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人合一的视角解读当代中国人的精神困境
2016-03-16成澈
成 澈
(中共甘肃省委党校 哲学教研部,兰州 730070)
从天人合一的视角解读当代中国人的精神困境
成澈
(中共甘肃省委党校 哲学教研部,兰州730070)
[摘要]本文紧紧抓住“天人合一”这一中国哲学的根本特征,在这一独特视角下审视了当代中国面临的精神困境,认为天人合一的传统预示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的分野并不严格,这直接导致了中国人将世俗神圣化和将神圣世俗化的价值取向。目前更应当警惕将世俗神圣化的趋势,这会导致拜物教的产生。但国人也不必妄自菲薄,因为天人合一传统本身为中国人的精神形而上之路指出了方向。
[关键词]天人合一;中国;物化;神化
中国哲学之特质应从中国哲学之根本问题导出。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三大关系中,中国哲学似乎更加重视人与自然的关系,这被后世论者总结为“天人关系”,并被认定“天人合一”是中国哲学的根本精神[1]。事实上,在中国古人眼里,人的自然性、社会性和自我意识具有同一性,所谓自然并不仅仅是指那个客观化的自然界,而是人之外的万物,而“合一”这个传统,更是从先秦到近代以来一直贯穿的哲学主流线索。我们在考察中国哲学史的时候,发现除过荀子等人“制天命而用之”的戡天役物思想外,绝大多数古代典籍和先哲都有天人合一的思想,尽管是否成就了可持续发展、生态文明等有待商榷。实际上,三大关系在天人合一传统中既有递进,也更有呼应与重叠。对比西方哲学,尽管古希腊哲学传统中也似乎有类似天人合一的表述,[2]但中国哲学始终没有发展出一种对象化的运思模式,并使其形式化,这已经成为一种共识。本文以为,天人合一仍然是总结中国文化的一个强有力的支点,也是窥探我国当前精神困境与预测其走向的一个独特视角。
一
有论者指出,在郭店楚简《性自命出》甚至《孟子》中都有天人相分的思想。[3]实际上,思想的特质决定于其价值所指和运思方式。从价值所指看,中国哲学总体上趋向天人合一境界是可以确定的,而不是西方式的对象化思维之运思模式,使得中国人的思维总体仍处在自然化的轨迹上,没有使形式化的思维变成运思的主流也是不争的事实。当然,按照海德格尔、德里达等人的断言,哲学作为形式化了的思维道路,实际上是古希腊对人类的一个发明①。我们也可以说,天人合一既是传统哲学的人生最高境界,也是传统学人运思乃至普通人处世的基本形式,它使得世俗和神圣、出世和入世、彼岸和此岸、主观和客观的界限从来没有那么泾
①2001年9月,德里达教授应邀来沪,在餐桌上,德里达随口说了一句他对中国哲学的感想:“中国有思想,但没有哲学。”这句话引发了中国学术界的激烈争论,至今余波未了。
渭分明。“天地君亲师”的内容始于《国语》,成于《荀子》,在后世一直以五者合一的形式成为传统信仰的基本内核,这种在人间又超越、既出世又入世的信仰对象,让中国人在漫长的历史流变中,没有一个确定的纯形式的宗教信仰,却能保持长久的文明流布。
世人对中国精神进行描述总结的时候,有诸多困难,近年“实用理性”、“实用主义”[5]等逐渐被人接受,甚至在主流文化中,一些偷懒的理论家把邓小平理论不准确地简化为所谓的“白猫黑猫论”。也有人企图从唯物主义的角度,认为近代以来,马克思主义的引入,强化了中国的物质主义[6]。不过以上这些解释在面对中国人物质生活方面之玩味细致的时候,显得力不从心。
在当今的民族交往中,中国人(包括部分东南亚人)对物质财富的欲望之强烈,令世界印象至深。国人沉湎于物质享受,既让某些具有宗教情怀和理性传统的民族不满,也让他们震惊中国人的物质激情。甚至有人说,当下时代风气中,如果给予物质诱惑,绝大多数国人可能丧失心灵底线,近年在食品安全领域所暴露出的诸多丑闻就是一例。国人最大的现实的精神困境是缺少精神诉求,其人生追求多被看做物质化而缺乏形而上的超越性,三十多年来国人的心灵世界被商业的金钱气息充斥和包围,以至于有人带着调侃的口气说:“中国人穷得只剩下金钱了”。
