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贺郎歌的艺术特色探析

唐小琳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 桂林541004）

兴安贺郎歌的艺术特色探析

唐小琳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 桂林541004）

生动活泼的婚嫁歌——兴安贺郎歌是秀美兴安的民间文化“特产”，是镌刻民族文化记忆的“活化石”，是承载远古“天籁之音”的优秀非物质文化遗产。它形成于唐朝，内容由“贺郎”“移花”“送郎”三部分组成，其产生与当地的自然环境、人文风情密不可分。兴安贺郎歌的修辞手法、语言风格、表演艺术、审美情趣都独具特色，且具备抒情娱乐、道德模型塑造功能和学术研究价值。对兴安贺郎歌的艺术特色、文化内涵和社会功能等进行探究，可以为广西地方性歌谣及婚俗研究提供参考，有利于广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

兴安；贺郎歌；艺术特色

“民俗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民歌通常依附于民俗产生，而民俗活动总是伴随民歌演唱来助兴和发展。”［1］兴安贺郎歌又称花烛诗，是当地民众为恭贺新郎娶亲于婚礼当天晚宴后咏唱的民歌，它以简单、诙谐的曲调让人一听难忘，至今仍受到人们的喜爱。贺郎歌歌词文雅，可在七言四句的框架下即兴创作。一般由歌师领唱开篇，后由客人轮番领唱，众人相和帮腔，整个婚宴氛围欢快热烈、喜庆祥和。它可分为贺郎、移花、送郎三部分，各部分之间联系紧密、浑然一体，生动展示了兴安当地的婚俗礼仪和歌唱习俗。生动活泼的婚礼歌谣——兴安贺郎歌是秀美兴安的民间文化“特产”，是镌刻民族文化记忆的“活化石”，是承载远古“天籁之音”的优秀文化遗产。

一、兴安贺郎歌的历史渊源与演唱程式

（一）历史渊源

兴安贺郎歌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到秦朝灵渠的修建时期。兴安一带在古代属于百越族居住的区域，自然环境恶劣、文化落后且对外交通闭塞。公元前211年，秦国在平定中原的广袤疆域后，立即派遣军队南下，想要攻取百越族人所在的地区。但由于岭南山高路险，征战的后备资源难以抵达，秦军“三年不解甲弛弩”①。为了保证征战的顺利进行，公元前219年，秦始皇 “使监禄凿渠运粮”②，支援前线作战。在巨大投入下，灵渠终于在公元前214年凿成通航。秦帝国对岭南的征战势如破竹，在兴安置零陵县，加强中央集权统治。此后，兴安一跃成为向南连通海域、向北直达中原的重要交通枢纽，战略地位得到极大提升，南北交往更加密切。灵渠也因此赢得了“世界古代水利建筑明珠”的美誉。

灵渠修成后，各个朝代的移民政策进一步加强了中原汉族与岭南少数民族的文化交往，兴安受中原文明的影响愈加深刻。贺郎歌的产生有了积极的外部环境。秦在统一岭南地区后，为加强中央集权统治，从中原地区移民至五岭与越人杂居。六朝时期的晋室南渡带来了中原文化传播的高潮，历史上有“东晋南朝，衣冠望族，向南而迁，占籍各郡”③的记载。在中原汉族源源不断的迁入过程中，兴安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日益明显，其民俗民风在保留了本土少数民族淳朴热情的基础上融合进中原汉族文雅重礼的因素。这一切为后来贺郎歌的产生奠定了基础。

