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日语学习者拟声拟态词习得研究文献综述

张玉珠 金锦珠

摘 要：拟声拟态词是日本人在生活中大量使用的生动语言。因其数量众多、意义丰富、用法灵活，对于中国学习者来说是一大难点。在中日交流日益繁盛的今天，对其的习得教育具有实际且重大的意义。以中国人学习者拟声拟态词的习得研究为中心，对国内外的相关研究展开整理，并对国内欠缺的拟声拟态词基本词汇的相关研究进行重点介绍。通过对当下的研究现状进行总结分析，取长补短，以期为相对匮乏的国内相关习得研究提供思路，促进日语拟声拟态词的教育习得研究发展。

关键词：中国日语学习者 拟声拟态词习得 文献综述

引言

拟声拟态词是日语中极富表现力的语群，它在日语中大量存在。因其“言简意丰”能准确传达瞬时具体事态，而被日本人大量运用于日常对话、文学作品中。然而这种在日语母语者之间能默契交流传情达意的语群，对于外国学习者来说却是学习中一大困难。对于从属不同文化背景的外国学习者来说，单是记忆数量众多且意义丰富的拟声拟态词已经非常困难，更不用说合乎语境恰当运用了。同样，对于中国学习者来说，拟声拟态词的习得也是一大困难。虽然中日同处东亚文化圈且两国文字存在相通之处，然而，由于两国语言文字各有特点（如汉语使用汉字，易表意难拟声），且对同一种事物的模拟侧重点不同（如描写公鸡打鸣的声音，汉语用喔喔wowo，日语则用コケコッコーkokekokkou）等原因，中日拟声拟态词在意义、使用等方面存在很大差异。中国人日语学习者对于这种多以平假名表示、富含日语感性色彩的词汇的学习并不占优势。再加上人们对日语拟声拟态词存在固有的不客观认识（如：表达口语化孩子气、理解意思也不会用、能力考试或就业中不实用等），近年来轻视拟声拟态词学习的学习者也不在少数。然而，就像日本国内颁布的日语教育手册所指出的一样：拟声拟态词是日语词汇教育的重要部分（《日本語教育ハンドブック》1990，《新版日本語教育事典》2005）。从日语综合能力、文化交流等角度来看，拟声拟态词学习也具有重要意义。如：彭飞（2007）提出：运用拟声拟态词的能力是测试日语学习者水平的重要标准。大须贺（2009）也从语言学习的文化、连接、交流的3Cs角度提出：通过拟声拟态词的学习可以更有效地理解日本人的感情表现，可以接触到日本人的独特个性。学习者自身通过拟声拟态词的使用也可以融入日本人的交流中并成为其中一员。

查阅相关文献的过程中，笔者发现国内外关于日语拟声拟态词的研究众多，但大多围绕其音形特征及身体性、感觉性等特色丰富开展。其中，国内研究也多集中于日语拟声拟态词的特征规律介绍、中日互译，文化比较等方面，关于其习得教育的研究却相对较少。笔者通过对其与日本学界相关研究的梳理对比，发现国内相关研究在语言意识、基本词汇等方面的欠缺以及对非专业日语学习者的忽视等问题。感于日语拟声拟态词习得研究的重要性及必要性，笔者对国内外相关论文进行整理，结合国内研究形势，对在日本学界丰富发展的拟声拟态词基本词汇研究进行比较介绍。

一、国内研究现状

在20世纪80年代，国内学界就展开了针对日语拟声拟态词的研究。研究主要集中在日语拟声拟态词的特征规律介绍、中日翻译，中日语法比较、文化比较等方面（庞玉林，1982；彭飞，1983；侯仁锋，1987；白晶，1999；王冠华，2003；侯德富、李耀2007等）。尽管学界对于日语拟声拟态词的特征有众多共识探讨，然而，针对中国学习者的习得教育问题却鲜少人问津。直到2009年后，针对于中国学习者的习得情况、教学情况等的研究才开始崭露头角（张冉，2010；冉毅、岛田秋，2012；欧阳健、洪蓓，2013；黄丽婷，2015等）。笔者将目前研究分为：教材考察、习得情况及学习资源开发这三个方面进行评述。

1.教材考察方面主要有：

（1）肖东娟（2011）针对21册教材（中国的三类教材、12册，日本人编写的给留学生用的一类教材、3册，日本的一类教材、6册）中收录的拟声拟态词的总量、形态、意义等进行量的调查。研究提出：中国教科书中拟声拟态词收录不足，对拟声拟态词缺乏体系性的说明，相比日本教科书缺乏丰富性。