我们也曾历经理想主义的时代。即使把几十年前的社会改造运动当作一场不切实际的社会乌托邦运动,也依然有让当今时代怀念的曾经激情四射的岁月。不过,从几千年的历史长河走一遭,中国人沉湎于物质享受的忘我投入,是西方人不可比拟的。这很容易表现为双重误解:一个是在追求物质享受上孜孜不倦令人费解;另一个是在物质消费中表现出的陶醉惬意让人困惑。当人们说中国人是实用主义的时候,他们也许忘记了在先秦以降的文化形式中,无论是诸子百家还是唐诗宋词中,都有奔腾不息的精神巨澜,先儒曾提出的“从道不从君”的传统一直构成了士大夫阶层特立独行的心灵内核;他们也看不到普通中国人都容易对琴棋书画、文物古董等表现出发自内心的热爱。以苏州园林为代表的古代庄园建筑等表现出主人生活之何等精致有方,甚至连民间祖祠寺庙不乏雕梁画栋的雅趣,普通收藏品充满曲折幽昧的艺心,没有丰富的心灵绝不会创造出如此精细到位的生活形式的。反之,如果把国人生活描述为精神化的,也显然无法解释国人的物质欲望之重,据网络调查数据显示,以中国为首的东南亚国家是最重视金钱的[7]。
当下中国人最善于提的问题是:“有什么用?”这个问题足可以让求真理、重精神的人深感恼火。这种把一切都要还原到“用处”的思维方式,使得理性从来无法具有独立的价值,从而让实用主义长期笼罩理性,阻遏理性自足的发展。一个喜欢问“有什么用”的民族,最缺乏的就是对“用”的反思,这一点尤其在过分入世的官儒身上表现明显。老子、庄子等道家人物,强调“无为而无不为”,“无用之用是为大用”,其理论之高妙恰恰在于对用之为用进行了深刻反思。也就是说,实用本身并不自足,它尚需要理性的奠基。国人常把“有什么用”当作一个消费倾向的口头禅,也实际上使得用之为用隐而不显。中国历史上显示为“道用”的两种价值取向。凡是以求道为极的人都对“用”保持了适度的警惕,凡是以用为目的的人,都会把道当作某种“术”,前者以道家为代表,后者以法家为代表,儒家介于中间状态。“道用”的这种内在紧张,在传统思想史上,宋儒将其归结为“体用”问题,“体用不二”、“亦体亦用”是中国思想的基本经验。
我的观察是,道用在历史上总呈现为某种适度的平衡与紧张。当“道”过于受到青睐的时候,整个社会价值追求可能走向虚幻化,“空谈心性”可能导致“空谈误国”的恶果。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道学都曾在历史上算是盛极一时的文化思潮,但都紧挨着国运的由强盛转衰亡。如果没有坚实的社会生产力作为支撑,形而上之道的追求总会伴随蹈空临虚的社会风气,其严重的后果是遇到外界强力强敌单刀直入的唯实作风的时候,会打碎求道而不唯实的社会迷梦,刀光剑影让精致的精神形式失去依托。即使在这样的社会中,所谓求道,也被一部分人看作是谋取实际利益的有效手段,也就是,精神在此也实用化了。反之,当一个社会过分强调实用,凡一切价值都要放在实用的天平上称量的时候,则会导致物欲横流、道德沦丧,社会变动缺乏理想价值的引导,同样也会陷入社会紊乱。唐宋明清的不同历史阶段,都有沉湎物质把玩而丧失积极进取精神的时段,相对丰裕的物质财富如果没有英雄的理想主义的价值引导,物质财富就会变为受人觊觎的肥肉,导致外敌入侵或者内乱纷起。
社会价值总体倾向和个人价值追求不同,当前者过分求道务虚的时候,就丧失了实用的直接力量;当过分强调实用的时候,又失去了引导未来的力量。
