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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总书记治国理政语词的政治语言学阐释

2016-03-19亮,左

大连干部学刊 2016年12期
关键词:习语语言学美学

唐 亮,左 馥

(辽宁警察学院,辽宁 大连 116036)

习近平总书记治国理政语词的政治语言学阐释

唐 亮,左 馥

(辽宁警察学院,辽宁 大连 116036)

政治主体表达权力意志,必然依托语言实体。语言与政治之间存在着天然的内在联系。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围绕国家治理、民族复兴等议题发表了若干重要讲话。这些讲话内容以政治语言学的学科研究范式看待,表现出复归儒家传统经典与接续时代民众口语的两大鲜明特色。深入剖析习总书记治国理政语词的政治语言意图,有利于认清我党摈除语言 “暴力美学”流毒,并从 “辞章美学”阶段通达 “义理哲学”阶段的切实努力。

习近平;治国理政语词;政治语言学

亚里士多德在其 《政治学》开篇中写到 “人天生是一种政治动物,在本性上而非偶然地脱离城邦的人,他要么是一个超人,要么是一个鄙夫;……很显然,和蜜蜂以及其他群居动物比较起来,人更是一种政治动物。自然,就像我们常说的那样,不会做徒劳无益之事,人是惟一具有语言的动物。”[1]显而易见,亚氏 《政治学》的宏大叙事缘于 “人是一种政治动物”这一命题的深入阐释,进而,也就自然将政治、人、语言三者融合在一起。诚如Chilton&Schaffner指出的 “一方面没有语言政治就无法实施,另一方面很可能由于语言的应用才产生广义的 ‘政治'”[2]。传统语言学主要以结构主义的学术范式研究语言内部语音、词汇、语法的结构规律,其对于语言的本体教学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政治主体表达权力意志的言语本质,并非言语内部结构分析所能彰显。换言之,以语言为观察基点,必须冲出语言内部工具性分析的范蠡,转向语言本体地位的提升才能将语言与人类、与社会、与文化、与心理、与政治等量齐观。相较与 “人类语言学、社会语言学、文化语言学、心理语言学”而言, “政治语言学”还只是处于一种前学科研究范式阶段,还未形成具有一定影响力与稳定性的学科理论基础与研究方法。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以 “政治语言学”的学科范式来阐释习总书记治国理政语词的深度义理。相反, “政治语言学”这种学科范式的未稳定性却给我们带来了思辨空间的弹性可能。

一、“政治语言学”立论的可能基础

一门学科之所以能够成立,必须在本体论即“是什么”的问题上做出回答;在认识论上即 “为什么”的问题上做出解释;在方法论上即 “怎么做”的问题上做出说明。 “从本体论到认识论,可以看作一种进展,我们不再独断什么东西存在,而是通过人类怎样认识世界来确定什么东西存在。”[3]西方哲学的语言转向或者称为语言的哲学转向,正是基于 “通过人类怎样认识世界来确定什么东西”的思辨路径,使得当今越来越多的学科领域均向“语言”伸出协作之手。

无疑,政治语言学也是在这种时代哲学语言转向的大背景下应运而生的。其必然是一个综合交叉的学科领域,这是由它本身研究对象的性质决定的。然而,由于多方交叉学科的认识立场、研究目的不相一致,进而,便有 “XX语言学”与 “语言XX学”的正名问题。 “政治语言学是一门语言学分支分科。它是就语言 (言语)而为语言与政治相互关系研究的一门交叉学科。”[4]2即研究的出发点为语言,目的是通过语言的外向视角阐释语言与政治之间的互变关系。根据学科志趣与专业需要,可以有语言学的政治语言学视角与政治学的政治语言学视角。前者集中关注 “政治交际中的语言运用问题,政治交际双方作为主客体关系,努力实现一方 (主体)对另一方 (客体)的交际意向”[4]4;而后者集中关注 “政治交际的对话性,更注重语言之于政治交际的参与性与制约性。”[4]4概言之,前者侧重语言的政治性研究,而后者侧重政治的语言性研究。从本文立论的出发点与最终目的而言,我们侧重语言的政治性研究,即通过习总书记治国理政语词的语言学外向视角分析、阐释语词内涵的政治意蕴。

