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巫师入学记

混乱的魔法时代，唯一一个可以让人类与巫师和平共处的地方，叫作新月镇。他们齐心协力，凭各自的能力发展和保卫小镇，并分别建立了两所学校。人类的孩子可以在常春藤学校学习数学、语言、机械和美术，巫师的孩子可以在四叶草学校学习变形、预言、祝福和药草。然而，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人类和巫师相互通婚，混血的孩子们长大后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方便地选择学校了。另一个变化是，新月镇的居民逐渐发现，两所学校的科目之间有越来越多的联系，于是两百多年后，它们干脆合并成了一所学校……

当然，这不是我现在要讲的故事。我们的故事发生在两所学校建立后的第五十一年，男孩库提·莫正在苦恼怎样说服父母让他去上四叶草学校。

“我小时候去的是四叶草学校，你妈妈去的是常春藤学校；我是个成绩不好的巫师，你妈妈是个优秀的工程师。库提，像咱们这种混血巫师，最好还是不要拿前途冒险。想当巫师，天赋太重要了。”成绩不好的巫师爸爸说。

“你爸爸有二分之一的巫师血统，但并非每个二分之一巫师都像你爸爸那么差劲！比如四叶草学校的现任校长。”优秀的人类妈妈说，“不过亲爱的，我和你爸爸的意见一样：去常春藤吧。作为一名只有四分之一巫师血统的孩子，你想成为伟大的巫师纯属开玩笑。”

库提还没来得及为爸妈的话感到难过，他的哥哥，同样只有四分之一巫师血统的诺提就抢着说：“跟我一起去常春藤吧！你可以在家里让爸爸教你魔法，去对付那些喜欢欺负人的大块头学生！”

接着他朝弟弟挤挤眼，凑过去小声说：“还有啊，所有的监考老师都不会魔法，到时候——”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妈妈盯着诺提，“学魔法不是为了让你偷奸耍滑！噢，别那么看着爸爸。我用不着他的窃听术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诺提吐了下舌头，抱起皮球跑出家门。而库提仍然固执地坐在沙发上，仿佛爸妈要是不答应他的要求，就绝不去吃晚饭、洗澡或出门散步。

“好吧。”爸爸妥协了，叹着气对妈妈说，“就让他试试吧，反正他不可能通过入学考试。”

入学考试那天，洛森特地一大早等在库提家门口，要陪他一起去。洛森是住在蒲公英之家的孤儿，去年满分通过了四叶草学校的入学考试，盖校长说他一定是两位纯血统巫师的孩子。“可惜外头的世界那么乱，”校长遗憾地说，“那孩子的父母大概早就遇难了。”

“洛森，我肚子不舒服。”库提一见到伙伴就诉苦道，“我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比去看牙医还紧张？”

“差不多。”库提认真地想了想，“比那个好一点。”

“那就没问题。”洛森笑了，“我会尽力帮你的。”

四叶草学校位于新月镇北边的山坡上，周围是一大片爬满西瓜藤的山谷。库提曾经问过洛森这些西瓜是不是有某种魔法功效，否则干吗不种点更好看更有用的植物。

“不，”洛森回答，“只是盖校长喜欢吃西瓜而已。”

此时，园丁黑啤先生正站在山谷小道边，给前来参加考试的孩子递上新鲜冰凉的西瓜汁。“祝你们四个小家伙好运！”他摇摇晃晃地说。

库提和洛森边喝西瓜汁边向大门走去。“你有没有觉得西瓜汁有酒味儿？”库提问。

“黑啤先生准是又喝多了……看！校长在那儿呢！”

他们赶快跑进大门，站在院里二十来个孩子之间。胖乎乎的盖校长站在长廊里清理胡子上的西瓜汁，蓬松的白胡子变成了黏糊糊的浅红色，气得他连声抱怨，最后站在他旁边的一位老师看不下去了，替他施了个清洁咒。校长的胡子焕然一新。

“谢谢你，里蒙老师。”校长松了口气，笑眯眯地说，带着几位老师走出长廊。

“现在，亲爱的孩子们，四叶草学校第五十一次入学考试正式开始！考试一共三场，每场满分十分，只有总成绩达到十五分才能获得入学资格。下面请夸克老师主持第一场，变形术考试！”

