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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健的戏剧翻译

2016-03-16许宗瑞

黄冈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许宗瑞

(安徽农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6)



叶君健的戏剧翻译

许宗瑞

(安徽农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6)

摘要:戏剧翻译是叶君健长达六十余年文学生涯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翻译戏剧的过程中,他始终坚持自己的选材标准,结合时代发展的需求,秉持严谨的翻译态度并采取直译的翻译方法。其译作或开创了某些剧本在中国译介的先河,或受到专家学者的好评,或被视为研究相关作者、作品的重要参考资料,或被搬上了戏剧舞台,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戏剧翻译、戏剧文学和戏剧舞台的繁荣与发展。

关键词:叶君健;戏剧翻译;翻译特点;翻译影响

叶君健(1914-1999),湖北红安人,是我国现代著名作家、翻译家和中外文化交流专家。他的中外文创作曾令他蜚声海内外,他的翻译活动也为他赢得了像“丹麦国旗勋章”、“彩虹翻译奖”等国内外举世瞩目的荣誉。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学者相继对其翻译活动展开专门研究并取得了一些重要成果。这些成果或回溯其翻译生涯大略,或对其译学思想进行总结阐发,或聚焦于《安徒生童话全集》中译本、《毛泽东诗词》英译本等代表译作,丰富了学界对他作为翻译家这一形象的认识与评价,不过目前有关叶君健翻译的探讨尚存在不少未充分挖掘的地方,戏剧翻译即为其中重要一项。本文将系统梳理叶君健的戏剧翻译历程,并对其在翻译过程中表现出的特点进行提炼,对译作产生的影响进行梳理,以期使我们对他为中国翻译事业和戏剧事业所作的贡献形成一个更加全面、更加深刻的认识,为戏剧翻译及相关研究带来一些新的启示。

一、叶君健戏剧翻译历程

叶君健的戏剧翻译活动历经抗战时期、建国初和改革开放后三个阶段,他前后共译出来自六个国家的七部剧作,主编一部儿童剧翻译合集,且两次对旧译进行修订。

早在20世纪30年代初于武汉大学外文系求学期间,叶君健就开始了他的翻译生涯,几乎与创作同步。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后,他加入了由周恩来在武汉领导的政治部第三厅,从事国际交流和对外宣传工作,并完成了大量进步小说的中译外和外译中任务。30年代末40年代初,他将目光首次投向戏剧翻译领域,用英语译出并发表了反战话剧《三兄弟》。该剧由当时在中国参加抗战活动的日本人民反战同盟代表鹿地亘(1903-1982)用日语创作,讲述日本人民受军阀逼迫来华作战而无谓牺牲的悲惨情景。这部反战剧当时先后在桂林、柳州、贵阳、重庆等地巡回公演,均产生了重大反响。由于意识到该剧的抗日宣传价值,叶君健及时将其译成英文,并成功刊登在莫斯科《国际文学》(International Literature)月刊英文版1940年第11、12号合期上。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国内抗战宣传环境急转直下,叶君健几经辗转后到达陪都重庆。在重庆期间,他利用在重庆大学、中央大学等高校授课间歇,开始认真研究西方戏剧并译出了三部重要作品——“现代戏剧之父”挪威剧作家易卜生(1828-1906)的心理与象征剧《总建筑师》(即《建筑师》),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比利时剧作家梅特林克(1862-1949)的历史剧《乔婉娜》(即《蒙娜·凡娜》),以及古希腊“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公元前525-公元前458)的悲剧《亚格曼农王》(即《阿伽门农》)。前两部作品均被重庆建国书店收入“欧洲当代名剧选集”,分别于1943和1944年以单行本出版,署名“马耳”。后一部于1944年在《时与潮文艺》第3卷第4期发表,两年后(1946年)又被巴金收入“译文丛记”,也以单行本在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印行。

