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7世纪望加锡的发展与华人活动
2016-03-19赵璐
赵 璐
16~17世纪望加锡的发展与华人活动
赵璐※
望加锡港作为印度尼西亚的重要贸易港口,在印度尼西亚的经济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华人早在16世纪建城之前已在望加锡开展贸易活动,之后在望加锡的经济政治发展历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本文主要结合华人在望加锡的一系列活动梳理了16~17世纪在荷兰东印度公司控制前后,望加锡港由早期建立到不断发展的过程,侧面说明华人对望加锡乃至印度尼西亚经济发展所作出的贡献。
望加锡;发展;华人;活动
中国学者目前对望加锡港历史研究关注的方向主要有二:其一,华人在望加锡地区所从事的具体经济形式与活动①戴一峰:《18~19世纪中国与南亚的海参贸易》,《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98年第4期;冯立军:《认知、市场与贸易——明清时期中国与东南亚的海参贸易》,《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6期;冯立军:《论18~19世纪东南亚海参燕窝贸易中的华商》,《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4期。。其二,对望加锡的重大历史发展事件及其地位做出探讨②冯立军:《略论17~19世纪望加锡在马来群岛的贸易角色》,《东南亚研究》2010年第2期。。由于诸多缘由,关于望加锡港本身的建立和发展在中国学术圈内鲜有提及,仅在国外史学研究范围内有所涉猎③(澳大利亚)安东尼·瑞德:《望加锡的崛起》,(Anthony Reid,The Raise of Makassar);萨瑟兰:《望加锡殖民时期的种族、财富与权力》(Heather Sutherland,Ethnicity、Wealth and Power in Colonial Makassar),Abd·拉西姆、瑞德万:《泰罗王国史》,(Abd. Rahim&Ridwan Borahima,Sejarah Kerajaan Tallo)等。。本文结合现有中外史料及著作,将望加锡于16世纪中期开始形成到17世纪中后期被荷兰东印度公司控制前后的发展历史脉络做一整理。
众所周知,作为世界最大的群岛国家,印度尼西亚独特的地理位置及特点使其很早就成为西方殖民者及中国商人关注的重点区域。而各岛屿或岛群的分散性又使地区间的政治经济发展不平衡,呈现出多元化的特点。如今望加锡已成为印度尼西亚南苏拉威西省首府,也是苏拉威西岛上最大的城市,而且还是整个东南亚的重要贸易中心,贸易远至阿拉伯及欧洲地区。随着世界经济的迅速发展,其重要地位日益显著。
一、望加锡始建背景
因史料欠缺等原因,国内外学术界对于望加锡地区相关问题的研究一般从16世纪开始。学者们更多地将望加锡港口的诞生和崛起归因于外部因素,例如国际贸易的扩大、欧洲殖民者的入侵等,同时认为望加锡地理位置的优越性促使其自身无可逃避地被纳入国际贸易网中。以往对这一问题的讨论都多少忽视了其本身内部从无到有的重要过程。望加锡早期的雏形是由当地两个部落结盟而来,分别为臥瓦(Gowa)和泰罗(Tallo)。两部落联盟之后,在国王杜尼巴琅噶(Tunipalangga)在位时期(1548~1566年)开始逐渐加快发展进程,他在处理国家事务时安排了3名高级长官,分别监管国内行政事务、商业事务和生产(船舶制造、兵器制造、纺织和建房等)方面的事务①耶里·维拉万:《望加锡华人社会史》,(Yerry Wirawan,Sejarah Masyarakat Tionghoa Makassar),雅加达格拉美迪亚罗盘(Kompas Gramedia)出版公司,2013年版,第5页。。这位颇有作为的国王将国家各方面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短短18年的调整为望加锡此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营造了良好的发展环境。
之后,望加锡又经历了一场重要的变革。此变革发生在臥瓦(Gowa)的第一政府时期,酋长芒纳然尼(Mangngarani)在位期间(1593~1639年),同时期泰罗(Tallo)酋长为卡拉恩·麻都阿亚(Karaeng Matoaya)(1593~1637年),这两位国王眼光更为长远,尤其后者更有作为。他们明智地将其王国的自然优势与国内外的政治经济局势变革相结合。通过不断的战争成功地使周围的邻国归附②诸如麻都阿亚(Matoaya)、波尼(Bone)、瓦角(Wajo)、苏本(Soppeng)等部落。,扩张了领土,使国家初具规模。1605年,臥瓦·泰罗(Gowa-Tallo)王国正式伊斯兰化,两位国王也为自己另取了伊斯兰名字③芒纳然尼(Mangngarangi)称为阿劳迪恩苏丹(Sultan Alaudin),卡拉恩·麻都阿亚(Karaeng Matoaya)称为阿卜杜拉苏丹(Sultan Abdllah)。。伊斯兰化的原因自然是为接下来的经济发展铺路,他们想尽快将望加锡纳入印度尼西亚更大的商业网中。与此同时,他们将国家的法律制度统一起来,使政治经济活动得以规范化,又将原先的首都迁至更为接近商业中心的区域。
