负面影响”。上海观察网以这样的导语介绍此文——近日,一条“中国当红作家在纽约书展的签赠活动门可罗雀——甚至连逗留的麻雀都没有。与之相反,英文书的展台前则是欢声笑语”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有跟着冷嘲热讽的,也有质疑该新闻真实性的。那么中国作家在纽约书展上到底有没有受到冷落?美国人究竟如何看待来自遥远东方国度的文学?文章作者是在纽约的留学生,他经常关注中国文学在美国当地的影响,也掌握了不少书展现场真实的情况。
顾方为这篇题为《从中国作家纽约书展遇冷说开去》的文章如是说:
“这周大概有二三十个国内当红作家在纽约做各种活动。苏童、刘震云、冯唐、阿乙、曹文轩、慕容雪村、毕飞宇、麦家……都在纽约。”本周三下午,我所在的一个以在纽约学习工作留学生为主体的微信群里突然传出这条消息,瞬间勾起了大家的兴趣。据推送这条消息的金融学学生郑惠文说,这些作家应邀来纽约出席书展,由于这次书展中国作为主宾国,赴美的又多是一线当红作家,大家兴趣都挺高。……
再来说说纽约书展本身,它把作家的签赠活动都安排在了前三天,这其实是针对专业出版人士的,后面两天才是公众日。相比之下,国内几个大型书展如上海书展、北京图书订货会等,并没有严格的“专业观众日”和“公众日”的区别,无论何时去书展,乍一看总是人头攒动人气非凡。国内外书展的游戏规则不一样,所以“门可罗雀”真没啥值得大惊小怪的。倒是微信公众号“北青艺评”的评论比较有意思:“无论是亲临现场的作家,还是冷眼旁观的路人,似乎都对美国书展有一些因误解产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及幻想破灭后过于极端的自我否定。”
正是受到这篇文章的影响,让我也产生了一种冲动,很多的机会都是可遇而不可求,既然已经来到纽约,何不亲到现场看看,去数一数那里的“麻雀”,看看那里的“罗”?
此前,我也关注过美国的文学生活——文学生活,是温儒敏先生提出来的一个非常富有创新性和现实性的概念,它关注的不是静态的作品,而是作品的阅读和传播,作品在社会生活中产生的作用和意义,从媒介传播和读者反馈等方面观察和评判文学。亲历纽约书展,也是中国文学生活的一部分啊。
纽约我已经来过两次,其中有一次还一呆就呆了三个月,对于曼哈顿的地形地理,算是比较熟悉——我曾经做过几次“暴走族”,从哥伦比亚大学走到大都会博物馆,从大都会博物馆走到中央车站,也曾经从中央车站走到位于运河街一带的中国城。而且曼哈顿的地铁非常发达,几乎可以到达这个狭长小岛的任何地方。这一次来纽约我住在了哈德逊河西岸的“河伯看”,这是我生造的,英文写作“Hoboken”,与曼哈顿的南端隔河相望,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火车、地铁、公交车、出租车和渡轮游轮交汇在这里,出行也很方便。
先在地图上检索到纽约书展所在的雅各布·K·贾维茨会议中心(Jacob K. Javits Convention Center)的路线图,认准了它在曼哈顿第34街的西端。我乘坐“河伯看”出发的PATH专线,在到达33街下车之后,先到34街,然后向西狂走数条街区,抵达哈德逊河畔的会议中心。今日之纽约,阳光灿烂,下午2点的气温超过30度,但是,受到老美的感染,大中午的我也一如既往,匆匆行走——美国人确实是最喜欢太阳的,今天上午就看到许多人休闲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也不乏穿着比基尼泳装的各年龄段的女性。中午出门,景象依然,甚至在街口等待红灯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会呆在树阴或者灯杆的影子下面。