抗战后期,叶君健应英国战时宣传部邀请赴英国进行开辟欧陆第二战场的宣传动员。二战结束后,完成宣传工作的叶君健进入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学习,潜心研究欧洲文学。在此期间,他阅读了大量戏剧作品并观看了不少戏剧演出,更为有幸的是得到了英国著名戏剧导演乔治·赖兰兹(1902-1999)的指导,为后来继续从事戏剧翻译与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此间,他还通过自学掌握了丹麦语、挪威语等多种外语,为日后从原文直接翻译戏剧及其它类型的文学作品创造了有利条件。1949年中国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叶君健毅然离开英国,奔赴祖国怀抱。归国后,他在文化部工作了一段时间后被调至外文出版局,担任《中国文学》杂志英文版副主编,从此翻译工作成为其“专职”。在新的岗位上除利用业余时间进行文学翻译与创作外,叶君健还意识到自己在抗战时期从事的戏剧翻译研究与实践尚需进一步完善,于是又译出了另外两部剧本。一部为美国剧作家赫布·丹克(1922-1982)的现代剧《四十九经度》,另一部是意大利现实主义戏剧大师哥尔多尼(1707-1793)的喜剧《扇子》。这两部作品分别于1953年和1957年在光明书局和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

改革开放后,已至古稀之年的叶君健在戏剧翻译的道路上并未停下脚步,仍继续前行,不仅翻译了挪威著名作家托尔边·埃格纳(1912-1990)的儿童剧《豆蔻镇的居民与强盗》,还主编了《外国儿童剧选》一书。该书是一部以外国优秀儿童剧和改编儿童剧为蓝本的翻译合集,于1987年在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其中共收录五部译作,包括他译出的《豆蔻镇的居民与强盗》。在该时期除翻译儿童剧外,叶君健还开始了另一项重要工作——修订旧译。他将《亚格曼农王》更名为《阿伽门农王》,对书中部分文字稍作调整并按当时的标准对人名、地名翻译进行了统一。后来这部修订本被广西漓江出版社纳入“外国文学名著丛书”,于1984年在该社出版。90年代中期,他又将除《三兄弟》外的其它六部戏剧译作进行修订,最终汇集成《中国翻译名家自选集·叶君健卷 阿伽门农王》。该书于1995年在中国工人出版社印行,其中《总建筑师》也被更名为《建筑师苏尔纳斯》。至此,叶君健的戏剧翻译历程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二、叶君健戏剧翻译特点

如上所述,叶君健的戏剧翻译既有中译,也有外译,既有悲剧,也有喜剧,既有经典剧,也有现代剧,既有成人剧,也有儿童剧。虽然数目不算太多,但也堪称琳琅满目,五彩纷呈。从翻译选材上来看,他既没有专攻某位作家、某一国别或某种类型的作品,也没有以作品是否是作者的代表作或世界名剧为前提,始终坚持自己的标准。这条标准,概括起来即从个人的“欣赏趣味”出发,选择具有“代表性”的作品。[1](P5)这一特点,在其译本译序、译跋等相关材料中均有直接体现。如在《乔婉娜》前记里,他对《青鸟》、《群盲》等梅特林克的知名剧作只附带提及,但对这部标志作者创作风格改变的“分水岭”的作品,毫不掩饰地抒发了自己的热爱之情,尤其是剧中洋溢的“诗情”。[2](P6)同样,在翻译易卜生作品时,他也没有选择像《玩偶之家》、《群鬼》、《国民公敌》等具有强烈“战斗性”的世界名剧,而唯独钟情于能映射作者晚年心境且极具象征意义的《总建筑师》。因此叶君健的戏剧翻译清单中,大多都是被忽视的佳品杰作,甚至像丹克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剧作家的剧本及儿童剧这种一直处于边缘位置的文学类型。这种欣赏趣味,有时在他心中引起强烈共鸣,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并未消失。如在时隔30多年后重新品读自己当年的译出的《亚格曼农王》时,他仍表现出对该剧的极大热衷,一方面深感其非常“新鲜”,另一方面对埃斯库罗斯能在2500多年前能写出这样一部结构严谨、词藻鲜明、主题深刻的作品惊叹不已。[3](P76-77)