二、习总书记治国理政语词的政治语言学具象解析

为行文方便,我们将 “习总书记治国理政语词”简称为 “习语”。需要明确的是,这里的 “习语”是以狭义的 “政治语言”内涵划定其外延的。之所以特别强调 “习语”政治语言的狭义规约,是为了防止类推解释的泛滥。即 “习语”是在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时间,以特定的方式所讲的具有政治意蕴的话语。以上讨论使我们认识到政治语言研究形成的过程实际上是语言学家从关注语言本身转向关注语言使用者的过程 (田海龙2002)。个性研究的政治学科中出现的一个新领域,政治语言研究是从语言的角度进行个性研究 (王振海2000)。所谓的 “个性”研究不等于 “个体”研究,以宪法的逻辑表述解读 “习近平总书记”这一同位短语,具有共体的复数意涵。 “习语”所传达的不仅仅是某一具体人的言语情感,更是执政党的语言政治意识形态。我们以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一书作为微型语料库,运用政治语言学学科的研究范式从语言 “暴力美学” “辞章美学” “义理哲学”三个阶段解读“习语”政治语言的时代意图。

(一) “暴力美学”语言的破除

“文化革命之一大要害在于政治语言的革命。在这场革命中,一切能够表征中国古典文明核心特征的人物、义理、辞章、道德、庙宇、祠堂皆在‘反封建'的名义下成为继续革命的对象,惨遭屠戮, 但精神不死。”[5]78诸如 “打倒孔家店” “破四旧” “红卫兵” “资产阶级狗崽子” “无产阶级就是好,就是好”等等语词充斥着集体情绪的亢奋失控与捣毁一切传统道德规约的冲动。正如田飞龙博士所分析的, “文化革命之风并非始于 ‘文革',后者只是整个20世纪文化激进主义的一个巅峰而已。”[5]78从政府某些工作人员的出言不逊到网络草根的詈语泛滥,我们似乎看到了文革语言的 “余音”在后现代主义的当下所展露的狰狞面目。语言暴力问题,已经成为当下引发各种民事纠纷、刑事犯罪的直接诱因。而政治语言的具体表述,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民众对政府 “外在形象”的初步认知甚至民心向背的最终皈依。

我党自从执政以来,一直非常重视政治语言的表述问题。毛泽东同志在 《反对党八股》一文中总结了党八股的八个病症特点,空话连篇,言之无物;装腔作势,借以吓人;无的放矢,不看对象;语言无味,像个瘪三;甲乙丙丁,开中药铺;不负责任,到处害人;流毒全党,妨害革命;传播出去,祸国殃民[6]。暴力语言表征的底层是言说主体权力意志的强势倾轧,最终导致说话者与听话者话语权力和谐关系的破裂。因为 “语言与权力的内在关联建立于权力合法性必须奠基于共同体根本之交往一致性基础上这一认识,这一基础就是语言。”[7]和谐关系的破裂之处,便是孕育革命的温床。历史经验表明,任何革命都是物质与意识互为表里循序推进的 “破坏”力量。暴力本身并无好坏善恶之别,它的正确与否取决于暴力的施动者与受动者的历史逻辑地位,暴力语言亦是如此。惨痛的历史教训告诉我们, “文化革命”时期那种充满戾气的言语是需要时刻警惕的。尽管,统治阶级的历史地位使其言语必须具有一定的震慑力,然而震慑力不等于语言暴力的肆意蔓延。如今,我党的一些领导干部、政府工作人员经常出现 “话难听、脸难看”的现象,习总书记执政以来,所推行的 “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 “三严三实” “两学一做”等主题教育活动,正是为了给这种 “话难听、脸难看”的现象找找病根、开出药方、根治顽疾。破除语言暴力美学流毒,从政治语言学的视角看待, “习语”开出了 “复归儒家传统经典”与 “接续时代民众口语”的两大言语药方。

