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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跨学科构建历史人类学

2016-03-29张晓春杨慷慨

关键词:历史主义结构主义历史学

张晓春,杨慷慨

(1.贺州学院 文化传媒学院,广西 贺州542800;2.重庆文理学院 职业教育研究所,重庆 永川402160)

论跨学科构建历史人类学

张晓春1,杨慷慨2

(1.贺州学院 文化传媒学院,广西 贺州542800;2.重庆文理学院 职业教育研究所,重庆 永川402160)

新史学、人类学与社会学结合,构建一门新的历史科学——历史人类学。通过对新史学与历史人类学概念的梳理与内涵的探讨,进一步把握历史人类学跨学科与跨文化的理论研究方法。研究结果表明:历史人类学运用跨学科和跨文化方法替代“新史学”概念,在特定的历史场合可促进对异质文化的深度描述和解释,并从整体上重新阐释新史学概念,推进传统史学观念的更新,从而强化历史人类学理论与方法的构建。

跨学科;跨文化;历史人类学;新史学;历史主义;后结构主义

一、引言

跨学科(crossdisciplinary)研究是跨越一门学科范围的科学理论研究活动。在科学研究过程中,由两门或两门以上的不同学科知识体系相结合,并借助它们的理论方法发展起来的一门综合性学科,称之为跨学科,或者称之为交叉学科。通过这种学科交叉结合形成的理论方法,称之为跨学科方法。邹农俭认为,“跨学科研究和单一学科研究都是一种方法论,其本身决定了它研究的方法论”[1]。跨学科研究具有高度的综合性,是跨文化理论方法研究的基础,甚至可以说,跨学科研究方法就是跨文化研究方法。跨文化(interculture)理论方法研究是建立在跨学科的研究基础上的,对跨文化进行一种“本体论”[2]的描述和文化阐释即方法论研究。

历史主义(historicism)这个概念是德国学者评价维柯“新科学”思想时提出来的。德国史学家特洛奇和迈纳克在方法论上强调历史的不可重复性,认为历史事件具有单一性和相对性,不能像自然科学那样用普遍性规律或模式来推断历史的发展过程。这一学派对后来的历史人类学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德国历史主义传播到世界各地。美国的阿达姆引进德国史学方法,后来形成了美国最早的历史主义学派。班海姆的《历史方法论》、朗格卢瓦和塞纽博斯的《历史研究导论》,都是把历史主义概念化、系统化和理论化的最好例证。

从基督历史主义来看,历史主义是指新教派的理论体系和方法。历史相对主义是指所有历史思想局限于历史语境与自然环境中,脱离历史语境与自然环境,最后成为一种普世主义历史观。根据西方史学界的普遍观点,杰弗里·巴勒克拉夫在《当代史学主要趋势》中认为,历史主义有5个重要的特点:第一,历史主义具有叙事性特点,它缺乏一种历史整体性的综合分析即缺乏一种整体性、结构性的过程研究。第二,历史主义比较注重历史事件、人物个性和国家特殊性,而且只强调过去的普遍性规律研究,往往忽略一般模式研究。因此,解释历史是个别性的和历史相对主义的。第三,历史主义在研究历史资料和田野调查时采用的方法是归纳法和实证法。这种经验主义实证论研究主要凭借史学家的主观判断和直觉感悟,在逻辑上缺乏演绎论证的真实性。第四,历史主义根据伦理道德价值取向来评估历史人物事件的是非、善恶,具有明显的阶级性,一切都是由时间、地点和历史条件来决定的。第五,历史主义完全脱离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方法研究,历史学的唯一目的是真实地描述历史事件和阐释历史过程[3]。

综上所述,我们发现学者们并没有对历史人类学概念作跨学科和跨文化界定。正是基于对历史主义概念的梳理,我们认为跨学科构建历史人类学有助于推动传统史学观念的更新,完善历史人类学理论方法的研究。