还没有赶到会议中心,远远近近地就看到了书展的动静。三三两两地,人们脖子上挂着塑封名牌迎面走来,手中的各种袋子里,显然是刚从书展上买到的新书。一种兴奋感油然而生。按照那位署名为“月如”的作者所言,中国作家在记者接待日没有什么斩获,到了公众开放日,应该是能够卖出若干本作品吧。既然中国方面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当然不能铩羽而归。
带着美好的想象进入会议中心,这里果然是气派非常。通体的玻璃建筑,正当下午3点之前,耀眼的阳光从各个角度投射进来,宏大的结构,高高的天棚,敞亮、豁朗。展区中心的布局非常舒展,场地的开阔让我觉得观展的人数密度甚小。是的,在国内见惯了那种熙熙攘攘的人流,众声喧哗的嘈杂,这里的氛围平静而有度。在书展的北边,基本成了中国主场,首先看到的是两个展览:“传统的复活”和“中国古代的印刷术”。位置很显眼,可惜观众无几。我溜达了一圈,看着布展的工作人员都在闲着,就向他们求教,中国来的图书展览在哪一块地方?孰料回答出乎我的意外。中国书展只参加最初几天的展览,和外商接洽版权交易,却并不在现场进行销售。因此在书展开幕才几天就已经撤展。好在就在北面的低地展厅,还有一些相关的招贴画,让我窥得刚刚消失的昨日黄花。
展区最醒目的巨幅广告,是《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的英文版,从高悬在屋顶的横杆上悬垂下来,这展示了中国新一届领导人向世界阐述自己政治理念和治国方略的魄力。其次引人瞩目的是图书《共同的记忆——中美抗战纪实》的立式招贴,其用意一目了然,想要用昨天的历史为今天的现实引申出一些情致。中国作家的照片,则是一幅幅正反两面地贴在东门入口处的玻璃窗上,有苏童、麦家、西川、吕新、刘震云、曹文轩、秦文君、何建明、毕飞宇等实力派作家,也有冯唐、蓝蓝、迪安、阿乙等少壮派作家,阵容颇为壮观。在“有图有真相”的时代,我也不能免俗,拿出手机来进行拍照,可惜门窗处光线暗淡,效果不佳,而走出会展中心,面向大街的一面,中国作家的头像又每每折射和叠印出纽约街头的高楼大厦的影子。这样也好,这正是中国作家来到嘈杂的美国大都市,望着那些繁华景象或微笑或凝视的一种象征吧。
然而,我也不能不遗憾地说,既然要在美国打开图书市场,现在排出的作家阵容,显然不够整齐,似乎过于看重“老中青”的搭配,为了显示中国文坛的人气旺盛,却忘记了莫言荣获诺奖,对于中国文学走向世界,还仅仅是开了一个头,前路尚远。我以为,在每一次重要的场合,都应该派出能够代表中国当代文学的最高峰的、国家队般的最强主力阵容,与其做这样眼花缭乱不得要领的混搭,到纽约“打酱油”,不如让人切切实实地记住几个顶级的中国作家和他们的作品。文学不是群殴,不能以人多势众取胜。俗话说,好汉不用多,灵丹用一颗。时至今日,我们所能够数出来的拉美文学作家,马尔克斯,博尔赫斯,略萨,阿里斯图亚斯,聂鲁达,帕斯等等,屈指数来,不足十个手指头,但是,他们却个个都是顶级的作家,让我们领略了拉美文学的强大魅力,个个都被我们熟读,都对中国文学产生很大影响。
办事要注重实效,从事文学活动的人,更要能够具有文学的慧心和巧智,精心策划,每一次活动都要取得一定的推进和突破,层层叠加,用十到十五年的时间,让一批第一流的中国作家能够享誉世界,而不是以为只要做一些花哨的表演,浮泛的宣传,撒下大把的银子,显露出财大气粗的“土豪”状就行了,这不过只是可以写入年终总结的“成绩”,却无法在实际功效的层面有什么收获。李克强总理访问拉美,铁凝、莫言、麦家等作家随行,并且在拉美举办相关的文化交流,这样的举措,才是有魄力见实效的吧。
(附记:从纽约归来不久,我参加茅盾文学奖的评奖,期间遇到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的要员,遂向他言及此事,也提出我的建议。答曰:纽约书展这样的活动,操盘者是新闻出版署,而非中国作家协会,相应地,新闻出版署方面对中国作家的了解,不过是哪位作家近年出版了新作。龙多乱,此之谓也。)
冯唐未老,知音是谁?
