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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化进程中农民市民化的“五大”陷阱及路径选择

2016-03-15刘玉连周芳苓

贵阳市委党校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市民化农民工农民

刘玉连周芳苓

(贵州民族大学,贵州贵阳,550025;贵州省社会科学院,贵州贵阳,550002)

城镇化进程中农民市民化的“五大”陷阱及路径选择

刘玉连周芳苓

(贵州民族大学,贵州贵阳,550025;贵州省社会科学院,贵州贵阳,550002)

运用空间社会学的理论和方法,旨在有效提升社会学理论对农民市民化问题的洞察力、解释力和政策的建构性。调研表明,当前农民市民化进程仍面临着“五大”发展陷阱,表现为“工作欠佳”“生活低质”“交往局限”“权利缺席”和“心理边缘”。基于空间生产的价值导向,切实推进农民走出市民化的发展困局,须注重顶层设计、谋定发展方略,探索科学的、接地气的发展路径,包括小城镇路径、农民工路径、城郊改扩路径、生态移民路径和工业园区路径。

农民市民化;发展陷阱;路径选择

综观文献,有关农民市民化问题的学术关怀与研究探讨,已达到了相当活跃的氛围与程度,其内容丰富、视角多元、成果丰硕,均为后续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有利的学术基础与支撑条件。令人遗憾的是,在国内由于没有自觉运用空间社会学的理论和方法,极大地限制了社会学理论对中国农民市民化问题的洞察力、解释力和政策措施的建构性。目前,国内也极少有学者从空间社会学的视角对城镇化进程中农民市民化的理论和实证经验展开专题研究。因此,本文的最大特色与创新,就在于以西方空间社会学核心概念“空间生产”及其社会批判理论体系为基础,结合国情、区情,针对城镇化进程中农民的市民化问题,研创性的提出“嵌入”“融入”状态这类极具空间象征意味和建构性的范畴,力图通过系统性的实证研究,客观考察农民“嵌入”式市民化的真实概貌及发展陷阱,进而借此探索“两欠”地区农民市民化实现从“嵌入”到“融入”的空间演化及发展路径。[1]48

一、问题的提出及数据来源

可肯定地说,未来数十年间,农民市民化将一直是全国及各地区所面临的一个重大理论问题和现实问题。正如海涅曾说过,“每一时代都有它的重大课题,解决了它就把人类社会向前推进一步”。那么,面对新形势、新任务、新要求,在推进“四化同步”战略、实现“新三步走”目标的前进征程中,中国又将如何应对农民市民化这一重大课题?对此,虽众说纷纭,但“农民市民化”问题不仅牵涉着“数以亿计”的中国人口,而且事关中国未来的发展前景,理应成为学界、政界、社会界共同关注的重大议题。[2]159-163

作为我国最典型的欠发达、欠开发地区,贵州经济发展落后、工业化水平低、城镇化步伐滞后、市场化程度不高、自然环境恶劣、区位劣势凸显、农村贫困面宽、全面小康程度低……几乎浓缩了我国落后地区的发展形态与一般特征。正是这种“先天性”和“后致性”的不足,导致贵州城镇化发展与工业化进程之间的错位,呈现出“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现象。更需指出的是,当人们欣喜于城镇化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倍加感到“农民市民化”带来的巨大压力与挑战。所有这些,虽已成为学界的普遍共识,但对于欠发达地区,其农民市民化究竟达到什么样的发展水平、面临哪些发展困局、选择何种发展路径与思路,则是本研究所需关注和探讨的重要议题。

基于上述认识和缘由,为了科学把握当前城镇进程中农民市民化的真实状态,深入剖析农民市民化面临的发展陷阱与障碍,2015年以来,笔者以社会学的理论及方法为研究工具,组织开展了“城镇化进程中农民市民化状况”大型问卷抽样调查,同时进行了部分典型研究和个案访谈,获得了大量丰富的第一手资料和数据。根据项目的设计及研究条件,我们将贵州省作为此次抽样调查的目标区域,调查范围涉及全省五个市(州)所辖的10余个县(区、市);调查样本涵盖不同性别、不同民族、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收入、不同区域的农民。在具体实施问卷调查的过程中,正式发放调查问卷600份,回收有效问卷506份,有效回收率84.3%%,符合大型社会调查的要求与标准。在有效问卷中,从类别看,农村居民占37.0%、农民工占36.4%、失地农民占10.0%、城郊农民占5.5%、生态移民占5.7%、其他占5.5%。若无特殊说明,本研究中的数据资料均来自此次抽样调查数据。

