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定位
2016-03-21于金富
于金富
(辽宁大学经济学院,沈阳110036)
论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定位
于金富
(辽宁大学经济学院,沈阳110036)
中国政治经济学发展的历史经验与现实状况证明,要推进中国政治经济学的科学研究与理论发展、充分发挥政治经济学对中国经济发展与社会变革的科学指导作用,就必须解决如何为中国政治经济学进行学科定位这一重大问题。为此,我们应当在马克思恩格斯有关科学论述的指导下,根据中国基本国情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实际,在基本功能、研究对象与历史地位等方面科学地进行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定位。
中国政治经济学;学科定位;生产方式;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新中国建立后,在特定的历史条件和前苏联的影响下中国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从实践方面来看,中国在学习前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经验的同时结合自身实际进行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从理论方面来看,中国在接受前苏联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同时结合自身实践进行了一些理论探讨。毛泽东十分注重学习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并对其进行评论,同时结合中国实际提出了“论十大关系”、“兼顾国家、集体与个人利益”和“农轻重协调发展”等一系列独特的理论观点与政策措施。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对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理论与实践的探讨,成为新中国社会主义道路探索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从总体上看,当时中国在实践上照搬了以高度集中为基本特征的“苏联模式”这一传统社会主义制度体系,在理论上照搬了“苏联范式”这一传统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体系。传统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一方面把政治经济学定义为研究生产关系及其发展规律的科学,使政治经济学排除了对生产方式的研究;另一方面,则把政治经济学作为论证与歌颂现实生产关系的经济理论,完全否定了政治经济学的科学批判功能。同时,传统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照搬马克思关于西方社会生产方式发展规律的某些具体结论,使政治经济学研究完全脱离了中国国情。传统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在政治经济学学科定位问题上的种种偏颇不仅有悖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科学定位观,而且对中国经济理论和实践的发展产生了诸多消极影响。在全面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今天,我们应当对传统的政治经济学学科定位观进行全面、深刻的反思,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方法论的指导下,依据中国基本国情和经济转轨的客观要求,科学界定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功能、研究对象与历史地位,正确地进行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定位。
一、本质定位:中国政治经济学是当代中国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
就其本质来说,中国政治经济学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即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社会主义部分。因此,要进行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定位,首先必须真正明确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科学属性及其功能。在传统体制下,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任务就是批判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弊端,论证社会主义革命的必然性、论证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优越性。改革开放以来,人们认为,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任务就是为社会主义经济学建设提供理论与政策指导,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是服务于经济发展的“建设经济学”。实际上,根据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论述,政治经济学既不是抨击某种落后生产关系的“檄文”、歌颂某种先进生产关系的“颂词”,也不是充当为社会经济发展出谋划策的“智囊”。政治经济学的基本任务是对一定的社会经济结构进行剖析,以揭示其内在矛盾与运动规律。就其科学性质来说,政治经济学是对一定社会经济形态的“生理学结构”进行解剖的经济科学,而不是宣传某种政治观点的政治学,更不是弘扬某种伦理道义的社会学。马克思明确指出:“法的关系正像国家的形式一样,既不能从它们本身来理解,也不能从所谓人类精神的一般发展来理解。