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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投射与自赎:卞之琳诗歌中的镜意象

2016-03-29李卫国

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 2016年3期
关键词:卞之琳幻象镜子

李卫国

(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重庆400715)



镜中的投射与自赎:卞之琳诗歌中的镜意象

李卫国

(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重庆400715)

摘要:文章通过对镜子这一意象意义的追溯及其在不同学说中的内涵分析,并结合卞之琳的创作经历和时代环境,指出了卞之琳诗歌中镜意象的三层意蕴:一是对自我及时空的观照,二是女性想象,三是虚妄中的自赎。通过这三层意义的分析和揭示,由点到面,还原了一个最本真的卞之琳。

关键词:卞之琳;镜;投射;女性想象;自赎中图分类号:I207.22

在中国,镜子的产生至少可追溯至3 600多年前的殷商时代,在殷墟中就曾出土过一面小型的虺龙文镜,在古籍中鑑(鉴)、镜亦是同称。通过镜子可以认识自我,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映照进来,因此镜子被赋予了深刻的文化含义,《诗经·大雅》中有“殷鉴”之典故,《申鉴》中谈到君子有三鉴,在这里镜承载照见得失之涵义。道家典籍中也常出现镜,如《庄子·天道》中:“至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也!”此处的镜有“静”的涵义,也指内心的虚静澄澈。佛教传入后,镜又添一层“空”的意味,《维摩诘所说经》中“诸法皆妄,如梦如焰,如水中月,如镜中相,以妄想生”,认为一切色相都是虚妄,由人的欲念所生。此外,镜子还象征爱情,如破镜重圆的典故。卞之琳诗歌中的镜也有着很复杂的意蕴,这些内涵不同层次地交织在一起,集中体现在1935到1937年间的诗作里,而卞之琳也亲口承认在这一时期他出现了“例外”。文章通过对这一时期镜意象的发掘与分析,展现了卞之琳内心的丰富和细腻。

一、对自我及时空的观照

现代社会科技进步远超前代,水银玻璃镜的出现使人们得以更清晰地打量和观照自身。“揽镜自照”已成为了现代人出门之前必须做的一件事。在卞之琳正值青春岁月的20世纪30年代就当然有着更特殊的含义,因为此时诗人已成年和独立,会更多地经历欢聚离别以及令人沉迷而不自知的爱情。在《妆台(古意新拟)》一诗中写道“镜子,镜子,你真是可恼/让我先给你描两笔秀眉”。虽然诗人是以女性的口吻来写的,但是又何尝不能看作是诗人的自况。诗人站在镜子面前打量着自己,恼恨镜子把自己刚睡起的真实状态再现出来,先是一惊,原来这么乱和邋遢,因此才说“镜子,镜子,你真是可恼”,随后开始打扮也就有了“让我先给你描两笔秀眉”,这里说给镜子描眉其实是给自己打扮,因为自己已经被照在镜子里,镜子里的像是和自己相反相成的,自己做什么,镜子里面的像同样会做,因此自己画眉就像是镜子画眉一般,这就是通过镜子对自己的观照后所做出的举动。与此异曲同工的还有《无题二》:“窗子在等待你的凭倚/穿衣镜也在怅望,何以安慰?/一室的沉默痴念着点金指门/上一声响,你来的正对!”诗中说窗子和穿衣镜都在等待你的到来,这是“怕出头露面”和“公开私人感情”的诗人的借物抒情法,其实就是自己在焦急等,尤其从“穿衣镜也在怅望”一句更是可以明显地看出。在心爱的人儿到来之前,诗人在镜子面前反复地观看自己的仪态,并时不时向窗外看一下,看看她人是否来了,整个屋子里都很静,就等她的点金指来叩响大门,点金指典故的运用更是把自己内心的期待表露无疑。通过照镜子诗人想给自己等待的人儿更好的印象,在她到来之时,诗人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因此诗的最后两句很形象地写到“衣襟上不短少半条皱纹/这里就差你右脚—这一拍”。

在以上两首诗中诗人对自己照镜子的表达非常含蓄,一首通过代言体进行暗示,另一首藏在字里行间和文义之中。而在《旧元夜遐思》一诗中则明确地表达了出来:“灯前的窗玻璃是一面镜子/莫掀帷望远吧,如不想自鉴/可是远窗是更深的镜子:/一星灯火里看是谁的愁眼?”诗中出现了自鉴二字,也就是照镜子看见自己,只不过在这里镜子置换成了灯前窗玻璃,之所以发出“一星灯火里看是谁的愁眼?”这样的疑问,是因为所看到的愁眼既可以内指也可以外指,内指是自己在灯前窗玻璃中看到的自己的愁眼,外指则是元夜中在灯火阑珊处也即一星灯火处等待的她或他。诗人通过自鉴看到了自己的愁容,从而又联想到了在元夜的欢闹里或许有跟自己同样感受的人。