二、新史学与历史人类学的概念内涵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曾与法国年鉴史学派对立的结构主义人类学,通过中东学者传播到美国历史人类学界,并与美国新的文化模式相结合,形成了一个新的经济人类学派,从根本上瓦解了结构主义人类学理论方法。在马尔库斯和费彻尔看来,新的经济人类学派从此推翻了结构主义人类学的理论根基。法国历史人类学家埃里蓬认为,“人类学家是在历史学中捡破烂,是在历史垃圾箱中寻找人类遗产”[4]153。他批判列维·斯特劳斯只注重历史神话传说结构而时常表达出对传统历史学的怀疑。

在界定“历史人类学”这个概念时,我们可能会被诸多人类学历史化倾向左右。那么在产生历史学化倾向的同时,却又常常被历史人类学视为传统现代派人类学来解构。人们对“新史学”概念有3种不同的认识:第一,通过历史虚构、想象或隐喻联系的语言文本和历史文本构成的新历史主义具有后现代主义特征,即具有明显的批判性、消解性和颠覆传统历史学的重要功能。第二,对传统历史主义和历史相对主义的双重批判已经突破了传统语言文学的森严壁垒,开拓了跨学科、多学科或交叉学科的空间,真正使历史人类学走向跨学科和跨文化研究的新领域。第三,与文化研究相结合,表现出一种强烈的政治倾向和意识形态,它既对深层结构具有一种消解性的作用,又有引领历史唯物主义进步的双向作用。这种认识对人类历史发展与进步具有里程碑意义。

埃里蓬用非历史结构主义方法来界定 “新史学”概念,但始终缺乏一种历史人类学的个案分析,同时他又在思考历史学与人类学之间的密切关系。实际上,先行者的研究促使我们反思历史人类学究竟是跨学科研究还是跨文化研究,是单一本土文化研究还是多族群跨文化理论研究,是历时性研究还是共时性地方知识研究,是历史人类学方法论研究还是历史、结构和过程的整体性综合研究。这正是我们提出重新界定历史人类学概念的宏观论旨所在。

从学理上来看,中外学者并没有深刻地认识到历史人类学是一种学科方法论。更确切地说,历史人类学是一种跨学科方法,是一种跨文化理论方法。中外历史人类学者始终徘徊于历史与文化的模棱两可之间,更多地强调历史的贵族性、正统性,文化的原始性、平民性和神秘性,或是强调历史的历时性、文化的共时性,始终将历史学与人类学对立起来研究,又将历史学与历史民族志对立起来,始终缺乏用一种跨学科、跨文化的理论方法来研究历史与文化之间的整体结构关系。这使得在相当一段时间内,研究者并没有运用跨学科和跨文化理论方法来研究历史人类学。正如埃里蓬批评列维·斯特劳斯如何区分历史学与人类学所说的那样:

至于人类学与历史学在方法论上的不同,一般学者认为历史学比较侧重于有文字民族的历史事件的过程研究,人类学则更注重于无文字的民族现状的研究;人类学更多地具有共时性,而历史学更多地具有历时性。对列维·斯特劳斯来说,研究对象的区分实在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结构主义人类学——他心目中的高明的人类学——与传统历史学过程之间的另外一个重要区分:人类学更关注从集体无意识来探讨社会历史生活,而往往在传统上历史学更注重有意识的——被研究民族用文字系统叙述并回忆的——现象。[4]155

新史学到底是偏重于历史学理论方法研究,还是偏重于人类学方法论研究?这在中国史学界始终存在争议。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学界并没有对这两个概念进行严格区分和界定,人类学界和史学界对其概念模棱两可,含糊其词。

埃里蓬大量引用了列维·斯特劳斯历史人类学观点来论证历史学与人类学之间的普遍共性和特殊个性的本质区别。从埃里蓬提供的历史学与人类学研究资料来看,我们可以将历史人类学简单概括为:一是有文字民族历史学与无文字民族的人类学研究;二是集体有意识社会表层结构的历史学与集体无意识深层社会结构的人类学研究;三是历时性的历史学研究与共时性的文化研究。

