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 卓识 通才 博学*
2016-03-15罗卫东
罗卫东
(浙江大学,浙江 杭州 310058)
【文化视点】
大德 卓识 通才 博学*
罗卫东
(浙江大学,浙江 杭州 310058)
周有光语言文字学研究中心的成立是我们期盼已久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浙江大学非常有幸能够获得周老的首肯,还有周老已经去世的公子、周晓平老师的允许,以周老的名字命名我们的语言文字学研究中心。这个工作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评估,意义都是非常重大的。王云路教授是个非常擅长演说的人,但是今天兹事体大,她表现的非常激动,有很多话想说,但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充分的表达出来,我能够理解。当时学校在决定要建立中心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就是:谁来当中心主任最合适?这个人既要有比较深厚的语言学学术功底,在行内要有号召力,同时要有很好的见识,要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并且乐于奉献。想来想去。觉得主任一职非王云路教授莫属。所以我就去做王教授的工作,起初,她有顾虑怕做不好,不太肯接受。为此,我动员了好几次。我知道她内心是非常仰慕周先生的,所以她一定会答应。当然还有个原因,我们都是中国民主同盟的盟员,周有光先生是中国民主同盟的前辈,他属于民盟创始一辈的老盟员,是我们的榜样,他一辈子的表现堪称是民盟的精神支柱和良心。我们知道政党不断更替、变化,能有像周老这样非常有远见,非常有良知,非常有学识,而且那么长寿的,真是凤毛麟角,所以他也是我们这个党派的象征。我们不仅仅应该把他的生平、思想及其对社会的贡献当作研究主题,同时也应该从他老人家身上寻找我们前进的精神动力。
说起浙江大学和周老之间的渊源,第一个渊源是杭州是周老和夫人张允和女士感情的发源地,当年张允和在之江大学读书,周老在杭州一边工作一边追求张女士,那段感情给他们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记忆,所以他对杭州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似乎是感情上第二故乡的这样一种感觉。有这样一段历史佳话,周老和杭州、和浙大的感情就自然而然拉近了。我两次去周老家里,都曾约请晓平老师在他身体允许的情况下一定到之江校区实地来看一看,现在那里的情人桥等谈恋爱的地方还都在,应该循着父辈的脚步再去感受一番,体验一番,并且将感受带回北京报告给周老。这个校区现在是越来越美了,它是中国近代大学建筑的一个博物馆,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么好的校区让晓平老师回来再体验一番,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但是太遗憾太惋惜,他再也不可能实现这一夙愿了。记得我第二次到周老家里,当时晓平老师气色还特别好,谁知我们离开后十天他就过世了,这是始料未及的。虽然最后结局没有成行,但是我相信他们的心,周老的一部分也留在了当年的之江大学。
第二个渊源是,叶芳女士是浙江大学(原杭州大学)77级中文系的才女,也是周老非常信任的一个朋友。她极力促成了母校和周老两者之间的联系,这个作用是不可替代的。我们无数次通过电话微信商量怎么能够把这个工作做得比较像个样子,而不是应付,能够对得起周老一辈子的工作,对得起他理想主义的一种期望。我们想了很多,其中也有一些挫折和曲折。我们几次在北京的活动都是叶芳女士帮忙联系张罗的,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渊源。
