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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宋代吴县范氏家族节俭固穷的家风

2016-04-04田甘

关键词:宋代家风

田甘

(沈阳师范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论宋代吴县范氏家族节俭固穷的家风

田甘

(沈阳师范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摘要:宋代吴县范氏家族虽然一门三相,但一直保持着节俭固穷的家风。这种家风的形成是基于范仲淹早年忍贫苦读的经历和其生母谢氏未及享受荣华便与世长辞,具体表现为克己自律、节俭持家和教子节俭。范氏家族秉持节俭固穷家风的原因有三:节约钱财以周济族人和贫寒士子、俭能养德远祸以及居安思危为子孙作长远打算。

关键词:宋代;范氏家族;节俭固穷;家风

朱弁在《曲洧旧闻》中曾有这样一条记载:“范氏自文正公贵,以清苦俭约著于世,子孙皆守其家法也。忠宣正拜后,尝留晁美叔同匕箸,美叔退谓人曰:‘丞相家风变矣。’问之,对曰:‘盐豉棋子而上,有肉两簇,岂非变家风乎?’人莫不大笑。”[1]从这则材料我们至少有两点发现,一是范氏家族用“盐豉棋子”加两簇肉待客,本已非常节俭,而从晁美叔的话中我们可以得知,这两簇肉也并不常见,待客尚且如此,其平时更是可想而知。二是范氏家族“清苦俭约”的家风在范仲淹时就已经形成,并且为士林所熟知、认可并推崇。那么,范氏家族这种节俭固穷的家风是如何形成的,在家族的沿革过程中又是如何表现的,以及范氏家族在兴起之后为何还要秉持这种节俭家风呢?以下试论述之。

一、节俭固穷家风的形成

范氏家族在五代时曾为吴中望族,太平兴国三年(978),范氏坚、垧、墉、埙、埴、昌言等兄弟六人随钱氏归朝,之后任职四方,范仲淹的父亲在入宋以后也只任武宁军掌书记这样的小官,曾经享誉一方的范氏家族渐渐衰落。然更令范仲淹一脉雪上加霜的是淳化二年(990)范墉的故去,使得年仅两岁的范仲淹失去了依靠,欧阳修在墓志铭中明确讲到了谢氏是因为“贫无依”,才“再适长山朱氏”的。[2]但谢氏改嫁长山朱氏之后是否就生活富足了呢?从范仲淹在表奏之中不止一次地表达过:“某出于孤平”、[3]“伏念臣起家孤平”,[3]并且他在登第后所作《寄乡人》之中还云“长白一寒儒”,[3]可知朱氏亦非富贵人家,谢氏母子可能只是过着仅足衣食的生活。故而范仲淹在年幼之时便发奋图强,去长白山僧舍苦读,在那里留下了“断齑划粥”的典故,《墨客挥犀》中云:

庆历中,范希文以资政殿学士判邠州。予中途上谒,翌日召食时,李郎中丁同席。范与丁,同年进士也。因道旧日某修学时,最为贫窭,与刘某同在长白山僧舍,日惟煮粟米二升,作粥一器,经宿遂凝,以刀为四块,早晚各取二块,断齑十数茎,醋汁半盂,入少盐,暖而啖之,如此者三年。[4]

范仲淹读书时的饮食真可谓是“人不堪其忧”,连基本的生命所需都很难维持,但范仲淹却“不改其乐”,坚持了三年。在这三年之中,还发生了一件事,《言行拾遗事录》中载:“公在淄州长白山僧舍读书,一夕见白鼠入穴中,探之,乃银一瓮,遂密掩覆。”[3]范仲淹在自己食不果腹,家族仅充衣食的情况下,仍然不取意外之财,少小年纪即有如此节俭慎独的修为,不能不令人敬佩。

长白山的读书生活随着范仲淹得知家事而被打破,据楼鈅的《范文正公年谱》载:“公以朱氏兄弟浪费不节,数劝止之。朱氏兄弟不乐曰:‘吾自用朱氏钱,何预汝事?’公闻此疑骇,有告者曰:‘公乃姑苏范氏子也,太夫人携公适朱氏。’公感奋自立,决欲自立门户。”[3]可知范仲淹所以能得知家事,还是由自己的节俭,不忍朱氏兄弟浪费所致,而朱氏兄弟的所言则使悲愤难当,欲自立门户,这就意味着他在今后的一段日子里要过更加节俭的生活。欧阳修在范仲淹的神道碑铭中记载:“公生二岁而孤,母夫人贫无依,再适长山朱氏。既长,知其世家,感泣去之南都。入学舍,扫一室,昼夜讲诵,其起居饮食,人所不堪,而公自刻益苦。”[2]范仲淹在南都的读书生活究竟有多艰苦,楼鈅在《范文正公年谱》中引用《遗事》云:“公处南都学社,昼夜苦学,五年未尝解衣就寝。夜或昏怠,辄以水沃面。往往饘粥不充,日昃始食。”[3]除此之外,楼鈅还转录《家录》中所载一事:

