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英语有效教学

杨惠中

(上海交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0240)



学术英语有效教学

杨惠中

(上海交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0240)

摘要：据统计,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以来,我国累计已有超过5 000万大学生达到了大学英语基础阶段的基本教学要求,具备相当程度的英语听说读写能力:他们的英语阅读速度已达到每分钟70～100英语词,能够通过阅读获取专业所需信息。在这些学生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高端学生,为他们开设EAP课程的问题近年来已经引起我国英语教学界的重视。这是因为从掌握基础英语到在实际学术交流中准确地使用英语,还有一个能力迁移的问题。可以预期,随着中学生英语水平的提高,这样的学生会愈来愈多,EAP课程甚至有可能成为我国大学英语教学的主流,这是大学英语课程历史发展的必然。通过讨论EAP课程的任务与构成要素,以及开展EAP研究和EAP教学方法研究的必要性,以期提高EAP课程的有效性和效率。

关键词：有效教学;EAP课程目标;EAP研究

一、应用语言学是一门实践性学科

应用语言学研究必须重视实践,只要一切从中国教育的实际出发,就一定会得出一致的结论,取得共识。EAP(English for Academic Purposes,学术英语)教学的概念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就已经提出,但是直到今天才成为大学英语教学界关注的热点,一方面说明事物的发展有一个过程,需要时间,另一方面也说明,当前有开展EAP教学的需要,社会需要是发展的根本动力,凡是符合社会需要的,迟早会得到人们的承认和重视。

我国当前大学生的实际英语能力究竟如何呢？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好的很好、差的极差”,表现为两极分化。

近期的大学英语四级考试中,有一篇短文要求学生将中文译成英文,见例1。

例1中国结最初是由手工艺人发明的,经过数百年不断的改进,已经成为一种优雅多彩的艺术和工艺。在古代,人们用它来记录事件,但现在主要用于装饰的目的。“结”在中文里意味着爱情、婚姻和团聚。中国结常常作为礼物交换或用作饰品祈求好运和避邪。这种形式的手工艺代代相传,现在已经在中国和世界各地越来越受欢迎。

翻译这篇短文,对学生英语能力的要求是很高的,我们发现优秀考生能译出如下这样的文字。

译文1TheChineseknotwas originally invented by craftsmen.Through continuous improvements over the centuries,the Chinese knot has now become an elegant and colorful art and craft.In ancient times,people used it to record events,but nowadays it is used mainly for ornamental purposes.The word “knot” in Chinese means “love”,“marriage” and “reunion”.Chinese knots are often exchanged as gifts or used as ornaments to wish for good luck and ward off evil.This form ofhandicrafthas been handed down from generation to generation and is now gaining popularity both in China and throughout the world.

在短短30分钟的时间内,而且在考试压力下,能够写出这样通顺、准确的译文,说明优秀学生掌握了正确学习英语的方法,养成了一定的英语语感,达到甚至超过了教学大纲规定的教学目标。

当然,这样的优秀学生不是多数。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大学生累计已有超过5 000万大学生达到了大学英语基础阶段的基本教学要求,具备相当程度的英语听说读写能力,他们的英语阅读速度已达到每分钟70～100个英语单词,在撰写毕业论文的时候通过阅读获取专业所需信息基本上没有问题,同时也具备了初步的用英语进行口头交际的能力。5 000万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以色列总人口的7倍多,这说明我国大学英语教学基本上做到了“满足国家战略需求,为国家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发展服务,满足学生专业学习、国际交流、继续深造、工作就业等方面的需要”。过去三十年的改革开放使我国的大学英语教学发生了沧桑巨变,再也不是当年外语课“形同虚设”的情况。

当然,我国大学生英语学习还是存在一些问题,在有些地方问题甚至相当严重,同是上面这篇短文,有些学生的译文满篇是句不成句、文理不通的 broken English,见译文2。

译文2The Chinese knot was be discovered by handmen at first.After hunders year correct,it has been become to a goodful and colorful articl.In acent,people use it to record some things,but now it is be used to decorte.“knot” in chinese mean to love,marry and gather.Chinese knot usually be used to a gift which is to transfer or makes up a decorte to want to good luck and bad.This handicraft teach generation by generation.At now it is more populer at china and world.(注:本段英文根据学生答题实录,故有诸多错误。)

“教育过程是学生学习的过程。” 这些学生从小学开始,学了十几年英语,学成这个样子,连基本的语法概念都没有,说明学习英语的过程在学生头脑里并未真正发生,完全是无效教学。无效教学的原因很多,有宏观的也有微观的,如果先不讨论学生学习动机、学习方法等因素,则至少应当考虑以下因素:宏观的主要指政策方面的原因,微观的则指具体的英语教学实践,包括教材开发、课堂教学等,值得大学英语教学界认真总结反思,但这不是本文所要讨论的问题。

