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衡发展的有机马克思主义路向——基于有机马克思主义的宣言

王宇飞，谢昌飞（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部，吉林长春，130024）



均衡发展的有机马克思主义路向
——基于有机马克思主义的宣言

王宇飞，谢昌飞
（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部，吉林长春，130024）

［摘要］有机马克思主义是以怀特海过程哲学思想为视角，把马克思主义理论精髓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在精神相结合，并积极融入后现代主义世界观而形成的建设性后现代的开放的新马克思主义。有机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的美国学者菲利普·克莱顿其著作《有机马克思主义：生态灾难与资本主义的替代选择》可视为建设性后现代的扛鼎之作，书中提出了有机马克思主义的宣言，宣言抓住了资本主义根本性质和目的，对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政治模式展开了现代性批判，向我们诠释了有机马克思主义关注阶级不平等、摒弃贫富差距悬殊以及人与生态共同福祉的均衡发展的路向。在某种意义上突出了中国特色的生态文明建设新思路，在生态灾难和资本主义的替代选择上更是与中国马克思主义以及中国政府倡导的生态文明建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关键词］有机马克思主义；三条宣言；均衡发展

谢昌飞（1982-），男，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国外马克思主义。

“生态危机”与“造成危机根源的资本主义制度”以及“现代性之死”已经成为全球的三大共识，构成我们今天一种宏大的新闻叙事。人类今天所面临的环境问题与生态灾难是前所未有的，对资本主义的反思以及走出现代性危机路径的选择得到了普遍关注和高度重视。全球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之间有着何种内在关联？解决之道又在哪里？未来的发展路向如何？有机马克思主义的宣言试图为其作答。有机马克思主义的宣言可以概括为三个主要观点：资本主义正义“不正义”；“自由市场”不自由；穷人将为全球气候遭到破坏付出最为沉重的代价。［1］

一、资本主义正义不正义——倡导人与自然的均衡发展

有机马克思主义认为资本主义是在不考虑自然因素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摄取自然资源来满足人类自身利益，认为资本主义的结构及其实践，不仅在蹂躏和掠夺人类自身，而且也在蹂躏和掠夺整个地球。因此，它批判资本主义的正义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义。资本主义的正义理论主张是“各尽所愿，按市场分配”。这就意味着在理想的资本主义制度下，每个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选择职业，自行决定投入市场的时间和金钱以及工作的努力程度，然后由市场根据个人能力与辛苦劳动来分配报酬，决定其是否能得到回报或者能得到的回报程度。这样一来，人们就会无休止地索取自然资源来获取人类的利益，环境灾难也就日益加重，资本主义危机悄然而至。“资本主义的危机本质上就是生态危机……资本的逻辑就是不断地追求增长……过度积累的危机被再生产危机加剧，再生产危机最终又根源于自然资源的匮乏。”［2］有机马克思主义认为，资本主义已演变为“危机人类生存的‘致命弯道’”。如果地球的规模及资源都是无限的（如亚当·斯密所假设的），那么政府就没必要限制个人的消费。这也是亚当·斯密宣称资本主义制度对所有人都是公平、公正的原因：你邻居得到的利润多，并不意味着你（或其他人）得到的就会少，如果每个人都努力工作，那么每个人都能从地球上得到越来越多的东西。但是他错了，因为几乎所有自然资源——水、矿产、耕地、甚至我们呼吸的空气及地球的平均温度——现在科学家们能够计算出它们日益接近的极限。这种极限产生了经济学家所说的“零和博弈”：你邻居的高消费意味着你的低消费。有机马克思主义批判了资本主义“各尽所愿，按市场分配”的经济发展模式，认为恰好是这种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现代经济发展的唯一模式造成了人类性的生态危机。资本主义无极限自由增长与地球所能承受的极限之间的矛盾难以消除，必须采取措施，转变经济发展模式才可以把经济发展规划到地球的可承载范围之内。然而，没有理论持久的变革是不可能的，而要想实现人类文明的转型，坚实可靠的理论指导是必不可少的。当遇到问题时，人们往往会追寻马克思，有机马克思主义回到马克思那里寻找答案。马克思主义理论和资本主义理论在分配原则上所持的观点是截然不同的，“各尽所能，按需分配”这一著名论断可谓是马克思正义分配理论的真实写照。

因此，有机马克思主义认为有必要建立以马克思主义的“按需分配”原则为基础的政策，主张基于人们真正生存需要而不是基于他们无休止的贪婪欲望的和谐资源分配体系。在人与自然的关系层面，所谓的“正义”不是资本主义“各尽所愿，按市场分配”的分配理论，而是马克思“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分配原则；不是为了满足人类的需求不顾自然的掠夺破坏，不是主流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认为自然唯一的价值就是满足人类需要的“把自然界当作工具”的“人类中心主义”；也不是过度保护自然而牺牲了人类社会利益的“生态中心主义”；而是合理的利用和保护自然资源，在尊重自然、保护自然的基础上，实现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这才是人与自然的均衡发展，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义，才是有机马克思主义倡导的有机、绿色发展。

