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民族历史的回忆与思考
——简评陇承弼的小说《乌蒙彩霞》
2016-03-29郭冬勇
郭冬勇,南 英
(昭通学院人文学院,云南 昭通 657000)
关于民族历史的回忆与思考
——简评陇承弼的小说《乌蒙彩霞》
郭冬勇,南英
(昭通学院人文学院,云南 昭通 657000)
摘要:陇承弼的长篇小说创作,选取了彝族人民历史发展中的重大事件作为描绘内容,在深入刻画彝族人民生活及其民族性格的同时,体现了作者的历史发展观念,表达了对于民族历史的思考。在作者的创作中,彰显了强烈的民族意识和民族文化精神,从一定意义上说,陇承弼的小说创作对于当代彝族历史叙事具有重要的价值。
关键词:地域;民族;典型;历史;文化
自夏天敏和雷平阳先后获得鲁迅文学奖以来,昭通文学现象及昭通作家群吸引了更为广泛的关注。一方面在地理位置上昭通有着独特的优势,自古以来就是沟通西南文化和中原文化的要冲,有“锁钥南滇、咽喉西蜀”之称,天然地拥有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另一方面这里又是一个少数民族聚集的区域,尤其对彝族同胞来说,这里是西南地区彝族的发祥兴隆之地,民族文化的传承在整个少数民族的范围内来说比较完整,且有许多昭通作家都有彝族血统。从这两个方面来说,昭通文学在发挥其地域书写的优势之时,同样也有着明显的民族特色。
在昭通众多的少数民族作家中,彝族老作家陇承弼先生是必须提到的重要代表人物。其代表性作品《乌蒙彩霞》在深入刻画彝族人民历史生活的同时,彰显了强烈的民族意识和民族文化精神。从一定的意义上说,陇承弼的小说创作,对于当代西南彝族历史叙事具有重要的价值。
一
一般来说,在作家的文学创作活动中,都有创作动机作为前提,创作动机在作家的具体创作乃至作家一生的文学活动中,发挥着或隐或现的指导性作用。从整体上观照陇承弼先生的作品,可以发现一种浓烈的为彝族历史发展作传的民族意识,这种民族意识通过其文学创作的动机,非常明显地体现了出来。
对于陇承弼来说,他的彝族血统驱使他发掘漫长的历史,重现彝族人民的生活和社会变革中的多舛命运。早在新世纪初期,有感于当时各种“戏说”历史的“繁荣”,长期从事彝族文化研究的陇承弼披阅数载,查阅了大量资料,创作了一部反映清代中期统治者对云贵川地区彝族“改土归流”的历史事件的中长篇小说《血祭乌蒙魂》。作品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描写了清朝雍正时期云贵总督鄂尔泰以推行“改土归流”为名,对乌蒙彝族人民进行的两次大规模的围剿屠杀,在肯定“改土归流”的历史进步意义的同时,对封建统治者对彝族人民犯下的血腥暴行进行了控诉。相比于反驳“戏说”的目的来说,陇承弼创作长篇小说《乌蒙彩霞》的动机则是更深层次地显示出作者的民族意识。钱谷融先生曾说:“一个作家总是从他的内存要求出发来进行创作的,他的创作冲动首先总是来自社会现实在他内心所激起的感情波澜上。”[1](P100)
出生于上个世纪40年代的陇承弼,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昭通人,这天然地促使他以昭通生活作为创作对象,同时他彝族大姓的出身,对于他选择跨时代的彝族历史作为叙事对象,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陇氏家族在乌蒙山区彝族中,是“龙、卢、安、陇、陆、禄”六大家族之一,在上个世纪中期之前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陇氏家族和其他大家族一起,在川、滇、黔彝族地区的社会历史发展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可以说,以彝姓大家族在世纪历史潮流中命运的动荡起伏为线索,反映社会发展的大变化,并以此进行创作,是陇承弼《乌蒙彩霞》这一作品的出发点。
小说讲述了乌蒙地区彝族土目安氏家族在清代末期到新中国建立初期半个多世纪的历史变迁,内容丰富。其中描写了彝姓大家族的繁华生活,揭示了乌蒙地区少数民族同外国教会的冲突,刻画了民国时期地方势力的勾心斗角,展现了云南第六十军参加抗战的热烈情怀,描绘了乌蒙大地旧貌换新颜的美好期待。在作品中,抗战前后的一些历史事件,对于童年的陇承弼来说,是有一定印象的,新中国成立初期,有些磨难也是作者亲历过的。在整体的创作中,《乌蒙彩霞》既有对彝姓大家族客观的肯定,也有积极的批判,更有对未来的展望,深切地表现出作者在追求“历史真实”和“文学真实”高度契合的基础上,为乌蒙彝族历史“著书立传”的创作精神。
正如白居易所言:“有事物牵于外,情理动于内,随感遇而形于叹咏者。”[2](P960)由此可以看出,陇承弼在创作初衷上是非常诚恳的,这种诚恳的民族精神,是其作品具有强烈民族气息的关键所在。
二