第三是因为浙江大学有很好的语言研究和教学的历史,有非常好的基础,尤其在古代汉语的研究上目前在国内位居前列。国家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汉语史研究中心就设在浙江大学。汉语史当然是纵贯整个中国历史的,自然包括现代汉语,所以它有一支相当完整齐备的研究力量。我们的中心主任王云路女士,她是教育部长江特聘学者,包括她的爱人方一新教授,两口子都献身于汉语研究。他们是研究生同学,是行内的“双子星”,做得非常好,早就是博导,一直做语言学研究的。更难能可贵的是两位都是民盟成员。所以从内而外对这个事情都有高度的认同感,也很有研究的基础。有队伍,有基础,那么在行内就有一定的号召力。虽然刚才王老师说因为正值开会的季节,许多学术界的大腕今天都没有能够与会,但是今天与会的也是重量级的学者,王老师一呼百应大家都来了。尤其是像苏老师这个岁数,还有杨校长,他们都是非常繁忙的,这种情况下还是莅临前来,我想和我们这个学科的影响力,和浙江大学这个平台的号召力,还有大家在学术上的相互认同有很密切的关系。
所以我想这三点原因,也使我们对周有光语言文字学研究中心这样一个纽带、这样一个平台、这样一个基地往前发展还是抱有信心的。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得特别感谢周老的家属,周老的学生,包括周老的追随者对我们的高度信任,对浙江大学的全力支持。
周老家乡常州市的领导和浙江大学之间早期也有一些联系,最开始是技术研发、科技合作方面的联系。现在慢慢转到人文社会科学这个领域当中,开始文化建设合作。接下来相信会有更多的共识和学术的联系。
对这样一个以周老名字命名的语言文字学研究中心的工作,我们前期也做了一些思考。我们希望这个中心按照叶芳转达的周老的意见和指示,建成一个有核心,有外围,也有延伸的学术网络,成为海内外有影响的一个研究平台或基地。做到这一点,需要我们认真思考、好好规划、努力推动。
首先我们要认真阅读、理解周老在语言文字学方面的重大贡献以及这种贡献的思想基础、理论基础和社会实践相结合的基础。因为语言现象相当复杂,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文字问题。伽达默尔有一句名言:“语言是存在之家”,离开语言我们就没有家园。在社会科学里,一般认为语言科学是文史哲的一个范畴,其实它是全部社会现象的基础。我们做经济学的也有一些在做语言学的,周老本人就是从经济学转过来的。经济学转到语言学,就说明学科内在规律和机制的相通性。为什么这么说呢?社会实在本质上是制度实在,而制度实在的本质是语言实在。三个层面统一起来,你分析语言就能最终慢慢推衍到分析整个社会经济制度进而分析社会整体的存在。索绪尔的语言学表明,所指和能指的关系是由规则和情境决定的,语言就是一整套广义的秩序。维根斯坦后期关于语言问题的思考也发现,语言本身就是一系列的游戏规则。这种语言与规则、制度之间的关系,除了内在的部分以外,也外化为社会和政治的层面,形成正规的语言制度,包括语言文字的变化是正规制度与非正规制度相互影响的产物,国家的语文改革本质上是制度的变迁。总之,语言现象是最具综合性和系统性的,一方面要求语言学家不断地扩展视野,另一方面也需要吸引非语言学的其他学科的专家参与其中。事实上,周老本人就是多层面、多方面综合处理语言现象的一代大家。搞清楚他的贡献,要求我们有更多层面、跨学科的广阔视野,和多方面的综合性的思考问题的方式方法。
其次,我们必须要高度重视周老对我们国家、民族、社会,对世界文明演化发展的一系列真知卓见。这些见解,言简意赅,意味深长,极富前瞻性和预见性。我个人阅读周老的作品,深深被他与时俱进、把握世界潮流的年轻心态所感染,他的心态、气质和见识令人感佩不已。我们古人对一个人的评价从“德识才学”这四个方面来进行评价。这四个字完全可以用在评价者身上。第一,“德”。我觉得周老身上所体现的不是一般的德,而是“大德”:有深切的“悲悯心”,对人类整体命运有关切,而不囿于一个阶级、一个政党、一个民族,更不止于一个家庭、一个社区、一个地域、一个国家,是一种具有科学精神的超越于宗教信仰的信念,实在是非常宝贵的品质。第二,“识”。周老的见识是“卓识”,所以总能够抓住问题的根本,对大局,对大是大非问题,有极强的判断力。对于某些扑朔迷离的事实,一语中的,切中要害。