书展现场中国的参展团队已经撤离,我在会展中心匆匆看了几眼,就赶往地铁车站,搭乘1号线地铁赶往哥伦比亚大学。此前,在纽约读书的女儿从大陆留学生的微信圈中得到一条消息,今天下午四点到六点,作家冯唐在哥伦比亚大学做一个文学讲座。大陆的留美学生越来越多,他们的朋友圈,现在非常活跃,各种信息共享。而且,关于冯唐讲座的广告,也做得非常用心,远非国内的学术讲座那样的刻板和格式化:
多面冯唐:文学与文学之外——相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
时间:5月30日(周六)4:00——6:00
地点:Northwest Cornor 501.Columbia
讲座为中文,欢迎英文提问,会后有英文版记录
无需预约,直接来
“无需预约,直接来”,好爽气啊。想起数年前,我还作为推荐人,与白烨等一道推荐冯唐的《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呢。这个书名,更爽气吧。前面说到纽约书展的作家人选是由新闻出版署遴选的,那我就更看不懂了,冯唐新近出版的《不二》《素女经》等,都是因为尺度太大,无法在大陆出版,只能交由香港的天地图书出版公司印行,而且,在美国中文网的访谈和后面所述哥伦比亚大学的演讲中,冯唐也都特意讲到其作品如何因为其“黄色”而无法在大陆出版。个中的悖谬,请读者自鉴。
在地铁车站等车的时间里,我注意了一下车站里的提示,是讲纽约的1号线地铁在夜间时段会在96街到某个街区之间不停车。等我上了车,又听到地铁上连续广播说本线路有什么情况,按照单行线运行,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如果真是在一个地段不停车,到116街的哥伦比亚大学就大成问题了。于是果断地在59街换乘B线,到达了116街,穿过一个狭长的街心公园,从哥大的东门进入学校。学校正在进行校园活动,校园内外都有一串串的蓝白两色的气球,还搭起了露天的棚子,人们在校园里徜徉,热闹固然热闹,却也将这座著名学府的学院气氛冲淡了许多。
真是迭遭波折。我的微信里本来是有个哥大地图,标识出冯唐的演讲地址的,但是,在没有WIFI的情况下,突然失去了线路指南。更为严重的是我还把方位记反了,错将哥大的西北角楼记成了西南角楼,于是就走到了一个叫非洲研究所的大楼里。然后忽然醒悟,可能是走错了,但是正确的地址在哪里呢?费了很大力气和女儿联系上了,终于知道了讲座的那个楼叫做西北角楼,但是这个楼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行行重行行,问人复问人,最可笑的是,遇到两个小姑娘,心中猜测她们是中国人,但是却不敢先讲中文,怕唐突闹笑话,遇到韩国或者日本人而误认同胞,于是先用蹩脚的英语搭话,她们居然也是奔这西北角楼而去。我然后又换成中文,问她们也是去听讲座吧,乃一路同行。
好在这已经是近在咫尺,终于进入举行讲座的阶梯教室,此时已是下午5时,冯唐的讲座渐入佳境,不但座椅上满满当当,连最后一层台阶上都站满了听众,而且随着冯唐的幽默言语而笑声不断。这样的无障碍交流,显然是得益于中国大陆在纽约的留学生,尤其是那些文学女青年吧。举目望去,看到的都是中国留学生,很少有洋面孔,好像我不是在纽约,而是在北京的某所高校里,是北京大学还是东城区图书馆,在听一场文学讲座。这倒没有什么贬义。记得数年前,我也曾经在长岛的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做过一次文学演讲,结果听讲的同学,都是大陆来的留学生,让我大为惊诧。
迷失在宾州车站
回程的路上,同样一波三折。先出哥伦比亚大学西门,寻找1号线地铁,结果发现是进站口封闭。再度横穿116街,横穿街心公园,找到来路。接下来出的差错就更为严重了。到达曼哈顿中心地带的33街,需要寻找PATH的车站,但是在宾夕法尼亚车站(简称宾州车站;Pennsylvania Station,简称Penn Station)就陷入了地下迷宫。宾州车站是庞大的交通枢纽,有地铁车站,有多路火车,有多个候车点。数年前我曾经从这里到长岛去,就是在车站里兜了无数个圈子,几乎是在最后一分钟才找到了正确的列车。今天在这里寻路,经常会在指路标牌上看到PATH的字样,甚至还会有新泽西换车的标识,有PATH的售票处,但是问了无数个人,走了无数冤枉路,每一条路都走了两三次,却不得其门而入。明明有人指点我走出宾州车站,向东前行,但是,从不同的出站口出来,先后问过两个警察大叔,结果都是被再次指引到宾州车站里面,重新来过。后来才想到,我每次都是问人PATH Station(车站),又总是被别人误以为是Penn Station(宾州车站),而宾州车站也确实是纽约最大的车站之一,最容易被确认。