望加锡座落于印度尼西亚四大主要岛屿的中部,自然成为连接东西印度尼西亚的贸易中心,并广泛地开展着国际贸易,建城初期就有商人在贩卖奴隶、胡椒、马六甲沉香和其他一些海产品以换取印度的纺织品和中国的瓷器。另外,由于土壤肥沃的先天优越条件,当地居民能够向各个国家过往船只的船员们兜售大米、生肉和净水④希瑟·萨瑟兰:《殖民时期望加锡的种族、财富与权力》(Heather Sutherland,“Ethnicity,Wealth and Power in Colonial Makassar”),转自皮特J·纳斯:《印度尼西亚城市:印度尼西亚的城市发展及规划研究》(Peter J·Nas,The Indonesia City:Studies in Urban Development and Planning),荷兰多德雷赫特富瑞斯出版社,1986年版,第39页。。这样的贸易形式也随着国家的逐步统一而得到充分的发展。
其次,两位苏丹十分活跃的经济头脑也值得一提。16世纪时期,葡萄牙人和马来人在马鲁古群岛从事豆蔻和丁香贸易,抓住葡萄牙和马来商人对大米这种生活必需品的需求,望加锡人民在卡拉恩·麻都阿亚(Karaeng Matoaya)的指导下开始兴建米仓,用来存放大米,恰如当时一位荷兰人所述⑤A·瑞德:《17世纪望加锡的多元化与进步》(A·Reid,Pluralism and Progress in Seventeen-Century Makassar),《东南亚人类与社会科学杂志》2000年第156卷,第3版,第58页。:
整个国家的城市和市场,他(Karaeng Matoaya)建立了装满大米的粮仓,以确保在青黄不接时期不缺大米。他很善于经营国际贸易,特意在Banda设一位代理人为他供应大米、布匹和每年的生活必需品以获得等量的豆蔻花,通过这种方式为国家吸引更多的商人。
在卡拉恩·麻都阿亚(Karaeng Matoaya)安排国家经济生活时期是一片“米和农作物生长繁盛,捕鱼业产量也高”⑥Abd·拉西姆、瑞德万·博拉黑玛:《泰罗王国史》(Abd. Rahim&Ridwan Borahima(eds),Sejarah Kerajaan Tallo),摘自里德:《一个伟大的17世纪印度尼西亚家庭》(Reid,A great Seventeenth Indonesia Family),雅加达格拉美迪亚图书公司总部出版社,1990年版,第9页。的欣欣向荣的景象。因此,望加锡贸易地位的建立离不开早期英明的统治者,也与当地居民耳濡目染影响下灵活的商业头脑分不开。
二、望加锡建城早期的华人活动
如前所述,望加锡的统治者主动将国家融入大范围的商业网,以充分对外开放的政策接纳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与各国开展贸易。这些商人不仅有从自己的国家来到印度尼西亚选择望加锡来定居的,也有从印尼其他地区迁移过来的外国商人,而这些商人多以政治难民的身份来到望加锡重新开展生活①耶里·维拉万:《望加锡华人社会史》,(Yerry Wirawan,Sejarah Masyarakat Tionghoa Makassar),雅加达格拉美迪亚罗盘(Kompas Gramedia)出版公司,2013年版,第5页。。这些新来的商人与望加锡当地人合力将望加锡的商业地位进一步提高。
望加锡(Makassar)的名字最早在中国元代大德年间(1297~1307年)的专著中出现。在一个主题为“外国船只带来的货物”的文章第七章的附录里②广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广州史志丛书之元大德南海志残本》,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47页。,但是中国人第一次出现在南苏拉威西的情况尚未得到相关记载。另有资料记载,“今望加锡附近臥瓦(Gowa)部落,其酋长有刀,为元时物。相传系酋长祖先,直接得自中国人者”。1932年,据一个来自安佩南(Ampenan)叫苏红杰(Soehongjie)的人记载,首先到达望加锡的中国商人来自福建。那时望加锡港还没有繁荣,尚未有欧洲商人。他说当时每年仅有一艘帆船,船上只带200名乘客,他们中的大多数选择不再回到中国③Soehongjie,“Hokkian Kongsie”,Pemberita Makassar,15,Agustus 1932.。结合以上说法可以得出,中国人应该是在望加锡尚未建城前就已到来。