这也是天人合一思想的一个推论,如果天人合一是一个理想要达到的目标,它就会对现实产生引领作用。当天人合一作为一种运思方式安坐在思维基架上,则意味着它很可能是已然的某种境界,这就使得物质和精神无法截然而判分,从而忽略了天人相分的现实,导致严重的理想主义。道用之激荡,实际上是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张力,当张力消散的时候,这个社会就会发生危机。也就是说,社会价值走向总要在“道用”之间保持一个适度的平衡,否则,都会对社会的存在本身产生危害,这一点,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即使在有“求得一个真理胜似当一个国王”传统的古希腊,社会价值总体上也并不是完全“求真”化,而是依靠社会强力进行了分工,我们很难想像被强制劳动的奴隶们是否也对追求真理感兴趣。
现代社会对个人来说,单个人的价值可以极端化,并且,这个极端化恰恰是社会分工之必需,尽管这个价值诉求容易导致个人生存的狂狷。现代社会让社会分工充分化、细碎化,实际上职业要求每个人成为某个领域当中的偏执专家。求道者以道为极,实用者重视金钱,本应无可厚非且为现代社会之必需,恰恰需要防止的是整个国民心态商人化,或者务虚化。如果个体要在价值尺度上保持平衡,恰恰是社会分工不充分的体现,恰恰无益于社会价值的多元。可见,社会的价值取向的平衡,其实质是价值的多元,过分的务虚与极端的实用都是对个体价值差异性的侵犯,也反过来会对社会总体建构造成戕害。有意思的是,历史上,凡是前朝过分务虚,则紧接着会迎来一个物欲横流的新时代;反之,则会引来精神诉求的反弹。
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本人多年来在语词结构学中强调,一种语辞就是一种价值诉求,唯一的语辞只能造就价值专制。这就使得,无论是全盘西化的历史虚无主义,还是企图对传统文化照单全收的历史复古主义,都是当下应予警惕的思想动向。文化系统实际上是价值观的载体,任何缺乏包容性的文化主张都可能导致价值宰制,有思想能力的人,应该保持必要的警觉。
二
何为“天人合一”?按照一般的解释,它表达了自然与人之间内在的统一[8],在价值诉求上,它强调了自然价值性,人的价值不能与自然的价值分离;从运思方式上,天人合一实际上表现了主客圆融的思想,物质和精神并没有严格的界限,没有独立存在的物质世界,亦没有独立存在的精神世界。
中国历史上的体用关系,主流的思想经验是见体见用,熊十力先生所说的“体用不二”颇得中国哲学之精神。体用并不是有两个东西,只是一个东西的两个方面,这实际上与“天人合一”的思想传统对接。这个传统最根本的特征是不把世界截然分割化,强调主客圆融、内外不二,精神和物质的分别并不严格。熊十力据此批评那些执着与外在超越或内在超越的人是对中国文化有“隔”[9]。因而,在中国很难找到纯粹的出世与入世,同样,无法确定纯粹的精神与物质,除非在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段,譬如魏晋玄学时期。总体上,中国人的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密不可分,从传统的知行合一到“挑水砍柴无非妙道”都体现为这个特征。同时,更为重要的是,中国人的思想和行动并不截然二分,这可被总结为“行思合一”,在儒道佛三家文化相传过程中,都有某种修养的功夫,修养把身体的动作看作是思想的一部分,尤其是进入超理性思维的一部分,这与西方大为不同,倒与印度思想经验对接。
因此,我们就可以看到许多匪夷所思的现象:中国人在物质享受当中获得的乐趣远远大于西方人;中国人四世同堂、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西方人很难体会到;中国人最幸福的时候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等。一句话,中国人把物质需求变得精神化,或者把世俗神圣化,在物质消费中,本身就暗含着强烈的精神体验。这与物质和精神不是泾渭分明的基本思想经验有关。
