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南路革命精神之特性——兼与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比较

◎高良坚



论南路革命精神之特性
——兼与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比较

◎高良坚

摘要：南路人民革命所蕴含的革命精神，与红船精神、井刚山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一样，是中国共产党人的重要精神财富，是中华民族儿女的优秀品格。与红船精神、井刚山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比较，因其独特的地理环境与历史文化背景，又具有鲜明的特性。

关键词：南路革命精神；特性；比较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南路革命是新民主主义革命史上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其所孕育的革命精神蕴含了“开拓进取，敢为人先；求真务实，开放兼容；艰苦卓绝，信念坚定”等丰富内涵。南路革命精神与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一样，具备了革命精神的同质性，即拥有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和高度的爱国主义精神等。但由于具体的地域和人文景况不同与其他四者相比较又具有自己鲜明的个性。

一、空间维度之特：大陆与海洋紧密相连的人文环境下孕育与成长

一定区域内自然地理环境和人文地理环境对人类活动产生着深刻影响，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不断变化。南路革命精神的形成与发展自然而然也烙上了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的深深印记。

广东南路所指的地理环境是今天广西北部湾、广东雷州半岛、茂名地区，即通常所言的高州六属（茂名、电白、信宜、廉江、化县、吴川六县）、雷州三属（遂溪、海康、徐闻三县）和钦廉四属（合浦、灵山、钦县、防城四县），以及梅箓市、北海市及法属广州湾(后湛江市)。抗日战争后还包括广西的23个县：玉林、博白、陆川、北流、容县、兴业、横县、贵县、宾阳、来宾、武宣、永淳、迁江、上林、上思、明江、思乐、宁明（思乐合并到宁明）、崇善、扶南、绥渌、同正（1951年7月，扶南、同正、绥渌三县合并为扶同绥县，旋改为扶绥县）、邕宁。地处岭南大陆架与南海的交界处，多丘陵以低丘和河谷平原为主，主要的山脉有十万大山、云开大山。在南路革命中具有战略意义的易守难攻的十万大山先后一直由反动军阀邓本殷和国民党高级将领陈济棠、李济深所控制，同时远离香港、澳门“避风港”。革命力量是在不易藏匿的低丘和河谷平原中生存，面向没有退路的大片海域，以及装备简陋的斗争工具，极易受制于敌人的四面围攻，革命力量极易受到打击，反击和突围的可能性极小，缺乏回旋的余地，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十分有限。同时又远离党中央和军队的主力，没有候补力量的支援。南路人民必须依靠本身的力量独立与敌人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

独特的人文环境孕育着南路革命精神。南路革命地区是广府文化、客家文化、雷州文化三大文化汇合之地，积淀着三种文化的精华。广府民系主要由秦朝以来赵佗将军所带领的官兵和后面陆续移民与古越族杂处同化而成，既传承着古南越的文化，更受中原汉文化的哺育，也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具有多元的层次和多样的因素构成，富含开拓创新，“敢为天下先”的冒险精神和敢于反抗和斗争的精神。客家民系来自中原的河洛平原，由于战乱或政治因素离开故土几经迁徙、颠沛流离。长期的艰苦奋斗使其民族品性久经考验与磨炼，形成浩然正气“崇尚忠义，反抗压迫，爱国爱乡，富含革命精神”的民族气节而代代传承。雷州文化因为地处祖国陆地边陲历史上受封建王朝势力影响较弱，土著文化浓厚，富含俚僚文化、闽潮文化、中原汉文化和海外文化[1]，形成刚毅强悍、求真务实、雷厉风行的品性。客家文化最富特质的团结奋进、开拓创新以及舍生取义的大无畏精神，广府文化最俱特色的开放兼容、平等民主的平民精神，雷州文化充满个性的刚烈彪悍、粗犷不羁、刚直不阿、疾恶如仇的勇猛精神。这三种不同特质的精神经历了辛亥革命、国民革命的锤炼，在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指导下通过革命由渐变到顿悟的变化过程，至三四十年代沉淀为南路人民的革命精神。

而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和西柏坡精神都孕育于祖国大陆腹地，均有各自独特的地理优势。红船精神孕育于经济较为发达文化较为先进的江浙地区，是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与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结合，是一种“开天辟地、敢为人先的首创精神；坚定理想、百折不挠的奋斗精神；立党为公、忠诚为民的奉献精神”[2]。红船精神是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和西柏坡精神之源，更是南路革命精神之本。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和西柏坡精神产生的环境均为国民党反动派势力比较薄弱的两省或者三省交界的边缘地带，远离敌人占据的中心城市。例如井冈山精神的发源地——井冈山处于江西、湖南两省四县的交界地，正是地势险要的罗霄山脉中段，也是几派军阀势力的边际交汇处，仅有5个险峻的哨口可上山，易守难攻，便于发展壮大。延安根据地东、西均有母亲河——黄河天险的自然保护，山高岭多地形复杂，也是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西柏坡根据地处于太行山脉东麓滹沱河北岸，峰峦起伏、山岗连绵，也是地势险要之地。根据军事家之分析，此地能攻能守进退自如，如战局顺畅则可东出华北大平原控制京广铁路交通大动脉向南北扩展势力，直达北京天津和整个华北地区，如有不测，则可退守峰回路转的八百里太行山脉如龙入海般灵活。红船精神的弘扬与传播不是非要攻城略地不可，但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和西柏坡精神却恰恰相反，皆是建立政权与军队之极需。这三种精神的孕育与发展都是占据着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并且也是敌人势力最为薄弱之地。