真宗谒太淸宫,幸亳,驾次南京,皆往观之,独公不出。或以问公,公曰:“异日见之未晚。”留守有子居学,见公食粥,及不出观驾,归告其父,以公厨食馈公,旣而悉已败矣。留守子曰:“大人闻公清苦,故遗以食物,而不下箸,得非以相浼为罪乎?”公谢曰:“非不感厚意,盖食粥安之已久,今遽享盛馔,后日岂能啖此粥乎?”[3]

睢阳学舍的读书生活之清苦可以说与长白山僧舍别无二致,他在此读书期间还留下了一首《睢阳学舍书怀》,诗中云:“瓢思颜子心还乐,琴遇钟君恨即销。但使斯文天未丧,涧松何必怨山苗?”[3]从诗中可知,范仲淹并不以自己出身寒微为意,亦不以箪食瓢饮为苦,反而以此砥砺心志,渴望有朝一日能够一飞冲天。天道酬勤,范仲淹终于在大中祥符八年(1015)进士及第,从此开始了范氏家族的复兴之路。范仲淹所以能够金榜题名,自然与长白山僧舍与睢阳学舍的刻意节俭、埋头苦读分不开,更与范仲淹在逆境中磨练出的坚强意志关系密切。

然在天圣四年(1026),范仲淹还未及显贵之时,谢氏却因疾而终,*楼鈅,《范文正公年谱》,《范仲淹全集》,第719页。“(天圣)四年丙寅,……丁母夫人忧。”这对范仲淹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的,数年之后,他在《求追赠考妣状》中言:“而臣仕未及荣,亲已不待,既育之仁则重,罔极之报曾无,夙夜永怀,死生何及?”[3]子欲养而亲不待本就使人哀痛,更何况是为了抚养范仲淹而含辛茹苦半生,未及儿子显贵便撒手人寰的母亲呢?范仲淹思及谢氏,便对诸子言:“吾贫时与汝母养吾亲,汝母躬执爨,而吾亲甘旨未尝充也。今而得厚禄,欲以养亲,亲不在矣,汝母亦已早世。吾所最恨者,忍令若曹享富贵之乐也。”[3]可知范仲淹的母亲没有来得及安享富贵,亦是范仲淹今后节俭的一个原因。《宋史·范仲淹传》中云:“仲淹内刚外和,性至孝,以母在时方贫,其后虽贵,非宾客不重肉。”[5]更印证了这种因果关系。

综上所述,范氏家族节俭固穷家风的形成实基于两点:一是范仲淹早年忍贫苦读的经历使得他认识到穷苦的生活对于磨练一个人心志的重要性,可以使一个人远离干扰,心无旁骛,进而奋发图强;二是含辛茹苦半生的谢氏并没有来得及享受富贵生活便与世长辞,使得至孝的范仲淹再不忍自己和子孙享受富贵,以求能够变向补偿谢氏,获得心理上的安慰。在这两点的推动下,范仲淹早在起家之初就为范氏家族确立了节俭固穷的家风,并要求子孙后代遵守不移。

二、节俭固穷家风的表现

如果说范仲淹早年清苦的读书经历尚且使他的节俭有一重迫不得已的可能,那么在他带领范氏家族逐步兴起,尤其是在范氏家族繁荣之后,他和他的子孙依然过着他早年的节俭生活,就是真正的节俭了。范氏家族节俭固穷的家风大致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克己自律

范仲淹作为范氏家族的奠基人,节俭固穷家风的创始者,他在仕途显赫、家族兴起之后,仍然克己自律,坚持以自己的行动为子孙后代做出表率。范仲淹的《言行拾遗事录》中有这样一则记载:

公以吏部员外郎出守时及官历二府,以至于薨,凡十年,不增一人,未尝易也。[3]

此条材料虽然不如“断齑划粥”故事那般细致生动,但是它抓住了范仲淹从显贵至过世十年不增一名仆役的细节,只此一点,我们便可以窥见全豹。如范仲淹晚年健朗,那么不增仆役尚可,但是从他给皇上所进表状以及给友人的书信中我们可以发现,忠直挺立一生的范仲淹晚年也是疾病缠身的,如他在《陈乞颍亳一郡状》即言:“而年高气衰,日增疾恙,去冬已来,顿成羸老,精神减耗,形体尪弱,事多遗忘,力不支持。”[3]在给韩琦、孙元规的信中他也说到:“先赐荣问,复稽裁谢,为安抚提转相继而来,后又腹疾发作,遂成懒慢。”[3]“肺疾未愈,赖此幽栖。”[3]范仲淹年老本就体衰,再加之腹疾、肺疾并作,但他仍然坚持不增一人服侍自己,可见他的节俭克己已经达到了近似苛刻的程度。