在已经达到教学大纲规定的合格要求的大学生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高端学生,他们的目标是进一步提高英语能力,或为出国深造、或进入学术领域从事研究工作,希望能用英语直接进行学术交流,要实现这一目标,他们还需要学习高级学术英语课程,也就是进行EAP课程的学习,EAP课程正是为这一部分高端学生开设的。英语学习是一个持续不断的、甚至是终身的过程,但是作为一门课程,有起点也有终点。前两年有人提出大学英语要减少学时,甚至取消,这从另一个方面佐证了我国大学英语教学近年改革取得的成效。如果学生已经达到了预定的基础阶段教学目标,作为一门课程完全可以免修。但是适时为高端学生开设EAP课程正是为了满足高端学生的需要,对于EAP课程来说不是减少学时的问题,而是必须安排充分且必要的学时,以便帮助高端学生达到EAP课程的教学目标。可以预期,随着中学生英语水平的提高,这样的学生会愈来愈多,EAP课程甚至有可能成为我国大学英语教学的主流,这是大学英语课程历史发展的必然。“英美概况”等选修课程固然很重要,但是作为一名称职的科研人员,学习EAP更为重要。当然,EAP课程并不适合尚未掌握好基础英语的学生,也不是为没有EAP能力需求的学生开设的。可见,在制定教学目标的时候,一切应当从实际出发,不应当也没有必要搞一刀切,这样才能实现有效教学。

二、EAP有效教学要求学习目标明确

实际上,从交际教学法的观点来看,只有做到学习目标明确,才能提高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因此在语言教学中,最重要的是确定学员有哪些交际需要,其次才决定表达这些思想需要哪些语言形式,最后制定教学计划确保学生掌握进行这类语言交际所必需的语言形式。外语教学要结合语言的社会功能,要培养交际能力的概念,催生了所谓专门用途英语(ESP)的研究和发展,也就是学习学生所需要的那一部分英语,而不是“全部”英语。但学生的交际需要是具体的,在高度专业化的当今社会,学医跟学工专业不同,学医还分为内科和外科,心脏科还可分为心内科和心外科,等等。如此具体而微地划分“专业需求”将无法组织教学、无法编写教材。正如Candlin教授所指出的,在ESP教学和研究中应当避免过度肢解(fragmentization),ESP 研究人员不应当寻找相互之间的不同点,而应当更多地注意寻找专用英语教学的共同点,即核心内容,包括教学方法的共同点、语言的共同点、交际功能的共同点,这样才能进行相互之间的合作[1]。这一思想促成了学术英语(EAP) 的教学与研究,也就是专业划分不是太细但都是为学术交际目的而使用的英语。

关于我国英语教学究竟以什么为培养目标,桂诗春教授在最近完成的重要论文《我国英语教育的再思考》[2-3]中也有深入的讨论。根据 Kachru 把英语的使用者区分为内环、外环和扩展环(the expanding circle)的说法,首先英语在我国只能作为外语,不可能是第二语言、官方语言,这就决定了我国英语教学的三个特点:1)英语在我国是第一外语,这意味着中国的英语教师基本上都是非母语者(NNS);2) 中国的英语教育应该属于授课型二语习得(Instructed L2 Acquisition);3) 学生都是带着母语的模型来学习第二语言的,他们(甚至其老师)的英语基本上都是属于一种“结构完好、有效而简单的语言形式——基本体”(Basic Variety,简称BV),虽然在掌握语言方面,程度上有所不同。根据这些特点,不应当把“达到本族语或接近本族语水平”看作是外语学习“成功”的标准。因为,本族语者(NS)的概念是歧义的,“因为它既是神话,又是现实”。但是一般人认为学习英语,最高目标自然应当学到像母语者一样好,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国编制的各种英语的教学大纲、考试大纲或课程标准、能力量表等等,实际上也是多少以目标语的本族语者(NS)的语言能力作为最后达到的目标而制定的。追求“似母语者能力”不但不现实,而且容易挫伤师生积极性,“我们应该把L2使用者看成是理所当然的,真正的L2使用者,而不是NS的模仿”。桂诗春的文章在“关于我国外语教学的准确定位”一节指出:“就我国情况而言,从中小学开始,我们主要的培养目标应该就是BICS(basic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ve skills),到大学后也许还要视情况要有所补充,但主要是CALP(cognitive/academic language profile)。桂诗春的文章对语言教学的语言学理论基础的探讨,按照“能力/运用的争论→运用理论→以使用为基础的观察→BV的提出”的脉络,进行梳理和深入判析,可以指导我国外语教学实践,沿着正确的方向发展,尤其是指导在中国语境下进行语言习得的深入研究。同样也是研究学术英语在我国英语教学中的地位的基本出发点。