夸克老师从校长旁边向前走了一步。库提看到他，立刻不可遏止地想到了青蛙。当这位老师开始讲考试规则时，库提无论如何没法将注意力从他的秃顶、圆脸和又大又阔的嘴巴上移开。

“库提，你在听吗？”洛森紧张地推推他，第一个孩子已经上去接受测试了，“待会你拿好魔杖，对那只水壶说：‘西斯莫推特！把它变成一只盘子，记住了吗？千万别发错音！”

“西斯莫特！”第一个孩子把水壶变成了一口锅。

“西西莫推特！”第二个孩子变出了一只没把儿的水壶。

“西西推……推特！”第三个孩子结结巴巴地喊道，水壶“噗”的一下消失了。那孩子抬起头，茫然地望着夸克老师。

夸克老师连连摇头，“天知道你把它变到哪儿去了……下一个！”

等到第二十一个孩子心情沉重地回到队伍中时，夸克老师仔细看了看名单，“啊，终于要结束了。最后一个，库提·莫！”

库提梦游般地走上前去，夸克老师将变成一把筛子的水壶恢复原状，往他手里塞了一根魔杖，“对准水壶！可别拿着它乱挥！记得咒语吗？‘西斯莫推特！”

库提慌慌张张地盯着他一张一合的阔嘴巴：“西斯莫推特！”

嘭！

水壶待在原地丝毫未变。

夸克老师困惑地挠了挠秃头，“发音没错啊，怎么回事？难道你没有一点巫师血统？”

盖校长颇感兴趣地凑过来，可还没等他细看，水壶猛地一跳，飞过他的头顶，呱呱叫着逃出了大门！这下可把孩子们乐得炸开了锅，大呼小叫地挤到门边。与此同时，黑啤先生正在小道上往回走，打算回学校歇一会儿，再去厨房弄点儿酒喝喝。他突然看到了连蹦带跳逃下来的水壶。

“啊哈，我正愁没东西装酒！”他醉眼蒙眬地迎上去抓壶把儿。水壶闪开了，愤怒地呱呱叫着从他胳膊下方跳了过去。

黑啤先生火了。他发誓要逮住这只不守规矩的水壶，好好给它讲讲道理。孩子们望着他追在水壶后面越跑越远，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盖校长咳了一声，“孩子们，各就各位。戈儿小姐，请开始下一场考试。”

夸克老师满不愉快地退到长廊下，在库提的名字后面写道：“一分。”

戈儿小姐有张年轻美丽的脸，声音也温柔动听，和库提从前在《大巫师传》里看到的神圣女巫一个样儿。她富有魔力的话语很快安抚住了躁动不安的孩子们。洛森在库提耳边说：“当心点，别再想夸克老师了，你会把所有东西都变成青蛙的！”库提涨红着脸点点头。

“这里是一株还没开花的月季，请大家依次上来为它祝福，看看能否让它光荣地绽放——哦，只开一点点也是好的，祝福是一件需要耐心的长久工作。咒语我只说一次，你们要用心记。准备好了吗？第一个，汀米·汤。”

大家轰地笑开了。汀米是新月镇数一数二的捣蛋鬼，七岁前就把全镇的猫撵了个遍，所有邻居都对他怨声载道，上个月还不小心烧掉了一户人家的谷仓（有人看见他在偷偷使用火燃咒）——就这么个家伙，要去祝福一株月季，请求它赶快开花？可真够滑稽的！

然而汀米·汤神情严肃。他认真听着戈儿小姐传授的祝福咒，临了竟还说了声谢谢，洛森惊讶得直捣库提的胳膊，“他一定是想来这里想疯了！”

“我可不希望和他一起上课。”库提不大高兴地悄声说。但汀米的变形术成绩还过得去——至少比他强，这让他有点儿沮丧。也许最后淘汰的是自己呢……

不幸的是，连月季都站在汀米一边。它听完祝福咒后，不假思索地绽开了最外面一圈花瓣。

“真是太美了。”戈儿小姐温柔地点点头，“八分。”

汀米向她规规矩矩鞠了一躬，走回去了。洛森悄悄告诉库提：汀米虽然只有二分之一的巫师血统，却比纯血统的孩子更着迷于魔法。上学期他见到汀米去找四叶草学校的图书管理员，请求进魔法书籍阅览室看看，却被老头儿赶出去了。

