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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专名指称理论统一的可能性

2016-03-16蝶,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11期
关键词:专名涵义语词

胡 蝶, 李 琴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武汉 430205)

论专名指称理论统一的可能性

胡 蝶, 李 琴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武汉 430205)

专名意义和指称问题事关哲学的基础,学界对它的研究与争论由来已久。本文介绍并比较了历史上著名的两种专名指称理论,并对传统上针对两个理论的批评进行了反思,认为摹状词理论与历史因果理论并非完全对立,因此可以建立一种以历史因果理论为主,摹状词理论为辅的因果摹状词理论。

专名;涵义;指称;摹状词理论;历史因果理论

专名问题表面是个语言意义问题,实际上事关整个哲学的基础。对专名的研究由来已久。专名的意义研究,可以追溯到19世纪的英国逻辑学家密尔(J.S. Mill)。他认为专名只有指称而无涵义,专名只不过是指称特定对象的一个简单符号。从此以后,哲学家,尤其是语言哲学家们对于专名的关注表现出了特别的兴趣。

一、弗雷格和罗素的专名理论——摹状词理论

弗雷格不同意密尔的观点,他运用一个巧妙的论证,得出的结论是,专名不仅有指称,还有涵义。他的论证始于以下两个命题:

(一)暮星是晨星(Hesperus is Phosphorus)。

(二)暮星是暮星(Hesperus is Hesperus)。

首先,这两个命题意义是不同的,前一命题是一经验命题,包含了认识的成分,体现了“对我们的知识极有价值的扩展”[1]。而后一个命题则体现的是逻辑的同一律,因自明而永真。晨星和暮星都是指我们日常所说的启明星(金星)。如果专名的意义仅仅存在于指称的话,则上述两个命题即为无差别的相同命题。他于是认为,“和一个指号(名称,词组,表达式)相联系的,不仅有被命名的对象,它也可以称为指称的所指(nom-natum),而且还有这个指号的涵义(sense)……”[2]因而,专名的意义属性除了密尔所言的指称外,还存在另外一个方面,即涵义。在弗雷格看来,专名的涵义决定了其指称。值得注意的是,弗雷格的专名是广义上的专名,除了指我们通常意义上的专名之外,还包括所有能指称单一个体的复合指号(如“银河系的质量中心”)。

罗素在弗雷格的基础上,重点区分了专名与摹状词,并且认为,专名是缩略的摹状词,专名的涵义由相关的摹状词所给出,摹状词的涵义即专名的涵义。摹状词理论可以很好地解释空专名的问题。根据该理论,空专名,比如孙悟空,是有涵义无指称的名词,其涵义为人们心中对于孙悟空的摹状词概念,但是因为无所指称,所以成了空集合。

同时,由于空专名的存在导致的悖论,摹状词理论也提供了比较满意的解释。我们来看看下面的命题:

(三)孙悟空不存在。

孙悟空为小说中虚构的人物,从常识上看,命题是有意义的。但根据密尔的理论,专名的意义只存在于指称,上述命题会产生悖论。如果(三)为真,则孙悟空不存在,于是无指称的专名便无意义,但无意义的专名如何能出现于有意义的句子中呢?或者说,如果含空专名的否定存在命题为真,则该命题或者该命题的部分无意义。该悖论可以通过经典摹状词理论得到很好的解释。孙悟空虽然无指称,但是依然有涵义,其涵义为“西游记中出现的人物”“美猴王”“保护唐僧西天取经的大徒弟”等,因而命题(三)为真,且有意义。

虽然罗素的摹状词理论可以解决很多的难题,但是它自身的弱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其中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与专名相联系的摹状词的选择问题。既然一个人可以联想许许多多的摹状词与一个专名相联系,那么哪一个摹状词是该专名的涵义呢?同时摹状词理论还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不必要的模糊性问题。既然专名涵义缺乏一个原则的基础,那么同一个语词的不同使用者对于该语词的涵义上的取舍便有不同,即该语词的涵义会显得模糊不清。

