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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的深入分析与逻辑批判——大卫·哈维《新自由主义简史》、《新帝国主义》评析

2016-03-21黄茂兴

当代经济研究 2016年10期
关键词:哈维帝国主义霸权

黄茂兴

(福建师范大学经济学院,福州350108)

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的深入分析与逻辑批判——大卫·哈维《新自由主义简史》、《新帝国主义》评析

黄茂兴

(福建师范大学经济学院,福州350108)

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突破了原有制度框架和传统主权形式的约束,凭借过剩资本的不均衡地理空间分布,以利润为中心拓展资本权力结构,使全球空间呈现出“不平衡地理发展”状态,并且充满了对立和矛盾。面对错综复杂的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问题,除已有的诸如基于“个人”主义或“自由社会”之上的“多元化”构想等克服和抵御方案之外,大卫·哈维在《新自由主义简史》与《新帝国主义》书中对认识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的本质,提供了全新的观察视角。大卫·哈维通过构建“资本—帝国主义”解释性框架,为发展中国家摆脱以利润为核心的资本积累体制,建立以人的幸福为出发点的发展模式提供了理论依据;他同时还认为在当前人类发展的历史阶段,应积极在扩大再生产和反对“剥夺性积累”的领域,寻求切实可行的对抗性方案。

新自由主义;新帝国主义;霸权逻辑;大卫·哈维

近年来,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的研究与批判是西方马克思主义及其左派学者讨论最热烈的问题之一,其中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的大卫·哈维教授撰写的《新帝国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简史》最具有代表性,这两部书研究了新自由主义和新帝国主义在现实逻辑下呈现出的种种弊端,并且针对新自由主义和新帝国主义霸权衍生的弊端,提出了众多克服和抵御方案。作为当代英美辩证法马克思主义的旗手,大卫·哈维执着地高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旗帜,在一些西方人的眼中,他是“一个激进的学者”,但其关于“新自由主义”与“新帝国主义”的理论分析对我们认清新自由主义、新帝国主义霸权本质及危害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一、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逻辑的分析批判

1980年代以来,随着资本主义由国家垄断向国际垄断的发展,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开始从理论、学术转变为国家政治的体现和意识形态的思潮,成为英美等国在国际上推行全球一体化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大卫·哈维看来,帝国主义一词内涵丰富,它最普遍的意思是指一个国家的权力、统治或影响力向其他国家或不属于任何国家的社群的扩张或强加。他在《新帝国主义》一书中指出,“新帝国主义”存在两种要素的矛盾融合:一是指一个国家或国家联合体采用政治军事战略,以实现其在世界范围内的斗争目标,在现实世界的运行中表现为“领土逻辑”。二是指经济权力跨越国家边界在全球扩张,表现为“资本逻辑”。大卫·哈维认为,新自由主义霸权是帝国主义“权力的领土逻辑和权力的资本逻辑”辩证运动发展的必然结果。根据大卫·哈维对“新帝国主义”所涵两种要素的论述,可以看出,大卫·哈维是把“资本——帝国主义”看作是政治和经济关系的矛盾的统一体。矛盾的一方是“国家和帝国的政治”,另一方是“资本积累在空间和时间中的分子化过程”。而对这一矛盾,哈维给出了更为严谨的解释和说明,其进一步指出:“我们应将这两种逻辑之间的关系视为一种功能性或片面性的关系。这两种明显不同但却相互纠缠的权力逻辑之间的辩证关系,为分析资本主义的帝国主义打下了基础”。[1]27并且哈维创造性地提出了观察各种资本主义的帝国主义行径的解释性框架,即通过考察“权力的领土逻辑与资本逻辑之间以及资本主义国家的内部与外部关系之间的双重辩证关系”,来阐释现实的帝国主义的运行状态,以求透过纷繁复杂的帝国主义霸权表象,把握历史发展的本质和必然趋势。正如大卫·哈维指出的“如果权力积累必然伴随着资本积累,那么资本主义的历史必然是霸权不断扩张和膨胀的历史”。[1]30