从揽镜自照所体察出的变化中也可以观照出时空,这一点在古代诗歌中就很常见,如李白的《秋浦歌》“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是秋霜”,刘长卿的《过胡儿饮马泉》“江上几回今夜月,镜中无复少年时”等都显示了在照镜子时,感到的年华飞逝老之将至的惆怅和悲痛。卞之琳的诗中也有类似的情感表达,也显示了传统对卞之琳潜移默化的影响。如《秋窗》一诗“像一个中年人/回头看过去的足迹……/看夕阳在灰墙上/想一个初期肺病者/对暮色苍茫的古镜/梦想少年的红晕”,整个色调是灰暗的,情感也是失落的,因此模仿的是中年人的心境,回顾过去,暮色苍茫,夕阳照在灰墙上像一面巨大的古镜,对着它想起了自己逝去的青春。另一首《寄流水》稍有不同,它主要借女性的角色来表达青春易逝红颜易老。诗中写道:“从秋街的败叶里/清道夫扫出了/一张少女的小影:/是雨呢还是泪/朦胧了红颜/谁知道!但令人想起/古屋中磨损的镜里/认不清的愁容/背面却认得清/永远不许你丢掉!”由于时间或大自然外力的因素,这张废弃的少女照片已模糊了,而正是从这模糊里诗人想到了时光的流逝,少女早晚要老去,不信你看古代多少红颜在年复一年的对镜自照中无可避免地老去,“古屋”和“磨损的镜”以及“认不清的愁容”象征着已然逝去的时间,而有关于她的爱情故事,照片后的一句“永远不许你丢掉”是曾经爱的见证,而今却被遗弃。在时空里什么都在变,包括爱情。人通过镜子不但可以照见自我,而且在揽镜自照中也可感受世事沧桑的变化。

二、她的暧昧幻象

提到镜子,我们首先想到的是和女性相关,这是长久的文化积淀所造成的思维习惯,因此镜子也就有了性别上的偏向。这在中国古代的诗词中大量存在,尤其是在以描摹情爱与女性的宫体词和花间词中特别常见,宋词也难脱窠臼。旧学根底很深的卞之琳不能不受其影响,再加上卞之琳同时也是翻译家,读过大量西方作品,西方中有关镜子的意象和含义也影响了他,对于此卞之琳自己也有相关的表述。而这些都反映到了他的诗里。

卞之琳诗中的镜子多出现于1933年后,尤其集中于1935到1937年间,前面提到这个时期的“例外”便是如他在《雕虫纪历》自序中说的,“在1933年初秋,例外也来了。在一般儿女交往中有一个异乎寻常的初次相识,显然彼此有相通的‘一点’。由于我的矜持,由于对方的洒脱,看来一纵即逝的这一点,我以为值得珍惜的只能任其消失的一颗朝露罢了。不料事隔三年多,我们彼此有缘重逢,就发现着竟是彼此无心或者有意共同栽培的一颗种子,突然萌发,甚至含苞了。我开始做起了好梦,开始私下深切感受这方面的悲欢,隐隐中我又在希望中感到无望,预感到这还是不会开花结果。仿佛作为雪泥鸿爪,留个纪念,就写了《无题》等这种诗”[1]449。即使没有这种自述,纵观卞之琳此间写的诗,尤其是《无题》系列,我们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清新近人的爱情意味。

在谈到镜中她的幻象以前,最好先看他的另外两首诗:一是写于1934年8月的《对照》,另一首是写于同年10月的《水成岩》。《对照》中说“设想自己是一个哲学家/见道旁烂苹果得到了安慰/地球烂了才寄生了人类/学远塔,你独立山头对晚霞/今天却尝了新熟的葡萄/酸吧?甜吧?让自己问自己/新秋味加三年的一点记忆/懒躺在泉水里你睡了一觉”,上下两部分其实是两种心境的对比,上阕写像哲学家那样保持精神世界独立和安静之一隅,不为外物所扰,那种心境正如同独立山头的远塔,有晚霞作映衬,是平和安静的。下阕中写今天却尝了新熟的葡萄,然而一个“却”字点明了诗人的心境被打破的原因。即使是成熟的葡萄也不会全部是甜的,因此问自己“酸吧?甜吧?”。关键在于随后的两句“新秋味加三年的一点记忆/懒躺在泉水里你睡了一觉”,诗作写于1934年8月秋天,而卞之琳与所恋张充和是在1933年秋相识,此时正一年,因此诗中说新秋味,也就是又过了一年之意。然而诗中却说“三年的一点记忆”,这需要从古诗探源,《诗经·采葛》中有“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如此就好理解了,这实是表达思念殷切之意,一年如三年,再加上都是秋日,所谓的三秋即是九个月,也是近一年。这表明卞之琳内心的情意所衷,如他在自述中说到的埋下的爱情种子,《水成岩》中有这样的诗句“叹一句‘悲哀的种子’”,这个种子可以指上文的扁豆荚里的种子,也可以指上文的孩子,同样也是象征着爱情的种子。也就是说卞之琳在认识张充和以后就情根深种了,而且颇得其中酸甜之味。