在选材上除坚持自己的标准外,叶君健在不同时期也兼顾当时的社会历史语境,译介符合时代发展需要的作品。如在抗战时期,日本帝国主义的疯狂侵略致使中华民族危在旦夕,爱国、救亡、抗日迅速成为当时中国文化艺术活动的主流话语,他在该时期的戏剧翻译始终围绕这一宏大主题。其中反战剧《三兄弟》的对外译介自不待言,即便在向国人译介《总建筑师》、《乔婉娜》、《亚格曼农王》这几部“非战斗性”作品时,他也通过译序、译跋将剧中蕴含的正义、人道等正能量转换成积极的精神资源,与当下的抗日战争产生关联,以鼓舞人们的战斗激情,而这也恰恰也是抗战时期重庆文学翻译的一个重要特点。[4](P17)在《亚格曼农王》译文前的介绍文章中,他就对埃斯库罗斯在包括这部悲剧在内的两个三部曲中体现出的“正义感”进行了颂扬。[5](Pvi)建国初,新中国百废待兴且面对欧美列强的经济封锁和武力威胁,因此该时期中国的外国文学译介除涉及苏联与其它社会主义国家的大量作品外,对于英、美、法等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文学也本着“为革命服务,为创作服务”的宗旨,着重介绍一些经典文学和进步作品,以激励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和反帝反封建运动。[6](P3-6)叶君健在该时期的戏剧译介同样与此潮流并行不悖,注重展现西方国家劳动人民为争取自由、平等而反抗垄断资本家或封建统治阶级的英勇行为。在翻译美国现代话剧《四十九经度》的过程中,他一方面着力描摹像亚拉巴马等看似粗鲁但实则具有高尚品质和强烈正义感的受压迫船员形象,另一方面尽力刻画卑鄙、懦弱和在必要时连所谓朋友都可以出卖的“麦加号”油船船长的面目。在意大利经典喜剧《扇子》里,态度坚定、敢于斗争的乡下姑娘贾尼娜和不择手段、贪得无厌的几个贵族,在他的译笔下也形成了鲜明对比。70年代末80年代初,随着“文革”的结束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中国各项文艺事业终于摆脱了禁锢,迎来复兴。儿童文学活动在“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的指导下也蓬勃开展,其中儿童剧更是“豪迈地登上了戏剧展览的大舞台”。[7](P441)随着对儿童文学思考和研究的不断深入,叶君健在该时期也开始注意到儿童剧这个久被忽视的文学品种。在译出《安徒生童话全集》和创作并编译了一系列童话作品后,他不仅身体力行翻译儿童剧,还将国外一些优秀儿童剧译本汇集成册,为广大儿童奉献了这种特殊而可贵的异域精神食粮。在《外国儿童剧选》的序言中,他指出中国虽不乏像皮影戏、木偶戏这样具有悠久历史的儿童剧遗产,但毕竟基础薄弱,数量有限,因此要发展中国新型儿童剧,必须在借鉴外国优秀剧本的基础上壮大中国儿童剧剧本创作队伍的实力。[8](P3)

除坚持自己的选材标准并兼顾时代发展的需求外,叶君健还始终秉持严谨的翻译态度,这种态度可从两个方面窥见一斑。首先,注重对作者和作品进行详细介绍。翻阅1943年出版的《总建筑师》和1946年的《亚格曼农王》,便会发现他在译文前分别书写了长达十页和十一页的介绍文章。1944年出版的《乔婉娜》,1957年的《扇子》以及1987年的《外国儿童剧选》,其“前记”、“译后记”和“序”也分别达到了六页、七页和八页。这样的长文介绍不仅说明叶君健在翻译前作了充分准备,认真研究了大量相关资料,也反映他切实能从读者的角度出发,将自己对作者和作品的理解向读者娓娓道来,以帮助他们更好地了解作者、原文以及译文。以《总建筑师》“译者序”为例,他在其中不单回顾了易卜生的生平经历和创作历程,还对作者在不同时期的代表剧作一一细数,并对其总体创作特点、创作思想以及该剧的艺术魅力进行了归纳与点评。同样,在《亚格曼农王》译文前的“希腊悲剧与爱斯古里斯”和“附亚格曼农王故事大意”两篇文章中,他也追述了希腊戏剧的起源、发展、演出情况以及埃斯库罗斯最著名的两个悲剧三部曲,并对《亚格曼农王》故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该剧与《俄瑞斯忒斯》三部曲中另外两部悲剧在情节上的关联进行了铺陈。其次,在转译时慎重选择底本。叶君健在建国初和改革开放后出版的《四十九经度》、《扇子》和《豆蔻镇上的居民与强盗》均译自原语原文,不过在初涉戏剧翻译的抗战时期,他四部作品中除《三兄弟》和《总建筑师》没有明示外,《乔婉娜》和《亚格曼农王》均转自英译本。在转译这两部作品时,叶君健采用了与原作最为接近、最受认可的译本作为底本。比如前者,他原先计划从法语原文译出,但苦于原本难寻,最后选择了英国著名剧作家阿尔弗雷德·苏特罗(1863-1933)的英译本。虽然苏特罗译本与原作在某些地方存有出入,但他认为该译本得到了作者认可,可以信赖。[2](P6)当面对埃斯库罗斯悲剧中思想内容最深刻、艺术水平最高的《亚格曼农王》时,他更为慎重,同时参考了四种不同的英译本,并以其中英国著名诗人路易·麦克尼斯(1907-1963)的译本作为主要参照。该译本根据古希腊语原文直接译成,与原作最为接近,而且文字也最“近代化”,宜于上演。