在《新帝国主义》一书中,哈维引用了阿瑞吉的理论,认为霸权意味着相互交织的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国家或者区域性国家集团通过强力和压迫实现的“支配权”;另一方面是通过价值观、发展模式与认同和相互之间的经济政治文化协作形成的“领导权”。根据已有的理论和经验,大卫·哈维对帝国主义霸权的领土逻辑和资本逻辑之间的内在关系提出质疑,即在新帝国主义霸权逻辑下,资本的大量积累能不能使其在政治、军事方面的权力得以同步提升,甚至最终是否会危害到它们试图维护的霸权?针对这些疑问,大卫·哈维在他的《新自由主义简史》一书中,也对西方国家近些年一直推崇的新自由主义霸权逻辑提出了尖锐的批评。用哈维在《新自由主义简史》中的话讲就是:“新自由主义首先是一种政治经济实践的理论,即认为通过在一个制度框架内——此制度框架的特点是稳固的个人财产权、自由市场、自由贸易——释放个体企业的自由和技能,能够最大限度地促进人的幸福。”[2]12而国家在新自由主义实践过程中,就是要扮演创造和维持适合这一实践现实发展的制度框架。一些新自由主义国家,在资本主义逻辑运行中,在处理劳资关系方面,明显倾向于资本而非劳动。在新自由主义语境下,众多资本主义国家往往通过牺牲劳动者的集体权利,来维护资本主义“良好商业或投资环境”。另外,缘于资本融通在当今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地位,这类国家当面临维护大众的幸福或环境质量,和金融体系的正常运转的选择时,往往后者会成为现实的运行实践,而非前者。

近年来,包括大卫·哈维在内的一批西方学者也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随着资本主义全球化也催生出国家功能的强化,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在权力领土逻辑的支撑下,不同国家之间的冲突日益加剧。同时,在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的运行逻辑下,资本积累与社会积累的关系不能得到有效解决,也导致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周期性出现。并且,随着1970年代全球经济危机的出现,资本主义的剥夺性积累在世界体系中的地位日益凸显,而金融投机就是其主要表现形式。由此,他认为对这种资本主义制度反抗的力量已不再是工人阶级,我们要关注对生存环境的破坏、被迫离开土地之类的斗争,并以此作为公民社会斗争的中心。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当今资本主义仍然主要依赖对商品的生产和贸易,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爆发后也一度引发美国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对过度金融投机的反思,开始实施“再工业化”的行动,发达国家的工人阶级挑战新帝国主义的呼声和行动日益强烈。在当前新自由主义背景下,工人阶级也仍然是一支强大的社会力量。

二、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实践危害性的分析批判

大卫·哈维在提及如何认识当下的帝国主义问题时,认为“我们面对的不是一种奇异的帝国主义,而是存在一系列不同的帝国主义实践,这些各式的帝国主义实践是在过剩资本的不均衡地理分布和传播的基础上形成的。这使其意识到,如果要确认新帝国主义到底‘新’在何处,就要遵循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则,即以地理和领土为基础,以资本过剩为抓手去探究过剩资本增大或贬值的实践。”[3]根据大卫·哈维对新帝国主义现实运行的逻辑分析,新帝国主义的外在表现主要是在“权力的领土逻辑与资本逻辑”作用下的帝国主义实践;并认为“剥夺性积累”已然成为新帝国主义显著的外在特征,其重要程度也随着新帝国主义的实践活动与日俱增。“剥夺性积累”问题在新帝国主义实践中越发凸显,根源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形成的过度积累。扩大再生产是资本追求剩余价值的重要途径,资本对剩余价值的贪婪导致资本过度积累。由于扩大再生产等一系列因素催生了长时间存在的资本过度积累问题,短期内难以有效解决,导致众多社会问题,特别是财富分配两极分化的出现,严重影响了社会的和谐发展。