(二) “辞章美学”语言的建立

“五四的文化激进遗产逐步被共产党革命文化所吸收和改造。1942年延安文艺座谈会又是一个转折点,文化生产的基本规范进一步底层化和大众化,以 ‘民主化'为正当性表皮。相应的,中国的乡土革命文学开始兴盛,中国传统文化秩序遭遇结构性颠覆。在整体社会文化变迁的背景下,政治语言沿着青春化、底层化、民粹化方向快速进展,直到 ‘造反有理'。而国民党文化恰恰具有某种老年化、上层化和贵族化倾向。因此,国共对峙除了政治意义之外,还具有文化领导权意义,国民党由此失去农村和基层社会实属必然。”[5]78抛开政治语言的 “造反有理”化,青春化、底层化、民粹化的政治语言则是政治清明在言语层面的具体表现。青春化内涵着与时俱进,底层化对应着接地气的历史时代诉求,民粹化一定程度上反映着底层大众自我民主权利意识的觉醒。反之,老年化、上层化与贵族化的政治语言则使得统治上层逐渐疏远平民话语体系,最终从言语层面导致国家政权主体与民众客体意识形态相背离。

语言的多重属性,决定其在充当表达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同时也就是国家意识形态本身。 “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就其本身而言大量并首要地运用意识形态发挥功能,但是,即使在最后关头 (也只有在最后关头),它们也会辅以镇压一一一这种镇压是相当削弱和隐藏的,甚至是象征性的。”[8]某种程度上说语言作为意识形态本身正起到和谐意识形态国家机器 (宗教、教育、政治、文化等)与镇压性国家机器 (军队、警察等)两者之间关系的作用。“习语” “辞章美学”政治语言的建立,正是基于以上认识而在言语层面通过言语 “复归儒家传统经典”与 “接续时代民众口语”而付诸的实际努力。

第一,复归儒家传统经典的言语表述。孔子曰: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荀子·正名》中说: “后王之成名:刑名从商,爵名从周,文名从《礼》;散名之加于万物者,则从诸夏之成俗曲期,远方异俗之乡则因之而为通。”以上论述充分说明了语言文字与王权政治有着密切的关系。政治主体表达权力意志,必须以语言为载体方可布道。试看 “习语”以下用例: (1)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2)功崇惟志,业广惟勤。(3)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4)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5)聪者听于无声,明者见于未形。(6)盖有非常之功,必带非常之人。 (7)顺木之天,以致其性。 (8)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世而制。德国语言哲学家洪堡特认为, “民族的语言即民族的精神,民族的精神即民族的语言。”他进一步讲 “语言从精神出发,再反作用于精神,这是我们考查的全部过程。”[9]语言文字的力量就在于它的精神传承, “文化的力量,或者我们称之为构成综合竞争力的文化软实力,总是 ‘润物细无声'地融入经济力量、政治力量、社会力量之中,成为经济发展的 ‘助推器'、政治文明的 ‘导航灯'、社会和谐的 ‘黏合剂'。”[10]复归儒家经典的言语表述,正是民族优良精神文化的现代觉醒。

第二,接续时代民众口语的言语表述。语言的具体表述,要根据时间、地点、对象的不同,而选择不同的话语体系。可以想见,我们在开展基层群众工作时,满口 “之乎者也”固然显得我们有着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蕴,但在群众眼中我们则是彻头彻尾的 “孔乙己”。 “习、李”一任特别重视群众工作语言接地气的问题,他们身体力行把群众语言运用得别开生面。试看 “习语”以下用例: (1)理想信念就是共产党人精神上的 “钙”,没有理想信念,理想信念不坚定,精神上就会 “缺钙”,就会得 “软骨病”。 (2)让职工群众真正感受到工会是“职工之家”,工会干部是最可信赖的 “娘家人”。(3)扎扎实实为职工群众做好事、办实事、解难事,不断促进社会和谐劳动关系。 (4)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见到大家感到特别亲切。 (5)国家好、民族好,大家才会好。 (6)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7)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8)有的下基层调研走马观花,下去就是为了出镜头、露露脸,坐在车上转,隔着玻璃看,只看 “门面”和“窗口”,不看 “后院” 和 “角落”, 群众说是 “调查研究隔层纸,政策执行隔座山”。 (9)有的不顾地方实际和群众意愿,喜欢拍脑袋决策、拍胸脯表态,盲目铺摊子、上项目,最后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后遗症。以上具体语料皆来自习总书记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一书,从语言学本体视角分析,以上语例有家喻户晓的俗语民谚,如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过街老鼠, 人人喊打。”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有方言土语,如 “娘家人” “脑袋” “胸脯” “屁股”。 同时, 还巧妙运用汉语固有的对仗与韵律叠排,使得语言亲切又富有气势,如 “做好事、办实事、解难事” “国家好、民族好,大家才会好。” “调查研究隔层纸,政策执行隔座山”。