相反,它们根源于物质的生活关系,这种物质的生活关系的总和,黑格尔按照十八世纪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先例,称之为‘市民社会’,而对市民社会的解剖应该到政治经济学中去寻求。”[1]32恩格斯指出:“经济科学的任务在于:证明现在开始显露出来的社会弊病是现存生产方式的必然结果,同时也是这一生产方式快要瓦解的征兆,并且在正在瓦解的经济运动形式内部发现未来的、能够消除这些弊病的、新的生产组织和交换组织的因素。”[2]492这就是说,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总体对象是一定的社会经济结构,或社会经济形态、社会的经济基础,政治经济学研究的基本任务是对一定社会经济形态的“生理学结构”进行剖析、解构,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根本目的在于揭示一定社会经济结构的内在矛盾和运动规律,阐明解决这些矛盾的根本出路和基本途径。因此,政治经济学的基本任务既不只是论证与歌颂某种社会生产关系也不是为经济发展提供政策服务,而是对一定的社会经济结构进行解构和剖析。如果离开解剖社会经济结构这一基本任务,而只注重于论证与歌颂某种社会生产关系或者热衷于为政府提供具体经济政策建议,那就不是科学的政治经济学,而是为某种社会制度进行理论辩护或政策服务的“庸俗政治经济学”了。
作为科学的政治经济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部分的基本任务不是论证与歌颂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也不是批判与抨击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而是科学地解剖资本主义社会经济结构,揭示其内在矛盾与发展规律,阐明从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形态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经济形态的必然趋势与基本途径;其社会主义部分的任务,既不是论证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优越性,也不是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提供某些技术性对策建议,而是揭示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结构的内部矛盾,阐明社会主义社会经济形态的发展规律,提出改革与完善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结构的基本任务。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论述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特征为我们正确地进行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定位提供了科学的指南。
从社会性质上来说,当代中国是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的社会主义国家。因此,中国政治经济学应当而且只能是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即当代中国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作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政治经济学既不应当是热衷于歌颂现实社会生产关系的“政治学”,也不应当是服务于具体经济政策的“经济学”,而应当是致力于解剖当代中国社会经济结构的“理论经济学”。中国政治经济学的这一科学性质及基本任务,既表明了其特定的功能所在,也从总体上决定了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定位。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定位决定了当代中国政治经济学的主要任务不是为经济发展提供技术性对策与政策性建议,而是分析当代中国社会经济结构的内在矛盾,为全面推进市场化的经济改革与体制提供科学的理论指导。众所周知,在传统体制下,中国之所以实行计划经济一方面是照搬马克思恩格斯有关社会主义计划调节的具体结论的产物,另一方面是排斥商品经济、延续中国历史上自然经济形式的结果。在计划经济的基础上,形成了以政企不分的经济组织、一大二公的行政化公有制形式和高度集中管理体制为基本特征的传统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结构。由于超越了我国生产力的发展阶段,导致这种社会经济结构一方面阻碍生产技术进步与生产组织创新,阻碍商品经济的发展、扼杀市场机制;另一方面,损害劳动者个人经济权利、抑制劳动者生产劳动的主动性、积极性与创造性的发挥,窒息经济发展活力。因此,这种传统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结构存在着难以克服的内在矛盾。这一内在矛盾决定了我们必须进行市场化的经济改革与体制转轨,决定了我国经济转轨不仅是从传统产品生产向商品生产、从传统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体制转换,而且是从传统社会主义制度向现代社会主义制度转变的制度创新;不仅是当代中国经济社会的现实性变革,而且是中国几千年来以自然经济、土地国有制和村社制度为基本特征的亚细亚生产方式的历史性变革。所有这些,决定了社会主义经济转轨不应当对传统计划经济体制进行修补和改良、实现市场经济机制与传统社会主义制度的简单对接,而应当对传统社会主义模式进行全面、深刻的变革。不仅应当构造与发展市场化的生产组织形式和市场化的经济运行机制,而且必须构造与发展市场化的所有制形式;不仅要实现社会生产方式的市场化,而且要实现生产关系的市场化;不仅要进行经济基础的变革,而且要进行上层建筑的变革。