大卫·哈维认为,面对新自由主义衍生的资本过度积累,社会采取的解决机制仍然是权力的资本逻辑的进一步展开,即采用“剥夺性积累”的方式解决资本过度积累的现实问题。也就是“以极低的价格……释放一系列资产(其中包括劳动力),过度积累的资本(盈余资本)能够抓住这些资产,并迅速利用这些资产进行赢利活动。”[1]121大卫·哈维认为,在新帝国主义实践逻辑中,资本主义国家在以利润为中心的资本积累体制下,资本积累在拓展资本权力结构、塑造同质化全球空间的同时,其发展方式也逐渐分野,呈现出多样化的“不平衡地理发展”状态。特别是,大卫·哈维从资本主义全球化空间生产的批判维度,认为在当前世界经济分工合作的前提下,以利润为中心的资本积累体制,给落后国家和地区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造成国际间的贫富差距逐渐扩大;特别是给大量发展中国家的资源和生态环境带来了极大的破坏,致使此类发展中国家在“剥夺性积累”的社会演进过程中,难以实现持续性发展。从而,也必将引起反抗“剥夺性积累”的斗争。

大卫·哈维在《新自由主义简史》中认为:“新自由主义化的主要实质性成就不是生产财富的收入,而是对财富和收入进行再分配”,即一种“掠夺性的积累”。[2]183新自由主义化将世界的所有资源尽可能私有化,并在以利润为核心的机制作用下,在资本的无限积累过程中,贫富差距幅度日益加大,使整个社会在区域内或全球范围内呈现出空间的两极分化,导致大多数人陷于始终无法脱离的贫困境地。而在权力资本逻辑和领土逻辑的语境下,国家功能不断强化,政府也逐渐偏离均衡社会财富分配的角色,对资本的倾向性更加明显,面对财富分配的非均衡状态采取默许甚至支持的态度。新自由主义化追求私有化、市场化、自由化的发展理念,并深植于社会发展的各个层面,甚至成为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发展的指导思想,但要保证私有财产的首要地位,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独裁政府。这一新自由主义发展的现实逻辑似乎又同新自由主义的理念背道而驰。大卫·哈维在《新自由主义简史》一书中,也对中国的市场经济与新自由主义的关系进行了评述,他认为:“中国建立了一种特殊的市场经济,日益将新自由主义要素与权威主义的中央控制交叉结合”、“中国作为全球经济大国的醒目出场,部分而言是发达资本主义世界的新自由主义转向所带来的意外结果”。[2]137~138这一评述,显然与我国的社会主义实践存在明显的差异。我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形成基础与大卫·哈维的判断并不一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是对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重大发展,是人类历史上前无古人的艰辛探索,它把市场竞争和国家宏观调控有机结合起来,不断优化资源的合理配置,并在实践中日益显示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而并非像大卫·哈维所言的“将自由主义要素与中央控制交叉结合”。[2]137新中国建立后以及改革开放至今,中国经济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是中国人民紧紧依靠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国家政局稳定,人民团结,生产力因此而得到持续发展。而并非是新自由主义“恩赐”给中国的礼物。

值得一提的是,大卫·哈维通过观察日本、韩国及欧洲一些国家的经济发展史,发现这些地区在上世纪取得的快速经济进步,并未搁置于新自由主义的理论框架之中。然而,随着新自由主义教条的广泛传播,在1990年代中期形成的“华盛顿共识”,在美、英等国的推动下成为世界各国推动发展的唯一解决方案。以美国、英国为代表的新自由主义和新帝国主义霸权国家,在权力资本逻辑和领土逻辑的作用下,利用其掌握的众多国际性组织,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贸易组织(WTO)等,特别是“华尔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美国财政部”复合体劝说、哄骗,[2]128甚至通过战争迫使许多发展中国家实施新自由主义政策;日本和欧洲也被施加很大压力,要求他们走新自由主义道路。[2]106大卫·哈维认为,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重塑了世界发展的制度框架和发展方式,并衍生出“创造性毁灭”的发展效应,不仅摧毁了先前的制度框架和力量(甚至挑战了传统的国家主权形式),而且摧毁了劳动分工、社会关系、福利供给、技术混合、生活方式和思考方式、再生产活动、土地归属和情感习性。[2]3