二、“自由市场”不自由——倡导人与社会的共同进步

资本主义在分配原则上没能真正实现正义，没有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有机马克思主义认为资本主义最根本的经济发展模式——“自由市场”也并不是真的自由。在有机马克思主义者看来，“自由市场”的评估往往倾向于基于更局部和短期的问题，而不考虑长远、整体的利益和自然资源的破坏程度，它是无法准确评估环境风险或真正价值实现的，从而导致了贫富差距悬殊，因此，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实现自由与平等。在《有机马克思主义》一书第二章和第十二章都介绍了资本主义的相关内容，在第二章，有机马克思主义给资本主义下了定义，资本主义是指这样一个经济体系，其中最核心的价值和目标是财富的创造和增殖。在这样的体系中，财富的衡量主要不是依据生产商品所需要的劳动或者这些商品具有的对于人们的使用价值，而是依据一个独立的经济事实——开放市场中这些商品的交换价值。换句话说，资本主义是一种产品和服务的价值评估方式。在第十二章，有机马克思主义追溯到了资本主义之父亚当·斯密关于“自由市场”的论述，亚当·斯密基于法国的“顺其自然”思想建立了一种被称为自由资本主义的经济哲学。这种经济哲学主张政府不以任何方式干预市场，他把市场比作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着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市场能很好地奖勤罚懒，是调节人类交往活动的最为合理和最合乎道德的方式，他的思想形成了“自由市场”的学说。这一学说的结果就是一代一代的人开始把人们最为关心的人类基本权利中的“自由”同极尽所能地攫取财富的所谓自由混淆起来。同时也催生了资本主义制度体系下一个庞大的阶级，他们的辛苦劳作并没有给他们带来财富和舒适。“美国最富有的400个家庭拥有的财富比处于社会底层的1.55亿美国人的总收入还要多。”［3］在几乎所有的文化背景下，一旦富人们能够攫取到高额利润并能够随心所欲支配他们新获得的财富时，他们就会选择奢华的生活方式和奢靡的个人消费。事实证明，最富裕国家通过设计、主导世界经济体系而使自己成为最大受益者，富有的人们通过自身的财富剥夺穷人的利益，这样的自由市场并不是一个真正“自由的”市场，相反，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企业，为了达到股东追求短期利润的目标，往往以牺牲他人与环境的长远利益为代价，在一定意义上导致了贫富差距的不断加大，对于全球日益贫困的底层大众来说，它实际上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奴隶制市场。

因此，为了整个星球的共同福祉，在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层面，有机马克思主义倡导应该消除市场主宰一切的主导地位，让其扮演仆人而非主人的角色，实行市场社会主义，让政府也发挥一定的作用而不是市场掌控一切，从而逐渐缩小贫富差距，实现国与国的平等交流，人与人的平等对话，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富人，认为建构人类社会的最佳方法就是把社会建于以市场为基础的价值评价体系之上，认为西方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或工业文明发展的唯一模式就是自由市场。但是只有把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及价值评判体系与其替代方案相比较，人们才会意识到像家庭、社区、生态系统甚至整个星球这些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被转化为商品进行买卖交易，以致市场机制取代了内在价值，人们失去了什么，才能使人们转向资本主义世界观所可能引起的问题，才能让人们在从单向度的、唯一遵从的发达工业文明的自由市场经济发展模式的神话中解放出来。