灵渠修建以及各朝各代的移民政策，使得中原文明对兴安的影响日益深刻。中原移民文化与百越土著文化相互碰撞、融合，在长期的交流与积淀过程中催生了兴安多姿多彩的民俗文化。除了独具特色的饮食文化，还有大量生动有趣的戏曲和歌谣，如彩调、马仔调、哭嫁歌、上梁歌、媳妇娘歌等。兴安丰厚的民俗文化积淀又培育出大批能说会唱的民间歌师，为贺郎歌茁壮成长提供了养料。贺郎歌以其“源远流长的历史积淀和生机盎然的传承新姿”［2］展现在世人面前。“兴安贺郎歌作为在婚礼仪式上演唱的歌谣，通过历代经久不衰的民俗活动得以传承。这与兴安当地的自然条件、历史人文环境以及人们所形成的文化意识和心理特征有着密切的关系。”［3］“所有这些与贺郎歌的衍生、发展、传布及浓厚歌咏习俗的形成互相影响，使兴安贺郎歌具有自身的特色和风格。”［4］可以说，正是兴安悠久的历史、多彩的文化和淳朴的民风孕育了兴安贺郎歌。

（二）演唱程式

根据具体流程顺序可将兴安贺郎歌的内容分为三大部分，分别是“贺郎”“移花”“送郎”。在整个贺郎礼仪中，三部分依次进行，各部分之间联系密切、浑然一体，共同构成了喜庆祥和、生动活泼的贺郎婚仪。笔者以兴安贺郎歌田野调查为例，分析整理收集的文本资料，结合亲历婚礼现场的真实感受说明兴安贺郎歌的具体内容。

1.开场：贺郎

“贺郎”流程如下：婚礼当天晚宴过后，新郎的亲朋好友或邻居准备礼物，三五成群来到新郎家分席就座，准备“吵房”④。这时新郎端坐堂前，由两位“夹婿郎”⑤陪伴饮酒。之后，主家事先邀请来通晓贺郎歌流程礼仪且能说会唱的歌师领唱贺郎歌开篇，歌词为“今日亲朋好友，欢聚华府歌堂。不唱盘古开天，不颂舜帝尧皇。时逢良辰佳期，新歌一曲贺郎。一祝华堂二老，寿比东海南山；二祝新郎新娘，幸福地久天长；三祝贵子降世，早日走进学堂，读完清华北大，万里出国留洋，学成报效祖国，华府更添辉煌”。接着唱：“恭喜郎来贺喜娘，恭贺新郎（那个）配成双；芙蓉（罗呵）挨着（哩个）牡丹种，树上（那个）开花树下（啊）香。”领唱歌声刚落，堂上众宾客便紧接着合唱：“一枝莲藕生九枝，九对鸳鸯共一池；一对低头八对唱，声声高唱好夫妻……”歌声婉转动听，大家举杯共敬新人，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2.发展：移花

敬酒贺郎之后，紧接着就是“移花”。流程如下：为感谢在座宾客真挚、热情的祝贺，新郎新娘共同抬起斟满油茶⑥的茶盘谢客。此时领唱人手持花杯⑦，带领新人由堂上至堂下顺次向宾客敬献香甜可口的油茶。花杯所到之处，歌师高声唱起赞歌：“移花来嘛移花来，上堂移到下堂来；左手移花成双对，右手移花幸福来。”新人抬油茶谢客，敬茶时要以高自己一辈的称呼尊称客人，叫小孩要称哥哥姐姐，叫自己同辈的要称叔叔姑姑，叫叔伯辈的要称爷爷奶奶。客人必须当场献歌一首才能喝到油茶。这个环节的歌曲灵活性比较大，歌手可根据自己与新郎新娘的关系和当时的具体情境即兴赋歌，一般会赞扬新人之间美满的爱情并祝其婚后幸福长久，如“此花生来两边排，八洞神仙下凡来；十八罗汉来饮酒，麒麟送子一路来”或“这碗油茶香喷喷，恭喜新郎配新娘；夫妻同把新窝建，金鸾彩凤双朝阳”。此外，如果被敬茶的是长辈，就会告诫新娘嫁到婆家要贤惠懂事，如“新娘是个好性情，嫁到婆家做贤妻，堂上两老要敬重，勤俭方能持好家”。还有教导新娘通情明礼的，如“新娘抬茶你莫慌，少放茶叶多放糖；今夜待客礼仪好，贤惠精明传四方”。答谢客人完毕，移花也就告一段落。