同时,大卫·哈维认为,新自由主义显示出了巨大创造力,但也带来了不可估量的破坏示范,特别是在周期性的金融危机面前显疲软无力。因此,其将世界金融危机的根源归结为新自由主义;新自由主义引起的经济和政治矛盾,只有通过金融危机才能解决,成为新自由主义框架下经济社会的矛盾解决机制。而金融危机也成为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下必然产生但又难以遏制的潜在危害。

三、对抵御和克服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影响的深邃思索

面对复杂的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问题,许多学者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克服和抵御方案。诸如建基于“个人”主义或“自由社会”之上的“多元化”方案,或通过构造“世界国家”以对抗新自由主义帝国政策的方案,或基于民族——国家及地方性的对抗性方案,都包含着值得分辨的政治认同及立场。[4]

根据大卫·哈维的观点,改变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运行逻辑,如何构建其替代方案?他说:“在任何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控制范围之内,解决这一问题的唯一可行性方案(尽管为临时性方案)就是在全球范围内实行某种形式的新的‘新政’。”[1]56即将资本逻辑从新自由主义的锁链中解放出来,以更深程度上的干涉主义和重新分配的方针重组国家权力,限制金融从而控制从国际贸易条款到我们通过媒体所能耳闻目睹的一切。[5]大卫·哈维进一步认为,挣脱新自由主义锁链的资本,通过干涉和利用国家权力,实行金融限制和垄断并控制国际贸易,以侵占“自由社会”中的资本利益。即便如此,这种帝国主义仍比美国军国主义式的帝国主义仁慈许多。

关于采取何种反抗方式,取代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实现社会主义这一全新社会的发展范式的目标,大卫·哈维也做出了较为详尽的阐释。他认为,在反抗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过程中,诉诸现代斗争的概念对新近出现的反抗剥夺性积累运动产生了约束性影响。所以,要深化认识扩大再生产和剥夺性积累的内在关联,有必要考察扩大再生产领域的斗争与反抗剥夺性积累的斗争的辩证运动过程。故而,全面考察反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的斗争,就要运用“内在关系的辩证法”,既要重视传统左派所关注的扩大再生产领域的斗争,又要重视诸如反对破坏其土地的斗争、反对由世界银行所支持的大规模建设项目的斗争等一系列反抗“剥夺性积累”的斗争。[6]

针对如何能驾驭自由这匹马,该骑着它去何方?大卫·哈维在《新自由主义简史》一书中,提出了相应的替代性方案,主要有两条道路可供选择:“我们可以参与到众多实际存在着的抗议运动之中,并试图从这些运动的激进主义中提取出一种具有广泛基础的对抗性方案的精髓。我们也可以诉诸理论和实践的分析,探讨我们目前的状况并设法依靠批判分析推导出替代性方案。我们的任务是要开启两种方式之间的对话,并借此加深集体理解,制造更充分的行动方针。”[2]228,229从某种程度上说,哈维对新自由主义终结的解读深入到了这个千疮百痍的肌体,找到了病因,当然仍尚无良方。他力图寻求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的替代性方案,以超越新自由主义逻辑在现实社会中存在的弊端,但这种替代性的超越方案是否存在,还有待理论和现实的进一步回答。至少大卫·哈维在《新自由主义简史》中,触及到了这个关乎人类历史的宏大话题,并指出了发展方向。