中国人把物质本身精神化了。这一问题曾长期困惑批评家,他们一方面看到中国人沉湎于物质享受不可自拔,似乎没有宗教体验和超越性需求,因而容易批评其精神品位的匮乏;另一方面,中国人的物质欲望似乎并没有拥堵精神的空间,从古至今的许多官员商贾,甚至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多数都能吟诗作画,每有精彩惊人之语,显示出极高的文化素养。
在天人合一的思想大背景下,物质欲求最后上升为精神审美。中国人的衣食住行,其细化程度、精巧境界都令世人叹为观止。道无处不在,无时不有,文道武道茶道,“盗亦有道”,知道闻道求道悟道等等。“道”作为精神性追求的集合性代名词,几乎和所有的行为能够搭配,甚至男女身体的游戏,以“一阴一阳之谓道”隐喻,且成为宇宙人生大道的基础。因此,当中国人沉湎于物质享受的时候,物质可能是某种精神诉求的有效载体。
世界上只有中国人以及秉承了中国文化的日韩等东南亚人,生活的精致细腻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反之,在精神与物质二分的西方,注重精神追求与沉湎物质享受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在重视思想的西方传统中,朴素往往被当成从事思想事业的一个前提,过分注重物质欲望就会对精神追求造成伤害。古希腊“犬儒派”哲学家们所谓的快乐追求,无非是在精神王国中遨游,其物质享受几乎降到了无的程度,我们在第奥根尼斯睡在大木桶中的生活方式就能窥见一斑。
因此,我们不能贸然对中国的财富欲望下一个极端的判断,那种以为中国人仅仅是一群只有形而下欲望之民族的观点是浅薄的。当许多人攻击中国人没有超越性需求的时候,他们忘记了,中国人的超越性需求就在人伦日用中。我们似可以说,中国人的追求既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既是超越的,也是现实的。
三
从天人合一的中国哲学这一根本特质出发,我们可以推演出“和而不同”、“知行合一”、“阴阳辩证”等其他特质,甚至李泽厚等人总结的“实用理性”[10]、蒙培元主张的“情理并重”[11]、郭齐勇看重的“生生不已”[12]等都可以得到解释。尤其对今世社会心理与思潮可以发而皆中:国人表现出的拜物教倾向,在于把物质的神圣化,而这恰恰为建设一个强大的民族国家提供了精神动力。
马克斯·韦伯以为新教伦理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动力,这一洞见被广泛接受,但在他的延伸研究中,得出了儒道伦理不适合发展现代资本主义精神的错误结论[13]。实际上,世俗行为的神圣化根植于中国文化特质中,它也可能是中华文明历经劫波而生机永续的原因之一。西方宗教一开始并不与科学精神相容,甚至每有抵牾,只有经过马丁·路德和加尔文的宗教改革后,才显示出与现代文明相适应的一面。
天人合一这个传统在讲求严格划界与分类的现代社会显得不合时宜,它穿任何文化衣裳都不合身,但给出了一个未来的思想道路。同时,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的传统,导致对当权者的神圣化,把皇帝及其官僚阶层当做天命的代言人,在现实中形成对专制体制的忍让与顺从,对哪怕是无德官员都过分谦恭,因为他很容易把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当成俗世中天命的化身。就此来说,我以为,讲求上师崇拜的藏传佛教,实际上也是中国化了的佛教。
如果说目前我国所面临的精神困境是过分的物质化,也就是变相的拜物教流行的话,我们也不必为这个现状而过分悲观,因为,天人合一的传统实际上也为中国的形而上的精神诉求指出了道路。把世俗神圣化是天人合一传统的一个必然结果,把神圣世俗化也是天人合一传统的另一个后果:一个是物化的,另一个是神化的,这两个后果互为补充,缺一不可。