从生产方式方面的变革来看,社会主义经济转轨客观上要求并且决定了必然要实现生产组织的变革,从以往政企不分的生产组织转变为作为独立经济主体的市场化生产组织;必然要实现所有制形式的变革:一方面要从以往单一公有制结构转变为大力发展非公有制经济的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多元化所有制结构,另一方面要从国有制、集体所有制等以往计划型公有制形式转变为股份制与股份合作制等市场型公有制形式。从生产关系方面的变革来看,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转轨客观上要求并且决定了必然要实现管理制度的变革:要从以往行政化、集权化和命令性的管理制度转变为自主化、民主化和社会化的管理制度;必然要实现分配制度的变革:要从以往按劳分配名义下的平均化和特权化的分配制度转变为贯彻按生产要素分配原则的市场化和效率化的分配制度。市场化的经济基础变革,必然要求上层建筑领域进行相应的变革。上层建筑方面的变革要从以往高度集中、人治化的政治体制转变为民主化、法治化的政治体制。因此,经济转轨不仅是资源配置方式的转变和经济运行机制的转换,而且是经济体制的深刻变革;不仅是一场全面的经济变革,而且是一个系统的社会变革。建立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是从传统行政协调为基础的集权式经济体制转变为市场对资源配置起决定作用的自主性经济体制,就是从传统的国家本位为中心、计划对资源配置起决定作用的“计划社会主义”模式转变为现代的公民本位为中心、市场对资源配置发挥决定作用的“市场社会主义”模式。
二、对象定位:中国政治经济学是研究中国生产关系与生产方式的科学
要正确地进行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定位,就必须真正弄清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功能是对社会经济结构进行科学剖析,这在学术界总体上形成共识。问题在于社会经济结构的含义或内容是什么?长期以来,人们一直把社会经济结构或经济基础归结为社会生产关系的总和,进而一直把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规定为社会生产关系。这种“社会经济结构=生产关系”观点的主要根据是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的一段话:“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2]32然而,单从马克思的这段话来定义社会经济结构,其实是对马克思关于社会经济结构范畴的一种误解。马克思在1867年出版的《资本论》第1卷的一个脚注中转引这段话时又说:“在那本书中我曾经说过,一定的生产方式以及与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简言之,‘社会的经济结构,是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3]100马克思在转引那段原话时对其作了这样一个重要的改动:用“一定的生产方式以及与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代替了“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其改动的主要之点是在社会经济结构之中增加了生产方式这一主要成分。改动后这段话科学地解释了社会经济结构的含义:社会经济结构绝不只是生产关系的总和,而是一定的社会生产方式以及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可见,是否承认生产方式在社会经济结构中的重要地位,是能否正确理解社会经济结构定义的关键所在,也是能否全面、准确地把握社会经济结构的内容和政治经济学研究对象的关键所在。
根据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社会经济结构的内容绝不只是生产关系,而是包含生产方式与生产关系两个方面,生产方式与生产关系一起共同构成一定的社会经济结构。因此,在马克思主义创始人那里,社会经济形态或经济基础、社会经济结构的内容不是单一的或一元的,而是双重的或二元的,亦即社会经济结构=生产方式+生产关系。马克思在《资本论》序言中明确地规定了《资本论》的研究对象。他说:“我要在本书研究的,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3]8由此可以看到,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一是社会生产方式,二是同一定生产方式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不仅包括生产方式,而且生产方式还是政治经济学研究的首要对象。这是因为在社会经济结构的两个方面内容中,生产方式是第一性或原生性的,生产关系则是第二性或派生性的。这是因为,生产关系既不是凭空产生的,也不是人为规定的,而是由一定生产力基础之上的生产方式所产生并同一定的生产方式相适应的。马克思明确指出:“随着新生产力的获得,人们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随着生产方式即谋生的方式的改变,人们也就会改变自己的一切社会关系。”[1]142
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提出了生产方式是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的一个经典性的观点,他指出,政治经济学是“一门研究人类各种社会进行生产和交换并相应地进行产品分配的条件和形式的科学。”[2]492恩格斯的这一重要论述提出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社会进行生产、交换和分配的条件与形式,即生产方式、交换方式与分配方式。其研究的目的在于揭示支配生产、交换和分配的客观规律。恩格斯指出:生产方式不仅决定着社会经济结构和政治结构的性质,而且也决定着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基本方向。“生产以及随生产而来的产品交换是一切社会制度的基础;在每个历史地出现的社会中,产品分配以及和它相伴随的社会之划分为阶级或等级,是由生产什么、怎样生产以及怎样交换产品来决定的。所以,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不应当在人们的头脑中,在人们对永恒的真理日益增进的认识中去寻找,而应当在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变更中去寻找。”[2]617