作为以少数民族历史生活为主要内容的长篇小说来讲,要完成其反映历史面貌的任务,必须在创作上具有“真实性”的品格。巴尔扎克也曾经说过:“普遍的、永恒的成功的秘密,就在于真实。”[3](P7)这种“真实性”是一种体现着“历史理性”的艺术真实,是作家在对客观历史进程的认识中,糅合了自身的主观感受而得到的。
陇承弼的童年时代,正处于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他的成长是伴随着新中国一起走过来的。社会历史的巨大变迁对陇承弼这样的“跨越时代”的彝族知识分子形成了强烈的震撼,如此,《乌蒙彩霞》这部小说才得以呈现,为我们更深刻地认识彝族及其历史文化,提供了一种文学掌握的途径。
在明清两代统治者的“改土归流”之后,许多少数民族地区的政治格局在形式上都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川滇黔交界的乌蒙山区也不例外。但是由于自然地理以及交通状况的影响,乌蒙地区的彝族社会发展表现得似乎更为复杂一些,真正的历史巨变还是发生在上世纪前半叶。清末民初云贵边界的白岩土目,领地纵横百里,物产丰富,更难得的是“白岩家世代尊孔孟读诗书,被誉为‘书香门第’,到安秉元这一代六姊妹,个个都通经史工诗文,不论男女堪称饱学之士”。[4](P1)然而好景不长,随着社会形势的发展,土目家族内部的宗亲关系也变得日益复杂,矛盾丛生。随着抗战的爆发和解放战争的发展,安氏家族更是风雨飘摇,历经巨大变动,从残余的封建土目过度成为新中国的普通一员,前盛后衰的家族命运降临在几代人身上。
作为当时的大家族之一,陇氏家族同昭通地区的其他大家族一样,参与了这段历史的叙写,这些家族历史掌故对童年的陇承弼来说是非常熟悉的,因此,在描写家族生活方面,作者能够娓娓道来。作为土目的“官家”和普通“百姓”之间的隶属关系,各土目家族之间的政治联姻,这些与彝族社会结构相关的内容在“官五姐红颜多薄命”和“王渣娃痛打耶稣教”中得以清晰展现。另外,土目家族和地方国民政府官员之间的斗争,也描写得非常详细,主要集中在“刘县长巧布连环套”和“筹军饷周主席绑票”两章之中。新中国成立后,陇承弼已经进入了青年时期,对这个年龄段的普通人来说,正是思考人生发展的时期,但由于特殊的原因,生活的磨难降临到了已经没落的彝族大姓身上,在动荡的历史中,封建家族的后代何去何从,这不再仅仅是个人的情感问题。正如恩格斯评价巴尔扎克时说他“不得不违反自己的阶级同情和政治偏见”,看到他心爱的贵族的灭亡的必然性,“从而把他们描写成不配有更好命运的人”,是“现实主义最伟大的胜利之一”。[5](P148)陇氏家族作为彝族大姓,虽然曾长期参与乌蒙地区的社会政治事务,但在其没落之后,作者并没有让自己大家族的出身遮蔽对历史的思考,反而是在家庭所经历的磨难中思考、成长,站在历史的高度认识到边地少数民族的发展必须顺应社会总情势,在历史变革的过程中浴火重生。因此,从整体上来说,陇承弼的这部作品,满足了长篇历史小说对于“真实性”的要求,是作者自己对本民族历史发展的审视,既有个体情感的真挚参与,又有对于民族历史方向的深切思考。
三
对于以现实主义的方法反映波澜壮阔的社会历史发展进程的长篇小说来说,一般都要求作品中包含着较为丰富的故事内容,在复杂多变的情节展开中,突显出人物的命运,刻画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从而使作者的创作思想得到艺术的体现。
《乌蒙彩霞》这一作品塑造了众多的人物,既有土目家族的少爷、姑奶奶,也有普通的平民百姓;既有拼搏战场,为抗日流血的军人,也有攀附教会,仗势欺人的洋教徒。对于这众多的人物,作者并没有采取“脸谱化”的表现思路,各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并且是在人物的生活环境中成长,从而使得人物性格的塑造有了“活性”。在作品中,没有写什么伟大的彝族英雄人物,而是从地方的家族事务入手,去反映中下层彝族的精神、思想状态。安氏家族的安秉元作为末代土目的最后一任“官老爷”,他继承着彝家贵族的血统,有着较高的地位,而同时这种身份地位又造成了他对中原文化的高度认同,其性格表现上就非常明显。一方面是“痴”,他一心想要科举功名,连续七次进京赶考,考了一科又一科,只为了金榜题名、衣锦还乡,最后一次名落孙山之后,竟然神志不清。另一方面是愚。在长期流浪被带回家之后,他虽不再“痴”,可是“官老爷”的“愚”的特点,却又显示得淋漓尽致。作品写到有一天,安秉元忽然想起吃羊肉来,叫跟班的买来做,两个跟班的作起难来,决定去水塘的羊肉馆买羊肉凉片给他吃,“安秉元一尝,凉片果然上乘,特别那碟蘸水味道最好。吃了一半便舍不得再吃,吩咐收好二一餐再吃。”然而当晚剩下的羊肉凉片被厨房里的大花猫吃了,跟班只好再重新买来一盘,而“大老爷看着一盘没动过的羊肉凉片,呆了片刻便用筷子一片片翻数起来。想是不信自己数错了一遍,数完自言自语说:‘奇哉,不仅不少还多出来也哉!’”。[4](P111)
