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根体验 挥洒创意

【执教者按】

作文教学是当前语文教学中的难点。如何上好一节有效的作文课应该是每一位语文教师需要思考的问题。《语文课程标准》针对不同学年段给予了相应的目标规定，在高年级段提出“养成留心观察周围事物的习惯，有意识地丰富自己的见闻，珍视个人的独特感受，积累习作素材”的具体要求。那么如何才能在作文教学中培养学生观察、积累，写出真情实感呢？本文以《创意体验作文》之《价值》一课为例，通过创设情境，融体验于一体，让学生在身临其境之中学会观察，学会思考，进而写出真情实感。

【教学小节1】

师（出示）：从大屏幕上，你们看到了什么？

生：有很多“作文课”的字，摆成了金字塔的形状。

师：看到这么多“作文课”，你有何感想？

生1：唉！说明这节课是上作文课呗。

生2：不用说，就是上作文课。

生3：上作文课，心里很胆怯。

师：你们喜欢作文课吗？说说理由。

生1：不喜欢，因为每一次作文课，老师都是给题目让我们写，不知道写什么。

生2：有时候老师布置的内容，我们不熟悉，也不喜欢，打心里不想写。

生3：有时候写完作文，不知给作文起个什么样的题目比较合适。

生4：最难的是不会开头。

生5：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用词。

生：……

师：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看来同学们真的被作文课给吓怕了，满肚子苦水。既然如此，这节课咱们就不上作文课了，行不行？

生（异口同声）：行——！

师：不但不上作文课，我还要送大家一份礼物，这可是我精心为大家准备的啊。想要的把手举高一点，快！（手齐刷刷高举，有的学生还站了起来。）

师：在送礼物之前，老师要规定一点，待会要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记录下来。同意的话，我就要送礼物了。

生（又一次大声回答）：行！

师：好，最后面的那位手举得最高的女孩，你来领奖。

（其余学生唉声叹气，这位女生激动地快步上台。）

师：你看同学们都在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你，你就给大家说说你现在什么心情。

生：他们这叫羡慕嫉妒恨（全班哄笑）。我特别想知道礼物是什么。

师：你掂一掂这个包，感觉一下，想想会是什么礼物？

生（边掂边说）：有点重，可能是书。

师：好，那老师就送给你这件礼物。（打开礼包，拿出礼物——小长方体白纸一张。）

（学生们发出笑声，不自主地鼓掌。）

师：你怎么不要我的礼物？

（生苦笑不答）

师：同学们，你们看看她现在的表情。请大家把从刚才到现在发生的记录下来，尤其要把这位同学前后的表情写下来，把你们内心的想法写下来。

（生写，师巡视指导。）

【点评：所有的作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写一篇文章、一部书最耗费时间的是开头，一旦开头定好，后面的写作就顺手了。一节课犹如一篇文章、一部书，首先要开好头，像上公开课、示范课的老师更是重视开好的开头。吴老师的这一开头肯定想了许久，整个教学环节以学生之实际，抓住了学生的好奇心、不愿意写作文的心、贪恋礼物的心、全部写在脸上的充满失落的心，当然也抓住了听课老师的那颗心，可谓师生共同被吴老师吸引。当下，中国绝大多数的学生不喜欢写作，吴老师这种诱惑学生写作，通过全班学生都能感觉到的情绪落差，进行课堂中的第一次书写，学生肯定没有难度。】

【教学小节2】

师：老师看了一下，大家写的都不少。哪位同学来分享一下，让大家评一评？

生1：一上课，我就感到恐惧。我是真的不会写作文啊，没想到屏幕上却出现了那么多“作文课”的字样，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急火燎的。唉！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生2：唉！又是作文课，头都大了。虽然有时候写作文还算得心应手，但基本上都是在牺牲很多脑细胞的情况下完成的，实在不情愿……

师：这两位同学都写出了自己心里所想。有没有按照老师的要求，把从一开始到现在的都写下来呢？谁来说一说？

生3：老师一开始是从屏幕上的“作文课”开始的，他们两个没有写好开头。

师：谁写了开头，读一读。

生4：开始上课了，老师问我们喜不喜欢上作文课，同学们有的说作文不会开头，有的说不知道该怎么用词，有的说不知道该怎么写，有的说……

生5：开始上课了，老师轻轻一点电脑，投影上面瞬间出现了好几排密密麻麻的字，全是“作文课”字样，金字塔式的排列给人以强烈的逼迫感。老师一板一眼地问：“你们对作文课有什么感觉？”同学们踊跃发言，积极地表达自己对作文课的感受，“惧怕”是对作文课的主旋律。老师还真会体谅人，他竟然话锋一转：“好，那么今天我们就不写作文了，好吗？”“好！”教室里响彻着同学们愉悦的欢呼。