二、时间维度之特：几乎贯穿着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始终

南路革命精神的孕育与发展是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进行，与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和西柏坡精神所不同的是它几乎贯穿着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始终，而不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某个阶段性的优良传统与作风。南路革命从1922年夏[3]至1949年12月经历着“四起三落”的艰辛过程。

不屈不挠斗争中的四起三落，几乎贯穿着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全程。1922年夏至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时期的一起一落。南路革命始祖黄学增同志早于1922年夏天在雷州半岛西岸乐民镇敦文村建立雷州青年同志社，据历史资料记载它是中共在南路地区最早的党组织，南路革命有组织的活动历史当从此开始谱写。随着1924年国共合作大革命的美好时光迅速壮大，1927年春南路革命成员发展至12万人[4]，这是南路革命第一起。但是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后短短的几个月，南路革命遭到严重的破坏，即谓第一落。1927年8月至1932年12月的二起二落。1927年八七会议之后，根据党中央的会议精神掀起了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高潮。据不完全统计从最早的1927年5月乐民农民武装起义至1930年6月割据斜阳岛的遂溪县农军返回乐民圩夜袭，整个南路革命地区先后有10多次[5]此起彼落的农民武装起义，这是南路革命的二起，狠狠地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嚣张气焰[6]。1932 年12月盘踞于斜阳岛的农军遭受敌人半年多包围轰炸弹尽粮绝全部壮烈牺牲，至此南路革命的党组织也遭到彻底的破坏，这是南路革命的二落，残存下来的党员干部以另一种隐蔽的斗争方式进行。1937年11月至1948年12月的三起三落。七七芦沟桥事变后南路革命的基层党组织随着抗日救亡运动的全面高涨而得到恢复，并随着国共第二次合作、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而蓬勃发展。1947年4月南路革命的党组织达到28个以上（不含钦廉四属的三级基层党组织）[7]358-360，党组织的规模和队伍以及组织能力比以前任何时期都有较大的突破，这是南路革命的三起。1947年9月国民党集团为了加强对华南局势的控制，强化了包括南路革命地区的“剿匪”行动，廉江、遂溪、化吴等地革命斗争遭受重挫[7]307-310，致使革命进入低潮时期，这是南路革命的三落。1948年底至1949 年12月即所谓的四起。随着解放战争三大战役的胜利推进，党中央逐渐充实南路干革命的领导能力，加之南路基层党组织的发展壮大，南路革命队伍无论是规模、组织能力和作战能力或思想觉悟都空前高涨，这是南路革命第四次崛起，这次崛起彻底改变了南路人民的命运，1949年12月南路地区终于得到解放，南路革命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分别产生于党历史上的四个不同历史时期。红船精神形成于1919年五四运动至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历时两年多的时间；井冈山精神形成于1927年9月秋收起义建立井冈山革命根据地至1930年2月红四军主力离开井冈山历时两年半的时间；延安精神形成于1935年10月中共中央长征到达延安至1948年3月东渡黄河转向华北的二年半时间；而西柏坡精神形成于1947年5月至1949年3月党中央、中央工委完全转移至西柏坡期间。这四种精神的形成都与新民主主义革命不同历史时期党中央或党的核心领导人物有着直接的联系。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和西柏坡精神是由党中央或核心领导人物的直接领导下发展起来的一脉相承的精神体系，是党的指导思想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不同阶段的反映。而南路革命精神则几乎贯穿着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全过程，国民革命、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四个时期都一一亲历。它和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和西柏坡精神都具有同质性，但所亲历时间的长短迥然不同，这是南路革命精神最富有特色的精神财富。

三、内涵维度之特：二十七年红旗不倒

南路革命精神区别于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最集中最本质的属性当为二十七年红旗不倒。

红船精神和井冈山精神的内涵特质。红船精神的基本内涵是：开天辟地、敢为人先；坚定理想、百折不挠；立党为公、忠诚为民。红船精神内涵最有特色的是开天辟地、敢为人先，实质是一种创新精神，是中国人民面对半殖民半封建社会所作出的打破旧世界开创新世界的创举，也是“母亲船”衍生出的一种开元盛世精神，中国由此而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裂变。井冈山精神的基本内涵是：坚定信念、艰苦奋斗，实事求是、敢闯新路，依靠群众、勇于胜利。而其最有特质的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那种坚定不移的共产主义信念、一种必胜的精神。其形成于大革命失败的黑暗时期，共产党的力量犹如新生婴儿，党内不少成员思想极度悲观失望，在开辟井冈山革命根据地过程中，一直遭遇敌人的军事进攻和残酷的经济封锁，生死未卜又前途茫茫，如何坚持革命斗争迫在眉睫。此时党中央及时总结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坚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无比崇高的“燎原之火”精神照耀下不断开创和发展革命根据地，极大地发展了工农兵力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具有开创性和奠基性之时代特征，是井冈山精神的本色。