另外,作品尤其侧重对女性人物的塑造,其中有聪慧伶俐的大家闺秀,也有辛勤劳作的小家碧玉,更有执掌家族门户的守寡妇人,类型丰富,不一而足。所涉及的大部分主要女性,不仅长于家庭内部的事务,更能积极协调社会关系,其中作者着力刻画了三姑太这样一位女掌家人的形象。三姑太在其未婚夫暴病身亡之后终身不嫁,在家中操持家务,哥哥安秉元失踪后,白岩土目家族的大小事务都由这位女性掌管,不论是婚丧俗务,还是与其他土目家族的礼仪往来,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特别是在安祝斋被刘县长设计杀死之后,她引兵攻打县城失利,被围困于岩洞之中,遭俘后被绞刑处死,一个坚贞刚毅的彝族英雄女子形象跃然纸上。我们知道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尊重妇女是彝族的重要传统,彝族历史文献《物始纪略》记载说:“男女在世上,分也无法分,子不知父,子只知母。一切母为大,母要高一等,所有的事物,全由女来管。女的又当君,女的又当臣。创造弓和箭,利剑擒野兽。兽肉女来分,女分肉均匀。她就是君长,人人都心服,一切听她的话,她说了就行。”[6](P36)现实生活中,这种传统已经成为一种集体无意识,融化在生活于这片土地上的彝族人民的血液当中,对于从大家族中成长起来的陇承弼来说,也不例外。正是这种传统影响着作者在人物塑造上的价值取向,从而也进一步凸显了彝族人民的民族情怀。
四
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中国当代文学的进一步发展,民族性的书写日益被学界看重,几乎各个少数民族都培养了自己的优秀作家,通过各种文艺途径讲述着本民族的历史生活。在一定程度上看,民族书写正在担负着继承和发扬本民族精神文化主要载体的重要任务。从这个层次上来说,陇承弼这样的彝族作家,其作品的艺术技巧和文本表现方式都变得相对不那么重要了,作品整体上所透露出来的民族性色彩以及传达出的民族精神、意识才是更为核心的东西。
长期以来,在谈到与边地少数民族相关的内容时,我们动辄用一句话进行概括: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评论家宋家宏先生在《质疑“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的一文中,明确了这一命题来源于对鲁迅先生在1934年致陈烟桥的信中说过的“现在文学也一样,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即为别国所注”一语的曲解。[7](P235)他认为对这一内容的曲解所造成的“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这一“伪命题”,似乎已经成为边疆、民族地区一切文化艺术工作的最高原则,有些文艺工作者把引起别人注意当作拥有了世界的价值,一心搜奇寻异,甚至不惜编造“伪民俗”,久而久之使边疆和民族地区的文化艺术成为一个“他者”,严重影响了边疆和民族地区的文艺发展。
在如何处理作品的民族性这一问题上,途径、方法有很多,可以写民族风情,可以写民族英雄人物,可以写民族重大历史事件等,但是总归起来,一定要反映出一定的民族意识,这才是民族性书写的精神内核。对此,陇承弼的作品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他是在充分融合历史、地理和民俗多方面内容的基础上来进行具有个人思考的民族叙事。他在小说中描写少数民族的生活,既写少数民族底层百姓质朴平凡的生活,也写少数民族上层奢华享受的生活,但都是从日常入手,显现出了对少数民族生活真实的追求。尤其值得欣慰的是,在陇承弼的笔下,突显了一种对于少数民族历史发展的反思。其实早在他创作《血祭乌蒙魂》时,就已经表现出这种精神,《血祭乌蒙魂》一方面对满清封建统治的残酷性进行了揭露;另一方面也对乌蒙地区上层土司为权利斗争而不顾百姓生死的自私自利进行了批判。在《乌蒙彩霞》中,陇承弼进一步地对上个世纪前半叶,云贵川交界地区的彝族发展进行了深刻发掘,肯定了彝族人民对国民政府的不满及反抗,尤其是赞扬了在抗日战争的民族危亡之际,广大彝族同胞奋勇沙场、血战台儿庄的壮举,同时对于大家族的没落又有着清醒的认识。
另外,由于地理原因,民族性在一定范围内往往同地域性关联在一起。昭通地区处于云贵川的交界之处,有着“锁钥南滇、咽喉西蜀”的重要地位,中原文化和少数民族文化在这里交汇,作者特别点出了中原文化对彝族的影响。作品中安氏家族的女眷们通经史、工诗词,安秉元作为男丁,对于封建科举成功的向往比《儒林外史》中的范进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者,由于时代的原因,外国教会在19世纪开始进入乌蒙地区,基督教对彝族百姓生活的影响在作品中也得以展现。