(三) “义理哲学”语言的追求

“义理哲学”语言的追求,说到底是要运用政治语言建构一个既符合中国传统文化又能融合西方技术文明的意识形态话语体系。就内部而言,从“暴力美学”语言的破除到 “辞章美学”语言的建立,可以看出中国执政党在政治语言的运用上开始深度 “中国化”,或可理解为 “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治语言化”。它已经开始试图挣脱马克思主义教条语言的束缚,一方面将语言枝蔓深扎于中国儒家经典话语厚土;一方面将语言枝蔓降低姿态,亲近底层民众的话语体验。就外部而言,历时的语言寻根与共时的语言接壤,还需考虑古典文明话语体系与西方简约现代性话语的融汇以及当下民众话语现代性浮躁背后的逆反心理。

无论是 “暴力美学”语言的破除还是 “辞章美学”语言的建立,两者皆是语言符号表层的运作努力。尽管,从语词内涵上讲 “辞章美学”开出的两大言语药方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 “暴力美学”阶段语词的亢奋戾气,但要真正达到 “义理哲学”语言阶段,彻底清除 “语言污染”流毒还需很长的路要走。伴随全球经济、文化、政治等等的一体化,语言更加呈现出综合、多元模态的发展态势。作为中国执政主体政治发声的武器,政治语言无疑肩负着重大的历史使命。诚如田飞龙博士所讲, “如何平衡好文明古典性与简式现代性是一大挑战,但总目标应当是建设一个 ‘文雅而自由'的现代中国。”[5]79那么,就 “义理哲学”政治语言的追求而言,建设一个 “文雅而自由”的现代政治话语体系当是 “习语”政治语言所要表征的深度意涵。

三、结语

本文以政治语言学的学科研究范式,具象剖析了 “习语”政治语言 “复归儒家传统经典的言语”与 “接续时代民众口语”两大时代鲜明特色。同时,引入 “暴力美学” “辞章美学” “义理哲学”三个语词概念,将其建构于 “习语”政治语言分析的始终。最终,指出 “习语”政治语言所表征的深度意涵就在于处理好历时儒家经典话语体系的传承与共时民众口语体系的接续两者之间的关系,进而在全球一体化进程中始终保有对内与对外的政治话语权。

[1][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政治学[M].颜一,秦典华,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4.

[2]田海龙.政治语言研究:评述与思考[J].外语教学,2002(1):23-29.

[3]陈嘉映.语言哲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13.

[4]孙玉华,彭文钊,刘宏.语言的政治VS.政治的语言——政治语言学的理论与方法[J].外语与外语教学,2015(1):1-7.

[5]田飞龙.政治语言的文明转向[J].新产经,2014 (7):78-79.

[6]毛泽东选集:第 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7]洪涛.语言与权力——探索早期政治权力的发生及其特点的一个视角[J].学术月刊,1997(10):49-54.

[8][法]阿尔都塞.哲学与政治——阿尔都塞读本[M].陈越,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10:283.

[9][德]威廉·冯·洪堡特.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M].姚小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24.

[10]习近平.文化是灵魂[J].西部大开发,2012(12):120.

[责任编辑:姜卉]

D602

A

1671-6183(2016)12-0024-04

2016-11-20

唐亮 (1982-),男,内蒙古通辽人,辽宁警察学院讲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理论语言学。左馥 (1985-),女,辽宁阜新人,辽宁警察学院教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文化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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