为了弥补上述理论之不足,修正版的摹状词理论—摹状词簇理论(cluster theory)应运而生。该理论雏形由维特根斯坦提出、由斯特劳森 (Peter Strawson)和塞尔(John Searle)加以完善。该理论认为,一个专名相关联的摹状词簇(也译为摹状词串)表达了该专名的涵义,大多数摹状词串所指向的对象即为该专名的指称。虽然该理论避免了经典摹状词理论的某些困境,但是其自身的问题依然很突出。对修正版的摹状词理论,传统的批评主要集中于摹状词的选择基础问题。只不过,经典摹状词理论要求确定一个标准来确定某一个摹状词来作为专名的涵义,而摹状词簇理论要求确立一个标准来选择某些摹状词来作为专名的涵义。但是标准是什么,依然没有得到解决。同样,经典摹状词理论面临的模糊性问题,簇理论可以让经典理论的模糊性减弱,但是依然不能从根本上进行解决。理由如上,同一个语词的不同使用者对于该语词的某些涵义上的取舍依然会有不同,导致该语词的涵义显得模糊不定。

二、克里普克的专名理论—历史因果理论

克里普克运用可能世界的理论,区分了严格指示词和非严格指示词,并进而批评了摹状词理论。“如果一个指示词在每一个可能的世界中都指示同一个对象 ,我们就称之为严格的指示词(rigid designator),否则就称之为非严格的或偶然的指示词。”[3]专名与对象的指称关系在所有可能世界为真,而摹状词与对象的关系只在某些或者某一可能世界为真,其原因在于专名是严格指示词,而摹状词是非严格指示词。以此为基础,克里普克的专名理论认为,专名指称以某种方式与之因果相连的任何东西。这些历史因果的链条将说话者与世界联系在了一起,同时并不要求说话者对于被指称物体有任何识别的信念。那么专名的确立和传递是怎么进行的呢?历史因果理论认为,专名指称的确立是通过正式或者非正式的命名仪式。在命名过程中,专名与该专名对应的物体建立了指称关系,这一过程为命名者和其他见证人所亲身经历。所以命名者和见证命名过程的人都会自然而然获得某专名的指称。以后,在正常的语言交际中,一个拥有正常语言能力的听者能够从命名者(包括命名见证者)那里获得使用该专名的能力。于是专名的指称通过一个又一个的因果链条,将这一经验的知识导向未来的专名使用者。同样,在未来的某一时间出现了该专名,则其指称亦可反向追溯到命名仪式,得到确切的被指称对象。

历史因果理论的优点显而易见。首先,它避免了摹状词专名理论的选择基础问题,因为专名不再是某一个摹状词或者一串摹状词的缩写,而是直接以历史因果链条与专名的所有者相连。同时也正因为此,它避免了语词使用者使用同一专名所带来的可能的模糊性。第二,它很好的解释了语言的内在特征,即语言独立于当下的刺激,具有任意性,独立于语言媒介,语言能力通过学习而获得。第三,它解决了同义性问题和空专名的存在悖论。比如:“A是A”和“A是B”这两句话的意义差异来源于不同的因果指示链条,这两条因果链条起始与同一个物体,在指称确立和指称借用的时候,其中一条链条指向A,一条指向B。第四,它解决了语言与世界的终极关系问题。不像摹状词理论在封闭的语言体系内部去探讨指称问题,历史因果理论跳出语言框架之外,在专名与所指的因果联系中,为指称寻求合理的解释。语言是用来描述世界的,专名产生于人类语言实践中,又随着人类社会交际活动的展开而传播开去,历史因果理论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让语言与世界的关系不再那么神秘。

三、对摹状词指称理论和历史因果理论的反思

传统上对于摹状词理论的批评,似乎源于一个理论预设,即专名的涵义对于语言社区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因为只有同样的涵义才能导致同样的指称。但是有必要做这样的预设吗?如果不同的语词使用者对于同一个语词的涵义有差异,即心中激活的与之相联系的摹状词或者摹状词串不一样,就一定会导致指称的不同吗?或者,有没有可能出现“多对一”的对应关系呢?即这一语言群体的语词使用者接触专名时联想到的是某一或某些摹状词,而另外语言群体的语词使用者联系到的是另外一个或者一些摹状词,有没有可能定位于同样的对象呢?直觉上的证据似乎支持这个假设。当使用亚里士多德的时候,可能某些人想到的是“柏拉图的学生”、“亚历山大的老师”、“逻辑三段论的创始人”,而另外一些人可能只能想到“那个提出著名‘四因说’的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讲亚里士多德定位于那位伟大的希腊哲学家。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对于专名的摹状词选择问题的批评,显得有些多余,因为“多对一”的对应关系,依然满足涵义决定指称的观念,依然属于罗素的摹状词理论的对应关系:摹状词F指向对象x当且仅当摹状词F适且仅适用于X,而不适用于他物(笔者译文)[4]。