文学之路难行,人间行路也不容易。回到住所,查看《纽约时报》中文版,居然也有一篇叫做《纽约书展中国走红……》的文章,谈论此次书展与中国话题,在批评中国的出版审查制度(这不是个新话题,当年莫言在获诺奖之后也曾在这一话题上被国外媒体追问不已)的同时,此文谈到中国参展纽约书展和中国的出版盛况,以及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与中国进行图书贸易的讯息,做了许多客观评介——
……本周,数以千计的书商、图书馆负责人、出版商和作家汇聚在雅各布·K·贾维茨会议中心(Jacob K. Javits Convention Center)参加书展,中国出版商作为国际贵宾受到盛情招待。为了庆祝这一活动,中国政府派出了由100家出版公司的500名人员及26名顶级作家组成的代表团参展。中国出版商在展厅中占据了大约2.5万平方英尺(约合2300平方米)的展位,还计划在全市各地举办50场活动,包括诗歌朗诵、电影放映、作家座谈及大型出版商的展示活动。
书展的组织者称,中国在书展上扮演重要角色,代表着世界上两大出版产业前所未有的历史性会面。书展活动总监史蒂夫·罗萨托(Steve Rosato)说:“整整一代人都会记住这场活动,因为这将是开启某些大门的起点。”他表示,该活动不是讨论审查问题的恰当场合。
该报道称,中国在今年书展中的显著地位突显了中国出版商与国际文学界日益加强的相互作用,以及在言论自由标准存在巨大差异的情况下开展商业合作的难度。所提供的一系列数字,也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
美国和中国的出版公司进行了一些重大交易。今年早些时候,美国电子书经销商Trajectory与中国数码公司腾讯签订了一项协议,打算在北美和南美销售腾讯的20万本中文电子书。
一些美国出版商称,他们的业务在中国得到了迅猛发展,而且他们并未受到政府的大力干涉。
“中国对西方图书的兴趣真的令人印象深刻,”牛津大学出版社(Oxford University Press)社长尼科·丰德(Niko Pfund)说,“事情的顺利和便捷让我又惊又喜。”中国的图书产业迅速发展成了一个价值80亿美元(约合496亿元人民币)的行业,其规模仅次于美国,在世界上排名第二。2013年,中国出版商推出了44.4万本书,而2010年仅有大概32.8万本。每年,中国都会新增约2000万名会讲英语的人。
中国出版商一直在积极引进西方图书,尤其是英国和美国作家的书。2013年,它们购买了16000余本外国图书的版权,其中将近5500本来自美国,与10年前的购买量相比增加了一倍还多。2014年,哈珀科林斯(Harper Collins)向中国输出了大约9700本英文图书,并指出中国是它增长最快的国际市场之一。它说,商业书籍和儿童图书最受欢迎。企鹅兰登书屋(Penguin Random House)称,它每年会向中国出口5万余本英文纸质书和电子书。
在我们的传媒造成的印象中,《纽约时报》似乎一向对中国的负面新闻更感兴趣。这样的正面性的评述,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不知读者诸君以为然否?
格林尼治小镇雨霏霏
“一起去占领”
6月27日是星期六,应友人邀请,前往毗邻纽约州的格林尼治小镇。很早就知道英国的格林尼治时间,全世界的时钟都依此为标准时间,而美国的格林尼治小镇,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奇呢?
格林尼治属于康州,却和被称为世界金融中心的纽约联系密切。从曼哈顿的中央车站乘坐火车一路北上,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斯坦福德车站。据说,上班的日子,一方面是许多人从格林尼治赶往曼哈顿上班,另一方面是,也有许多身穿高档商务休闲装的精英,从纽约赶往格林尼治去打拼。据维基百科介绍说:“格林尼治(英语:Greenwich),是美国康涅狄格州费尔菲尔德县的一个城镇,位于该州最南部,面临长岛海湾。格林尼治的面积共174.0平方公里,2006年的人口共62,077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镇,却号称是美国最富有的地方,在此地居住的不乏千万富豪、亿万富豪,老布什总统曾经就住在这里,小布什总统和他的弟弟、今年正在参加总统竞选的小小布什都是在这里读小学读高中,在这里长大的。