总之,在《新帝国主义》、《新自由主义简史》这两部书中,大卫·哈维运用“内在关系辩证法”深入剖析了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的外在特征,指出“剥夺性积累”的资本主义逻辑下的必然结果,也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所在。他认为,新自由主义化存在一个“从生产和制造业霸权到金融霸权,从自由主义霸权到新自由主义霸权,从古典帝国主义到新帝国主义”的霸权逻辑;[7]并预测解决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的社会弊病的替代方案是社会主义,也认为在新历史条件下,反抗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的斗争形式也会随之改变,要实现社会主义,就必须将扩大再生产领域的无产阶级斗争和反对“剥夺性积累”斗争有机结合起来,充分发挥两种反抗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斗争的联合效应。

勿庸讳言,大卫·哈维的《新帝国主义》、《新自由主义简史》两本论著出版以后,在国内外学界产生了较为强烈的反响,同时也引发了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的研究热潮。对于大卫·哈维在两本著作中所述及观点,赞扬者存在,贬斥者有之。但其著作中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进行了鞭辟入里的深入剖析,特别是其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本质:“剥夺性积累”的阐释,为读者拨开了认识资本主义社会发展逻辑和运行规律的重重迷雾,使人们可以更加深刻地感知和认识自己深处的现实社会。同时,大卫·哈维提出的新自由主义及帝国主义替代方案:社会主义,也为该领域的专家和学者进一步研究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问题,指明了研究方向。

四、大卫·哈维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弊端分析批判的当代价值

大卫·哈维通过对“资本——帝国主义”的历史观察,辩证地分析了权力的领土逻辑和权力的资本逻辑的内在关联,并认为随着“两重逻辑”的交织运行和动态发展,必然将塑造出帝国主义的新自由主义霸权。在《新帝国主义》、《新自由主义简史》这两部著作中,大卫·哈维在述及新自由主义霸权逻辑的基础上,阐释了新帝国主义的本质,即“剥夺性积累”;认为除了在扩大再生产领域进行斗争外,还应重视反对“剥夺性积累”斗争,并试图通过对理论和实践的批判性分析推导出替代性方案。大卫·哈维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分析批判,对认识当前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的本质、日益加剧的国家冲突,特别是重构世界秩序、最大限度地促进人的幸福提供了重要理论参考和依据。

首先,为我们深入理解各种资本主义的帝国主义行径开辟了新的观察视角。大卫·哈维在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分析批判时,提出了“资本——帝国主义”的分析框架,并运用这一解释性框架阐述了新自由主义霸权逻辑,即新自由主义霸权是建立在“权力的领土逻辑和权力的资本逻辑”的“辩证的内在关系”基础之上,又是上述“两重逻辑”发展的必然结果。新自由主义思潮作为西方主流意识形态,以反“凯恩斯主义”面貌呈现,主张发展中国家在经济上实行私有化、市场化和自由化。特别是在美国及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倡导和推动下,不少发展中国家为摆脱国内经济发展困境,开始拥抱新自由主义思潮并卷入全球资本主义体系。在资本全球化过程中,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一方面通过权力的资本逻辑来剥削和控制发展中国家,另一方面通过权力的领土逻辑挑起民族、区域冲突,试图颠覆这些国家政权。在新自由主义思潮的影响下,资本主义世界的权力“双重逻辑”交织演进,纷繁复杂的帝国主义霸权行为不断上演,资本主义的发展历史也就成为霸权不断扩张和膨胀的历史。大卫·哈维提出的“资本——帝国主义”解释性框架,为人们认识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的本质,思考资本主义的帝国主义行为提供了新的观察视角,奠定了一定的理论和方法基础。