叶君健戏剧翻译的另一特点为采取直译的翻译方法。这里所谓的“直译”,即为保存原作的精神与风貌在构词造句上极力效仿原文。叶君健曾指出,文学翻译译者的职责在于“尽可能地争取根据原作的字面形象去理解它内涵的全部意义,而且在可能范围内,基本按照原作的语形,把原作的词意和精神实质传递出来”。[9](P10)对于不同类型的作品,他的直译倾向或许在程度上有所不同,但就其戏剧翻译来看,这种倾向比较明显,且色彩浓重。

这种在构词造句上极力效仿原文的做法,是叶君健戏剧翻译乃至文学翻译文本的一个显著特征。80年代,他也曾坦诚指出自己的文学翻译(主要指外译中)无形中受到了外文的浸染,译文的语言“已经不是纯习惯式的中文(idiomatic Chinese)”,然而对此他并“不感到惋惜”。[11](P54)而且在他看来,既然是翻译异域作品,译文就有必要表现出一定的“洋味”,倘若读起来中国味十足或清畅无比,那么“对原作来说总未免有点不公平”。[9](P16)如果进行横向比较,便可以发现他这种类似鲁迅“宁信而不顺”的直译策略与同时期的相关译者确实有所不同。如《阿伽门农》中译本首译者石璞在其译本前言中就明确指出,自己在某些地方并没有“拘紧”,采用了“意译”。[12](P124)再如沈子复1948年出版的《建筑师》译本,其语言也比叶君健的《总建筑师》顺畅不少。至于叶君健的这种直译方法是否获得认可,他的戏剧译作在当时及后来得到了怎样的评价,具有何种意义,下文将按不同时期逐部进行梳理。

三、叶君健戏剧翻译影响

据人民文学出版社《易卜生文集》第七卷所示,叶君健1943年译出的《总建筑师》为该剧在中国出版的最早译本。[13](P3)且他在译文前书写的长序后来也被编入《现实主义批判——易卜生在中国》等专著,与鲁迅、胡适等重要学者评论易卜生及其剧作的文章并驾齐驱。至于《乔婉娜》一剧,虽然在叶君健译本之前已有徐蔚南和古犹人译出的两种译本,但叶君健译本一直被视为研究比利时文学译介和梅特林克作品的重要资料,频繁载入像《中国翻译通史》、《中国现代比较戏剧史》等颇具影响的中国翻译史和戏剧史相关论著中。《亚格曼农王》虽然同样是复译,但贺祥麟指出该译本在问世后就“引起读书界的注意”。[14](P5)当时茅盾在评论中国蓬蓬勃勃翻译世界古典名著的“风气”时,列举的第一个例子就是这部译作。[15](P116)甚至到了80年代,罗念生仍推荐包括这部译作在内的十多部古希腊罗马文学作品和理论专著,作为广大高校相关课程的参考资料。[16](P69)这一切足以彰显叶君健在抗战时期译介西方戏剧工作方面得到的肯定与嘉许。另外,他于同时期译出的反战剧《三兄弟》,虽然相关记载和研究并不多见,但考虑到该剧发表在《国际文学》这样一个当时极具国际影响力的进步期刊,因此可以说他的译介活动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该剧在海外的影响,使其它国家人民进一步了解到了日本侵华战争的真相和战争对中日两国人民造成的沉重苦难,为抗战宣传做出了积极贡献。