在臥瓦—泰罗(Gowa-Tallo)时期,由于制度的建立,中国人的到来均被详细地报告并记录在案。一个在望加锡的英国办事处的官员在1615年7月16日的一封信中向东印度公司的一位长官报告他和一位中国商人用大米交换了酒④John Villiers,“One of the Esreciallest Flowers in our Garden:The English Factory at Makassar,1613~1667”,Archipel,39,1990,pp.163.。那时的望加锡本地人已经伊斯兰化,禁饮酒,可以认为欧洲人和中国人成为此时酒类商品的主要消费者,而中国商人的酒备受欧洲人的青睐。珀塞尔(Purcell)也从信中摘录一部分事实⑤“Letters Received by the East Indies Company from its Servants in the East,Jil.3,h.28,dikutip dari Victor Purcell,Chinese in Southeast Asia,second ed”,London,kuala Lumur: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5,pp.393.,在1615年有一艘帆船装满丝绸、瓷器和中国的一些其他的货物,都比万丹卖的便宜⑥“Letters Received by the East Indies Company from its Servants in the East,Jil.3,h.28,dikutip dari Victor Purcell,Chinese in Southeast Asia,second ed”,London,kuala Lumur: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5,pp.393.。根据同一时期的另一份瑞德(Ried)摘录的证词,1619年来了一艘中国船,这艘船是第一次来到望加锡的。现存还有一幅1619年的关于中国与东亚海上关系网的地图,上面的望加锡被标注为“傍伽虱”⑦地图现存于英国牛津博德利图书馆。。还有一份马来语手稿记述了一个中国穆斯林家族的后代离开他们的祖国——也许是受明朝末期的政治斗争所牵连——于17世纪经过井里汶到达南苏拉威西,然后和马来人通婚的事件⑧Sutherland,“The Makassar Malays:Adaptation and Identity,c.1660~1790”,Journal of Southeast Asian Studies,32(3),Okt.2001,pp.410.。
这个时期,在臥瓦(Gowa)有来自中国的商品,包括瓷器、丝绸、纸张等,均通过直接贸易的形式或经澳门、马尼拉、柬埔寨和暹罗等地区转运。这些中国货物被用来与当地的森林产品或海产品交换。甚至在1650~1660年期间中国商人在望加锡还掌控着特定的贸易,例如玳瑁皮,这对中国人来说是一种非常宝贵的奢侈品。当地巴瑶族(Bajau)和武吉士(Bugis)人在捕猎玳瑁时采取一种竭泽而渔的方式,即等其上岸后击打头部致死,然后取走鳞片。然而当时的中国人却已有保护生态的意识,在不杀害玳瑁的前提下取走想要的部分后,将玳瑁重新放生到大海中。虽然这种方法最终得到的壳不算厚,但能够确保持续不断地采集⑨关于具体方式参见王大海《海岛逸志》英译本:Walter Henry Medhurst,“A Desultory Acc unt of the Malayan Archipelago by Ong-Ta-Hae”,Shanghai,The Mission Press,1849,pp.49.。望加锡的玳瑁出口贸易始于15世纪中后期,17世纪时需求量猛增,引起了欧洲商人的争相购买。在1657年的一份报告中写道:望加锡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办事处可以从中国人的手中购买到玳瑁⑩Sytherland,“Trade,court and company,Makassar in the Later Seventeenth and Early Eighteenth Centuries”,转引自Yerry Wirawan,“Sejarah Masyarakat Tionghoa Makassar”,pp. 15.。1660年,英国商人抱怨他们不能直接从收集者处买到玳瑁,只能通过中间人——中国商人来购买⑪Roderich Ptak,“China and the Trade in Tortoise-shell (Sung to Ming Periods)”,转引自 Yerry Wirawan,“Sejarah Masyarakat Tionghoa Makassar”,pp.15.。
由此可见,早在建城伊始,华人就已经在望加锡地区有规模地从事自由贸易活动,受到当地人和欧洲人的欢迎,并与各国商人或办事处官员有着密切联系,有逐渐融入当地生活的趋势。
三、陷落后的望加锡与华人活动