师：同学们看，这两位同学的开头如何？

生6：第二个更好一点，因为第二个写得很生动，语言很幽默。她用了“一板一眼”“主旋律”等词语。

师：第一个同学写得也不错啊，他连续用了好几个“有的”。

生6：连续用了那么多“有的”，感觉很啰唆。

生7：第二个比第一个写得生动，把同学们的表情、动作都写出来了。

师：第二位同学在描写上没有把每一位同学的感受都写出来，她是这样写的：“同学们踊跃发言，积极地表达自己对作文课的感受，‘惧怕是对作文课的主旋律。”比较一下，有什么发现？

生8：第一个同学列举了很多，第二位同学一句话就概括了同学们害怕写作文的状态。

师：两位同学的开头各不相同。第一位连续使用了多个“有的”，全面但很烦琐；第二位同学概括归纳，语言幽默风趣，简洁明了。这就要求我们的开头要写得简洁有趣。

【点评：什么样的开头是好的？世界上好像没有非常明确的标准，但中国却有凤头的比喻，即像凤凰的头一样不大却非常的美。在第一个环节，可以看出本课习作还没有出现文题，吴老师只让学生记录那一段师生共做的小事。吴老师面对全体学生的开头是唯一的，学生写出来的开头却不唯一，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每个人的视角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自我，虽然是唯一的事物，但看到的、想到的语句永远不可能完全一样。这一段对话就验证了，任何人都不能强迫学生用统一的、完全一样的话语去记录唯一的事。到底哪一种开头是好的？学生说了算，还是读者说了算？当然，好的开头，应该尽可能的简洁明了，大家都可能会写到的东西就不要写，因为读者最想看的不是开头，开头只不过是把门打开，让读者赶紧迈进屋中。当然，开头不美，没有吸引力，读者也会扭头就走。】

【教学小节3】

师：谁还愿意读一读自己的文章？

生9：老师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我们的目光火炬般聚焦在了那个神奇的袋子上。老师说：“这里装着我给你们的礼物，想要的话把手举高，我要送给手举得最高的同学。”话音刚落，只见45双手“唰”地一声举过头顶。只可气我个子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比别人矮一截，真恨不得爬到桌子上。这一急，我热血上涌，脸烧得红彤彤的，心想：我一定要得到这礼物！可老师不理我，径直走向了那个幸运儿——徐艺菡。她惊喜地从座位上弹起，脚下仿佛踩着一朵云，连蹦带跳地走上讲台，你瞧她鼻尖翘得老高，好像在向我宣战：“想和我斗，没门儿！”而我们却像晒蔫的花儿似的，没精打采地颓坐在位置上。来到讲台上，艺菡掂了掂袋子，说：“是书吧！”老师神秘地一笑，将手伸进袋子，我们瞬将都屏住了呼吸。他一把抽出了礼物，“哈哈哈！”立即笑倒了一片同学，听课的老师也禁不住笑起来，之前还得意洋洋的艺菡一下子僵住了，红扑扑的脸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本书？哦，不，那是一张白纸，一张洁白的白纸！我和另外几个同学起哄似的鼓起了掌，她拿着这份特殊的礼物悻悻地回到了座位上。

师：这里不仅写出了全班同学的表现，还写出了一个关键人物——徐艺菡。徐艺菡领礼物前后表情一样吗？

生10：不一样，领礼物前后表情简直是天壤之别，反差很大。

师：我们写作文就要善于发现典型人物，徐艺菡就是我们的典型人物。陈茜同学不仅写出了徐艺菡的动作，还写出了徐艺菡的神情和心理，更重要的是采用前后对比的方法写出了徐艺菡的神态变化。这种方法值得大家学习。

【点评：看到这样的写作，读者都会鼓掌的。这样的文章不是老师指导的产物，而是学生被调动之后的自主表达。什么是典型人物？“典型人物”的名词是恩格斯在《致玛·哈克奈斯的信》中首次提出的，典型人物是小说等叙事性文学作品中塑造的具有（有代表性的人物）典型性的人物形象，既指那些具有鲜明特点的个性，同时又能反映出特定社会生活的普遍性，揭示出社会关系发展的某些规律性和本质方面的人物形象。这种学术上的解释很复杂，很难懂，但没有想到吴老师会用徐艺菡这个人物来做典型人物，让学生去关注。尽管典型人物的提法值得商榷，但让学生更多的去学会关注是可取的。】