叶君健在建国初译出的两部戏剧同样具有重要意义。据孙致礼等统计,1949年至1966年17年间我国出版的美国文学译作计215种,其中戏剧仅11种,而《四十九经度》就属其中之一,同时他们还指出这十多部戏剧译作都是“思想性很强的进步作品”。[6](P56;521)因而对于叶君健在内的这十多位译者而言,他们于建国初至文革前这样一段特殊历史时期,在坚持译介美国优秀剧作工作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更需指出的是,叶君健在同时期译出的《扇子》不仅填补了该剧长期以来在中国译介的空白,还使他成为从原文将意大利文学作品译成中文的第一人。在此之前,所有意大利文学作品中文译本均转自英语、法语、日语等。[17](P583)自此以后直至80年代当建国初培养的一批意大利语言文字工作者成长起来并摆脱文革禁锢后,从原文直接翻译的局面才得以重现。另外,《扇子》译文的语言也有诸多亮点,谭永祥在其汉语修辞学专著中就曾引用译文中贾尼娜和伯爵之间一段对话来说明“巧缀”和“闪避”两种修辞手法的微妙差异。[18](P147-148)

叶君健在改革开放后的戏剧翻译活动也产生了重大影响。1988年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将将其译出的《豆蔻镇上的居民与强盗》稍作编排,在京进行首演,至此这部“代表联合国精神”、享誉世界的儿童剧终于登上了中国的舞台。当时《中国戏剧》杂志专门刊载简讯,报道演出情况。[19](P9)后来该剧不仅多次在中国儿童艺术剧院上演,还在该剧院的参与下于新加坡成功上演。叶君健在《外国儿童剧选》一书序言中提出的一系列重视和发展儿童剧的理论主张及行动指南,也常为后来的儿童文学研究者引用或借鉴,黄明超编写的《儿童文学教程》便是典型一例。另外,他在同时期的旧译修订工作也产生了良好效果。1984年《阿伽门农王》在广西漓江出版社首印时就印发了17000册,并很快成为该社当时的一部畅销书。[20](P12)在该书的序言中贺祥麟指出,这部悲剧的中文译本再版“再次给我国读者一个机会直接通过诗歌来欣赏埃斯库罗斯的这一震撼人心的诗剧”,而且当他把叶君健译本与麦克尼斯译本对照阅读后,深感前者“忠实、流畅、文笔典雅”。[14](P5)

曾有学者认为,叶君健的戏剧翻译在其翻译总篇目中“不占大的比重”,而且它们大多只带有“研究性的、个人爱好的、纯文学的成分”,并非“着眼于现实需要”,即便像《阿伽门农王》等作品也只是“非常夸张的世界名剧”。[21](P213)这样的总结与评价应该说与这些译作产生的实际影响有所不符。如上所述,这些译作有的开创了相关作品在中国译介的先河,有的受到了专家学者的好评,有的则被视为研究相关作者或作品的重要参考资料,有的更是被搬上了戏剧舞台,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戏剧翻译、戏剧文学和戏剧舞台的繁荣与发展。在正式踏上戏剧翻译这条道路时,叶君健曾怀有这样一个朴素而又远大愿景——“把这项工作做得更有系统一点,在中国现代文学中能产生一些实效”。[22](P5)正是在这个愿景的驱使和推动下,他相继译出了类型各异的优秀剧本。他的戏剧翻译不仅体现了他在翻译选材、翻译态度等方面的诸多特点,更充实和丰富了我国不同历史时期的翻译文学版图,产生了广泛深远影响,在给人们带来诸多享受与启迪的同时也构成了中国翻译史和戏剧发展史上不可或缺的一个篇章。

本文在撰写过程中得到了北京外国语大学许家金教授与马会娟教授的指导,特致谢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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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吉兵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078(2016)01-0041-05

作者简介:许宗瑞(1981-),男,安徽全椒人,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

收稿日期:2015-11-21

doi:10.3969/j.issn.1003-8078.2016.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