同时,历史因果理论把专名解释成无意义的纯粹指示符号,无涵义而只有指称。这一点似乎回到了密尔的指称观,但是明显与我们的直觉相悖。因为很难想象,在漫长的历史因果链条中,语词使用者能在不借助摹状词的情况下顺利的进行专名的传递。比如,对于因果链条的中断或者改变而产生的指称变化问题,该理论并不能给与合理的解答。比如,“马达加斯加”原本指的是非洲大陆的某一片地方,但现在是指非洲东南部的一个大岛屿。这一指称的变化源于马可波罗误解该专名、并对该专名进行了错误的名称定位的结果。有学者认为,历史因果链条“隐含着这样一个假设,那就是一个专名的克里普克式的因果网络只包含一个被说话者们当作这个专名的指称的对象, 而这个对象在最初的命名仪式上就被确定了。但是, 实际生活中这个隐含的假设往往是不对的”[5],因为一个因果网络往往包含多个被说话者们当作专名指称的对象, 而且成为指称的那个对象并不一定是在最初命名仪式上被指的对象。

既然两派理论各有所长,为什么不能把两个方面合并起来呢?事实上,两种专名理论并非完全对立,专名的摹状词理论侧重于对专名涵义及指称的认识,而历史因果理论侧重于解释专名及意义的社会传递。我们可以建立一个以历史因果理论为主,摹状词理论为辅的因果摹状词理论,这样便可以比较满意地解决两个理论面临的问题。第一,对于指称的确定性问题,历史因果理论可以保证专名与对象的较精确对应,而摹状词作为辅助部分,可以加强这种精确性,而且不需承担选择的基础的问题。不同的语词使用者即使联想到不同的摹状词,只要以因果的链条为主线,亦不会产生涵义和指称的含混。第二,坚持历史因果理论为主线,可以避免摹状词的不同选择干扰涵义和指称的问题。当人们的认识不断深化、专名的性质日益凸显的情况下,专名的涵义会逐渐完善和丰富,与之相关的摹状词或者摹状词串会无限增多,此种情况下,即使人为赋予某些摹状词以特别的权重,依然会让摹状词涵义决定指称的初衷难以最终实现。在因果摹状理论的背景下,摹状词的作用就不在于精确地确立指称,而在于激活合适的因果链条。

[1]G. 弗雷格.论涵义和指称[A]. 涂纪亮(主编). 语言哲学名著选辑[C]. 三联书店, 1988.

[2]G. 弗雷格.论涵义和所指[A]. [美]A. P. 马蒂尼(主编). 语言哲学[C]. 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8: 377.

[3]克里普克. 命名与必然性[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8: 49.

[4]Michael Devitt & Kim Sterelny. Language and Reality: An Introduction to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M], Massachusetts: The MIT Press, 1999: 46.

[5]蒉益民. 专名指称的一种因果描述观点[J]. 哲学研究, 2006,( 2): 61.

责任编辑:彭雷生

On the Possibility of Unifying Reference Theories on Proper Names

HU Die, LI Q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ubei University of Education, Wuhan 430205, China)

What forms the foundation of philosophy of language is the issue of sense and reference, which arouses much controversy in the academia. This paper introduces and compares two traditional theories on proper names, and makes comments on the traditional criticism about them. Based on the understanding that the description theory and the causal theory are not in complete conflict with each other, we hold that a mixed theory should be established on proper names combining these two theories of reference.

proper names; sense; reference; description theory of reference; causal theory of reference

2016-06-09

胡 蝶(1978-),女,湖北荆门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语言学。 李 琴(1971-),女,湖北十堰人,讲师,研究方向为语言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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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344X(2016)11-002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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