（2）冉毅、岛田秋（2012）对《日语教程》等三类国内广泛应用的专业日语教材中的拟声拟态词进行考察发现：专业教材中拟声拟态词总量少，相应例句少，专门练习少；教材中未设置拟声拟态词的学习单元，学生对其重视度低，语义概念把握迷糊，口语运用能力弱；高级阶段教材中拟声拟态词数量虽有增多，然而此时已错过学习者音声唱读训练最佳期等学习问题。提出应从语音学习阶段导入教学，且应针对初中级学习者进行音调唱读训练、节奏感的音声训练、专题联想造句、对译速译等训练。研究以实践3年的效果问卷数据证实了教学模式的合理性可行性。

2.习得教育方面主要有：

（1）张冉（2010）以教科书中出现的拟声拟态词为基准，对50名已通过1级能力测试的中国的日语学习者进行调查测试，对拟声拟态词习得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及原因作了总结分析。调查表明：对拟声拟态词音韵形态特征认识浅薄、难以理解富含感性抽象意义的拟声拟态词词义、无法区分意义相似的拟声拟态词的微妙差异是习得过程中存在的主要问题；缺乏对拟声拟态词的体系化认识和中文翻译的不恰当是导致问题出现的原因。

（2）欧阳健、洪蓓（2013）以32名中国人日语学习者的7次作文语料（224篇，共计130743字）为研究材料，对其中出现的拟声拟态词的总量、分布、频率、意义等进行分析。他们发现：学习者的日语拟声拟态词的使用频率整体较低；比起拟声词，学习者更偏向使用拟态词，所用拟态词主要集中在对人物的动作、状态的描写；语法上看，用法主要集中于拟声拟态词的动词、副词用法，名词及复合名词的用法较少。

3.学习资源开发方面主要有：

（1）黄丽婷（2015）结合日语拟声拟态词中辅音的有无声音对应不同语感、褒贬义的音韵特征，提出中国人日语学习者学习拟声拟态词困难的原因在于：1.中日辅音分类体系差异（日语中以声带的震动，有声音无声音区别词义，汉语中以送气的强弱，送气音不送气音来区别词义）；2.日语中音韵与词义关联大，汉语中音韵词义关联小。研究指出中国的日语教育普遍注重日语拟声拟态词的发音、构成、文法等外形上的指导，忽略了音韵与词义之间的规律性。应在学习日语的初级阶段，让学习者了解汉语和日语这两种音声体系的区别，并对日语拟声拟态词的音韵与词义的规律进行指导。

（2）朴美颖、翁丽霞、王蓉（2011）将日语拟声拟态词学习难点总结分类，在此基础上设计了日语拟声拟态词自主学习系统（JOMLS），针对日语中高级以上学习者设计开发的该系统数据库对近五年日语1级能力测试试题中出现的拟声拟态词进行整理归类，且包含相应动画视频等，以此满足学习者的词典查询、自主学习、双语解释需求，研究并以问卷形式对系统的有效性进行了实验评价。

（3）王威（2014）从自建语料库角度入手，全面介绍了国内外较有影响力的日语语料库，并对如何利用现有语料库以及检索软件检索处理拟声拟态词进行了介绍，研究并以语料库的方式对拟声拟态词的分布状况、搭配表现等进行了分析。

二、国外研究现状

（一）基本情况

日本学界针对拟声拟态词的研究开展时间较早，研究数量众多，研究视角也丰富多样。其中习得教育相关研究所占比例虽然不如言语特征、翻译、对比等研究多，但相比国内相关研究也明显呈现出内容丰富等特点。下文将从教材考察，习得情况及学习资源开发这三方面针对中日相关研究进行对比分析。

教材考察方面：对比国内研究，日本学界调查范围广，除了针对本国初级中级等教材的考察（阿刀、星野，1989；坂口，1995；越智，2005；守山，2006）之外，还有对新闻、文学作品（山田，2006；森下，1983）等语言资料中出现的拟声拟态词的指导研究；

习得教育方面：日本学界的相关研究明显体现出调查对象层次宽广的特点。如以本国儿童（内田，1978；中曾，1979）；中学生（山田，2004）及外国人学习者（生越，1989；金慕箴，1989；张丽群，1989；真木，1989）、赴日留学生（守山，1994；山口，1996）等为调查对象，对其拟声拟态词的习得教育展开探讨。另外，相比国内相关研究，日本学界还显现出研究领域细微的特点，如：针对动作表现等方面拟声拟态词的教育（安田，1996）、类义拟态词的教育（山口，2001）、拟声拟态词的语言习得意念（Tsygalnisky ELena，2007）的调查等。