“他准是想进去捣乱，才不是想看书呢！”库提恨恨地说。

下一个上场的是个小姑娘，金发柔顺可爱，穿得像商店里的洋娃娃。库提和洛森打赌她会让月季开几层，洛森说两层，库提坚持会全开。他坚信连汀米·汤都能达到的水平，这女孩一定能轻松超越。

然而，当女孩祝福完毕，站起身时，大家比前一次更加惊讶：月季对她完全无动于衷！

小女孩“哇”地哭了出来，一面哭一面伸手去揪那株月季，“太——太过分了！什么破花！我要叫——叫夸克舅舅把你变成没人要的烂花！呜——好痛——”

戈儿小姐没有理会被花刺戳痛的小女孩，转而为受伤的月季祝福。几秒钟后，残败的月季重新挺起腰杆，而夸克老师飞快地冲过来抱走了小女孩。她在他怀里又哭又叫又踢又打，“我讨厌花！我讨厌这里！……”

盖校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宣布考试继续进行，“米丽·蒲，零分。”戈儿小姐说，“下一个，莫维·欧。”

库提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打赌失败，惶恐和紧张在他心中野蜂般狂舞，当戈儿小姐最终叫到他时，他差点儿摔了一跤，窘迫得险些哭出来。“我刚才捅了大乱子，她全都看到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竟一时想不起来祝福咒的内容，只好可怜巴巴地瞥向洛森。他的朋友急坏了，又打手势又小声提醒，但库提还是稀里糊涂。他学着之前的孩子那样跪在月季前，双手交握，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地在心里祈祷：“善良友好的月季花，请你行行好，让我通过考试吧。我会天天为你浇水施肥，帮你捉毛虫，赶走讨厌的蜗牛，祝你枝繁叶茂，长命百岁……”

等到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时候，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奇迹出现了。月季缓缓绽开了一点儿，然后又开了一点儿，直到露出金色的花蕊！

库提跳了起来。

“零分。”戈儿小姐说。库提震惊地瞪着她，但她却把脸转向孩子们，“洛森·温，我最讨厌别人随意使用神圣的祝福咒，难道你不清楚？”

洛森的表情简直就像被当场抓住的偷面包老鼠，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库提曾听他提过，他在学校最怕的老师就是戈儿小姐。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终于体会到了。生气的戈儿小姐身上开始蔓延出一股股黑雾和火焰，几乎烧着他的眉毛。他惊恐地躲到了月季后面。

“戈儿小姐又变成诅咒女巫了。”里蒙老师平静地说，“校长，最好尽快让她恢复原状，否则我就没法开始下一场考试了。”

盖校长喃喃抱怨了一句，慢吞吞地走出长廊，“冷静点，戈儿小姐，我想，库提·莫可以保留他继续考试的资格。”

“什么？”戈儿小姐和她的黑雾都难以置信地晃了晃，“校长，我不明白，他们违反了考试规则——”

“听我说，洛森·温是用了祝福咒，但谁知道他是对月季还是对他朋友施的咒？如果是库提受到祝福而幸运地通过了这场考试，那么他根本没犯任何错误。我们都知道，祝福只会让一件好事变得更好，让本来就该发生的事更快发生啊。”

戈儿小姐考虑了一会儿，对自己点点头，收起黑雾，“很显然，校长您对祝福咒的理解比我深得多。那么，库提·莫，五分。”

被这么大起大落地一折腾，库提梦游般地回到洛森身边，根本没注意有多少孩子在生气地瞪着他。

“我们最好现在就回家。”洛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逃过了一劫，心有余悸地小声说，“你看，我已经冒着受处分的危险帮你了，可你还是只有六分，你不可能在最后一场考试中拿到九分的。而且现在不走，待会准会被别的考生围起来揍一顿！”

“我不走。”库提咬着牙说，“那样太对不起盖校长，也太对不起你帮我拼来的五分了。”

“那，祝你好运。”洛森后怕地说，“我要回家缓缓神。”

说完，他一溜烟跑掉了。

没有洛森在旁边，库提无比慌张。“镇定，”他告诉自己，“你毕竟还有四分之一的巫师血统。”小时候和爸爸、妈妈、哥哥在一起玩飘浮术，不是他第一个飘起来的吗？如果爸爸肯多教点儿法术就好了，唉，可他自己是个多么差劲的巫师啊，甚至不能用魔法生火煮一壶咖啡！库提懊恼地想着。然后他提醒自己别再走神，别再发慌，把这场考试当成一个轻松的游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里蒙老师从长廊走了出来。