我们不难看出历史学与人类学之间的本质区别是什么,再也不会说历史学就是人类学,或者说文化就是历史,历史就是文化,不会毫无区别地把历史学与人类学这两个概念混为一谈。

实际上,西方学者对历史学概念与人类学概念并未作出严格意义上的区分和界定,而是把跨学科与跨文化研究的历史人类学称为新史学。我们可能会对新史学与历史人类学这两个概念从内涵到外延上产生某种模糊的认识,质疑新史学与历史人类学是不是同一概念,或者说新史学与历史人类学是否有本质的区别。埃里蓬在下面这段话中说明了新史学与人类学之间的根本区别,为我们界定历史人类学提供了比较可靠的理论依据。埃里蓬认为:

人类学与历史学的区分,只是在传统史学与结构主义人类学之间才能成立。事实上,传统史学只是一直停留在编排历代王朝与战争的政治史上。列维·斯特劳斯意识到越来越多的历史学家与人类学家结盟,使得“新史学”从历史的角度不得不接受人类学的渗透,与此同时,这一结盟也使得更多的人类学家采取了历史人类学的做法,接受了历史学与人类学的相互渗透。[4]161

埃里蓬的这段话阐明了历史学与人类学之间的相互关系,为我们界定历史人类学提供了依据。无论是法国学者埃里蓬,还是中国人类学者王铭铭,都认为历史人类学正在经历一个历史的转变过程,正在从政治史的长期制约走向新史学或者说是历史人类学的过程,并“将政治从历史忽略过去,将历史以法国史的结构化、英国史的社会化以及美国史的文化人类学化为形式”[5]74,正在把传统历史学重新改造成为一个“新史学”的历史过程即历史人类学化的过程。

在列维·斯特劳斯看来,“任何一部好的历史书……都将受到人类学的渗透”[6]。埃里蓬意识到人类学对历史学的渗透作用,同时也意识到历史学对人类学的渗透作用。这种学科研究方法的相互交叉渗透,已经成为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研究的总体发展趋势。基于此,从跨学科或跨文化角度来界定历史人类学是符合人类学研究潮流的。

王铭铭似乎也看到列维·斯特劳斯反历史主义的倾向,认为人们在这个历史垃圾箱中放进人类学这个新生婴儿,或者将人类学的新鲜血液注入到历史学中,并使它成为一门好的史学或者说是新史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历史人类学。确切地说,学界对历史人类学概念或新史学概念至今也没有作出严格的区分和界定。因此,我们有必要对新史学和历史人类学作出严格区分和界定。

三、人类学中的历史科学

无论是西方学者还是中国学者,无论是人类学者还是历史学者都认为新史学就是历史人类学,历史人类学就是新史学。从跨学科理论方法来看,过往的研究往往对这两个概念含糊其词,就像“新史学”到底要“新”到什么程度才称得上是“新史学”。中国学者张京媛认为,“我与其他人一样对这一标签里面的两个名词即‘新'与‘历史主义'感到很不合适”[7]72。我们对历史主义的另一种解释是,人类或其他生物适应当地的自然生态环境,进而得到生存与发展。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是以黑格尔的辩证法和费尔巴哈的机械唯物论去解释人类历史的演变过程,其社会历史观是认识、改造社会的一般方法论。新历史主义的出现标志着当代西方史学思想的根本转变。

显然,这种新的历史标签只是迎合了我们对新奇事物商品化的崇拜与操作,使得这场历史游戏表现得过分容易。但是,汤姆金斯把这种历史分析的传统方法等同于新历史主义,并证实构建这种真正的新历史主义是多么困难[7]78。如果我们建立在旧的世界观与新的世界观之间的隐喻性区分之上,那么这种区分的前提是一种时间上的现代观念。这是新历史主义兴起的前提,从而使得这种时间形态和与众不同的新世界空间隐喻得以成立。这种确立自身与脱离过去的新方法,只有通过一种不同的时间观念才能相信时间的线性发展所带来的新历史主义与传统史学的链接。

作为历史悖论,真正的线性时间观念会排斥未来时间观念的断裂,正如本雅明所说,历史是在同质空间的时间中展开的。与此相似的美国例外论则是基于一种信仰,即“在一个新世界中,旧世界遗传性罪恶的不断循环,将被一个逐渐通过时间展开的美好世界所取代。因此,一旦与欧洲的过去脱离成为现实,将不再需要革命来实现新的许诺”[5]82。王铭铭对历史人类学中的有时间与无时间的相对理解,变成一种西方式的惯性时空与东方式的非惯性时空的冷热收缩处理。在这里,我们似乎意识到这种新的许诺应该归根于现代主义或后现代主义世界观。尽管新历史主义承认是受后结构主义的影响,但这种新的标签揭示了传统历史欠下了一笔更大的、沉重的、尚未被历史承认的债,而后现代主义则对传统历史抱有怀疑的态度。