学习资源开发方面：相比国内相关研究，日本学界体现出研究手段丰富全面的特点。如针对不同的学习对象，进行学习软件的开发（羅瓊瑜、杉浦，2001；杉浦、岩崎，2003；吉田，2005）、网络词典等在线资源的设计（三宅，2006；浅贺、渡边，2007；高桥，2007）等。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以上电子学习资源的开发设计之外，日本学界，从拟声拟态词习得困难现状出发，主张选定拟声拟态词基本词汇及教材化的研究也蓬勃发展（加藤，1999；三上，2007；黄慧，2011等）。而这却是国内相关研究中目前未有涉及的部分。结合目前国内相关研究多以教科书词汇教育等为切入点进行讨论的现状，下文将对日本拟声拟态词基本词汇的主要研究展开重点介绍。

（二）基本词汇相关研究介绍

日本国内关于基本词汇的普及教育研究开始较早。而其中着重提到拟声拟态词的基本词汇选定的相关研究约起源于20世纪80年代（玉村，1989），后随着以三上京子为代表的一系列讨论（三上，2007；黄慧，2011等）逐渐展开兴盛。以下对近年来具有代表性的相关研究进行阐述。

三上（2007）通过对8册日语教育基本词汇的相关文献、初级（14种21册）中级（10种13册）日语教科书及新闻杂志等一般语言资料（4种5份）中拟声拟态词的调查，以8册日语教育基本词汇的文献中3册以上文献中均出现的拟声拟态词87例为基准，去除其中：意义用法理解困难，一般语言资料中出现频率低、音韵形态相似或意义相同，无需重复记忆的词汇；此外，基本词汇先行文献中2册及教科书中均出现的，搭配广泛用法理解容易的词汇、一般语言资料中出现频率高，搭配广泛理解容易的词汇。最终选定70例拟声拟态词基本词汇。主要面向初级中级学习者，并以此为蓝本，制作结合例句语法的网上学习教材（日语国立国语研究所：http：//pj.ninjal.ac.jp/archives/Onomatope/ ）。

西村由美（2009）以BTS（Basic Transcript System）多语种会话语料库（日语会话1、2 2007年度）为搜索基准、提取其中四种会话类型（朋友：NS-NS、NS-NNS、初次见面：NS-NS、NS-NNS）中出现的拟声拟态词，选定其中频率前十位的拟声拟态词。（NS：Native Speaker，日语母语，NNS：Non-Native Speaker，非日语母语者）

黄慧（2011）选取当前具有代表性的7册日语拟声拟态词词典中均收录的拟声拟态词595例及三上（2007）中出现的595例范围外的9例，共计604例词。以在《现代日语书面语均衡语料库 2009年版》中出现频率高、动词搭配度高、在《读日语必须的词汇表》及《现代杂志200万字语言调查词汇表》中均收录为基准，选定314例拟声拟态词，后重点选定其中语料库搭配50例以上的208例作为“读日语”的基本拟声拟态词提出。将其中语料库中用例数100例以上的词例115例作为初级、中级前半的日语学习者“读日语”的基本拟声拟态词汇提出。

Nguyen Thi Thanh Thuy（2012）利用会话例语料库（语料库中收录了2名-4名日语母语者100小时的交谈记录，129段会话。会话参加者女性161人，男性37人，来自日本国内。会话时间平均46.5分钟，会话场面内容多样），选取会话语料库中出现的2733例拟声拟态词，其中差异词汇为448例。将其按出现频率进行排序，选取其中高频词汇60例，作为初级日语教育中日常会话常用的日语拟声拟态词基本词汇提出。其中有23例与三上（2007）、玉村（1989）提出的基本词汇重合。

岡谷英夫（2014）以来源于5所出版社的日本国内小学1年级-6年级的国语教科书中出现的拟声拟态词为搜索材料，以三册具有代表性的日语拟声拟态词词典为参考（浅野，1978；飞田，2002；山口，2003）。选定其中出现范围广（1-6年级教科书中均出现）、出现频率高的词汇，去除其中出现高频率但出现范围不足三个年级，虽有清浊差异但意义相似的词汇。最终选定92例拟声拟态词，作为初级日语学习者的学习基本词汇提出。