3.高潮：送郎

考查新人礼数和耐性的“移花”之后便到了贺郎歌的高潮部分——“送郎”了。这也是整个流程最精华的部分。喜庆之夜，新人的婚房早已被装扮得焕然一新。当宾客簇拥着新郎入洞房时，事先安排在房内的歌手故意将门反锁。于是房内房外两个阵营的歌手即兴对唱，现场气氛紧张激烈。房外宾客想要早点送郎入洞房，于是首先开唱：“左边一树桃花开，右边一树李花开；桃李开花就结子，两树移到一处栽。”房内歌师则不急不忙地回唱道：“你莫急来你莫忙，新娘房内做文章；山歌唱上几百首，对得起来才进房。”门外歌师转而以理服人，唱到：“送郎来嘛送郎来，里面歌郎门要开。少年夫妻人人爱，将心比心又何该。百年夫妻起此宵，宾朋何必苦相邀。莫教织女临河等，早放牛郎过喜桥。”几经斗争，房内歌师终于打开房门，两边歌师共同唱起赞歌：“什么花开最为先？什么花开在山间？哪个摘花不怕刺？哪个和妹比蜜甜？桃李开花最为先，映山开花满山间；情哥摘花不怕刺，情妹和哥比蜜甜。二人力大顶破天，一妇分得半边田；月老天上做文章，千里姻缘一线牵。”进入洞房后，宾客们又纷纷唱起《洞房敬新郎十杯酒》：“一杯美酒香又香，双手捧来敬新郎；新郎饮了这杯酒，一心想到媳妇娘。两杯美酒敬新郎，新郎喝酒喜洋洋；举杯宽饮三杯酒，早生贵子入学堂。三杯美酒敬新郎，我劝端杯放海量；酒助兴浓出好汉，早成家业万事昌。四杯美酒香又香，四季发财庆吉祥；新郎饮了四杯酒，荣华富贵大吉昌……”客人每敬新郎一杯酒必伴有热烈喜庆的祝福语，宾客尽兴，新人喜悦。众宾客把精心布置过的新房称赞一番，歌至深夜才离开。这时贺郎歌宣告结束。

二、兴安贺郎歌的艺术特色

“民间歌谣是自然成文、淳朴优美的诗篇，是最接近于地域环境的原生态民间创作之一，具有地域性的个性特征。”［5］它伴随民众的现实生活而产生，为民众喜闻乐见，是一种极富生活气息的创作。它生动地反映了民众的真情实感，具有质朴、清新、刚健的艺术美感。可以说，“它不仅是一种文学体裁，也是融诗、乐、舞为一体的综合抒情艺术”［6］。

兴安县人口以汉族为主，此外还有壮、苗、瑶等少数民族。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人有不一样的语言⑧和风俗习惯。在长期融合中，各民族人民相互往来，逐渐形成了兴安地区独具特色的民俗民风。作为其中的代表，兴安贺郎歌既有中原汉民族古典诗歌的风格，又带有兴安当地的语言特色。

（一）兴安贺郎歌的修辞手法

作为恭祝新郎新娘喜结良缘的婚礼歌谣，兴安贺郎歌巧妙运用各种修辞手法歌颂新人之间的美满爱情，祝福新人婚后幸福长久，烘托了婚礼喜庆热烈的氛围。如比喻修辞的运用：在贺郎阶段的唱词有“恭喜郎来贺喜娘，恭贺新郎配成双；芙蓉挨着牡丹种，树上开花树下香……一枝莲藕生九枝，九对鸳鸯共一池；一对低头八对唱，声声高唱好夫妻”。将喜结良缘的新人比喻成比邻相生的“芙蓉牡丹”，一枝生九枝的“莲藕”以及成双成对的“鸳鸯”“红烛”等，称颂了新人之间和谐美满的爱情，也寓意两人结为夫妻之后能够互敬互爱，创造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