新历史主义重建要求不可能仅仅靠后结构主义以及后现代主义的破坏性冲动来满足。后结构主义的批评迫使新历史主义批评家陷入重重矛盾之中。一方面他们主张根据历史材料重构新历史主义世界观,另一方面人们又不得不承认是通过历史田野调查资料在主观性、片面性地重构历史人类学。

新历史主义学者更多地倾向于一种“反理论”态度,从逻辑上把新历史主义与后结构主义区分开来加以研究,从而消解了它们之间的紧张状态。后结构主义是一种社会实践理论,而新历史主义则是一种具体指导实践的历史方法论。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如何理解后结构主义与新历史主义之间的紧张状态,而不是过早地消解这种经验主义紧张状态。这种主张似乎要求我们站在历史实践的基础上,而不是站在理论实践这一边。我们更进一步认识到:为了历史地理解新历史主义和后结构主义之间的紧张状态,我们不应该认为后结构主义甚至结构主义是非历史的。新历史主义一般被视为对结构主义的反应,并以此来拓展我们的时空视野。

如同西方学者嘲笑“文化是个筐,什么都往里装”一样,有的中国学者也说“历史是个垃圾箱,什么都往里装”。有的中国学者嘲笑历史是个垃圾箱,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传统历史学家清高自傲,无视平民史、地方志、历史民族志和地方性知识。王铭铭借用萨林斯《现代世界史语境中的民族志》里面的一段话来说明历史这个垃圾箱的事实存在:

萨林斯已经花了大量的精力来迎接列维·斯特劳斯的到来,他给这位20世纪最伟大的人类学家献上了朵朵鲜花,他带着崇敬的心情,用美国中西部人类学特有的礼仪,向列维·斯特劳斯说:“倘若我们将人类学推到历史的垃圾箱中,那么我们将会看到人类学启蒙运动,并非是徒劳无功的”。在这个历史垃圾箱里,当然存放着众多被传统历史学家舍弃的关联性、亲属制度、民间宗教信仰、宇宙论废料,而在这里头,人类学家偶尔还能拾到被列维·斯特劳斯大师不小心遗弃的珍宝。在旧世界与新世界之间,流落了很多人类交往的故事。这些故事被自以为超越了古典人类学和旧史学的人们继续当成历史垃圾以外的真正历史来书写[5]96。

正如萨林斯所说的那样,“野性思维的文化复兴已经重新给结构主义人类学历史观一个新的生机”,特别是中国历史人类学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以陈春声、郑正满、刘志伟等历史人类学家为代表的中国华南学派通过历史田野考察对乡村社区的亲属制度、族谱文牍、契约文书、宗族组织建设、社区宗族社会关系、乡村秩序、民间宗教信仰、宇宙论废料等做了进一步研究。

在华南学派看来,他们目前所从事的研究就是历史人类学研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就是他们对历史人类学的界定。实际上,事实未必真的如此。学者们只不过是从一种历史角度转向另一种历史角度来丰富历史资料而已,并没有从根本上来解决历史人类学理论与方法问题。究竟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解决历史人类学的理论问题和方法论本身存在的问题,这是学界值得深入探讨的重要问题。萨林斯对支配着世界人类学很多空间的“时间观”做了评论:

与旧的哲学支配一样,在西方支配的觉醒过程中,展露出现代化与发展意识形态变成最基本的前提。甚至左派对依附资本主义霸权的批评,同样是对本土人类历史上的能力和文化的生命力持怀疑态度的历史观点。在众多西方支配的论述中,非西方土著人是作为一种新的、没有历史的人民而出现的。这就意味着他们自己的代理人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他们的文化也在消失。接着欧洲人闯进了人文的原野之中[8]。