从总体上说,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一定的社会经济结构,即一定的生产方式以及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这一基本命题包含着四个方面的观点:第一,生产力不是社会经济结构的内容,因而不能成为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政治经济学不是工艺学。正如考察商品的使用价值本身是商品学的任务一样,研究实际的劳动过程是工艺学的任务。第二,政治经济学研究对象的内容不是生产关系一个方面,而是生产方式以及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两个方面。第三,政治经济学必须首先研究生产方式,然后再研究同一定生产方式相适应的生产关系,政治经济学研究的首要对象与主要对象是生产方式,而不是生产关系。第四,政治经济学对生产关系的研究不应当脱离生产方式,而应当建立在对生产方式的科学研究的基础之上。
什么是生产方式?根据马克思恩格斯的论述,作为社会生产机体本身的特殊方式,生产方式就是在一定社会中人们运用生产资料进行生产以保证自己生活的方式,就是生产的条件与形式。作为生产的条件,生产方式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生产的技术条件(劳动者的生产经验与劳动技能,生产资料的规模与效能与生产工艺水平),二是生产的社会条件(生产过程的社会结合,即社会分工与生产组织发展状况)。作为生产的形式,生产方式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社会的生产形式(生产者经济联系形式与生产要素配置方式),二是生产的社会形式(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结合的特殊方式)。生产方式既有许多不同层次也有许多不同类型。从其层次来看,生产方式首先是指生产的条件与形式,这是狭义的生产方式;其次,生产方式还包括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二者构成一定的社会经济结构,这是广义的生产方式;最后,生产方式是指一定的社会经济结构以及建立在其基础上的政治、法律的上层建筑,即社会形态,这是最广义的生产方式。作为当代中国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政治经济学应当而且必须以中国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为研究对象。因此,中国政治经济学不仅要研究中国的生产条件与生产形式,而且必须研究中国生产的社会形式;不仅要研究中国社会主义生产方式,而且要研究同这种生产方式相适应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不仅要研究中国的社会经济结构,而且还要研究与这种社会经济结构密切联系的政治、法律等上层建筑。
三、时空定位:中国政治经济学是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政治经济学
恩格斯指出:“政治经济学本质上是一门历史的科学”。“人们在生产和交换时所处的条件,各个国家各不相同,而在每一个国家里,各个时代又各不相同。因此,政治经济学不可能对一切国家和一切历史时代都是一样的。”“谁要想把火地岛的政治经济学和现代英国的政治经济学置于同一规律之下,那末,除了最陈腐的老生常谈以外,他显然不能揭示出任何东西。”[2]489从总体上来看,“政治经济学作为一门研究人类各种社会进行生产和交换并相应地进行产品分配的条件和形式的科学,——这样的广义的政治经济学尚待创造。”[2]492广义政治经济学是研究人类社会各种社会生产方式的科学。所谓“人类各种社会”,一是指某一国家或地区不断演进、前后相继的各种社会形态,这是时间上的广义;二是指不同国家、地区同时并存、相互影响的各种社会形态,这是空间上的广义。根据恩格斯的科学论述,生产方式不是抽象的、笼统的,而是具体的、历史的。首先,各个国家生产与交换的条件与形式是不同的,因而政治经济学必然具有其空间上的地域定位。同时,每个国家各个历史时代生产的条件与形式也是不同的,因而政治经济学必然具有时间上的历史地位。从纵向角度来看,马克思恩格斯根据西方社会历史演进的客观事实把人类社会生产方式大体划分为五种社会生产方式,即原始社会生产方式、奴隶制生产方式、封建制生产方式、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未来社会生产方式。从横向角度来看,马克思恩格斯根据东方社会与西方社会及其历史发展的重大差别而把原始社会解体以来人类社会的生产方式大体划分为两种社会生产方式,即以奴隶制、封建制与资本主义等三大奴役形式为代表的西方社会生产方式,以亚细亚生产方式为代表的东方社会生产方式。因此,从空间的地域定位来说,中国是一个以亚细亚生产方式为基础的东方大国,这就决定了中国政治经济学必然是研究亚细亚生产方式及其历史发展的政治经济学;从时间上的历史地位来说,中国历史悠久、经历不同历史阶段且始终是一个前现代的亚细亚国家,这就决定了当代中国政治经济学必然是研究如何在亚细亚生产方式的历史基础上实现现代化转型的政治经济学。中国政治经济学不仅要对中国各个历史时代的生产方式进行系统性、贯通性的科学研究,而且要把中国社会生产方式同世界各个国家、地区一切时代的社会生产方式进行横向性、比较性的科学研究。当代中国政治经济学所要研究的社会生产方式,既不是马克思主义创始人设想的一般或经典的共产主义生产方式,也不是其他社会生产方式,而是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方式。[4]中共“十五”大报告明确指出:“我们讲要搞清楚‘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就必须搞清楚什么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在初级阶段怎样建设社会主义。”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是泛指社会主义的一般起始阶段,它是特指中国在特殊国情下进入社会主义所必然经历的特殊历史阶段。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形成的历史前提,不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而是东方国家所特有的亚细亚生产方式。因此,我们不能把对中国社会生产方式的研究纳入马克思基于西方社会历史进程的“五种生产方式”发展的逻辑序列,而应当从中国历史上长期存在亚细亚生产方式这一基本国情出发,科学分析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历史前提,有效解决中国究竟应当如何在传统亚细亚生产方式的基础上来实现生产方式的历史变革、构建现代社会生产方式这一重大课题。