延安精神和西柏坡精神的内涵特质。延安精神内涵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中共经过二万五千里的长征最终选择了延安作为生存与发展的革命根据地。延安是一个崇山峻岭、寸草不生的穷乡僻壤，当地人民生活极端贫苦。党中央在延安的13年期间又遭遇了百年不遇的自然灾害，加之日本的残酷杀戮与掠夺以及国民党反动派的经济长期封锁，陕甘宁根据地的贫困生活犹如雪上加霜。因此党中央作出了“开发南泥湾”、“精兵简政”等等指示，开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大生产运动，极大地改善了当地人民的生活，使党中央度过了13年的极其艰苦岁月。因此延安精神最富特色的内涵就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正如陈嘉庚在《南侨回忆录》的序言中写道：“至延安视察，见其勤劳诚朴，忠勇奉公，务以利民福国为前提，并实行民主化，在收复区诸乡村，推广实施，与民众辛苦协作，同仇敌忾，奠胜利维新之基础。余观感之余，衷心无限兴奋，梦寐神驰，为我大中华民族庆祝也”。1944年7月28日驻延安美军观察组成员谢伟思到延安后所写的第一份报告中写道：“这里不存在铺张粉饰和礼节俗套，没有乞丐，也没有令人绝望的贫困现象，人们的衣着和生活都很俭朴，人民之间的关系是坦诚、直率和友好的。”无论是爱国华侨还是美国观察员的调查等皆为延安共产党人的“艰苦奋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有力见证。西柏坡精神的内涵是：两个“敢于”（敢于斗争，敢于胜利）、两个“务必”（务必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务必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两个“敢于”时值大决战的前夜，是中共实事求是针对大局作出的抉择。两个“务必”是针对已经取得三大战役胜利之时防止骄傲自满而提出警世之言。

南路革命精神的内涵特质。南路革命精神最富有特色的最集中的是：二十七年红旗不倒。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28年（从党的诞生至新中国的建立），南路革命也经历了27年5个月（1922年7月至1949年12月），对于一个地方党组织革命史而言是极为罕见的。地方党组织的革命历程与党中央的革命历程趋于一致在众多的地方党史上是不可多得的。可以说“二十七年红旗不倒”是南路革命精神中一颗最为光辉灿烂的明珠。第一，南路革命地区是国民党统治时间最长最为深入，群众中较有影响力之地，有着广泛而牢固的社会基础，曾是蒋宋势力范围、陈济棠势力范围的坚固之地，因此也是反共、剿共最彻底最残酷的地方之一。第二，南路革命地区无战略防御要地，攻守都十分困难。平原低丘居多，十万大山与云开大山人烟稀少也不具备天险要地，时刻面临着灭顶之灾。第三，南路革命党组织在大革命时期、土地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都是远离党中央的主力孤立无援。例如斜阳岛革命根据地的武装力量经过五年（1927-1932）的顽强拼搏最后因没有得到援助而全部壮烈牺牲。解放战争时期才渐渐得到主力的援助。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开展革命遭遇的困难是无以想像的。南路革命开展较早而结束较迟历经27年多，没有崇高的理想和坚定的信念是难以实现的，其最可歌可泣之处亦在此。

总之，南路革命精神因其特有的地理环境与人文景况，决定了其精神内涵的特质。在新的历史时期，国家面临着改革的深水区和社会的深刻转型，积极探讨开发革命精神的品性对实现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即“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弘扬中国革命的优良作风和精神品格为建设21世纪的“一带一路”，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巨大的精神动力。

参考文献：

[1]司徒尚纪.雷州文化历史渊源、特质及其历史地位初探[A].蔡平.雷州文化研究论文集[C].香港:中国评论学术出版社,2013(4):2-12.

[2]习近平.弘扬“红船精神”,走在时代前列[N].光明日报, 2005.6.21,(1).

[3]中共湛江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湛江历史(第一卷1921-1949)[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8):28.

[4]窦春芳.黄学增与大革命时期的广东农民运动[J].广东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3(2):93.

[5]中共湛江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南路党史大事记[M].广东: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10):43-70.

[6]王奇生.“党员、党组织与乡村社会:广东的中共地下党(1927-1932年)[J].近代史研究,2002,(5).

[7]中共湛江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湛江历史(第一卷1921-1949)[M]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8):358-360.

责任编辑：李玲

中图分类号：D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3562（2016）01-0087-04

收稿日期：2015-06-02

基金项目：本文为湛江市哲学社会科学2015年度规划项目“湛江市红色文化资源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中的应用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高良坚，女，广东海洋大学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部教师。广东湛江，524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