不管西方学者埃里蓬、马尔库斯和费彻尔怎样来解构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主义人类学理论,还是有的中国学者怎样评判历史学,我们可能都无法回避结构主义人类学与历史学之间的密切关系,同样也无法回避结构主义人类学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密切关系。正如前文所述,以往学者要么把历史学干脆视为人类学,要么将人类学视为新史学,也就是简单地把历史等同于文化,又把文化简单地等同于历史。换一种方式来说,历史就是文化,文化就是历史,将两者混为一谈。这显然是不恰当的。

四、跨学科界定历史人类学

随着传统历史学理论方法和学术思想观点的改变,人们认为那些相同或相似的文化要素被无庸置疑地证明具有某种历史的必然联系,甚至认为这就是人类思想的起源。这已成为构建历史人类学的理论依据。

考察博厄斯的“历史特殊论”[9],我们发现他更多地倾向于从跨学科与跨文化的视角来界定。历史人类学田野调查必然要涉及文化的各个领域和文化的各个方面,需要对社会文化系统深入地了解,需要有多学科、跨学科相结合的学科背景知识。如果是这样的话,在田野调查过程中遇到不同学科问题时也就比较容易解决。随着历史民族志田野调查的深入,必然要涉及语言学、体质人类学、考古人类学、文化人类学、历史学、民俗心理学、统计学等,特别是历史人类学田野调查,需要一些科研机构密切合作,并经过多学科、跨学科理论方法和田野调查相关知识的培训后才能完成。

种族、语言和文化三者各有一个独立发展的历史过程,在历史民族志分类体系上具有不可替代的历史作用。因此,“我们需要有一种年代学继承形式的知识以及对他们的情况变化的了解,那么最根本的问题是如何能够获得这些文本知识的材料”[10]。这是我们对历史人类学概念界定的必要的科学理论依据。

博厄斯对跨学科和跨文化概念的理解和界定是比较肤浅的,没有真正自觉意识到跨学科和跨文化的重要性,或者说没有系统化、理论化地提出“历史人类学”这一学科概念。因此,他对历史人类学的理解更多地是停留在传统历史学范畴上,还没有作真正意义上的跨学科和跨文化理论方法的界定。

瑞士历史人类学家雅各布·坦纳在《历史人类学导论》中认为,“从传统上说,人类学和历史学是相互对立的,所以当前他们把人类学史学化,又将史学人类学化,这种双重形式的互相接近必然让人感到困惑”[11]。在许多学者看来,由历史学和人类学组成的“历史人类学”这个概念是两个对立概念的组合。

梅迪克强调把“民族学的认知方式纳入到史学研究中来”,这“对社会史学构成了严峻的挑战”[12]299,也更加明确了 “历史人类学”的理论方法和学术责任。梅迪克认为:“史学家被分配去研究伟大的变革,而历史人类学的任务则是考察人类的基本行为方式,而且恰恰是从这种行为方式对这种变革的抵制和反感方面进行了历史性的考察。”[12]318

安德烈·比尔吉埃尔在他的 《历史人类学》中对历史人类学的界定更加精确与明晰。他说:“历史人类学概念表示的不是一个特定的历史研究分支,而是表示一个促使人们研究的新方法和问题的切入点。”[13]由此可见,历史人类学作为一种跨学科和跨文化界定发轫于多学科、跨学科和跨文化的边缘地带。法国年鉴学派、英美等国的社会人类学和文化人类学、意大利的微观史学、德国的民俗学,这些都应该是历史人类学的重要思想渊源。

在回顾历史人类学发展过程时,更应该表现出一种整体的历史观或者说是一种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历史人类学研究进一步表明,历史人类学研究作为跨学科和跨文化理论方法,它更好地表达了“新史学”这一学科概念。更确切地说,历史人类学最能体现新史学的最高理念,能预测到新史学未来发展的辉煌前景。因此,在学术上构建历史人类学这门学科具有前瞻性和科学性。与新史学概念比较,新史学研究具有以下3种可能性:一是纯粹的传统历史学研究;二是历史学与人类学形成跨学科和跨文化的历史人类学研究;三是历史学与社会学形成跨学科的社会历史学研究。实际上,这3门学科能整合成一门新的学科即“历史人类学”。西方学者保罗·韦纳把这门新的学科称为“社会历史学”即“新史学”。我们更多地倾向于历史人类学的跨学科和跨文化界定。