而在范氏子孙中官位最高的,引领家族走向繁荣的范纯仁也能秉承父风,恪守节俭,李之仪在《范忠宣公行状》中记载他的平日生活:“食不重肉,亦无所择,衣才蔽形体,不事华靡。”[6]这与欧阳修、《宋史》对范仲淹的描述如出一辙。至于范纯仁的身后之事,他在生前也对子孙有所交待,“前期戒诸子殓如古人,周身之外,不得侈一物,葬务至约。”[6]可知范纯仁无论生前身后,都能恪守节俭家风如一。在范纯仁一生中,还有一件值得称道的节俭事迹,《过庭录》云:

忠宣自入仕,门下多食客,至贵益盛。守陈,以己俸作布衾数十幅待寒士。时人为之语曰:“孟尝有三千珠履客,范公有三千布被客。”讥其俭也。忠宣闻之,乃作一幅享用,作铭辨正。于是范蜀公、司马温公皆效之。[7]

范纯仁以布衾待食客的行为与“盐豉棋子”加两簇肉待客无异,但食客与一般的访客终究不同,食客寄食门下,一是求衣食保障,二是渴望被援引,故他们有较强的功利心,所以才会讥讽范纯仁待客过俭,但范纯仁随即也做一幅享用,也说明他在节俭克己的道路不懈的追求。范纯仁此举获得了当时士人的一致称赞,并且还有司马光、范祖禹等人效法,范祖禹在《司马温公布衾铭记》中叙述此事如下:

温国文正公所服之布衾,隶书百有十字,曰‘景仁惠’者,端明殿学士范蜀公所赠也;曰‘尧夫铭’者,右仆射高平公所作也。元丰中,公在洛,蜀公自许往访之,赠以是衾。先是高平公作《布衾铭》以戒学者,公爱其文义,取而书于衾之首。及寝疾东府,治命敛以深衣,而覆以是衾。[8]

司马光和范祖禹均是当世名公,都对范纯仁布衾待客的行为做了积极响应,尤其是司马光,更将《布衾铭》书于衾首,以求日日自警之意,并命子孙卒后仍以此衾相覆,范纯仁此举的影响于此可见一斑。

至于范氏家族的第三代范正平,虽然由于一些原因无法延续范氏家族的繁荣,但是仍能够做到“学行甚高”,[5]为士林所推崇,在范正平甚高的“学行”里,自然应该包括他对节俭固穷祖风的继承。朱弁在《曲洧旧闻》中曾这样记载:

范正平子夷,忠宣公子也。勤苦学问,操履甚于贫儒。与外氏子弟结课于觉林寺,去城二十里。忠宣当国时,以败扇障日,徒步往来,人往往不知为忠宣公子。外氏乃城东王文正家。觉林寺,盖文正公松楸功德寺。[1]

范正平生于范氏家族的极盛之时,并且出身也极为显赫,他的祖父是范仲淹,父亲范纯仁为当朝宰辅自不待言,材料中提及的“王文正”,即王旦,是范正平母亲王氏的伯祖,也就是说,范正平是宋初两位文正公的子孙。尽管是这样的显赫的出身,但范正平却丝毫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反而其所服所行比寒门子弟更加节俭。范仲淹身居高位之后仍不改节俭作风已属不易,但他毕竟有过贫寒的经历,而对于范正平而言,生于长于望族之家,却要刻意节俭,则更属不易。

(二)节俭持家

古人常讲修身齐家,范氏子弟除了对自己严加约束外,还要将节俭的作风推行至整个家族,让整个家族都在一种节俭的模式下运行,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开支。而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就是对家族的各项开支都了如指掌,并做精确的预算,范仲淹的《言行拾遗事录》中载:“公遇夜就寝,即自计一日食饮奉养之费及所为之事,果自奉之费与所为之事相称,则鼾鼻熟寐;或不然,则终夕不能安眠,明日必求所以称之者。”[3]对于一个全职的家族管理者而言,做到日计“食饮奉养之费”尚不为难,但是范仲淹一生仕途坎坷,先是因言被黜,辗转四方,后又经略西北,功成之后又回朝任职,官历两府,尽职政事本已分身乏术,尽管如此,还要日计家族开销,由此可见,他对家族的财务运行是非常用心的,这种每日一结的管理方式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漏洞,减少靡费。

范仲淹的日计“食饮奉养之费”并非只局限于他日常生活所居的小家,还包括义庄成立后所辐射的范氏全族。范仲淹的精确预算首先表现在他对义庄规矩的设定上,现举几例如下:

冬衣每口一匹,十岁以下、五岁以上各半匹。

嫁女支钱三十贯,再嫁二十贯。

逐房丧葬:尊长有丧,先支一十贯,至丧事又支一十五贯。次长五贯,葬事,十岁支十贯。卑幼十九岁以下丧葬通支七贯,十五岁以下支三贯,十岁以下支二贯,七岁以下及奴仆皆不支。[3]