欧洲语言能力共同参照框架(简称“欧框”)也提出了培养语言学习者“部分能力”的概念(compétence partielle)。例如,“一个希腊的法国文学博士生主要功课应该是阅读大量的法国文学作品,这样,他学习法语时完全可以全力以赴突破法语阅读关,优先发展自己的书面语言输入能力”。“部分能力”的概念意义重大:一方面,它破除了外语学习听说读写缺一不可、必须同时发展的传统理念,为有选择、有侧重地培养和发展学习者某一特定方面的语言能力扫清了思想认识上的障碍;另一方面,它破除了外语学习要培养全能型超人的神话。任何外语学习者都大可不必因为自己的外语听说读写译水平参差不齐,甚至失衡而丧失自信心。恰恰相反,每一个外语学习者都应该为自己取得的某一单方面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进步感到高兴和自豪。

三、EAP课程的培养目标和内容

众所周知,学习英语,基础阶段很重要,只有从一开始起就打下良好的基础,学会正确学习英语的方法,才能为英语能力的长远发展创造条件。但是从掌握基础英语到在实际学术交流中准确地使用英语,还有一个能力迁移的问题。研究发现,不少科技人员用英语写的论文或论文摘要,基础语法错误已经不多,但是在篇章结构、句式、修辞结构等方面尚未达到在国际学术刊物上公开发表的语言要求;在学术领域使用英语进行口语交际,在准确性、得体性等方面也需要进一步提高。开设高级学术英语课程,正是为了满足高端学生进行学术交流的语言需要。

高级学术英语课程的任务是培养学生以英语为工具从事学术交流的能力,继续提高用英语表达思想的流利程度、准确性、得体性、灵活性,进一步学习会话策略,增加自由表达的开放式练习,学会正确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意见,能够参加讨论和辩论,能表示同意或反驳别人的意见,能够用正确的语体撰写学术论文,等等。

既然学术英语在语言、交际功能、交际策略等方面具有自己的特点,为了帮助高端学生满足学术交流的需要,高级学术英语课程的内容应体现EAP的特点,包括学术英语常用词汇、语法结构、学术英语常用预构成语块、正确掌握词语在使用中的语义趋向(semantic preference)和语义韵(semantic prosody),以及学术英语篇章结构方面的知识,等等。在这方面卫乃兴教授有深入的研究,他把学术英语界定为“学术人员为推进学科发展而进行知识构建、信息交流与学术传播所使用的英语变体”,具有明显不同于普通英语的特点,读者可以参考他最近将发表的《学术英语再思考:理论、路径与方法》一文(见《现代外语》2016年)。

此外,EAP课程还应当包括学习技能(study skills) 的学习,例如,记笔记的技能以及利用笔记组织长篇发言的能力等,当然还要学习在学术交流中必需的交际功能和话语策略。

四、结束语

开设 EAP 课程的问题近年来已经引起我国英语教学界的重视,为了提高 EAP课程的有效性和效率,还必须开展 EAP 研究和 EAP 教学方法研究。开设EAP 课程不是一种摆设,而是为了帮助我国各专业领域学人能够有效地得到系统学习与训练的机会,缺失这些知识是不可能写出高质量论文并胜任国际学术交流的。

参考文献：[1]杨惠中,张彦斌.C.坎特林教授谈 ESP/EST[J].外国语,1982(5):60-61.

[2]桂诗春.我国英语教育的再思考——理论篇[J].现代外语,2015,38(4):545-554.

[3]桂诗春.我国英语教育的再思考——实践篇[J].现代外语,2015,38(5):687-705.

(编辑: 朱渭波)

Effective Teaching of EAP Courses

Yang Huizho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Shanghai 200240,China)

Abstract：Statistics show that in the past 30 years of Open and Reform over 50 million students have cumulatively been qualified in CET 4 and CET 6 tests.Their English ability has met the basic teaching objectives as listed in the National College English Teaching Syllabus.Take English reading ability for instance,the qualified students can access information necessary for their respective specialities with a reading speed of 70-100 w.p.m.As a result,the need to provide advanced EAP courses for advanced students has recently received wide attention in the EFL circles.This is because there is a need of ability transfer from the command of Basic English to effective and appropriate communication in the international academic community.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components involved in effective teaching of EAP courses and the necessity of EAP research.

Keywords：effective teaching;EAP course;EAP research

DOI:10.13256/j.cnki.jusst.sse.2016.01.002

中图分类号：H 31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895X(2016)01-0008-04

作者简介：杨惠中(1936-),男,教授。研究方向： 语言测试、语料库语言学、语言教学。E-mail:hzyang@sjtu.edu.cn

收稿日期：2016-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