除了运用比喻修辞，大量的排比句也出现在贺郎歌谣中。其中最有气势的要数《洞房敬新郎十杯酒》了。从“一杯美酒敬新郎”连续唱到“十杯美酒敬新郎”，在劝酒期间贯穿 “早成家业万事昌”“早生贵子入学堂”“四季发财庆吉祥”等祝贺语，排比句式的运用使歌谣的节奏欢快鲜明，宾客对新人真挚的祝福溢于言表，闹洞房的喜庆氛围更上一层楼。

此外，兴安贺郎歌还运用对仗、反复等修辞手法。贯穿贺郎歌各个部分的对仗修辞的运用使诗句整洁而有力，易于抒情和演唱。反复的修辞手法强调了恭贺新郎的真挚、喜悦心情，使婚礼歌谣的贺郎效果更加明显。

（二）兴安贺郎歌的语言风格

兴安贺郎歌源远流长，其语言除了富有汉语方言的地方色彩外，不同乡镇唱法、风格各异。在兴安境内，民众所持语言多为桂林话和兴安话，话语中多参杂“那个”“罗呵”等口语词，使得贺郎歌唱咏起来更加连贯通顺、朗朗上口。如：“恭喜郎来贺喜娘，恭贺新郎（那个）配成双；芙蓉（罗呵）挨着（哩个）牡丹种，树上（那个）开花树下（啊）香。”此外，根据唱法和音乐的不同，可将兴安贺郎歌划分为南、北两大流派。溶江镇一带包括华江瑶族乡、严关镇、金石等地为南派，此派唱法更加婉转动听。湘江岸边的界首古镇以及湘漓镇、崔家乡、高尚镇等归于北派，贺郎歌的尾音是“嘛哩、嘛哩，贺郎、贺郎”。虽没有漓江源头古镇溶江一带婉转动听，但昂扬粗犷，易于传唱。

兴安贺郎歌构词还有一大特征，那就是喜欢运用“ABB”形式的词语，其中有大量的唱词是这种形式，如贺郎中的“恭贺郎来贺新娘，好男好女配成双；鸾凤和鸣甜蜜蜜，团结奋进奔小康。恭贺郎来贺新娘，新郎新娘喜洋洋；新娘想郎热泪流，新郎想娘心痒痒……红烛灯光照花堂，鞭炮贺歌闹洋洋”。移花中的“这碗油茶香喷喷，恭喜新郎配新娘；新郎生得嫩葱葱，好似天将赵子龙……夜来灯光亮堂堂，儒儿今日当新郎……喜盈盈来笑盈盈，姑爷贤媳好模型……”。这些词语既紧贴兴安民众的生活，又有歌谣的韵律，使贺郎歌唱起来朗朗上口，增强了贺郎歌的生动性。

（三）兴安贺郎歌的表演艺术

兴安贺郎歌节奏明快，句式结构工整。兴安贺郎歌一般为七言四句结构，根据不同程序需要，中间间或有四言和六言句式。所有歌词都有上下句之分。其中，第二和第四两句押平声韵，且多押ang韵；第一和第三句可押韵也可不押韵。这保证了兴安贺郎歌流畅动听，富有节奏感，抒情色彩也更加浓厚。

在演唱兴安贺郎歌时，众人帮腔合唱是最主要的形式。一般是众宾客中的一位歌手领唱，每句或每段结束句的后一个字由其他歌手帮腔合唱，如此反复，直至歌曲演唱结束。众人帮腔合唱的形式主要出现在贺郎歌的发展——“移花”部分。花杯所到之处，歌手即兴赋歌，抒发自己对新郎新娘的祝福赞美之情或向他们传达教导。每句结尾，众宾客都会帮唱“嘛哩、嘛哩，贺郎、贺郎”。众人共同沐浴在婚礼的喜庆氛围中。