通过以上这几条规矩我们可以发现:一是范仲淹在设定规矩之时,考虑到了族中成员的衣食、嫁娶和丧葬等各个事宜;二是对族中长幼尊卑不同的成员区别对待,尤其是在拨发丧葬费用时,竟详细分为六等之多。范仲淹的详细预算各项费用可以使家族中的常见事宜都能够有据可依,他对各项经费都精确分等则又可以使得财尽其用,不至浪费。此外,义庄规矩中关于奴婢领米数量的规定也值得注意,在范仲淹最初的规定是:“每房许给奴婢米一口,即不多支。”[3]范纯仁在绍圣二年(1095)又对此进行了补充说明:“兄弟同居虽众,其奴婢月米通不得累过五人。”[9]范氏父子一再对各房奴婢领米数进行限制,其意甚明,即通过经济手段控制各房尽量少用奴婢,这同样是其勤俭持家的体现。

其次,义庄规矩虽然已经是精益求精,但仍无法预见到所有事情,规矩之外的事情依然是范仲淹的心之所系。范氏义庄在苏州,范仲淹久居于外,日计收支虽然不现实,但是通过他寄给范仲温的家书我们可以发现,他依然细心地关注着义庄的每一项开支,如以下信中所言:

七郎便令到常州,请遣人同去。恐常州房头不易时,待支俸钱两贯去。[3]

杜大家曾供米否?亦每月与一石。酒亦送去,随米支送。[3]

庄契恐又出限,余钱且据数税却。自家置少义田,不可却令漏税。所退绢,已换得好者,今将去。闻夏税倚阁,如户等该得,即将绢卖来纳田契税钱;如不该得,即且纳税。田契确实用多少钱,请细札取来。今令人去,候所印契便与了却,付去人来。[3]

由此可知,常州分房、非直系亲属的杜大家的经济状况,以及义庄的田契税钱等这些义庄规矩之外的事情都在范仲淹的关心管理范围之内,他详细规定了这些事宜的支出,精确到一贯一石,至于义庄的田契税钱范仲淹更要亲自过目。可以说,范仲淹对家族经济的管理达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也正因此,他将节俭持家落到了实处,以自身的行动为子孙后代做了表率。

(三)教子节俭

欲使节俭固穷的家风能够长久地传承下去,光靠身教是不够的,还要加以必要的言传。范仲淹的《言行拾遗事录》中曾记载:“公子纯仁娶妇将归,或传妇以罗为帷幔。公闻之不悦曰:‘罗绮岂帷幔之物耶?吾家素清俭,安得乱吾家法?敢持归吾家,当火于庭!’”[3]材料中虽未明言纯仁所娶之妇究竟是谁,但据前文所考,范纯仁可考的妻妾只有两位*曾肇《范忠宣公墓志铭》中言:“公之配王氏,天章阁待制质之女,有贤德,能成公志,封魏国夫人。”(《全宋文》卷二三八三,第110册,第118页。)据《范正国传》载:“靖康之乱,奉生母赵太宜人避兵蔡州”。(《范忠宣集补编·范正国传》,《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04册,第835页。),这两位之中应当只有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王氏才具有以罗绮为帷幔的条件,另外,范仲淹此举颇有“杀鸡儆猴”的意味,是以此警戒之后将进范家为媳妇者,务必不可破坏范家节俭固穷的家风,故此事发生的时间应当相对较早,故当指王氏无疑。毕仲游在王氏的墓志铭中对此似有间接的回应:

夫人生长于王氏贵盛之时,天章公爱之,居处服用几于侈。而范氏自文正公起家,即每岁减损以为法,虽贵不肯改,居处服用甚约。及夫人归范氏,人忧以为不能安。而夫人至,则如未尝生长富贵之家者,人始贤之。[10]

由此可知,范仲淹言辞虽然颇为激烈,但确实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出身最为显赫的王氏尚且如此能够弃奢从俭,范家的其他媳妇自然要引以为戒了。

不唯范仲淹教子节俭,他的妾室张氏也曾有意识地教育范纯粹要继承父亲节俭的作风,李清臣在张氏的墓志铭中曾记载:“初,文正公赐三品服,无金鱼,以金涂银鱼佩之,夫人宝藏,以示宝文公曰:‘前人清德如此,可尚也!’”[11]张氏将范仲淹生前节俭的物证示予范纯粹,引导他睹物思人,这种教育方法与范仲淹相比自然要温和许多,相比能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将节俭的观念深深地种在范纯粹的心间。

至于一向奉父亲言行为圭臬的范纯仁,自然也留下了关于教子孙节俭的记载,范公偁在《过庭录》中云:

先君初仕平恩主簿,启行,拜辞。右丞平居寡言,端坐如木偶人,终日未尝移足,至埃尘印迹,无倦意,家中不见喜愠之色。至是问先子曰:“尔行装几担?”先君时新娶,实应之曰:“有十担。”右丞曰:“尔初仕已如此,若久宦,奈何!我昔赴遂州守时,只有三担,罢官仍旧。不惟缓急易于去就,亦免张外丑也。”[7]

通过此则材料我们可以发现两点:一是范纯仁平时默坐,对家中诸事都很少置一辞,唯对孙子范直方的行装发表了言论,可见他心中对子孙是否能够秉承节俭家风的重视;二是范纯仁道出了行装宜简单的理由,一方面是“缓急易于去就”,即方便,另一方面则是“免张外丑”,可见在范纯仁的心里,用度奢侈是“丑事”,节俭才是美德,他不允许子孙给范氏的节俭家风抹黑。

以上我们从克己、持家和教育三个方面分析了范氏家族的节俭固穷家风的表现,从所举事例可知,范氏子弟切实做到了在贫寒之时,安于贫寒,在富贵之后,仍能坚守贫寒时所养成的节俭固穷的家风,确如楼鈅所言:“方在贫约,则朝暮甘齑粟之味。既已富贵,则子弟均布帐之清。”[12]那么,范氏子弟为何在家族繁荣之后仍要秉持之前的节俭家风呢?

三、秉持节俭固穷家风的原因

承前所言,范氏家族起于寒素,并且范仲淹的母夫人谢氏未及享受富贵便与世长辞自然是范氏家族节俭固穷家族传统形成的重要原因,但范氏子孙为何能够代代坚守不移,使之成为范氏家族的家风,这其中必然还有更为深层的原因,概而论之,可以分为以下三个方面。

(一)节约钱财,周济施予

范氏家族在兴起和繁荣时期,曾经父子三人拜相,所食俸禄自不在少数,朝廷又经常因其功绩给予厚赐,并且每年还有部分范氏子弟可以因恩荫而得官,又自有俸禄可食,按说范氏家族在前两代应该积累下大量的财富,但是观范仲淹和范纯仁父子二人的墓志铭所载却是大相径庭,范仲淹卒后“敛无新衣,友人醵赀以奉葬。诸孤亡所处,官为假屋韩城以居之。”[13]至于范纯仁则是“晚年南还,贫甚”[14],那么,范氏家族的大量财富都去哪里了呢?李清臣在范纯粹之母张氏的墓志铭中回答了这个问题:“文正公家无余赀,喜施予。内恤疏属,外赒士大夫。”[11]原来范氏家族自范仲淹起,便以族内远亲和贫寒士大夫为救济对象。首先来看范氏家族的族中远亲的救济,《中吴纪闻》中载:“文正公自政府出,归乡焚黄……既至,搜外库,惟有绢三千匹。令掌吏录亲戚及闾里知旧,自大及小散之皆尽。曰:‘宗族乡党,见我生长,幼学状仕,为我助喜,我何以报之?’又买负郭常稔之田千亩,号曰义田,以济养群族。”[15]其实范仲淹并非长于苏州,但他还是认为苏州的“宗族乡党”对他有恩,买田置义庄,买田置义庄以供养全族,并且他还教育子孙说:

吾吴中宗族甚众,于吾固有亲疏,然吾祖宗视之,则均是子孙,固无亲疏也。苟祖宗之意无亲疏,则饥寒者吾安得不恤也?自祖宗来,积德百余年,而始发于吾,得至大官。若独享富贵而不恤宗族,异日何以见祖宗于地下,今何颜入家庙乎?[3]

通过范仲淹的此番言语,我们可以从中得知三点:一是范仲淹有着强烈的家族意识,他认为吴中范姓有着共同的祖先,虽然历时渐久,分支渐多,但他们在范仲淹的眼里依旧是亲人,这是从情的角度讲的;二是范仲淹认为自己的一朝显赫是祖宗百年积德所致,有着强烈的感恩之心,这是从理的角度讲的,所以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回报族人,以上两点是范仲淹救济族人的思想基础;三是范仲淹此番谈话除了是给子孙讲解清楚为何要救济族人外,他的另一目的便是告诉子孙后代,救济族人是范家的一个规矩,子子孙孙都要尽力而为。所以范纯仁才会将“所得奉赐,皆以广义庄”,[5]而范之柔兄弟则又百般努力将被战火摧毁的义庄恢复原貌。

其次,节约钱财救济贫寒士大夫也是范氏子孙的一项重要任务。范仲淹救济贫寒的士大夫从目前可见的资料来看,至少从天圣年间就已经开始了,魏泰在《东轩笔录》中载:

范文正公在雎阳掌学,有孙秀才者索游上谒,文正赠钱一千。明年,孙生复道雎阳谒文正,又赠一千,因问:“何为汲汲于道路?”孙秀才凄然动色曰:“老母无以养,若日得百钱,则甘旨足矣。”文正曰:“吾观子辞气,非乞客也,二年仆仆,所得几何,而废学多矣。吾今补子为学职,月可得三千以供养,子能安于为学乎?”孙生再拜大喜。于是授以《春秋》,而孙生笃学不舍昼夜,行复修谨,文正甚爱之。明年,文正去雎阳,孙亦辞归。后十年,闻泰山下有孙明复先生以《春秋》教授学者,道德高迈,朝廷召至太学,乃昔日索游孙秀才也。[16]

从上述材料看,范仲淹遇到孙复是为偶然,但他救济孙复却不是因为一时的同情,而因为观其辞气应是求学之人,日后当大有作为,由此可知,范仲淹救济孙复是出于他的爱才之心,不忍他因贫废学。魏泰在此段材料之后还附载了范仲淹的一句话,曰:“贫之为累亦大矣,倘因循索米至老,则虽人有如孙明复者,犹将汨没而不见也。”[16]孙复学术上的大成,本已使得范仲淹更加确信了他当初救助孙复的正确性,对他今后继续救济士大夫是一个鼓励,同时,从他的话中我们还可以发现,范仲淹能够见微知著,通过一个孙复,联想到天下还有许多像孙复一样的士人肯能会因为贫寒而荒废学业,这更是他坚定了救助士大夫的决心。范仲淹对士大夫救助并不仅仅局限于像孙复这样已有根基的学者,还包括未曾启蒙的孩童,使他们也能够少有所学,《续资治通鉴长编》曾记载彭汝砺兄弟的求学经历:

汝砺之父为饶之州吏,昔范希文守饶也,汝砺父引其长子愿系名,时年十五六,汝砺兄也。视其眉目秀,因曰:“何不令学吏?”曰:“贫甚。本白屋,修学非分也。”希文强之,置于庠,仍给钱米资之,年岁间颇有进。时汝砺方童丱,日持饭以饷其兄,每留之,教以书,遂就学,至于成。[17]

彭汝砺后高中治平二年(1065)的状元[5],后成一代名臣,不能不说范仲淹功莫大焉。

除了以上两类指定的救助对象外,范氏家族成员还会救济偶然遇到的贫苦之人。毕仲游在范纯仁发妻王氏的墓志铭中曾记录了这样一件事:“洛阳衣冠家有女子,因其家破为人所略卖,夫人闻之,急推金帛以赎之,为具衣衾资装以嫁之,于是宗亲内外益以夫人为贤而不可及也。”[10]素未谋面,仅仅是听闻,王夫人就能做出出钱赎之,又出钱嫁之的义举,着实令人钦佩。

通过以上论述可知,范氏家族不遗余力地救助族中远亲、贫寒士大夫以及偶然遇到的贫苦之人,尤其是前两类人,似乎成为了范氏家族必须救济的对象,如此下来,必然需要大量的钱财,所以范氏家族不得不勤俭节约,尽量降低族中日常生活的消耗,将省下的钱财移作救济之用。故节约钱财以资救济施予之用,应该是范氏家族秉持节俭固穷家风最为直接、实际的原因。

(二)俭以养德,俭能远祸

俭以养德,俭能远祸是儒家的传统观点,最早可以上溯至《周易》,其中《否》卦的《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以荣禄。”[18]孔颖达疏曰:“言君子于此否塞之时,以节俭为德,辟其危难,不可荣华起身,以居禄位。此若据诸侯公卿言之,辟其群小之难,不可重受官赏;若据王者言之,谓节俭为德,辟其阴阳已运致难,不可重自荣华而骄逸也。”[18]观《象》辞和孔疏所言,“以俭德辟难”的说法是在“天地不交”、“君子于此否塞之时”提出来的,也就是说,“以俭德辟难”最早是君子应对困境的措施,它的适用范围只是困境。但至孔子这里,“俭”已经变成君子日常行事的规范了,他曾说:“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19]“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19]可见节俭克己是孔子是对弟子们的要求,是他们所应遵守的规范,既称为规范,那就不只是身在困境中才行之,而是无论富贵穷达、安乐危难都要日日行之。孔子不唯向弟子言传,更推出“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甚忧,回也不改其乐。”[19]的颜回为典范,颜回所以能为孔子所称道,便是因为他日日都居陋巷,箪食瓢饮,而不是遭遇了危难才去陋巷之中辟难。

《周易》和孔子的说法对后世学者有着巨大的影响,尤其是范仲淹,他是治《易》名家,虽然《易》学著作只留下《易义》一篇,但是他的思想和行为却深受《易》学影响,表现出资《易》以待万事的倾向。对于节俭一事,他的思想直承《周易》,他在家书中曾两次说到:

更在慎末防微,如今易得谤议,但固穷而前,不销预图。须过得,惟省俭是妙。[3]

京师少往还,凡见利处便须思患。老夫屡经风波,惟能忍穷,故得免祸。[3]