通过以上对日本学界拟声拟态词基本词汇研究的梳理，笔者发现：目前研究所提出的基本词汇多针对于初级学习者；且角度明确详细，可以说涉及到日语拟声拟态词的“听说读写”各方面；研究材料源于教科书新闻杂志资料及语料库等，具有较高的可信度和推广价值。结合国内相关研究多重视教材分析改善教材的现状，笔者认为，对日本学界拟声拟态词基本词汇研究的关注及借鉴，可有助于国内教材改善及相关学习资料的开发推广。

三、中日相关研究比较分析

通过对以上相关文献的总结，笔者发现，相比日本学界的相关研究，国内日语拟声拟态词的习得教育研究主要呈现以下特点：

1.现有研究总量少，研究力量薄弱

目前国内日语拟声拟态词习得的相关研究总量较少，研究基础薄弱（参照徐一平，2010）中对中国拟声拟态词相关研究的列举分类，2010年之前国内拟声拟态词习得教育研究近乎空白，2010年后如笔者上文列举相关文献也只有十余篇）。此外，笔者通过知网学术热点搜索相关研究，发现以“日语拟声拟态词习得/教育/习得教育”为关键词查询，均呈现“查询的文献量不足，不能生成统计图”的结果。以“日语拟声拟态词学习”为关键词查询，所得结果如下图1.

图1：“日语拟声拟态词学习”学术关注度

由图1我们可以更直观看出，日语拟声拟态词学习的相关研究的滞后与薄弱。同时令人遗憾的是，现有研究中多为教材的量性分析及笼统的效果调查，对于学力水平或学习日语时间等差异对日语拟声拟态词的习得有无影响等实际具体习得问题题缺乏进一步的实践研究。

2.现有研究多问题发现，少实践改善对策

多数研究对当下中国人学习者的拟声拟态词习得困难现状及原因等都有相对统一的论述，即当前学习者主要存在：拟声拟态词使用率偏低、使用用法单一、学习重视度不足、对富含感性意义或意义相似的拟声拟态词理解困难等问题。研究多发现：当前专业教科书中拟声拟态词收录匮乏、对其音形特征缺乏系统化指导等是引发当下习得困难的原因之一。然而，针对如何改善问题的实践性研究较少。笔者认为，可以通过对日本学界基本词汇等实践研究的关注借鉴改善这一情况。

3.现有研究少体系化，存在基本词汇等研究空白

涉及解决习得困难问题的研究切入角度相对多样。从教科书的改进、多媒体自学系统的开发到个人语料库的应用均有涉及，切入角度多元新颖。然而研究多“形单影只”缺乏体系化及全局意识。另外，对于日本学界开展丰富的基本词汇的选定及教材化等研究欠缺考虑。

4.现有研究多重视专业学习者，忽视广泛非专业学习群体

目前相关研究基本针对专业学习者的习得教育情况开展，对于国内日益扩大的非专业学习者人群（研修生、其他专业赴日留学生等）的关注较少。相比日本学界相关研究，研究的广度及深度都值得进一步挖掘探索。

5.现有研究多从教材分析入手，对于其他学习资源的关注度低

现有研究多为针对专业教材的量性分析评判，对于其他学习资源的关注度较低。然而在当下的信息多元化背景下，学习者接受知识的手段愈发多样化，对于工具书及网络等学习资源的开发探讨等也显得尤为重要。

四、结语

笔者对日语拟声拟态词习得教育的相关文献进行整理分析，对比国内外研究动态，明确目前国内研究的空白，并对国内研究特点进行总结评述。现有研究表明：目前国内相关研究对于学习者习得困难的现状及导致现状的原因都做了较充分的调查说明，即当前学习者主要存在拟声拟态词使用率偏低、使用用法单一、学习重视度不足、对意义相似的拟声拟态词理解困难等问题；专业教科书中拟声拟态词收录总量少、缺乏音形特征的系统化指导等是引发当下习得困难的原因之一。但对于如何改进现状促进习得教育问题的实践性探讨相对薄弱，同时缺乏日本学界已丰富发展的基本词汇的普及教育等研究视角；对于日益扩大的非专业日语学习者的习得教育情况关注不够；对于网络等非传统学习资源的开发也缺乏关注。笔者期待通过上文对国内现有研究特点的分析及对基本词汇等实践性研究的介绍，引起学界及教育界对日语拟声拟态词习得教育的重视，促进更多实践性教学方法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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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珠，金锦珠 南京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2100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