除了“帮腔”之外，兴安贺郎歌还有“独唱”“对唱”等演唱形式。“独唱”采用清唱的形式一人独唱，主要出现在贺郎歌的开场“贺郎”部分。婚礼当晚，各位宾客已至，主家事先邀请的颇有声望的歌师便高声唱起贺郎歌的开篇词，歌咏新人的良辰美事。“对唱”主要出现在贺郎歌的送郎阶段，洞房门内门外布下拉锯阵势，以一问一答的形式对唱，场面热闹非凡，将贺郎歌推向高潮。

（四）兴安贺郎歌的审美情趣

“男女两性求爱、结婚过程，综合了当时当地所具有的民族文化，也受到自己所属的文化传统的制约。”［7］淳朴优美、生动活泼的兴安贺郎歌反映了儒家传统思想对兴安当地民众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兴安贺郎歌简单的言语中蕴含了人们企盼生活幸福长久的愿望，质朴的唱词间体现出人们希望能够建功立业的人生理想，如贺郎歌开篇所唱：“今日亲朋好友，欢聚华府歌堂。不唱盘古开天，不颂舜帝尧皇……学成报效祖国，华府更添辉煌。”开篇唱词中体现了儒家传统文化对兴安当地民众思想的深刻影响，从侧面反映出兴安民众审美理想是与汉文化主流意识相一致的。

此外，兴安贺郎歌还具有真挚热烈的情感特色，表现出兴安人民乐观、爽朗的性格特征。贺郎歌词洋溢着真诚质朴、欢快热烈的情感。如送郎部分的对唱：“什么花开最为先？什么花开在山间？……千里姻缘一线牵。”在婚礼喜庆祥和的氛围中，贺郎歌表达了人们对新人的热烈赞美和真诚祝福，同时传达出当地民众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兴安贺郎歌是兴安民众称颂美满爱情、企盼幸福生活的优美赞歌，生动活泼地表现了人们对生活的热爱之情。

三、兴安贺郎歌的功能价值

“民间文学是与特定环境中的民众生活融合在一起的文艺现象，其意义往往并不仅限于作品本身所展示的内容，而是有更为丰富或不同于其文字表层意义的内涵及功能。”［6］作为兴安当地独具特色的民间文学样式，兴安贺郎歌同样凝结着当地民众的聪明才智，具有丰富的社会功能。

（一）抒情娱乐功能

“婚礼是一个人生命历程中最重要的仪式之一。”［8］它具有神圣而庄重的意义。婚礼标志着一个新家庭的组建，同时也是新人之间美满爱情的见证。在这个身份转换的特殊日子里，无论是亲朋好友还是新人自己，大家的感情都是喜悦而激动的。兴安贺郎歌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产生的，在民众交流思想、增进感情的同时，满足了情感表达需求和艺术创作愿望。因此，兴安贺郎歌在兴安民众的生活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贺郎歌的开场部分由歌师领唱，众宾客集体高歌，以形式各样的铺陈和生动形象的比喻赞扬新人之间甜蜜的爱情，同时对新人婚后幸福和谐的生活寄予希望。热情洋溢的歌词起到了贺喜抒情的作用。在贺郎歌的闹洞房部分，洞房内外的歌手展开竞赛，双方互不相让，将婚礼热烈喜庆的氛围推向高潮，充分发挥了贺郎歌的娱乐功能。

（二）道德模型塑造功能

“人的各种知识的获得、人的世界观的形成有多种渠道，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通过民间文学形式进行的民俗教育是其中不容忽视的一种。”［9］被称为“中国民俗学之父”的钟敬文先生特别强调社会整体教育的思想，曾在文章中多次谈到民间文艺对民众的教育功能。作为兴安民间文艺的特色代表，兴安贺郎歌对当地民众具有道德模型塑造的功能。