他的文章一样,没有很多赘语,讲的都非常干练,但是非常到位。一个人若没有卓越的判断力和见识,是根本做不到的。第三,“才”。周老的“才”是“通才”,他具有极高的智慧,能够把理论知识、书本知识和实践知识予以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特殊鲜明的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他的才华,还体现在他的高度自知之明,以及无处不在的幽默和达观之中,和他在一起,让人如沐春风,有超然物外的美妙感受。第四,“学”。周老的“博学”众所周知,一生全凭自己的问题意识和探索的兴趣,毫无成见地介绍各个学科的知识。他是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文版的顾问,其实他本人就一个“周百科”,是百科全书。他家里藏书不是为了藏书,而是为了吸取知识。周老的 “德、识、才、学”这四个方面,并不是相互孤立的现象,而是相辅相成,融为一体的,他真正到了人生的化境。作为后学,深深为之倾倒,并强烈地意识到需要对这一罕见的人类现象进行研究。
通过对周老本人及他语言文字方面以及衍生部分贡献的深入研究,可以发挥几个作用:第一、对语言学本身来讲,以后该走什么样的发展道路,汉语和未来、汉语和世界的关系应该如何把握和处理。既然语言问题如此重要,对语言的研究和有用就不能不严肃谨慎。常州人杰地灵,出了很多的文化名人,特别是在语言学家,如赵元任和周有光,还有曾经涉足语言文字研究的中共早期领袖瞿秋白。学者的群体性涌现,不仅是简单的文化传承基础决定的,也是时代的重大推动引导的。赵元任先生、瞿秋白先生以及稍后周有光先生,他们这一辈人如此重视语言研究,重视汉语的改革与发展,是因为,他们不仅从语言的变迁中看到了某种此前不被注意的规律,更是因为,他们已经认识到语言与国家命运之间的内在关系。再进一步是看到了语言与历史、语言与文明之间的深刻的关联。二十世纪的中国,是语言和社会都发生了深刻变化的世界,也是蕴含着二十一世纪的新的历史变化的世纪,周有光先生亲身参与了语言文字的变革,有着极为亲切而丰富的体验,他的个人生活史和文化变迁的过程紧紧联系在一起,不可分离。研究周老一生的工作和他的贡献,其实不仅仅是就事论事地研究他一个人的事情,还要通过他这个人去考察中国学术与社会之间互动的机理和机制,通过以周老为代表的那个群体去考察中国社会的变迁。我们这样做不仅是对老一辈的学者表达纪念和尊敬之情,而是为了反思这一代和下一代的人(学者、官员等)应该做什么和怎么做?
第二,如何能够打通语言学和其他学科之间的联系。由于长期形成的体制性和习惯性因素的作用,现在中国的大学,各学科画地为牢、各自为政已经是积重难返的事实。我观察,语言学领域也不例外,首先是把语言学一破两半:理论语言学和应用语言学,然后是按照不同的标准(方法、理论、年代、国别等等)横切竖切,把语言学划分为几十个小学科和更多的方向。每一个具体的学科和方向所做的研究,很难避免盲人摸象的弊病,许多研究成果就事论事,虽然也是积累性的学术贡献,但是缺乏彼此之间的关系的整体理解和把握。造成这一状态的原因,在于研究者与现实中各种重大问题的脱节,以及缺乏解决应对重大问题需求的能力。周有光先生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始终避免从本本到本本,而是对中国与世界的变化保持高度的关注,他的主要的贡献就是面对语言文字实践中出现的重大问题,运用超越性的、跨学科的意识和思维,探索把握和解决这些重大现实问题的方法。他的这种处理现实问题的方式方法,是非常典型的跨(超)学科方法,也是今天我们的学术界最应该重视的方法。由于人类语言现象的泛在性、复杂性,它与人类一切活动的关系都是如此密切,因此,纯粹语言现象仅仅是哲学家和科学家的对象,一切与应用相关的语言问题,都必然是多维度的,研究和解决这些问题自然需要多学科的参与和跨学科的方法。我的专业是经济学,在我们这个大的学科中,语言经济学是方兴未艾的新兴学科,它研究的是,语言作为一种商品,是如何生产、分配、交换、消费的,它的演化有服从与何种规律,特别是,人类活动的经济(节约)特性,是如何影响语言使用和变迁的。