总的来说,小说并没有因为要彰显民族特色而刻意去营造某种民族特色,也没有特别地去塑造所谓的民族中的英雄人物,而是从自己的彝族身份出发,用自身的历史体验去书写本民族的历史,在平凡生活中对彝族各个阶层进行观照,通过这种书写,也表达了自己对民族历史的思考。
五
近几年来,民族书写如火如荼,单以彝族作家作品为例,在小说创作方面就有贵州作家许雯丽的长篇小说《夜郎素女》,欧阳黔森的长篇小说《奢香夫人》;四川作家英布草心的长篇小说《玛庵梦》,俄狄小丰的长篇小说《山风不朽》等,有些还被改编为影视作品。从作品的影响力来说,同他们相比,陇承弼的作品在整体艺术上可能还有差距,然而,从进一步呼唤本民族作家进行本民族历史书写这方面看,陇承弼可以说是走在云南彝族作家书写前列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其作品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另外,作为昭通地区的彝族作家,陇承弼的创作对于昭通作家群的文学创作发展来说,也有一定的启发意义。昭通文学及昭通作家群经过这三十多年的发展,在云南省乃至全国都形成了较大的影响力,通过横向维度层面与我国其他地方文学和作家群体相比,昭通文学的地域性特征更为明显一些。这种突出的地域性特征的存在,固然与昭通的地域文化密切相关,同时却在自身的发展上也造成了一种力量上的偏移,即过于倚重这种地域文化资源,而忽视了自身所天然拥有的民族文化资源这一非常重要的方面。我们认为,民族性和地域性两者的相互结合、相互补充,能够为昭通作家群今后的发展提供一个新的生长点。在更深层面上看,这不仅仅是昭通文学可能的发展方向,也是全国范围内其他许多少数民族聚集区文学创作群体发展的重要方向。或许只有这样,地方性文学才能进一步地开拓发展空间,打破自身的局限,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参考文献:
[1]鲁枢元.文学的跨界研究:文学与生态学[M].上海:学林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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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宋家宏.阐释与建构——云南当代文学专论[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
(责任编辑徐芸华)
基金项目: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昭通文学的地域性研究”,项目编号:2014Y503。
收稿日期:2016-03-16
作者简介:郭冬勇(1980—),男,昭通学院人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文艺学。
中图分类号:I207.425
文章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7406(2016)05-0035-05
Memories and Thoughts about the History of Nationality- A Review of the novel Clouds in the Wumong Mountains by Long Chengbi
GUO Dongyong & NAN Ying
(College of Humanities, Zhaotong University, Zhaotong, 657000, Yunnan Province)
Abstract:The novels by LongChengbi depicts some important historical events and describes the person’s character, at the same time, the author’s idea and thoughts about the history of Yi nationality are expressed through the two novels. To an extent, the two novels is very important to the historical narrative about Yi nationality, because it shows the consciousness and culture of Yi nationality.
Key words:clime; nationality; typicality; history; cul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