当然这都是模糊的,但如卞之琳自述三年后也就是1936年,再次的相逢后这个种子便萌发甚至含苞了。此时看卞之琳的诗如《鱼化石》:“我要有你的怀抱的形状/我往往溶化于水的线条/你真像镜子一样的爱我呢/你我都远了乃有了鱼化石。”鱼其实就代指女性,而水,奚密在分析时指出有时“爱情的主题完全透过水的意象来表达”[2]。在古代中国男女关系也早就有着鱼水之喻,因此这四句诗中关系就依次是我和你的怀抱、鱼和水、我和你、鱼和石。诗中鱼和水、鱼和石及我与你的怀抱的关系都是融为一体的,剩下的便是我和你了,诗人的统筹便是用镜子,你像镜子一样,我原本是真实的,镜子忠实地再现我,因此镜中的我和镜前的我实是合二为一的,那么你像镜子爱我就是你和我是一体的,如此全诗便统一起来了。对于其中的她的幻象,卞之琳在《〈鱼化石〉后记》中有所透露:“从盆水里看雨花石……我想起了瓦雷里(梵乐希)的《浴》。”[3]123《浴》写的是一个女人水中沐浴的场景,由雨花石的圆润想到女性的玉体,这其实是卞之琳的冲动造成的幻象,其后又说:“我想起马拉美的‘镜子’不是‘Herodiade’里的‘O miroir’……而是《冬天的颤抖》里的‘你那面威尼斯镜子’,那是‘深的像一泓冷冷的清泉,围着翼兽拱抱、金漆剥落的边岸;里头映着什么呢?啊,我相信,一定不止一个女人在这一片止水里洗过她美的罪孽了;也许我还可以看见一个赤裸裸的幻象呢,如果多看一会儿……’。”[3]123他由镜子想起女人,她们在镜子中都展现过自己的美丽,而这种美丽对诗人来说却是罪孽,因为它常常骚动人的心弦,令人忍不住地赞叹和思念,对镜长视恍惚中甚至可以看到那一个个真实的幻象,它就像你那罪孽的美丽。卞之琳提到这首诗不是偶然的,一定是影响深刻或本身有所体悟,因此写到“你真像镜子一样爱我呢”这样的诗句,从中不难体悟诗人对她的美的迷醉和对自己的审视。在卞之琳诗中我们看出他还熟悉马拉美的另外一首就叫做《镜子》的诗,其诗如下:“啊,镜子/那寒彻的水竟可恶地将你冻伤的面庞蒙掩/多少时辰多少回/梦境被搅碎/追寻我的记忆/它们像片片纸页/坠入你面颊后的深穴/你显示出我的身影/犹如徘徊在远处的幽灵/嚄!可怕呀,多少个夜晚/在你无情的镜面上/我看清了纷乱梦幻的赤条条本相!”[4]在不同的时期都曾照过镜,它里面也记录了“我”曾经的面相,而不是现在的苍老如冻伤一般的脸,透过它能看到时空和人事的变化,过去的事如同梦幻一般,包括爱情,包括自己和所爱的她都将消逝于时间之河。虽然卞之琳否认说并不是马拉美《镜子》这首诗,但我们仍能从《鱼化石》的“你我都远了乃有了鱼化石”中看出类似的情感体验。“远了”表现的是被时间拉去之意,所谓的现在迟早会消融于时光里,而定格成为其中的一块纪念,就如同鱼化石一般,对诗人来说,美好的她也将成为自己记忆中的一点标志,当自己再想起她时,那只是她的影子,因为那时什么都变了,我非现在的我,而她也非现在的她,可得的只是她的幻影而已。

另外在《妆台》一诗中诗人以女性的口吻想象她在镜前对镜梳妆,这也是诗人对于她的幻象的想象,对于此诗人也有所意识,正如他在《无题四》中所说,“付一轮镜花,收一轮水月”,为爱所困的他,真实和幻象其实已分不清了。