我做文学和文化研究,不懂经济,但是,上一次来美国,恰逢纽约发生了“占领华尔街”的学生运动,我的学生还特意给我发来了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刘禾、李陀夫妇和学生一道坐在华尔街的照片。彼时我正在圣地亚哥州立大学(SDSU)做访问学者,于是就关心起圣地亚哥的抗争情况。在电视上看到,占领圣地亚哥的抗争人士,进行过有相当规模的示威游行,数千人在大街上奔走,然后占据了当地政府所在地的市政广场,而当地的警察也使用了有限暴力,连拖带拽地把一个个抗议者清出现场。于是,就在惨遭镇压的第二天,我就到圣地亚哥的市政广场查看这次清场之后还有什么遗迹残留。到了现场,确实看到了少数的强硬分子仍然在那里示威,他们手中的标语牌上写着“我们都是百分之九十九”——政治斗争,不但要定性,还要定量,因此,百分比就成为一种数字游戏。当年嚣嚣喧嚷阶级斗争的中国,动辄就是“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民群众”,要打倒和消灭“百分之五的阶级敌人”,似乎以数字表明一种道德正义,却忘记了如当年作为一种批判材料中所言,今天一小撮,明天一小撮,加起来就是一大群,今天百分之五,明天百分之五,加起来就不得了。退一步而言,七亿人口的大国(这是文化大革命期间的中国人口数字),百分之五就是三千五百万,这已经相当于世界上一般的人口大国的水平!而现在的美国的抗争者,则在百分之一的人占有绝大多数财富,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们遭受盘剥的理念支持下,走上街头,“我们代表百分之九十九,不再忍受百分之一的贪婪与腐败!”,“不能让百分之一的金融寡头主导华盛顿的政治!”,“百分之九十九拒绝为百分之一制造的危机买单!”。“占领华尔街”的社会运动,一个月间已扩展到八十二个国家、九百五十一个城市。“Occupy Wall Street”(占领华尔街)已演变成“Occupy Together”(一起去占领),被称为“现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圣地亚哥市政广场上,那位举着标语牌、和我简单交谈的中年女性说:“我们占领圣地亚哥,你们占领北京,一起奋斗!”今天前来格林尼治小镇,不曾有“占领”之意,就是到此一游,略做考察吧。
“对冲基金之都”与一条“小街”
细雨霏霏中,朋友从车站接到我们。一路上,她就在热情地介绍格林尼治小镇的情形。我因为事先从网上也做了一些功课,因此也能够回应和询问有关的话题。格林尼治的著名,是因为它集中了大量的金融业界,美国的1500家对冲公司,这里居然就有380家,一些全球最优秀的基金管理公司进驻于此,包括管理65亿美元资产的多战略对冲基金Front Point、管理逾100亿美元资产的Lone Pine以及克利夫·阿斯尼斯(Cliff Asness)掌控的190亿美元资产的定量型基金AQR。各对冲基金公司加起来,资产总额逾1500亿美元。这都是在最近30年间爆炸式地发展起来的,因此被称作是“对冲基金之都”。
快速成长的奥秘何在呢?与纽约华尔街相去不远,交流通畅,互动方便,是一个条件。还有一个有利因素是,格林尼治濒临大海,与纽约长岛遥遥相望,而网上的资讯说,做对冲基金的业务,需要的是分秒必争的速度,海边的小镇,接驳海底光缆距离近,操作便利。但我自己想想,恐怕未必如此,单纯说光缆速度,那比格林尼治条件便利的恐怕不在少数,应该还是规模效应在起作用吧。对冲基金公司扎堆,一来便于形成互动和交流,二来在相关的服务和保障方面,也会得到便捷通畅的高效益。因为当地的税收,主要是来自各大公司的业绩,因此,尽管这些基金经理们收入不菲,但本地的个人所得税和房地产税费却非常轻。朋友说她们在前几年的经济低迷时期在当地买房,每年的房产税略高于0.5%。而且,在雄厚的税收支撑下,格林尼治的公立中小学都是康州最好的学校。这样的优惠条件,对那些富豪们当然有吸引力了。
一路聊天,已经是时过中午,朋友带我们到镇上的一家法国餐馆用餐。朋友打趣说,这个镇上,只有一条商业街,而且是单行线,只能从它的一端进入。我接上话题说,这一条街可不简单,网上说,全世界的名牌商家,都在这里有各自的商店。果然,一路上走过来,劳力士手表、路易威登、GUCCI(对我这样不爱逛街的男士,认识的名牌极为有限,呵呵)等品牌店历历在目,我们用餐的店人气非常旺,需要等位。老老少少,人们很平静地等候在店面内外,当然最多的是带着孩子们在周末前来解馋的年轻夫妇们。这家店面的法国三明治非常著名,它的马卡龙小点心则是纽约老饕们的最爱,性价比非常高。但其店面并不奢华炫目,用今日的流行语来说,就是“关键看气质”了。
“像明信片一般”美丽的森林与海湾
用餐毕,朋友开车带我们浏览格林尼治小镇的豪宅区。此前的美国漫游中,我戏称,住遍了纽约的富人区,我住过长岛,住过斯塔滕岛,住过曼哈顿的上东区,还住过纽约上州的Tarrytown小镇(就是被誉为美国文学之父的华盛顿·欧文的家乡,睡梦谷所在地),而号称风景优美“像明信片一般”的格林尼治又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展现在我的面前呢?