在贺郎婚仪的移花阶段，新人将茶敬奉各位宾客，作为长辈的宾朋都会从自己的生活经验出发，对新人进行道德教育和言行规范。如“新娘是个好性情，嫁到婆家做贤妻，堂上两老要敬重，勤俭方能持好家”，告诫新娘嫁到婆家要尊重老人、爱护幼小，勤劳节俭、贤惠持家等。这主要侧重于对新娘的教导。还有教导新人夫妻双方的词句，如要求两人婚后互敬互爱、和睦相处等。这些歌词反映了人们对孝顺、勤俭、宽容等传统美德的重视，包括新人在内的现场所有人都能在潜移默化中接受德育教育。

（三）学术研究价值

民间歌谣记载了大量官方文献没有记载的资料，它不但表现了民众的思想情感，而且传承着普通百姓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和经验，也记载了民众生活的历史。民间歌谣是“在特定的风俗、历史、经济发展过程中形成的，是具有丰富人文研究价值的一种文化”［10］。作为兴安当地极富特色的民间文化遗产，贺郎歌镌刻着民族文化记忆，具有宝贵的学术研究价值。首先，兴安贺郎歌记载着当地民众的思想感情和婚俗礼仪，有助于学者了解兴安民众的文化动态。其次，贺郎歌以语言为载体，是口头语言的真实体现，也是音韵学、方言学等学科的重要资料。此外，贺郎歌贴近民众生活，是增进民间传统友谊、维系民族团结的重要纽带，也为研究岭南的传统戏曲、舞蹈、文学等提供了重要依据。

注释：

①出自《淮南子·人间训》。

②出自《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

③出自清道光《广东通志》卷92。

④兴安方言，即闹洞房之意。

⑤多由十岁左右的男童充当，有多子多福的寓意，主要任务是陪伴新郎饮酒对歌。

⑥兴安当地特色小吃，由姜茶汤和炒熟至香酥的糯米花生等原料制成，味美爽口。

⑦装饰有花样红色剪纸和冬青枝叶，象征新人日子红红火火、爱情长长久久。

⑧主要为西南官话和湘方言，也有少数苗、瑶语言。

［1］ 李萍.从婚俗歌探桂西壮族婚俗——以平果嘹歌为重点［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46 （2）：73-77.

［2］ 杨秀昭.广西民族歌谣文化探析［J］.歌海，2010（5）：9-17.

［3］ 漆亚莉.广西兴安贺郎歌的田野调查与文化内涵探析［J］.广西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31 （4）：9-12.

［4］ 漆亚莉.从乡俗仪礼到民间艺术——兴安贺郎歌的传承与变迁［J］.广西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33（3）：15-18.

［5］ 梁琼妮.玉林民间歌谣研究［D］.南宁：广西大学，2012.

［6］ 黄涛.中国民间文学概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7］ 鲍宗豪.中国婚俗的文化意蕴［J］.社会科学研究，1992 （5）：52-60.

［8］ 范·根纳普.《通过仪礼》——仪式的类型［J］.岳永逸，译.民俗研究，2008（1）：35-50.

［9］ 钟敬文.民俗学概论［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9：58.

［10］谢萍.对广西民歌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的思考［J］.科技信息，2008（27）：572-573.

责任编辑：穆刚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Songs of Cheering Bridegrooms in Xing'an

TANG Xiaolin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Normal University，Guilin Guangxi 541004，China）

Songs of Cheering Bridegrooms in Xing'an is the product of national culture communion，formed in the Tang Dynasty. Its content is composed of“congratulating bridegroom”，“removing the flowers”，“seeing the bridegroom off to wedding chamber”three parts，which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local natural environment and cultural customs.Its rhetoric，language style，performing arts and aesthetic taste are unique.It also has the function of lyric，entertainment，moral standards and the value of academic research.Various aspects of Songs of Cheering Bridegrooms in Xing'an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social functions of inquiry and analysis，which can provide references for the study of Guangxi local songs and customs，is conducive to the 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n Guangxi.

Xing'an；Songs of Cheering Bridegrooms；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J607

A

1673-8004（2016）04-0026-05

2015-12-17

唐小琳（1991—），女，广西桂林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区域民俗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