从时间角度来说,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方式不是“五种生产方式”序列中的某种社会生产方式,它是在中国及东方国家所特有的亚细亚生产方式的基础上所建立的一种特殊的社会生产方式;从空间角度来说,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方式是同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相并存的生产方式。因此,我们一方面应当结合亚细亚生产方式对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方式进行历史性研究,以此为研究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方式奠定坚实的历史基础与理论基础。另一方面,应当把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方式与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进行比较性研究,以此为研究中国现阶段社会生产方式提供客观的参照系。从总体上来说,作为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政治经济学,中国政治经济学不能孤立地研究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方式,而应当从时空角度对其进行全方位的比较研究。这就要求中国政治经济学不应当抽象地、笼统地研究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及其生产关系一般,而应当从实际出发,具体地、历史地研究中国社会生产方式及其生产关系。[5]为此,一方面应当明确中国政治经济学必须坚持研究生产方式、生产关系及其上层建筑,从而体现中国政治经济学的一般性与科学性;另一方面,应当明确提出中国政治经济学应当研究的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方式及其生产关系,从而保持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历史性与特殊性。具体说来,中国政治经济学研究的主要内容是:(1)根据马克思恩格斯的有关论述与中国社会历史的客观实际,对中国历史上的亚细亚生产方式及其发展进行研究,以阐明当代中国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产生的特殊历史条件;(2)根据中国劳动方式、经济体制与产权制度的客观实际从中国现实社会生产方式的本质特征、具体形式及其发展规律等各个方面对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方式进行科学分析;(3)根据中国社会生产方式的现实状况与发展规律对中国社会生产关系(管理制度与分配制度)的主要特征与发展趋势进行科学研究;(4)根据中国社会经济结构(生产方式与生产关系)的主要特征对中国政治制度与法律制度等上层建筑及其变革进行科学研究;(5)研究西方奴隶制生产方式、封建制生产方式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主要特征与发展规律,并将其与古代中国亚细亚生产方式与当代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方式进行比较研究;(6)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形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体系与逻辑结构,从而构建中国政治经济学的学科体系。中国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最终目的,在于阐明当代中国社会生产方式的历史前提与现实特征,阐明当代中国社会经济结构与政治结构的基本性质、主要特征,揭示当代中国社会生产方式的发展规律与必然趋势,全面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体系。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4]洪远朋.正确认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J].北京:马克思主义研究,2009(7):22-28.
[5]李文溥.从苏联式<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到中国特色<中国经济学>——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建设的若干思考[J].福州:福建论坛,2006(11):4-9.
责任编辑:张 旭
F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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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2674(2016)10-037-06
2016-08-21
教育部高等学校博士学科点博导基金项目(20114103110001)
于金富(1956-),男,辽宁朝阳人,辽宁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