三、穷人将为全球气候遭到破坏付出最为沉重的代价——倡导人与人的和谐共处

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政治模式很大程度上给富人带来了更多的利益，然而全球气候遭到破坏付出最沉重代价的将是穷人，有机马克思主义认为这是不公平的。气候变化首先是由这些富人而非穷人的消费造成的，然而穷人却成为气候变化带来的恶果的最大受害者。（不否认）有些富人会拿出一部分财产捐给环保事业，但是作为一个阶级，富人却想使这种破碎的且具破坏性的经济体系长久存在。大多数评论家认为，民主国家为人民的利益而存在，这是不言自明的。毕竟“民主”一词意味着“人民的统治”。然而，压倒性的证据表明，当今世界，大多数民主国家主要为该国最富有的人增加财富提供服务。总的来说，企业利润的最大化是企业所有者与管理者的根本目标，这是资本主义制度的本质。回顾亚当·斯密当年对资本家的承诺，即从长远来看，资本家为追求利润最大化所作的努力最终会增进社会的利益——这实际上是富人对穷人一直所作的虚假承诺，就像罗纳德·里根在他的“捐滴经济学”（trickle-down economics）中所作出的承诺一样。很多时候，短期GDP的增长是以牺牲巨大的长远利益为代价的。富人所创造的全球经济体系，给他们自己带来了巨额利润，却使数十亿人生活在贫困线或贫困线以下。当富人变得更富，穷人必然变的更穷。正是基于这种阶级不平等、贫富分化严重的现实，使戴维·哈维在他最近出版的著作中提到了“资本的终结”的观点。有鉴于此，解决问题的方案也不能无视阶级问题，而是要以阶级为基础，当代政治革新也应该从以共同福祉为目标的改革开始。在《共产党宣言》中，卡尔·马克思写道，“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并号召他们“联合起来”！［4］过去165年的社会主义历史表明，马克思的号召并不是没有得到响应。但是，仅有马克思的号召本身还不够。绝大多数的人民还在遭受着贫穷与痛苦，极少数权贵人士以及小部分的富人在感受着资本主义社会给他们带来的巨大的物质财富和技术进步，享受着身体上的舒适和技术提供给他们的玩物，物化现象随之来临。“资本主义正是通过‘时间空间化’使工人阶级沉入到无休止的‘物化’当中而丧失阶级意识，从而使资本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社会获得永恒的历史必然。”［5］可见，富人们或曰资本家手中的金钱和权势有着很大的控制程度，尽管无产阶级人口众多，却无法通过政治或教育的力量来推翻不公正的经济和社会制度，跨国公司已尽其所能地干扰和影响政府和世界领导者，从而压制任何变革。所以除非一个重大的变革来临，否则全球资本主义的掌控是不可能放松的，气候变化带来的经济和社会的崩溃会给世界上最无防备的贫穷的人和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动物物种造成难以名状的大浩劫。

因此，有机马克思主义认为，一个重大的变革就要来临了，是时候采取行动了，现在为一种新的文明奠定基础还为时不晚，马上行动要比等待好得多。一种新的人类文明，新的人类生活世界的构想，新的人与生态和谐共处之道很可能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从这些现代性危机的垂死挣扎与社会崩溃的尘埃之中诞生，即社会主义生态文明。而有机马克思主义倡导的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构建，与我国五位一体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生态文明是人类社会进步的重大成果。人类经历了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生态文明是工业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新要求。”［6］有机马克思主义倡导在这样新的文明形态当中富人与穷人平等交流以及人与人的交往应该处在共同体范围内，而非单独个体存在。最深层的现实在于过程本身，重要的理念会在具体的现实生活中产生影响，使共同体中的人们能够面对面、心连心地互动交往，从而使人们形成亲密的伙伴关系，愉快地合作共事。有机马克思主义所倡导的人与人的平等交流、共同体的价值观以及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发展路向对我国社会的安定、民族团结以及和谐社会建设有着重要的借鉴作用。

生态学家研究的是在特定的生态系统中生命如何实现可持续性发展，马克思主义作为社会科学也每时每刻提醒我们属于并且依存于广袤的生命之网，有机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开放的新马克思主义也强调着社会可持续发展问题也是一个各方面形成互动平衡网络的问题。通过对三条宣言的解读，明晰了有机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进行了深刻批判，认为资本主义所谓的正义不正义、自由市场不自由、穷人会遭受最多的苦难，这是不公平的，并且期望资本主义自身觉醒，要在资本主义制度的框架内实现变革是不可能的。因此，有机马克思主义把希望转向了社会主义，呼吁依据生态和社会主义原则实现人类文明的再次启蒙，认为旨在培养和维持均衡发展的社会走向的社会主义生态文明之路才是替代资本主义、应对生态灾难以及转变自由市场生产模式的可选择性的方案，这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出有机马克思主义重要的价值旨归和理论论调，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对本书的副标题——资本主义与生态灾难的替代方案的有力回应。同时，有机马克思主义也认为，只有中国这样有特色的生态文明建设才有可能带领世界各国走向文明转型；才能使社会真正实现有机发展、和谐发展、绿色发展、均衡发展；才能使人们在共同的公民价值观背景下健康、有机的生活，追求和获得财富才是为了共同福祉。有机马克思主义“以‘知识’为基础、以‘创造’为己任、以‘发展’为使命、以‘未来’为指向”［7］，或许意义深远的共同体实际上才是人类对美好生活的渴望，才是对世界各地城市中因人情冷漠而导致的孤独空虚的回应。

参考文献：

［1］菲利普·克莱顿，贾斯廷·海因泽克.有机马克思主义——生态灾难与资本主义的替代选择［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216.

［2］Andre Gorz.Capitalism，Socialism，Ecology［M］.London：Verso，1994：107-108.

［3］Eric Liu.How America is Rigged for the Rich［EB/OL］.http：//www.cnn.com/2014/04/09/opinion/liu-income-inequality/.

［4］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66.

［5］韩秋红，史巍.西方马克思主义现代性批判的双重维度［J］.江苏社会科学，2010（01）.

［6］习近平.在中央政治局第六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EB/ OL］.新华社，2013-05-24.

［7］韩秋红.西方哲学形而上轨迹与西方哲学中国化历程［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2014（09）.

［中图分类号］A811

［文献标识码］A

［作者简介］王宇飞（1992-），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国外马克思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