从范仲淹的话中我们可以得知,以俭远祸是他多年宦海沉浮中的得出的经验,他对此深信不疑,但这也不能排除《易》学对他的影响,因为我们知道,范仲淹屡历风波,之所以能免祸,是他个人的名声、能力以及统治者的态度等多方面因素在起作用,但他为何会得出忍穷能免祸的结论,还是因为《易》学思想深深根植于他的脑海中。但是范仲淹比《否》卦《象》辞中所言进步的地方在于,他的深刻忧患感使他早早地采取忍穷这一措施来避免危难的发生,而不是危难临头再去忍穷。所以,范仲淹才会坚定地奉行节俭固穷这个准则,并告诫家人子孙都要遵守,目的就是居安思危,避免祸端的发生。

至于范纯仁,他在继承《否》卦《象》辞中所言的同时,还吸收了孔子将之日常化的思想,并在此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推进,他的观点主要体现在前文所提到的他所作的《布衾铭》之中,铭曰:

藜藿之甘,绨布之温。名教之乐,德义之尊。求之孔易,享之常安。绮绣之奢,膏粱之珍。权宠之盛,利欲之繁。苦难其得,危辱旋臻。取易舍难,去危就安。至愚且知,士宁不然。顔乐箪食,万世师模。纣居琼台,死为独夫。君子以俭为德,小人以侈丧躯。然则斯衾之陋,其可忽诸?[9]

范纯仁认为俭是儒家所提倡的诸多德行之首,它得来容易,享之也安心,所以君子可以以此养德,而俭的对立面是奢,自古就有“富贵险中求”的说法,过分追求富贵奢侈,就容易自蹈祸端,但如果能过做到戒奢以俭,就做到了“去危就安”。范纯仁此文对俭以养德,俭能避祸的原因做了阐释,使直白的说教变得有理有据,更加让人信服,这是他与之前诸多说法相比最大的进步。除此之外,他还举了颜回和商纣王正反两方面的例子来印证他的观点,虽然两人的事迹可以印证范纯仁的观点,但是颜回太过接近圣人,而商纣王又太过暴虐,两人都略显极端,其实范纯仁大可不必去那么遥远的历史中找例证,宋朝当时便有合适的,欧阳修在《归田录》中记载寇准和杜衍的事迹仿佛就是为范纯仁此文准备的注脚:

公尝知邓州,而自少年富贵,不点油灯,尤好夜宴剧饮,虽寝室亦燃烛达旦。每罢官去,后人至官舍,见厕溷间烛泪在地,往往成堆。杜祁公为人清俭,在官未尝燃官烛,油灯一炷,荧然欲灭,与客相对清谈而已。二公皆为名臣,而奢俭不同如此,然祁公寿考终吉,莱公晚有南迁之祸,遂殁不返,虽其不幸,亦可以为戒也。[20]

寇准和杜衍都为当世名臣,但其遭遇却如此不同,不得不说一个人采取是节俭还是奢侈的生活方式确实会对其最后的结局产生巨大的影响,这就更加印证了范氏家族坚守节俭家风的正确性。俭以养德,俭能远祸,是范氏家族从经典中习得的观点,也是他们宦海沉浮中积累的经验。

(三)居安思危,做长远计

与魏晋时期的望族不同,宋代的望族欲要维持家门不坠是非常艰难的。魏晋时期的贵族有制度的保护,爵位和俸禄都可以世袭,即便家中有子孙骄奢淫逸,也不会使家族骤然衰落,但是宋代的望族则不然。宋代虽然也有恩荫制度,家族中只要有一人崛起,还是会给家族带来许多朝廷的恩赐,但是在宋代,恩荫赐官多是微官,如范仲淹显贵之后,朝廷赐予范氏子弟多是太常寺太祝、将作监主簿和秘书省正字之类的即可为证。*“纯佑……荫守将作监主簿”,《宋史》卷三一四,《范纯佑传》,第10276页;“纯仁字尧夫……以父任为太常寺太祝”,《宋史》卷三一四,《范纯仁传》,第10281页;“纯礼字彝叟,以父仲淹荫,为秘书省正字”,《宋史》卷三一四,《范纯礼传》,第10277页。胡寅将此总结为“世禄而不世官”:“古者世禄而不世官,禄以报功,故其世可延;建官惟贤,故其人当择,是二者不可相贸易。”[21]这虽然是社会平等进步的表现,但这却给欲维持家门不衰的望族们带来了莫大的困难,只要家中有一代子孙不够优秀或是政坛上的风吹草动可以导致家族的衰落,这使宋代的望族们产生巨大的焦虑,张载在《经学理窟》中就曾有云:“且如公卿一日崛起于贫贱之中,以至公相,……止能为三四十年之计。”[22]而袁采在《袁氏世范》中也曾说过:“世事多变更,乃天理如此,……大抵天序十年一换甲,则世事一变。今不须广论久远,只以乡曲十年前二十年前比论目前,其成败兴衰何尝有定势?”[23]世事多变,富贵难久,所以宋代的望族们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去维持家族的发展,而在这诸多办法之中,节俭固穷就是非常重要的一途,司马光在《训俭示康》中就曾记载了张知白的事迹和言论:

张文节为相,自奉养如为河阳掌书记时,所亲或规之曰:“公今受俸不少,而自奉若此,公虽自信清约,外人颇有公孙布被之讥。公宜少从众。”公叹曰:“吾今日之俸,虽举家锦衣玉食,何患不能,顾人之常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吾今日之俸,岂能常存?一旦异于今日,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俭,必致失所,岂若吾居位去位、身存身亡,常如一日乎?”[24]

张知白的担忧虽然有些消极,但也是应有之义,故他的未雨绸缪,忧深思远值得宋代所有望族借鉴。

范氏家族成员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示这种焦虑,但并不等于没有焦虑,观范氏家族跌宕起伏的沿革过程,他们对于望族易衰体会的深刻程度应该不逊于任何人。范纯仁的《自警》诗正是这种焦虑催生的,诗云:“禄厚难报答,徒滋骄奢萌。子孙忘艰难,服用饶夸矜。清白素风减,冗长浮费增。亲旧多责望,厚薄贻怨憎。贫贱胜富贵,古语信可凭。”[25]范纯仁此诗应是作于他官位显赫之时,也就是范氏家族繁荣之时,他和兄弟们所享受的高官厚禄令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焦虑,不仅使他觉得君恩难报,更徒滋骄奢。他从子孙服用、日常开销和亲旧责望三个方面说明了高官厚禄给家族带来的消极影响,其实后两点皆是由第一点生出,子孙若是能够戒奢以俭,那么就不会出现冗费,所节约下的财务自然都可以用来周济亲旧。所以,若谈富贵的消极影响,其根本还在于使“子孙忘艰难,服用饶夸矜。”那么如何才能使子孙不忘艰难,戒掉骄奢?办法就是效法张知白家,无论富贵穷达,都坚持贫寒时的作风不变。故赵鼎在《家训笔录》中曾说:“古今遗训子弟固有成书,其详不可槩举,唯是节俭一事最为美行。司马文公《训俭文》人写一本,以为永远之法。”[26]而叶梦得的话则更为简洁,曰:“夫俭者,守家第一法也。”[27]

现回观前两点原因,均会间接地指向家族的发展。《易》有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18]范氏家族广泛的周济同族,本身就有益于家族的长足发展,而那些曾经受过范家施予的士大夫和陌生人一有机会,也会回报范家,如前文提及的彭汝砺,他在朝廷之中就曾多次相助范纯礼。而《尚书·太甲》亦曰:“慎乃俭德,惟怀永图。”[28]有德者易受到重用,同时也能有远离祸患,家族中若人人都能够以俭养德,那么自然也对家族的发展有所帮助。所以为了家族的长远发展是范氏家族秉持节俭固穷家风的根本原因。

此前虽然提及了一些坚守节俭作风的个人和家族,但宋代是经济高度发达的时代,司马光在《训俭示康》中曾经提到过:“近日士大夫家,酒非内法,果肴非远方珍异,食非多品,器皿非满桉,不敢会宾友。常数月营聚,然后敢发书。苟或不然,人争非之,以为鄙吝。故不随俗靡者,盖鲜矣。”[24]可见崇尚奢靡之风的士大夫家还是占宋代社会的主流,并不是所有望族都能有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的,故范氏家族秉持节俭固穷的家风在当时还是颇具代表性的,为其他的望族树立了榜样,具有积极的影响。时隔千载,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范氏家族节俭固穷的家风仍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范氏家族不仅是当时家族之典范,更是后世家族之师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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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武云侠)

On thrifty and "sticking to poor"trait of Fan's family of Wuxian in Song Dynasty

Tian Gan

(CollegeofLiteralArts,ShenyangNormalUniversity,Shenyang110034,China)

Abstract:Fan's family of Wuxian had three ministers in Song Dynasty, but they always held the thrifty and "sticking to poverty" trait, which is originated from Fang Zhongyan' studying experiences in poverty when he was young and his mother Xie' early death, who did not even enjoy the wealth and rank. It was characterized by self-discipline, frugality in household management and teaching descendant to be thrifty.Its reasons are as follows: to help the clansmen and the poor scholars, to raise good morals and keep far away the disaster, and to be prepared for rainy days and made long-term plans for descendants.

Key words:Song Dynasty; Fan's family; Thrifty and "sticking to poverty"; Family trait

中图分类号:K2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16X(2016)01-0054-09

作者简介:田甘(1986-),女(汉),辽宁沈阳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唐宋文学方面的研究。

收稿日期:2015-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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