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圭璋与中央大学简述
2016-04-07陈志霞
陈志霞
内容摘要:词学泰斗唐圭璋在国立中央大学度过了其六年大学生活和将近十年的任教生涯。在这段时光中,在治学方面,唐圭璋先生治学严谨,持之以恒,在辑佚、校勘、考证、编著等方面为词学事业的发展做出了无可比拟的突出贡献;在待人方面,唐圭璋先生虚怀若谷,宽慈谦和,乐于助人,又为培养词学人才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关键词:唐圭璋 中央大学 治学 待人
国立中央大学位于南京市玄武区四牌楼2号,其前身是张之洞在1902年署理两江总督时创办的三江师范学堂,后分为两江师范学堂及南京高等师范学校。1921年,在南京高等师范学校的基础上正式建立国立东南大学,成为南京最早的国立综合性大学。1927年5月东南大学更名为国立中央大学。之后,由于抗日战争爆发,国立中央大学迁到重庆沙坪坝松林坡,后又在重庆嘉陵江上游的柏溪建设了新校区。一直到1946年八九月份才将中央大学重新迁回南京。1949年南京解放后改称国立南京大学,后去“国立”二字,称南京大学(老南京大学)。就在这个学府圣地,先后出现了众多对中国文化产生重要影响的伟大人物,后来成为词学泰斗的唐圭璋就是其中的一员。
唐圭璋6岁就开始随父亲读《三字经》、《百家姓》、《四书》、《幼学琼林》、《古文观止》和《唐诗三百首》。10岁丧父,12岁母亲又不幸病故。13岁才考进南京市立奇望街小学(在今建康路市立医院前),三年后,在毕业会考上,勤奋好学的唐圭璋考了第一名。同年秋,考入南京江苏省立第四师范学校(在今太平路)读书,在校除读自然科学及英语以外,特别爱好古典文学,自《诗经》、《楚辞》以下,文史哲的书籍也都尽可能浏览。1922年夏天,唐圭璋考进东南大学(中央大学的前身)中文系。当时陈中凡担任东南大学的系主任,并给大一新生开设《国学入门》的课程。在其入学时,画家梁公约特地向陈中凡写信介绍了他的基本情况:“唐君圭璋,即在贵校肄业。此君孤露,志学甚坚。可否乞公设法,使每日写讲义二三张,为补助学费计,千万注意为祷!”于是,陈老先生就在学校安排他勤工俭学,并让他到自己家里给孩子做家教,以在经济上给予帮助。1922年夏天,与王国维并称为曲学研究巨擘的吴梅也从北京大学调到东南大学任教,唐圭璋就跟着吴梅学词曲,只要是吴梅先生开的课程,比如《词学通论》、《曲学通论》《词选》《专家词》等,他都选听,这不仅使其与词学结下不解之缘,还为其后来的词学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吴梅弟子众多,其中任中敏、唐圭璋、卢前最为出色,人称“吴门三杰”。三人中任中敏、卢前专攻曲学,而唐圭璋却对词学情有独钟。吴梅经常带着学生一起外出游览南京的名胜古迹,并让学生随即作词、作曲,进而让他们更深一步了解词曲的写作和运用。在授课之余,吴梅还教学生们吹笛唱曲,并带领学生建立了“潜社”词社,以鼓励学生潜心学术,唐圭璋与同学王季思、段熙仲、张世禄等皆是社中骨干,他们一块作词,还刻过《潜社词刊》以及《潜社曲刊》。这些经历对后来唐圭璋的教学和研究生涯产生了积极影响。
大学期间,唐圭璋的词学研究已初露锋芒,他汇集了《纳兰容若词》,并开始撰写《宋词三百首笺》。1928年,唐圭璋从国立中央大学毕业,之后在江苏省第一女子中学教语文,后又转到中央军校任国文教官,兼教历史。在教学之余,唐圭璋继续编作《宋词三百笺》、《南唐二主词汇笺》,并于1931年开始独自编纂《全宋词》。实际上,早在大学时期,唐圭璋与其同门任中敏一块商议做这个工作,并拟定了一个分为四个阶段进行的计划:一、综合诸家所刻词集;二、搜求宋集附词;三,汇列宋词选集;四,增补遗佚。并且旁采笔记小说、金石方志、书画题跋、花木谱录、应酬翰墨及《永乐大典》诸书统汇为一编,钩沉表微,以存一代文献。但因任中敏专办教育,最后唐圭璋不得不一人独自完成这个艰巨的编纂任务。在搜集材料的过程中,为了能看到丁丙《八千卷楼》的善本词书,经常从早上到晚上一直泡在龙蟠里图书馆看书。为了节省时间,他中午就在图书馆里花两角钱吃顿午饭,以便吃过饭后可以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就这样一直工作到傍晚。晚上,他又在梧桐树下整理校勘抄录的资料,最后将看过的资料汇集一处,“俾承学之士,可以探源穷流,察其完缺,辨其优劣。若有未传之词,亦可以随时随地,接目寻访焉。”(《词学论丛》)唐圭璋不仅认真、刻苦查询资料,在考证方面也发扬了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譬如他在编《全宋词》时,由于宋人词集版本不同,卷数也迥异,如苏轼《东坡词》就有二十多种版本,秦观《淮海词》有三十多种版本,周邦彦《清真词》也有三十多种版本,这些版本有些是早期的,有的出现比较晚,有的比较精,有的却比较粗劣。为了校刊文献、辨别版本源流,唐圭璋潜心研究,在掌握大量相关版本目录的基础上,撰写了《宋词版本考》。另外,古籍记载中的宋人词作,模糊、错误的地方很多,一首词会有不同的作者出现,或是同名同姓,或是张冠李戴,犹如一团乱麻,为了辨别作品真实的作者情况,唐圭璋不厌其烦地查阅群书,撰写了《宋词互见考》,以“息前人之争,祛来学之惑。”同时,在引用别人的观点时,唐圭璋也总是竭尽全力找到原文,找到最好的善本,即便是别人已经注明的,他仍要亲自找到最原始的出处,一丝不苟的核对。为了查到最精确的资料,唐圭璋曾寻求国外朋友的帮助,那就是他在1935年写给中田勇次郎(1905—1998)的两封信,信里唐老希望中田先生能帮忙查询一些资料并邮寄给自己。现在这两封信连同中田先生生前的心爱藏书一并珍藏在日本立命馆大学词学文库。在面临文献资料不足,传世文献多有舛误,词人时代不明等诸多难题的情况下,唐圭璋凭着坚韧的学术毅力和严谨认真的学术风范,筚路蓝缕,以一人之力完成了这部浩大的工程,成为百年来词学界最大的盛举。唐老后来精深厚重的学术修养正是在这种严谨求真的治学中慢慢积累起来的。
1934年,唐圭璋编写的《宋词三百笺》、《南唐二主词汇笺》分别在神州国光社、正中书局得以出版,同年,又与吴梅、寥忏庵、林铁尊、仇述庵、石云轩、陈匪石、乔大壮、汪旭初、蔡嵩云诸位老前辈组织了“如社”,后来出版了词集《如社词钞》。唐圭璋不仅在大学时代从事词学研究,即使在工作的数十年中,仍矢志不渝,潜心研究。在独编《全宋词》时,又心无旁骛地搜集汇编《词话丛编》,并兼辑全元词汇。终于在1934年将《词话丛编》初稿完成,收词话六十种,吴梅为之作序,称“此书洵词林巨制,艺苑之功臣”。该书刻印后,他仍然不断搜集寻访,以继续修补增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