【教学小节4】

师：看来，这里老师准备的礼物，徐艺菡很不满意。老师为了表达歉意，打算再送出一份礼物。谁的手举得最高，老师就把礼物送给谁。

师：这次举手的不如上次多啊。你为什么不举手？

生：我怕老师又耍我们，万一又是白纸怎么办？

师：这份礼物你还要不要？想要就举手，不要就没机会了。

生：不要。

师：真的不要？不要后悔啊！

生：不要，坚决不要！

师：唉，你注定要后悔了，看这份礼物是什么？这是一百元大钞。可惜，老师很想给你，你是坚决不要。你现在后不后悔？

生：很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在同学们关切的目光中，我骤然将百元大钞抓在手里，几番变化揉成一个纸团，然后放在桌面上狠狠地拍了三下，每一次我都继续问：还要不要？）

生（齐声）：要。

师：你们为什么还坚持要呢？请大家带着这个问题，联想一下刚才那位与百元大钞失之交臂的同学，结合老师的语言和动作把刚才的环节写下来。

（生写，师巡视指导。）

【点评：世界上最早运用这一方法进行价值认识的老师是美国人，在若干年前，美国的这位老师用20美元进行价值引领；2015年暑假，我听过江苏省小学语文特级教师张赛琴用两张崭新的100元人民币上“价值”习作课；今天吴老师也用此方法进行“价值”教育。挺有意思的，这体现了价值是没有国界的，让儿童用习作的方式思考价值也是好玩的。】

师：谁愿意来和大家分享一下你的作品？

生1：……刚才徐艺菡大步流星，踏着彩云，好像直追云端，结果被老师忽悠得找不着北。这下轮到刘人豪了，情节真是一波三折。当老师拿出百元大钞时，同学们都疯狂了，我的眼睛也直冒金星。谁知道老师竟然说，可惜刚才刘人豪没举手。苍天啊！大地啊！不要那么狗血好不好？

生2：……老师露出“邪恶”的笑，随后把百元大钞攥在手中，然后用力地揉着。看着百元大钞不断地变小，我心中不免有些心疼，最后老师又用力拍着百元大钞，拍得桌子“啪啪啪啪”直响……

生3：老师好像玩兴大发，突然把百元大钞一攥：“要不要？”我们坚定地说：“要！”望着它我的心仿佛被狠狠地刻了一刀。百元大钞被老师不停地揉搓：“要不要？”“要！”我们依然坚定，心却在滴血。“这样还要吗？”老师好像跟钱有仇似的，掌心一翻，“啪啪啪”地敲打着那团“纸”。“要——”震天的回答中满是渴望。

师：三位同学的习作中，哪位同学把老师的动作写得更具体准确？

生4：老师先是拿着百元大钞在耳边抖了抖，然后猛的抓在手里，接着是揉了揉，又捏了捏，最后用力拍了拍。应该是“抖”“抓”“揉”“捏”“拍”。

生3：老师，我觉得是“攥”不是“抓”，因为我看到您用力很大。

师：那我们一起来体验一下这两个动词，哪一个能够表示用力大。（师生做动作）看来哪一个合适？

生（齐声）：“攥”字。

师：可见，用词准不准确不能凭主观臆断，而是要在观察、体验、辨析之中斟酌。

【点评：作品是离不开动词的！在英语中，85%以上的词组是表示动作的，所以英语写作中正确使用表示动作的词组是一项必须训练的基本功。汉语写作本来也应该如此，但长期以来我国的阅读教学非常重视形容词、副词教学，即重视文中的那些修饰语，严重忽略动词。而习作教学，由于我们关注写清楚，关注文从字顺，也就是差不多就行，因此在习作教学中教师们普遍走在这种模糊之教上。而我们读《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等书，无不被这些书的动作描写所吸引，也就是说我们传统经典著作同样非常重视动词的精准。马克·吐温说：“用词的准确与差不多，是闪电和萤火虫的关系。”从小引领学生认识用词的精准是必需的，也是正确的。】

【教学小节5】

师：这百元大钞已经变成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你们还要不要？

生：要！

师：那这张白纸呢？这张白纸可是完好无损啊。

生：不要！

师：为什么？

生：因为百元大钞虽然变成了纸团，但是展开还是可以用的。

生：白纸尽管完好无损，但毕竟还是白纸，用处不大，百元大钞可以买很多白纸。

师：照同学们的意思，这百元大钞的价值永远高于白纸。我想问问大家，十年后，你觉得这百元大钞会升值多少倍？

生：也许会当500元使用。

生：也许会当1000元使用。

生：也许会当5000元使用。

生：5000元也许不太可能。也可能贬值，只能当50元使用。

师：照同学们的想象，5000元也许是到了增值的最高点，甚至还要贬值。据说马云创业时，本金只有几百万，可是现在这几百万元的本金已经增值为227亿美元，折合人民币1300多亿元。你们觉得这100元仅仅只能增长到这5000元？