早期,荷兰人伴随着其他欧洲国家商人一同来到望加锡时,只想在马鲁古群岛守好对香料贸易的垄断。但后来随着贸易的扩大和竞争的激烈,决定采取武力手段禁止望加锡的统治者和葡萄牙人做香料生意。1666年,在Cornelis Speelman的指挥下,在Bone的布吉斯人的帮助下打败了望加锡,并于1667 年11月与苏丹缔结条约,禁止其他欧洲人在望加锡进行贸易活动。同样的,亚洲人的交易也在Koromandel、Surat地区被禁止,也禁止从Bengal和Persia贸易纺织品①Yerry Wirawan,“Sejarah Masyarakat Tionghoa Makassar”,KPG.2013.12,pp.5.。
战争之后,大批本地人和武吉士人(Bugis)逃离望加锡,成为海盗或迁徙到其他地区,而望加锡的葡萄牙人、英国人还有华人则选择马辰港②马辰港系印度尼西亚加里曼丹岛南部爪哇海沿岸港口。继续从事贸易活动,一时之间,马辰港成为印度尼西亚群岛东部的商业中心,望加锡的商业地位也因此衰弱。东印度公司迫切想要望加锡重现生机,将国外商人的贸易关系吸引回来。他们把原先的都城北移,将望加锡纳入更大的覆盖巴达维亚和欧洲的商业网中,但其与邻国之间的关系却被破坏③Sutherland,“Ethnicity,Wealth and Power in Colonial Makassar”,1986,pp.41.。从人口的流失和国际关系来看,经历战争后的望加锡局面一片衰败。
在望加锡落入荷兰东印度公司手中以前,对于中国人经济活动的相关记载甚少。虽然1666~1667年间,荷兰人逐步完成了对望加锡的控制,完成了破坏望加锡与其他欧洲国家贸易的愿望。但直到1669年,苏丹哈沙努丁(Hasanudin)投降,东印度公司直接统治望加锡后才开始将华人视为威胁,开始注意限制华人贸易并采取一些经济和政治手段,但这并不能说明华人在望加锡的地位较之前有所下降④Heather Sutherland,“Trade Court and Company,Makassar in the Later Seventeenth and Early Eighteenth Centuries”,dalam Elsbeth Locker-Scholten&Peter Rietbergen(eds.),Hofen Handel.Aziatische vorsten en de VOC,1620~1720,Leiden,KITLV,2004,pp.98.。
(一)华人的经济活动
在荷兰人控制望加锡之前,中国商人的贸易规模已经十分庞大,对望加锡的经济命脉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面对地位下降的望加锡人和气焰嚣张的荷兰殖民者,华人主动承担起了中间人的角色。
为了最大限度地获取利润,荷兰东印度公司同时实行两个系统,第一种是一种特许(laissez-passer)。一些货物、例如香料、专供东印度公司,而非东印度公司的商人必须获得许可后才能从事香料贸易。在求得此许可时,每位船长必须告知此次行船的目的和船载的货物内容。东印度公司控制着周围海域,也形成了独立的财政部门,自主权很大。1678年,东印度公司设立港务长,职责为检查船上货物和文书。整个17世纪,东印度公司逼迫每位官员将各种货物尽量贵地卖出,尽量便宜地买入。第二种就是垄断。类似丁香和豆蔻花等商品较容易控制,因为那时只有马鲁古群岛生产,但是对胡椒的监管却很困难,因为其种植范围很广。印度的纺织品和中国商人的物品在望加锡港口仍旧畅销,相关贸易在内地悄然进行,很难被公开监管⑤萨瑟兰·伯里:《印度尼西亚贸易的定量与定性研究》(Sutherland&Brée,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Approaches to the Study of Indonesian Trade),1987年,第374页。。由此看来,在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控制下,望加锡由之前国际化的商业中心变为一个贸易的暗巢。荷兰人设立的第一位甲必丹是一位穆斯林华人,东印度公司将对酒的贸易垄断权交给他监管很多年⑥B·胡汀:《东印度公司的中国官员》(B.Hoetink,Chineseche Officieren te Batavia onder de Compagnie),BKI,78,1922年,第97~98页。。另一位甲必丹王悦,其私人贸易范围遍布东南亚,商品种类齐全,甚至最后他掌握了玳瑁的垄断权⑦萨瑟兰:《贸易、法庭和公司》(Sutherland,“Trade,Court and Company”),1986年,第103页。。荷兰东印度公司对外来商人有较强的依赖性,这些商人在望加锡范围的贸易关系已久,而只有这些商人才能为他们赚取更多的利益。
(二)华人的政治活动与地位