语言规则作为一种制度安排,它又是如何确立的,成熟的语言或者经济学意义上的均衡的语言是如何形成的。诸如此类,人们发现,语言这种现象,有越来越多的特征是可以通过经济学方法来探究和解释的。有趣的是,周老本人其实是经济学出身的,他进入语言研究的领域,风生水起,叱咤风云,看来也不是偶然的。我认为,周老为什么能够在文字改革方面发挥作用,因为他觉得语言必须要经济,他写文章用字用词都非常节省。在他看来,任何一种文字要让最没有文化水平的人都能接受,那就是成功的。就像一个商品,一定要能被人接受。一个没人理解它的用途、不能发挥它的效能的商品是不会有市场的。使用语言的人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经济人”,他要用最小的消耗获得最大的收益。语言作为我们人人每天都不能离开的商品,当然必须“廉价”,大家要用得起,而且用得好。这些简单的道理,其实是语言学和经济学的共同规律。记得,去年第一次拜访周老,通过晓平老师,我和他讨论过这方面的问题,他本人不认同目前这样的学科划分,极力倡导综合性解决问题的学科观念。我们很难把周老归入任何具体一个什么“家”的范畴,你说他是语言学家,是思想家、经济学家都可以,没有一个单一的学科范式适合评价周老,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那些专家式的学院派学者眼里,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他做的工作当然是语言文字改革的工作,但是支撑其工作的后台是一个很博大很广阔的多学科的交叉的后台。
我内心非常希望将来中心能超越单纯的语言学研究,扩展到以语言为中心的相关各个方面和层面,通过围绕语言的学科交叉和学科超越来推动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的整体进步,我相信这也是周老本人愿意看到的。
第三个,希望中心将来在人才培养方面要能发挥作用。周老的“大德”“卓识”“通才”和“博学”这几个方面,对教育来讲很重要的范本。中国的发展很快,但是问题也很多,而最大的问题出在教育。一个孩子从幼儿园、小学开始,就进入了以书本知识、符号化知识为主的教育阶段,一般来说,这要持续到大学毕业。在中国的知识体系和教学体系中学习,比较容易造成观念的扭曲、知识的区隔,以及最糟糕的是知识学习过程和现实脱节。这样的学生,常常是上不接天线、下不接地气的。既没有远大的人生理想,也没有脚踏实地的常识感。一个学生如果不能自动地把理论与实际相加以很好地结合,有学以致用的能力,走到社会,担任公职就难以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这样的人多了,我们国家将来的前途就堪忧了。周老这个人,一方面有很高的学养,有很宏观的历史感,另一方面现实感也非常强。不光现实感强,常识感也非常健全,这是很多学术界的人所不具备的。一个人,书读多了往往就变“书呆子”了,常识判断这块就弱下去了。怎么能一方面让理论知识不断积累的情况下,一个人的现实感不但没有弱化反而能够加强,这是我们人才培养需要解决的重要任务。我们希望在人才培养方面,中心能形成一个表率。让学生既有很好的学术训练,又有非常健全的人格和发达的常识感。从而使他们,不论在个人生活,或者在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甚至国际事务当中都能发挥作为一个文明人、一个公民应有的作用。
我们所期盼的就是这样一种理想状态。朝着这个理想状态前进的关键,是要把刚才所讲的意图在未来中心的运行中落实下去,要具体化一些具有可操作性的举措。对此,我也希望各界同行能够畅所欲言,不吝赐教。
