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未曾着墨处
2016-03-15恬然
文/恬然
恰是未曾着墨处
文/恬然
留白,多用于艺术创作领域,比如书画、广告、摄影、建筑设计等,指作品紧疏有致,虚实相生,浓淡相宜,留下足够的空白,“无即是有,少即是多”。
名家作画多惜墨如金,计白当黑。郑板桥画竹,稀稀落落几笔,风骨顿出。齐白石的画空灵虚幽,虚实相映。“恰是未曾着墨处,烟波浩渺满目前”。
文学佳作常用留白。“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明月、小桥、窗棂,构成一幅宁静画面,留给读者无尽的想象空间。
留一点空间,在未饱和与饱和之间、在进与退之间,划一道清醒的边际。
留一点空间,留一处空灵的禅意,留一种清雅含蓄、端庄丰华的东方文化境界。
留白,于日常生活别有韵味。日本的“断舍离”文化悄然盛行,倡导不收纳不需要的东西,舍弃多余的物品,脱离对物品的迷恋。“日本整理女王”近藤麻理惠凭借“怦然心动的人生整理魔法”,登上美国《时代》周刊,入选“2015年全球最具影响力百人榜”,著作行销全球。可见,让空间简单、疏朗、有序,是时下很多人的需要。
生活中有一种留白是远离,远离嘈杂与打扰。那些戴着耳脉在地铁里串行、在公园里散步的人,让音乐将自己与外界的嘈杂隔开。有人尝试远离手机、远离微信,为的是远离繁杂信息的打扰,给自己一片宁静空间。
还有一种留白,算是庸常中的起伏、固定轨迹中的变道。一年365天,多亏有了几个传统节日,我们才会在春节贴春联、挂年画、耍龙灯、舞狮子、吃饺子、拜年贺喜;才会在元宵节吃元宵、观花灯、放焰火、踩高跷、扭秧歌、荡秋千;才会在清明节祭祖扫墓、踏青、放风筝;才会在中秋节赏月、祭月、吃月饼,寄托对生活圆满、家族共存的美好愿望;才会在端午节带香袋、吃粽子、赛龙舟;才会在重阳节登高望远、赏菊赋诗、喝菊花酒、插茱萸。这些节俗让我们在日复一日的重复时光中,不时体验着惊喜和变幻,让日子不那么乏味。
人生画卷,主体是“眼前的苟且”,柴米油盐;留白处才是“诗和远方的田野”,是超越世俗、功利的精神和心灵体验。
我们打点行装,去“很大的世界”欣赏名胜古迹,体验异国风情,为的是在朝九晚五、单位与家两点一线的固定生活轨迹之外,享受生活空白地带的安逸与舒缓。在国家大剧院里,尽管听不懂德语歌剧《唐豪瑟》的歌词,但我们能透过歌唱家华美的歌声,被几个世纪前主人公在世俗欢乐与精神救赎间的挣扎而深深打动;坐在经典芭蕾舞《天鹅湖》的舞台前,随着艺术家那凌空飘逸的舞姿,我们会为主人公那凄美的爱情故事而如痴如醉。
有一种瞬间,让人超脱世俗,置身幻化的艺术殿堂;有一种艺术,让人的内心瞬间无比柔软。这种留白处的体验,源自对世界的好奇、对生命的追问,与功利无关——只是因为高兴,所以要载歌载舞;只是因为被爱的激情点燃,所以要吟诗作画;只是因为向往美好,所以会为造物主的一切杰作而陶醉。
钱钟书先生在《写在人生边上》一书序言中说,“人生是一部大书”,“这本书真大!一时不易看完,就是写过的边上也还留下好多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