只见路边全然是一个巨大的森林公园的景象,粗大的树木高高地将枝干伸向天空,道路顺着丘陵地带缓慢地起伏,一座座房屋,在围栏后面闪现出来,都是一层两层的接地气的建筑,点缀在大片大片的绿地和树林之间,因为霏霏细雨的缘故,花草树木格外滋润,青翠欲滴。有人称赞说,格林尼治森严的豪宅为那些有意避开公众视野的对冲基金亿万富豪提供的私密程度,近乎于洛杉矶的贝弗利山庄。快到朋友家了,汽车忽然停了下来,一头小鹿正在路边啃食青草。我们赶紧把车窗摇下来拍照,朋友说,她们家这一带,经常会出现一家四口的鹿群,公鹿和母鹿带着两只小鹿出出没没,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小鹿独自出来了。在美国漫游,在一些自然环境保护得好的草木林间公路上,经常会看到路边有告示牌提示,这里有鹿出没,开车请注意。但是,在路边看到小鹿,而且是大白天,这还是第一次。这也让我亲眼见证了格林尼治小镇的人居环境之出色。
格林尼治小镇的人们享受到的,还有大海和沙滩。朋友带我们到海滩去,因为是雨天,天色阴晦,大海没有展露出它的瑰丽风采。下雨天气,海边游玩的人也不算多,有几个钓鱼人在海边垂钓,有数条色彩艳丽的帆船在海面上驰过,也有人们冒着风雨(海边的风显然要大一些,雨伞都吹得东倒西歪)前来冲浪。但是,进入海滩前,却需要接受查询,要出示本地居民的驾驶证和居住卡。原来,格林尼治小镇有几处美丽的海滩,都是专门为本地人开放的,游客免入。朋友说,既然本地人为小镇提供了那么多的税收,管理者就应当为本地人提供最优秀的服务。我想,这不只是一项社会福利,更重要的是,它让本地人更平添了几许地方性的自豪感和认同感吧。而且美国人做事非常认真,曾经有几个外来的游客,因为无法驱车进入这专享海滩,他们就提前下了水,游泳游到海滩上,结果还是被管理人员轰下海去,不准进入。我们几个人,也是朋友与管理人员一番交涉,才得以一游的。
比起那些动辄十几间几十间的大屋子,朋友的居屋,大约只能算作“中豪”,它静静地坐落在一个山坡上,绿树环绕,鸟声呖呖。朋友的丈夫比尔,是美国著名的医学教授,在旧金山加州分校任教多年,也多次应邀赴中国大陆讲学和参加学术会议。他颇为自得地告诉我,他的房间都是大窗户,四面窗外的树木景观都各有不同,尤其是秋天的时候,各种树木红黄叠翠,色彩斑斓。
阅读《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的“中国通”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比尔先生对中国并不陌生。他说,曾经有几年,他在长沙的医学院做客座教授,毛泽东的故乡韶山都去过好几次。而且,他还非常能够吃辣椒,一点不亚于以辣不怕著称的湖南人,以至于时间长了,他一走进他常去的餐馆,店家就会给他端上一盘虎皮尖椒。
尽管说比尔的职业是名校名教授,但他的爱好广泛,走过世界很多地方,喜欢搜罗世界各地的艺术品,从名家大师的作品,到非洲和中国的民间艺术,他都有所收藏。朋友说,他们还收藏了几幅陕西户县的农民画——陕西户县的农民画,在“文化大革命”后期,曾经风靡一时,虽然说其中不乏主流意识形态的笼罩,但它稚拙而鲜亮的色彩,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让我印象颇深。尤其是其中的一幅《春锄》,一群妇女在生意盎然的春天,蹲在翠绿的谷子苗地里,雁翅般展开,身后有绚烂的桃花掩映,头上有比翼的燕子双飞,土地上蒸腾着氤氲暖意,煞是动人。我自己在下乡当知青期间,就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劳动,因此也对这一场景有切身体验,对这样的画面感同身受。
比尔虽然已经退休,但还在一边写研究论著,一边写长篇小说。我说,我研究中国现代长篇小说。比尔说他没有读过任何的中国长篇小说,我告诉他,美国也出版了许多中国现代作家的作品,比如我研究的莫言,中国大陆第一位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他的《红高粱》《丰乳肥臀》和《生死疲劳》等,都有英文版本,而海明威、福克纳、杰克·伦敦、马克·吐温等美国作家,对当下的许多中国作家,都有相当的影响。