对研究者来讲,周老的作品是必须要读的,他的人生经历也是必须要了解的。他的思想是需要理解的。当然,苏老师刚才讲到的周老时代未解决的问题更是要我们接着做下去的。学术是天下公器,中心的发展既要形成分享的机制,同样中心往前走也是志同道合者共同的责任。虽然中心落户在浙江大学,但它的建设和发展肯定不是浙江大学一家的事。今天与会的以及没有与会的海内外的同行,大家一起来推动周有光语言文字学研究中心的发展。浙江大学的这个中心是个纽带,是个开放性的平台。中心本身的各位可以带个头,多做点事情,把海内外有识之士团结在一起往前进。就像周老讲得“研究比不研究好”,不一定要大张旗鼓宣传,但是东西做出来了扎扎实实摆在那里,最后是靠东西说话。我们的“东西”就是两样:一样是著作,一样是人才。这两样出去比任何一个大型的宣讲会,宣传会都要管用。我相信这也是周老本人能够认同的传承、传播的方式。社会不断前进,学问也在不断进步,周老给我们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他提供了学者生活、文化人生活十分高尚的一个样板。未来的发展还会一代代的超越,我们也希望在此基础上不断超越,希望中国人在国际舞台上能用文明的方式表达话语权。
我这次在法兰克福参加书展,感受很深,觉得很多事情我们还需要好好反省。我们国家的相关出版机构租下一个很大的空间,但是架子上的书实在让我感到羞愧。这种羞愧不是因为版式的寒酸,而是它的内容如此脱离国际潮流和世界文明的主流。人家欧美大展台那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我们这边门可罗雀,没有人愿意来谈版权交易。什么叫文明?什么叫共同价值?我们现在不讲普世价值,习主席讲“共同价值”,那就该把“共同价值”提炼出来。近代以来,为什么是无数的西方价值在日益获得中国人的认同,而我们的价值则很少得到其他国家特别是西方发达国家人民的认同和共鸣呢?我们自己的民族有宝贵的文化和丰富的价值资源,确实和人类的其他部分共享着某些共同的价值观,而且在我看来,这些共享的部分具有本质的意义。我们应该看到这一点,并且从中深入挖掘和将其发扬光大。这一点,期颐之年的周老看得很清楚,反而是某些掌握政治权力、知识权力的人执迷不悟,一直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不知自省不能自拔。我接触周老的次数与在座各位相比,不算多,我对周老的认识和理解也未必到位,在我心目中,周老从经济学转向语言学,又从语言学转向世界文明的思考,其内在的理路是一脉相承的,他关注的始终是关乎整个人类的普遍性的问题,经济生活也好、语言生活也好,乃至世界文明的前进也好,其根本是人类发展的普遍趋势的把握和认识。这一点,我认为在今天就有极为重要的意义,这是周老学问中关乎社会的部分。另一方面,周老学问中关乎自己的部分也同样是具有强大魅力的。天赋、知识、阅历、反思,是周老到达了“朝闻道,夕死可也”的境界。周老始终是那么宁静,那么自足,这种感觉有些到达“菩萨”的境界,因为他想通了就没有“隔”,“不隔”就没有痛苦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所说的,最大的幸福就是宁静,我觉得用在周老身上是最切合不过的了。命运对人来说,最大的恩惠,是内心的平静,就此而言,周老确实是获得恩典的。他遭遇任何社会动荡,遭遇任何创痛都能波澜不惊,虽然这里面他也有他的感受,但他能很好的驾驭和平衡它。这一方面是周老的天赋,一方面就是他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塑造了他的心灵。我希望他身上这种感受幸福的能力、体验快乐的能力能传递到后人身上,让我们的社会少掉很多戾气,减少尖锐的对立,让大家都能够为建设一个好社会添砖加瓦。
我说得比较多,比较杂乱,也不一定对,但我试图去接近和理解一位一百一十多岁的老人。周老历经了四个政权,内心的体验和经历没有办法估量,这是我们国家乃至世界文化当中宝贵的财富。让我们去善待他,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发扬光大,传承下去,并且把它当成一个火炬、火种,让更多的后来人能够分享周老的成就,受到他人格和气质的感染,让自己的个人生活也变得美好起来。
【责任编辑:王 崇】
罗卫东(1960-),男,浙江淳安人,教授,民盟盟员,浙江大学副校长,主要从事经济学研究。
*此文系浙江大学罗卫东副校长在浙江大学周有光语言文字学研究中心成立仪式上的发言,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