神圣的世俗化在中国传统的信仰世界里常常可以看到。传统的中国信仰世界多被后人名之为多神崇拜,这也容易引发西方宗教中心主义的自大,因为他们很容易认定从多神教向一神教过渡是人类宗教信仰“发展”的一条必由之路。对彼岸世界的想象在中外有很大不同,《圣经》、《古兰经》当中虽不乏对“天堂”的描述,但像中国人这样把世俗生活比附于神圣世界则极为罕见。我们通常在庙堂之中能够看到几乎所有的神灵都是世俗生活的另一个可能形式。一神教的神人界限分明,因此,人无法以自己的努力达于神自身,这决定了世俗的生活与神圣的世界也有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而在中国,神圣的世俗化早已是一个大家可接受的精神习惯,神圣就是日用人伦,这与孟子所说“人皆可以为尧舜”(《告子章句下》)的断言相符合,与禅宗“平常心即道”精神经验相一致。因此,导致中国人通过形而下的东西来接近形而上的真理,把神圣的信仰流散在日用人伦中。这一传统反过来又会造就狂热的精神诉求,可以把凌空蹈虚的行为看做是生活中实在的东西。这导致了中国人追求起理想来,又会表现为目无现实的精神狂热。从历史上的洛阳纸贵、唐朝的诗歌狂飙到中国近代新文化运动等,无不表现为为了理想而又放弃自身现实利益考量的理想主义。
因此,我们常常看到,多数情况下的中国人比较注重实惠,看重物质财富,而一旦社会价值构架被扭转为务虚主义,则整个民族都有可能走向狂热的理想主义。这两种看似矛盾的现象在历史上不断重演,其后面的精神动力与天人合一传统脱不了干系。近代以来的历次运动,从“文化革命”到“致富有理”,都表现了国人对未来理想的狂热程度。
现今中国最大的困境并不是一般学人认为的没有信仰,因为宗教信仰在中国历史上有自己的独特而丰富的形式。天人合一的思想经验既决定了中国人的心灵世界,也深深影响了中国人的现实世界,造就了长久的古老文明存在和相对治理有方的政治社会。而当今中国人真正的困境在于,现代学术构架是按照西方知识体系的方法划分的,操持可公度语言的知识是形式化的运思后果,也是现代社会秩序赖以存在的根本。自从西风东渐、国门洞开之后,近代以来的中国人在漫长的民族苦难中选择了融于全球化的道路。但精神经验具有强大的惯性,它传递着历史的温度,也拒斥着外在的世界,尤其两种思想经验发生直接交锋的时候,置身其中的当代人必须经受这两种思想经验的相互拉扯,并且,在可预见的将来,这个拉扯仍会长久存在。现代中国人必须忍受这种拉力制造的精神分离感,它是一个具有深厚历史传统文明体的文化宿命。
天人合一传统从何而来?如果从农业文明所必需的时令感出发,也许能够得到某种解释,大地是生活的终极尺度,人生于斯,长于斯,最后也要回归于斯。再往前回溯,我们也许可以用混沌论的初始因子决定结果等继续解释和发问。但是,天人合一更可能是古代中国哲人对宇宙大道、人生世态、生命荣枯长期观察、体悟的一个洞见。人是自然之子,人的思想、意识和生命样态受到那个大环境的影响,人与环境处在互造当中。由此,精神通过物质而得以呈现,物质不是耽于欲望的泛滥,而是走向精神的表达。在我看来,走出时代精神困境的关键并不在于对时代风气做出某种解释和预测,而在于如何做到天人合一的价值诉求与西方哲学精致的理性形式有机地结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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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责任编辑:张林祥]
[中图分类号]B2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4307(2016)01-0075-05
[收稿日期]2015-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