比尔对中国作家没有什么了解,但他对中国政治的关心却让我非常吃惊。在他的桌上就有一部刚出版不久的《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的英文译本,这可是2015年春季才问世的新作。他盛赞中国的经济崛起,30年创造了空前的世界奇观。他也了解中国现存的环境污染和官场腐败,他告诉我,环境污染是可以治理的,就像当年美国的匹兹堡,因为钢铁企业发达造成严重污染,经过长期治理,终于修复了环境。比尔说,中国最可怕的是官场腐败,而不是环境污染。由于谈到吏治,比尔就讲到了毛泽东,讲到了毛泽东、邓小平和习近平,他说他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中国人会同时喜欢这三个人,而这三个人在他看来非常的不同。他称赞毛泽东说,他没有把钱装在自己的口袋里,一生清廉;他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朝鲜战场,浴血沙场。比尔认为毛泽东的错误是发动文化大革命,而在许多别的方面毛泽东都可圈可点。于是,我和他讲到中国的文化大革命,讲到大饥荒和数千万人口的非正常死亡,也讲到当下有许多人呼唤毛泽东,期盼文化大革命的卷土重来,讲到我们这一代人对毛泽东的复杂心态,讨论当下中国的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最有意思的是,比尔问我,如果毛泽东没有死去,中国会怎样?我现身说法,我们夫妇,加上他的女主人,都是1977、1978级的大学生,是在高考制度恢复后走进大学的,如果文化大革命再接着搞下去,那我们哪里会有这样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问比尔,刚刚揭开大幕的新一届总统大选,他喜欢小小布什还是喜欢希拉里,他认为谁能够在竞选中胜出?比尔说,他对这两个人都不喜欢,小小布什的兄长发动了伊拉克战争,而希拉里在做国务卿期间,对中国的态度非常恶劣,一心要遏制中国,近乎穷凶极恶。比尔预言说,一位现任的女州长会赢得选举,可惜那个名字太陌生,我毫无印象。好在我们还可以等着看来年的选举结果。
美国人的热情外向,具有普遍性。我们在美国漫游,经常会有本地人主动和我们搭话聊天,但像比尔这样的“知华派”,还确实罕见。我想,以他的年龄,一定是六十年代的激进学生,那个年月,美国的学生造反者,崇拜三个M:马克思,毛泽东,马尔库塞。还有,比尔从西海岸的旧金山湾区退休,然后随着妻子来到格林尼治小镇,我以为,他会有很强烈的孤寂感,当年的朋友和同事都远隔数千里,平时很少有人和他进行有深度的聊天,今天能比较尽兴地谈论一些话题,他也应该是很快乐吧。
比尔的烤牛排与多面的格林尼治小镇
比尔的可爱,再一次表现出来。在细雨霏霏中,他亲自下厨,在阳台上给我们烤牛排。这是货真价实的烧烤,先把木材点燃,等它的烟气散尽,再把准备好的牛肉放到铁箅子上去烤,尽管阳台上有一把阳伞,守候在烤炉旁边的比尔的后背还是渐渐淋湿。比尔烤牛肉,也像他做研究一样精心,看火候,翻动牛肉,等到烤牛肉上桌,外焦里嫩,博得一片喝彩。
餐桌上的高潮,是在朋友取出一瓶茅台酒之后。我不知道比尔的酒量深浅,又觉得他比我年长,不知道如何应对,于是就问他们的女儿,比尔能喝酒吗?女儿说他能喝酒,喝完了就去睡觉。于是我也放心下来,和比尔比划起喝酒的话题。比尔先是和我讨论茅台酒的真伪,然后就豪兴大发,举起满杯的白酒提议“干杯”,一饮而尽。酒量有限的我,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也做豪饮状,一杯一杯复一杯,一直到把半瓶茅台酒都喝完,说话越来越热烈,脸色越来越红,说到伤惨往事,几次都说得我眼泪汪汪,我还一再表示下一次还来拜访比尔,夸奖他今天亲自动手烤牛肉,款待妻子的朋友,堪称“模范丈夫”。在细雨霏霏中,我们踏上归程。酒兴尚浓,谈兴尚浓,等回到哈德逊河畔的公寓,已经是深夜12点了。