“接下来是预言术的考试。”他随意地瞥了一眼盛开的月季，那些枝条就窸窸窣窣地伸展交缠成了一把舒适的扶手椅。里蒙老师坐进椅中。“考试内容是一个预言，由我提出问题，你们告知结果。第一个，汀米·汤。”

捣蛋鬼迟疑地走上前去，里蒙老师平静地望着他，“开始吧。请你告诉我：待会飞来停在椅背上的第一只蝴蝶，是什么颜色的？”

“可是，老师，您还没有给我水晶球啊。”汀米说。

“在这儿。”里蒙老师向前俯身，靠近他的脸，深邃幽黑的瞳孔中缓缓浮动着水晶的光芒，“眼睛是最好的预言工具。”

纵然汀米·汤素来胆大，现在也脸色发白。他犹犹豫豫地躲闪着目光，很快地说：“是黑色的。”

里蒙老师点点头，让他稍候。

“真不知道里蒙干嘛不用正常的方式考试。”夸克老师抱怨道。

“他不相信别的东西，只相信自己。”盖校长愉快地摊了摊手，“别为他担心，他的预言从没出过错。”

很快，一只蝴蝶上下翻飞着停在了椅背上，慢慢爬进那朵月季花。

“灰色的蝴蝶。”里蒙老师头也不回地说，“七分。”

汀米·汤松了口气。他总分二十，还算不错。

接下来每个考完的孩子都在算分，大部分在十五分以上，有个连十分都不到的孩子哭着跑了出去，库提觉得下一个就会是自己。

但愿别哭得太难看。

时间漫长难熬。等里蒙老师终于叫到他的名字时，院中只剩下他、汀米和四五个已经通过的孩子了。他们抱着胳膊目送库提上场，等着瞧他出洋相。

“库提·莫。”里蒙老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在变形术上的表现让我大开眼界。”

“谢谢您。”库提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僵硬地回答，“希望待会也不会让您失望。”

“还是去常春藤吧，莫！”厄东·范在下面不屑地说，“那儿才是四分之一们待的地方！”

里蒙老师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作为一个纯血统巫师，刚刚只拿到十七分，该感到惭愧的是你自己！”接着他提高音量，“库提·莫，告诉我，两分钟后在火雨术中燃烧的孩子是这里的哪一个？”

库提吓呆了。那些孩子反应更快，厄东第一个逃了出去，汀米是第二个。几秒钟内，院子里唯一没动的孩子就剩库提了。

“这还要问吗？”库提难过地说，“肯定是烧我咯。”

“那你为什么不跑？”

“因为我已经作出了预言。”库提固执地看着他，“如果我跑掉，预言就失败了，我就没有足够的分数进入四叶草学校——要是这样的话，我宁愿被烧一次！”

盖校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天哪，这孩子真让我感动！”

但是夸克老师脸色阴沉，“这只是愚蠢的小聪明！不是有效的预言！”

戈儿小姐也不赞同地摇着头，“里蒙老师，即使你有心向着这孩子——”

“别这么紧张，亲爱的同事们。”里蒙老师平静地打断她，“没错，刚刚并不是正式考试，也决非有效预言，只是让那些孩子别来扰乱考试的小把戏罢了，没有人会被烧。库提·莫，听好了。下面才是我要你预言的事情。”

库提胆战心惊地听着。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里蒙老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你会不会考上这所学校？”

又是一个让大家都没料到的问题。库提费了好大劲儿才说服自己牢牢盯着里蒙老师漆黑的瞳孔，在瞬息万变的目光中寻找答案：“我——”

“迪奇·盖校长！”

冷冰冰的女声打断了他的预言。常春藤学校的校长派小姐走进大门，身后跟着畏手畏脚的黑啤先生。派小姐板着脸，对院中其他人等视若无睹，径直来到盖校长面前，“您知不知道，四叶草学校的每次入学考试，总会给镇上带来一堆麻烦！”