进入21世纪,历史人类学理论方法研究在全球迅速展开,中国历史人类学研究的繁荣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我们不赞同根据西方学者把传统史学、人类学和社会学构建成为一门新的学科,我们认为从跨学科和跨文化的历史视角对历史人类学进行界定是最好的表达方法。

人类学是一种跨学科和跨文化的深度描述方法,是在特定的历史场合下对不同异质文化的深度描述和解释的结果。只有弄清楚跨学科性质和跨文化要素的结构层次,才能判断出跨学科和跨文化互动过程中的相互作用及其反作用,从而使之有可能发生某种对应关系。只有这样才能准确地将相关的历史文化事实有效地归纳起来,对传统、成熟的历史文献资料进行归纳性的修正。通过这种归纳途径,对研究对象作出某种严格的界定,并且将跨学科和跨文化要素人为地引入双重的界定,形成多学科渗透和跨文化渗透的交互。

总之,我们通过尽可能地搜集不同作用方式、不同程度、不同结构层次的各种反馈信息,在此基础上构建适用于这一跨学科和跨文化结构层次的分析模式,并以之为基础逐步拓展跨学科与跨文化互动信息的搜索范围,反复完善这一结构模式,最终得出跨学科与跨文化的互动结论。在这一研究过程中,建立一种新的文化模式乃是对传统历史民族志和历史人类学研究方法的创新。

[1] 邹农俭.跨学科研究:社会科学研究的必然选择[J].浙江社会科学,2009(1):2-7.

[2] 乐黛云,李比雄.跨文化对话·法国阿兰·雷——超越术语[M].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1998:111.

[3] 杰弗里·巴勒克拉夫.当代史学主要趋势[M].杨豫,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263.

[4] 埃里蓬.今昔纵横谈——列维·斯特劳斯 [M].袁文强,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5] 杨念群,黄兴涛.新史学——多学科对话的图景[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6] 列维·斯特劳斯.结构人类学[M].谢维扬,俞宣孟,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82.

[7] 张京媛.新历史主义与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8] 萨林斯.甜蜜的悲哀[M].王铭铭,胡宗泽,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0:110.

[9]BOSS R.Perspectives on the history of anthropology [M].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1:1-3.

[10]BOSSR.Languageandculture[M].NewYork:Macmillan,1982:244.

[11]雅各布·坦纳.历史人类学导论[M].白锡璧,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7.

[12] MEDICK.Missionaries in the rowboat?ethnological ways of knowing as a challenge to social history[M]. 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95:41.

[13]安德烈·比尔吉埃尔.历史人类学[M].姚蒙,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244.

责任编辑:穆刚

Research on the Construction of Historical Anthropology by Cross-disciplinary

ZHANG Xiaochun1,YANG Kangkai2
(1.School of Culture and Media,Hezhou University,Hezhou Guangxi 542800,China;2.Vocational Education Institute,Chongqing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s,Yongchuan Chongqing 402160,China)

The combination of new historiography,anthropology and sociology promotes the birth of a new historical science. Through discussing the concept and connotation of new historiography and historical anthropology,we can further grasp the interdisciplinary and cross-cultural theoretical research methods of historical anthropology.Research results shows that,in certain historical situation,historical anthropology utilizing interdisciplinary and cross-cultural method instead of the concept of new historiography can promote the deep description and explanation on the heterogeneous culture,interpret the concept of new historiography,update the concept of traditional historiography,which therefore can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historical anthropology theory and method.

cross-disciplinary;inter-culture;historical science;new historiography;historical doctrine;post structuralism

C912

A

1673-8004(2016)04-0016-06

2015-11-06

本文为教育部西部职教项目重点课题“西部民族地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研究”(项目号:XBZJ010)、重庆市高校教学改革项目“职教师资本科职前培养与职后培训机制的构建与实践”(项目号:13315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张晓春(1963— ),男,苗族,湖南长沙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跨文化人类学、经济人类学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杨慷慨(1972— ),男,侗族,湖北恩施人,博士,主要从事中国教育思想史、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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