其次,为发展中国家摆脱以利润为核心的资本积累体制,建立以人的幸福为出发点的发展模式提供了理论依据。大卫·哈维认为,在新自由主义思潮席卷中的资本主义世界,呈现不平衡的地理空间发展状态,而导致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是以利润为核心的资本积累体制。在资本全球化的语境下,为维护资本主义的经济政治利益,这一制度安排就成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进行“掠夺性积累”的有力工具。在新自由主义的“三化”思想的影响下,一方面,一切社会发展资源都采用私有化、商品化、金融化的处理方式,再经过以利润为核心的资本积累体制的传导,社会创造的大量财富集聚于少数人和少数地区。在各个国家,财富被各国的经济政治精英攫取;在世界范围内,财富被少数强国的金融中心攫取,[8]而大多数人在权力的资本逻辑下无法获取社会财富,深陷于一种贫困、饥饿、挣扎求生存的生活状态。另一方面,新自由主义把政治民主限制在对经济事务的依赖上,以利润为核心的资本积累体制日益成为政治民主的抵制力量。一些新自由主义国家漠视劳动者的集体权利、民众的幸福和环境质量,凭借权力的资本逻辑,只顾维护资本的运转环境和金融体系的偿还能力,而抑制社会民主力量的活动。历史经验表明,新自由主义表现出的仁慈面目只不过是用来吹捧自由和民主,而掩盖阶级力量重建的严峻事实。发展中国家只有摒弃新自由主义范式的演进路径,摆脱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掠夺与控制,建立以人的幸福为出发点、贴合本国经济社会实际的发展模式,才能真正实现经济发展和政治民主。

最后,为发展中国家反抗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提供了可供参考的路径。从1980年代至今,受新自由主义和新帝国主义霸权波及的地理空间,不但未能实现利用新自由主义的“三化”思想推动空间内的经济增长和分配正义,反而出现了动荡不安的社会局面,经济危机和政治危机跌宕起伏,给发展中国家的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成为资本主义世界阶段性历史的重要表征。大卫·哈维通过对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的历史观察,鞭辟入里地分析了这个充满了对立和矛盾、又千疮百痍的社会肌体,指出了其问题存在的现实逻辑。在大卫·哈维看来,只要不改变阶级力量格局,不改变资本主义制度本身,任何摆脱目前危机的想法都不切实际。[9]然而,当前工人阶级的反抗意识并不强烈,世界性的阶级力量格局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得到改变,并且与新自由主义对抗的反资本主义全球联盟尚未建立。[8]所以,大卫·哈维认为在当前历史阶段,应积极在扩大再生产和反对“剥夺性积累”的领域,寻求切实可行的对抗性方案,抑或在分析过剩资本不均衡地理分布的帝国主义实践的基础上,找出置换现实社会运行逻辑的替代方案,削除新自由主义及新帝国主义霸权带来的种种弊端和社会问题。虽然大卫·哈维提供的行动方案看起来略显理想,与现实有一定距离,并非良方,但仍然为发展中国家反抗发达资本主义国的剥削和控制指明了方向。

[1]大卫·哈维.新帝国主义[M].初立忠,沈晓雷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

[2]大卫·哈维.新自由主义简史[M].王钦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

[3]David Harvey.In What Ways Is“The New Imperialism”Really New?[J].Historical Materialism,2007,15(3):57-70.

[4]邹诗鹏.全球马克思主义研究风起云涌[N].上海:社会科学报,2007-10-18:001.

[5]乔万尼·阿瑞吉.霸权的瓦解[J].黄文前译.北京:国外理论动态,2009(9):43-50.

[6]田世锭.戴维·哈维的新帝国主义理论探析[J].南京:江海学刊,2010(4):55-60.

[7]张峰.大卫·哈维新帝国主义理论的合理性探析[EB/DL].北京:人民网—理论频道,2010-11-14:http://theory.people.com.cn/GB/13208480.html.

[8]吴宁,冯琼,冯旺舟.大卫·哈维对新自由主义的批判及其启示[J].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3(2):84-90.

[9]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报告2010[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114.

责任编辑:魏旭 刘威

F091.352

A

1005-2674(2016)10-053-06

2016-09-05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16AGJ004)

黄茂兴(1976-),男,福建莆田人,福建师范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政治经济学、区域经济学和竞争力问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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