生：也许会增长得更多，甚至10000元。

师：同学们，再来看这张白纸，它可以增值吗？

生：可以，比如森林被砍伐，物以稀为贵，那这张白纸就更值钱了。

生：一位大书法家在上面题字作画，那这张白纸就可以卖到几百万了。

生：如果过上几百年，甚至几千年，这幅字画就会值几个亿，也有可能。

师：再来看这100元和这张白纸，你们现在觉得谁更具有隐藏的价值？

生（大部分）：白纸。

师：刚才大家还想着是这百元人民币，现在变得那么快。既然大家说是白纸，老师也只好改送白纸给大家了。

生：啊！老师好狡猾。

师：看来，价值不是永恒不变的，现在你有什么体会呢？请大家把自己的体会写下来。

（生安静地写）

师：写好了，我们来交流一下。

生：价值不是永恒不变的。就好比一张白纸，如果一位大书法家在上面题字作画，那么这幅字画就有可能值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如果经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甚至值几个亿也是有可能的。

生：价值是永恒不变的吗？不是。比如这100元人民币，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让它增值；再比如这白纸，它的隐含价值就更无法去想象了。这说明，价值不是一成不变的，一切都是变化的。就好比一个成绩不好的学生，也许在一瞬间就会变成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

师：大家能否联系生活说一说。就好比这位同学刚才说转变。

生：比如街上的乞丐，尽管他们乞讨很不体面，但是比起那些外表光鲜、不务正业的人强多了。

生：钱即便是被揉得再皱，它的价值也仍然存在。白纸尽管看起来不是很起眼，但是却可以被赋予无法想象的价值，这包含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

师：你们说得都很好，尤其是最后一位同学，体会得很深刻，说得很透彻。相信大家通过这一件事，也能够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课后请大家把它写下来。

师：相信大家这节课都有不同的感受，那就根据你的文章的内容给习作起个题目，好吗？今天我们就上到这里。好，下课！

附：板书

价值

以 对比 写好神情

以 体验 把握用词

以 参与 写出心理

以 联想 获得启示

【高子阳评析】

美国老师用20美元上价值课，特级教师张赛琴用200元上价值课，吴老师用100元上价值课，最终的结果差不多，学生都认识清楚了什么是价值不丢失，什么是没有价值。两国学生所写出来的文章高度相似，这说明这个话题适用于任何一个国家、所有的语文老师。挺喜欢这种好课，因为很多名师的课，只有他们自己能上，其他老师学不来，虽然被追随者品来品去，但精髓得不到延续。像这个话题的课，从美国传到中国，从张老师、吴老师的课堂也能传到无数老师的课堂，从现在也会传到未来，你上上，我上上，大家都可以上，学生乐写，效果也出奇地好，多奇妙呀！这是一个习作主题开发者乐于见到的。

体验作文是一种流派，是学生习作训练的一个抓手。这一流派的老师很有意思，上价值课把钱带到学生面前；为了让学生观察，把大葱拎到教室；为了让学生体验，把宠物狗带进课堂……这让习作训练课变得好玩了，让学生们真的有东西可写了。

吴老师这一课最后一个环节是值得关注的一大亮点。学生说：“价值不是永恒不变的，白纸蕴含着难以想象的价值。”这应该是一个非常棒的生成点。白纸有白纸的价值，它确实可能比那100元的价值还要大。如果仅仅局限于100元的价值就是比白纸的价值大，白纸的价值很小，那么，拿到那张白纸的学生，有可能有一种阴影，因为那张白纸被我们教得一点价值都没有。在学生普遍认为白纸价值低，人民币价值高的情形下，吴老师巧妙地引导学生联系了一位重要人物——马云。通过马云的创业故事，让学生脑洞大开：白纸的价值太大了！白纸上可以写文章，写一本又一本书，可以画画，可以在上面创造世界奇迹，书写绝密的东西……

应该说，这100元有可能会创造出亿元资产，但这一课，学生不仅仅认识到了100元的价值，还认识到白纸隐藏着无法估量的价值。这一点，学生们在吴老师的带领下翻过了一座高山，在认识层面上实现了质的飞跃。

植根体验，挥洒创意。钱对于学生来说绝不陌生，通过体验用文章将这次体验的全过程书写下来，这就是存在的价值。如何让这种存在更加久远，读者更多？那就是体验加上创新思考，学生就可以写出别样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