由于华人在经济活动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无论是之前的望加锡苏丹还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都会允许其参与一定程度范围内的政治活动。据相关资料记载,1663年,荷兰侵略者和臥瓦(Gowa)开战时,苏丹王宫里的顾问团队由英国人、葡萄牙人和蒙古人等组成①希瑟·萨瑟兰:《贸易、法庭和公司》(Sutherland,Trade,Court and Company),1986年,第99页。。当荷兰东印度公司占领望加锡后仍然效仿在印度尼西亚其他地区的经营策略,从当地华人之中“选出一位头领”,指令其管理所有中国人的民政事务,并处理与殖民当局的关系,称为“甲必丹”。
关于望加锡甲必丹的记载和研究有限,但有学者在通过研究其他地区甲必丹后指出:华侨聚居较多的城市,甲必丹制度就比较完整。而且,随着华侨人口的后续增多,这一制度会逐渐发展和演变②温广益、蔡仁龙:《印度尼西亚华侨史》,北京:海洋出版社,1985年版,第150页。。甲必丹制度并没有统一的模式,更多地依据当地的实情来设立。在1680年的一次人口统计中,不包括荷兰东印度公司官员在内的望加锡本地居民人口数为1135人,在划分给华人居住的区域内只有87人③萨瑟兰:《望加锡的马来人:适应与认同》,(Sutherland,The Makassar Malays:Adaptation and Identity),剑桥大学出版社电子期刊,2001年10月,第32卷,第405页。。另一位同时掌管华人和马来人的华人甲必丹王悦还帮助建立了望加锡的社会文化。他在自己的土地上建立寺庙,供奉天后和天神,保佑在贸易路途中的商人和船员平安④伦巴第·沙尔梦:《望加锡宗教竞争中的中国共同体》(Lombard-Salmon,La communauté chinoise de Makassar Vie religieuse),托伊布纳尔出版社,1957年版,第296页。。他同时还与望加锡的当地贵族有贸易往来。有一位用金币形式和他结算时,金币边缘略有损坏,王悦立即向荷兰东印度公司反映,但公司官员将其诉回当地法律,由甲必丹自己裁决⑤耶里·维拉万:《17~20世纪望加锡华人社会史》,(Yerry Wirawan,Sejarah Masyarakat Tionghoa Makassar.Dari Abad ke-17 hingga ke-20),雅加达格拉美迪亚罗盘(Kompas Gramedia)出版公司,2013年版,第19页。。毋庸置疑,王悦是一个在望加锡拥有经济和政治实权的甲必丹,拥有很强的自主性。
四、结语
望加锡的建立离不开从世界各地前来的商人,它是在世界贸易潮流推动下顺势而形成的城市。在16世纪建立初期,望加锡的贸易形式多样,范围也极广,是较大的一个国际贸易中心。经历了自由贸易的繁荣之后,望加锡落入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者的手中,沦为为其赚取暴利的工具。垄断破坏了自由贸易的优势,殖民者将其贸易范围和形式改变,使其一时难以适应,出现了人口流失等不利于发展经济的现象。这虽是一段使望加锡倒退的历史,但在望加锡的整个发展史上只是一次挫折。
望加锡此时期的华人不论在当地贵族的眼中还是在东印度公司的控制下,都是以合作者的身份存在的,并没有像同时期巴达维亚那样受到殖民者强烈的限制与压榨。东印度公司赋予甲必丹多种权力,以共同繁荣为原则共处于望加锡,在东印度公司没有采取更为激烈的掠夺手段之前,华人是安全的,并且地位相对较高,但并不表示二者之间不存在矛盾。随着殖民势力的不断深入和华人规模的扩大,此矛盾也随之加深和激化。
(责任编辑:周中坚)
The Development of Makassar and Activities of Overseas Chinese from the 16th to 17th Century
Zhao Lu
As one of an important harbor of Indonesia,Makassar has the important status in the history of Indonesia’s development of economy.This article is mainly to describe the history from establishment to the process of continuous development in combination with a series of economic activities and explain indirectly the contribution of Overseas Chinese for Makassar and Indonesia.
Makassar;Development;Oversea Chinese;Activity
D634.3
A
1003-2479(2016)01-0088-05
※内蒙古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