“这话从何说起呀？”老头儿摊开双手，迷惑又无辜地问。

回答他的是黑啤先生。园丁的酒已经吓醒了大半，结结巴巴地告诉大家：之前他追着那只蹦来蹦去的水壶跑了好久，终于在西市场街那儿逮住了它，当场在旁边的酒摊灌了满满一壶葡萄酒。然而，就在他得意地对着壶嘴，准备美美地喝上一口时，水壶愤怒地对着他的脸大吼一声：“呱呱！”使劲挣脱他的手，跳进了新月镇的果园。正是芒果成熟的季节，果园里一片沉甸甸金灿灿，水壶醉醺醺地东跳西跳，把酒洒得满园都是。很快，芒果树们也都醉得不像样，竟开始往回收果子了！芒果一只只由黄变青，由大变小，渐渐缩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好多早就眼馋果子的孩子都难过得哭了出来……

等黑啤先生说完，派小姐冷冷地询问盖校长对此有何看法。

“呃，”盖校长挠了挠头，“在我看来……植物的酒量很差？”

“您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派小姐愠怒地提高了声音。

夸克老师插嘴道：“派校长，惹出事情的是那个叫库提·莫的孩子，四分之一巫师血统。喏，就站在那儿。我早说过他没什么魔法天分，万一在我们这儿学会了更多咒语，指不定会惹多大的乱子呢！既然您正巧来了，就把他带到您那儿去吧，这可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派小姐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有巫师血统的孩子一向喜欢凭借魔法捣乱，我可不想额外再管一个。”

被两个学校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库提觉得自己可怜透顶。

“对不起！是我把水壶变成那样的，是我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库提忍着眼泪说，“夸克老师，即使我失去了来四叶草学校的资格，也请您教教我变形咒的还原法，让我去把水壶和芒果树恢复本来的样子。我发誓只用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使用任何魔法了！”

夸克老师张着阔嘴巴愣在那里，一时无话可说。

派小姐终于认真地看了库提一眼。

“我想，如果你真的再也不用魔法的话，是可以去常春藤上学的。”她温和地说。

“哦，不，谁说要取消他的入学资格？”盖校长愉快地说，“这孩子有主见，有毅力，心地也好，非常适合做魔法史和咒语研究。也许我可以为这些巫师血统淡薄的孩子专门安排一类课表，好满足他们对魔法的热情。至于刚刚的小失误嘛，别担心，孩子，随便派一个老师去就可以解决了。或者，你想拥有一个呱呱叫的水壶做纪念？”

“好、好啊！”库提手忙脚乱地擦掉使他脸红的泪水，“谢谢您，校长！”

“别急着说谢谢，你还有一项考试没完成呢。”盖校长冲里蒙老师眨眨眼，“耽误了这么久，请继续吧。”

“我要换个考题。”里蒙老师说，“看着我，库提，洛森·温会不会回到这里？”

库提的心快乐得像小鸟一样飞来飞去，他重新望进里蒙老师的眼睛，慢慢地说：“我预言，洛森会回来。”

“十分。”里蒙老师站起来，向他伸出手，“祝贺你，库提·莫。”

库提握住他的手，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接着他走向夸克老师，对他诚挚地鞠了一躬。夸克老师不自在地往旁边跨了一步。

“跟我来，小子。”他满不高兴地咕哝道，“我现在教你还原咒，可别再弄错了！”

戈儿小姐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对门外喊了一声：“洛森·温，别躲了，跟库提·莫一起去吧。”

插图/奚莲君

发稿/赵菱

熟知儿童文学作品的读者可以立刻看出来，我写的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通俗巫师故事。你可以在许多童话里看到这个故事里的人物和咒语，觉得巫师家庭、学校、考试和麻烦事儿分外眼熟。

是的，哪有什么新故事呢？巫师到哪儿都是制造麻烦的高手，不完全巫师也一样。只要一句咒语说错了，就得花一本书的时间去解决它带来的问题。所有的巫师故事都是这样的。

因此，你不妨用另一种方式去读这个故事。忽视妙趣横生的细节，不去管那只蹦蹦跳跳的水壶、变身诅咒女巫的老师、喝醉酒的芒果树。去看那个男孩是怎么嫉妒别人的，看他的朋友如何在考试中帮忙作弊，看母亲如何识破孩子的小心思……只要看这些就好了，亲爱的孩子。把这个故事当成隔壁班学生的日记来读，不管他住在南京市湖南路1号，还是新月镇四叶草学校男生宿舍219室，你们都一样，总要对付永不停息的考试和赌气，和一些乱糟糟的假期。

慈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