三、虚妄的归整与自赎

在爱情之中卞之琳颇得其中的酸甜之味,如在《水分》中写道:“谁教挤一滴柠檬,然后尝/我这杯甜而无味的红茶?”柠檬是酸的,代表爱情中的波折,红茶是甜的,代表甜蜜。先挤柠檬再尝红茶是爱情中的策略,这样甜味更凸显,感于和她相处中的体悟,诗人因此疑问道“谁教”,她是不是故意恼怒或娇嗔呢?有时殷切的等待“就差你右脚—这一拍”,有时甚至会偷偷掉泪,并为自己找借口道“人不妨有泪”。此外,正如诗人在《雕虫纪历》自序中表述的那般,他又时常感觉到无望,因此诗中常常弥漫着一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浮幻无常之感。出现这种感觉的原因一是由于诗人自身的性格,“总怕出头露面,安于人群里默默无闻,更怕公开我的私人感情”[1]450,这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是非常不利的,有些事情必须直白地说出来,而不是让人去猜。以卞之琳的性格,他很难简单直白地对所爱的女人说出内心肺腑之语,对方自然也难以确认,这就会造成自己单方面的焦虑,从而产生惆怅幻灭的情绪。二是由于自己自我精神排解中的佛教因素的影响,这也是传统知识分子处理自己精神危机的一种常用方式。

焦虑必须得到排解才能达到精神的平衡,在卞之琳的诗中可以看到诗人的两种自赎的方式,一是镜里的女性幻想,二是向佛。第一种已有所提及,如在《鱼化石》中的男女的鱼水之喻,其中有对爱情的肯定以及希望,同时也有抓不住的无常之变。《妆台》中的对“弄妆梳洗迟”的她的代拟。另外就是颇有古典风味的《旧元夜遐思》,元夜起源于汉代,人们赏灯欢闹的同时也是谈情说爱的好机会,欧阳修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辛弃疾的“众里寻她千百度”写的都是情事。卞之琳的这首诗也有和辛弃疾、欧阳修的暗合之处,即“一星灯火里看是谁的愁眼?”,在满夜灯火照澈里,一星灯火即是灯火稀疏之处,愁眼则是象征等待的人的焦急状态。在元夜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抒写这样的遐思,实则是诗人对她的一种怀想和遥思,通过想象的介入,郁结的情思得以舒缓。但在此诗中仅仅这一种似乎还不够,于是用佛家思维解决。“我不能陪你听我的鼾声/是利刃可是劈不开水涡:/人在你梦里,你在人梦里/独醒者放下屠刀来为你们祝福”,诗人想象自己身边能有她多好,这样自己就可以酣然入睡,或许她还能听到自己的鼾声,但很明显没有睡,因为身边没有她。利刃劈不开水涡指愁绪还是无法疏导,于是“独醒者放下屠刀来为你们祝福”,独醒者除了指自己没睡外还令人想到屈原“众人皆醉我独醒”,意指清醒和看透,而放下屠刀则大有佛教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意,爱情中的竞争就像拼杀,诗人退出不再干扰,所以有了为你们祝福的说法,这是诗人向佛式的一种解脱方式,一切法相都是心中妄念所生,那自己干脆不再去想,干脆放手。

在卞之琳其他的诗中佛教式的观照,如《泪》中出现了“露水姻缘”说明情爱的短暂,《金刚经》中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同样指万事万物都虚幻易逝,归于寂灭。如此去想眼前所历、情中所惑自然得以消解,不再执念,所以我们在卞之琳的诗歌中常看到的“还诸”等也便很自然了,如《路》中“既厌了‘空持罗带’/天上星流为流星/白船迹还诸蓝海”,《白螺壳》中的“黄色还诸小鸡雏/青色还诸小碧梧/玫瑰色还诸玫瑰”,既然厌倦了追求中的孤苦和忧思,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该到哪里去的就都到哪里去吧。周作人翻译的永井荷风的一段文字,卞之琳曾很欣赏和推崇,“凡是无常无告无望的,使人无端蹉跎此世只是一场梦的,这样的一切东西,于我都是可亲的,于我都是可怀的”[1]9,诗人是有所怀但不再执念什么,正如他在《〈鱼化石〉后记》所提到的水流云在,他早已无心再竞逐,有的只是白云在天移动的那种舒缓悠闲的解脱之态,就此诗人也完成了对虚妄的归整自我的救赎。

[参考文献]

[1]卞之琳.卞之琳文集:中卷[M].江弱水,青乔,编.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449-450.

[2]奚密.卞之琳:创新的继承[J].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3):40-47.

[3]卞之琳.卞之琳文集:上卷[M].江弱水,青乔,编.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123.

[4]奠自佳,余虹.欧美象征主义诗歌赏析[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1988:131.

责任编辑:庄亚华

doi:10.3969/j.issn.1673-0887.2016.03.008

收稿日期:2015-12-21

作者简介:李卫国(1991—),男,硕士研究生。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0887(2016)03-00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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