隔日在网上搜索资讯,彭博新闻网有消息说,自康乃迪克州格林尼治镇到该州布里奇波特市间的都市地区是全美国贫富差距最大的地区。在625平方英里的地区中政府补助的低贫户住房与价值数百万美元的豪宅仅相隔几条街道。人口普查结果显示,康州的人均收入为36,775美元,居全美首位。在布里奇波特-斯坦福-诺沃克地区,有53,076户家庭年收入至少20万美元,但同时也有16,505户家庭年收入低于1万美元。即使格林尼治的人口数在康州仅排第十,在2009年,这一地区上缴的所得税超过其他任何地区。而人们不需要离开这个城镇就可以感受到收入差距。镇上的6万居民中有约2,000多人生活在贫困中,达百分之三。
网上的另一篇文章《虚拟稻草与格林尼治的繁荣——浅析美国畸形经济》,则从虚拟经济之兴衰的角度,直指小镇的“阿喀琉斯之踵”:“……这里有白天处心积虑计算微积分,筹划推出最新汇率债券,而到了晚上,就开狂欢派对并能喝掉十五万美元啤酒的基金经理;这里有将房子建在水边,每天乘船上下班的资本管理公司首席财务长;这里还有即使公司经营不善,行将倒闭,也能每天从公司领走数十万薪金的‘有为总裁……时代改变了,21世纪的商界精英们再也不用开采矿井弄得满身油污,不用担心炼钢炉周围的炎热会令人满身大汗。在新型的、专家们交口称赞的‘金融性经济体中,这些人能够通过贷一些并不存在的款项,发一些永远也还不完的债券来攫取利润,而非制造产品。”这篇写于2008年金融危机背景下的文章,对格林尼治小镇所代表的“虚假繁荣”和美国虚拟经济的崩塌做出了断然的判决:
美国的畸形经济发展,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至今,已经经历了约三十载的岁月。在美国政府以及统计机构、金融机构的良好合作下,这样的发展以令人欣悦的“大繁荣”形势持续了如此之久,不得不说是美国政府以及金融业高超骗术的集中体现——把债务雪球的聚集称作经济繁荣,即使期间有一些小的技术失误。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面前已经是金融史上最大、最有分量的泡沫,更要命的是,金融家们的精明眼光却对这泡沫视而不见,他们依旧拿着针在泡沫上跳舞。于是有一天,某一位金融家的针头不小心捅破了泡沫。顷刻间,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资金以近乎怪诞的形式凭空蒸发。以次贷危机的形式,一场金融风暴以前所未有的气势与局面席卷了整个世界。达摩克利斯之剑在金融家们的手中挥舞了近三十年后,终于以相同的形式刺穿了主人的喉咙。而美国这只骆驼,也被压倒在最后一片虚拟稻草下。
这恐怕是金融危机期间,国内经济界的主流判断之一。然而,七八年过去,美国经济并没有像此类预言所描述的那样,被最后一根稻草所压垮,相反地,它走出了低谷,再度进入经济成长的上升期,2015年初,美国的就业率创造佳绩,创七年之最。而中国大陆的媒体新近援引官方渠道的消息《杭州打造中国版“格林尼治”基金小镇》,则凸显浙江的雄心勃勃:
最近,一个类似于格林尼治的中国版基金小镇诞生了。5月16-17日,2015全球对冲基金峰会在浙江杭州召开,作为峰会的重头戏之一,杭州玉皇山南基金小镇正式揭牌。财通资产、敦和资产、赛伯乐投资等10家公司现场签订入园协议。截至目前,玉皇山南基金小镇协议入驻的基金公司已达160多家,资产规模超过1000亿元。
此次揭开面纱的玉皇山南基金小镇,是浙江首批特色小镇之一,位于杭州市上城区,总规划面积3000余亩,区域内清新素雅的宋式建筑、粉墙黛瓦的江南民居同欧陆风情别墅相映成趣,整体布局呈“北斗七星”之形。
……业界人士称:中国对冲基金产业尚处于婴儿期,具有巨大的成长空间。2013年全球共同基金资产为26.84万亿元,全球对冲基金规模达2.5万亿元。其中美国对冲基金占全球总规模70%以上,占总资管规模超10%。相比较之下,中国对冲基金总规模不过数百亿人民币,资管规模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孰是孰非,有的已经得到证明,有的正在我们面前展开。格林尼治小镇,留下我美好的记忆,也希望东方的格林尼治基金小镇,能够早日实现其目标,七星北斗,能够辉耀东方。
责任编辑 刘遥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