在本研究中,“农民”是指具有农村户籍,年龄在16-65周岁,并在国内工作、生活的农民,主要包括农民工、城郊农民、失地农民、生态移民、农村居民等。我们所探讨的“农民市民化”,是指在城镇化进程中,农民基于城市一系列角色、身份、权利、行为、观念等内容的转变过程,既包括内涵式的市民化,又包括外延式市民化,并具体表现为“五化”过程(“五化”即城镇化、非农化、专业化、城市化和同等化)[3]109-112。需要指出的是,由于本次调查样本未覆盖跨省外出务工农民等群体,因此,本研究的分析与讨论,仍主要反映和体现的是样本群体的基本状况,虽具有较好的样本代表性,但不具有整体推论的价值。

二、农民市民化的发展陷阱及表现

农民市民化是一种建立在工作、生活、交往、权利、心理等多要素之上的行为模式,而非简单的工作非农化、生活城市化。调研表明,当前农民的客观“市民化”程度为45.01分(均值),尚处于“深度嵌入”阶段(41~60分),其在城镇化进程中仍面临着“五大”陷阱,表现为工作“欠佳”、生活“低质”、交往“局限”、权利“缺席”和心理“边缘”。在这里,笔者以问卷调查数据为基础,利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予以考察与分析。

(一)工作“欠佳”

调查表明,在农民市民化进程中,其工作指标上的发展状态“欠佳”,表现在工作差距大、就业不理想、收入水平低等方面。

第一,工作差距大。调查显示,农民与城市市民在工作上的最大差距集中体现在“劳动强度大、时间长、收入少”、“‘五险’不全”、“职业培训机会少、没有晋升机会”三大方面,显居前三位,分别占34.7%、28.9%和16.0%,三者合计79.6%;认为“就业受歧视、工作不稳定”的占10.0%;而认为“没有任何差距”的比例仅为4.4%。

第二,就业不理想。主要表现为劳动强度大、就业无保障、就业领域有限、劳动类型单一、体力劳动为主体。2015年问卷调查显示,农民平均每周工作或劳动的时间高达6.42天(均值);超过3/4(75.1%)农民仍处于无就业保障的状态;农民工作或劳动的范围有限,所在部门主要集中于个体或私营(民营)企业领域,整体比例超过八成(80.9%);农民中大部分以从事体力型劳动为主,而从脑力、半体力型劳动的比例远未过半(40.2%)。

第三,收入水平低。2015年问卷调查显示,农民的平均劳动收入或工资收入为1837.94元/月,仅占城市职工工资水平的一半左右,尚未达到市民化的收入阈值(60分),表明农民的收入水平偏低、差距明显。

(二)生活“低质”

调研发现,在农民市民化进程中,其生活指标整体呈现出“低质”的状态,表现在居住条件差、消费层次低、文娱活动少等方面。这表明,农民在生活空间上整体仍处于低水平阶段,与市民化的生活形态之间还有着不小的距离,特别是在文化娱乐方面,其指标的市民化程度极低,仅实现目标阈值(60分)的28.28%。

第一,居住条件差。主要表现在居住地边缘、住房无产权化、住房设施不齐、居住面积偏小。2015年问卷统计显示,在被调查农民中只有26.2%的在城市、县城里居住;只有13.6%的农民在城市、县城拥有自购住房,另有12.4%的拥有乡镇自购或自建住房;目前农民的人均住房面积为28.71平方米(均值),低于同期城镇居民人均住房建筑面积34.84平方米(2013年);农民家庭中有单独卫生间的占44.3%,有单独厨房的占49.3%,均未过半数。

第二,消费层次低。主要表现为消费低层次、消费场所平民化、消费水平有限。2015年问卷统计显示,在被调查农民中只有15.6%的人是“在单位的食堂”和“在上班的地方”吃饭;从消费场所上看,选择将“大超市、大商场”“小超市、小商场”作为购物地点的分别占8.1%和32.9%,二者合计41.0%,但未能过半;选择将“普通餐馆”“快餐店”作为午饭地点的分别占11.0%和6.3%,二者合计17.3%,尚不足两成;选择将“高档餐厅、饭店”“普通餐馆”“快餐店”作为请客地点的分别占2.4%、22.5%和1.4%,三者合计为26.3%,仅占1/4;从消费水平上看,在农民消费支出中,其恩格尔系数处于“40%及以下”的占59.1%,处于“50% -59%”的占18.6%,处于“60%及以上”的占22.2%。

第三,文娱活动少。主要表现为文化娱乐少、类型单一、场所有限、旅游活动极少。2015年问卷统计显示,农民的文娱活动主要集中在“看电视”“打牌打麻将”“逛街”“听流行歌曲”“喝酒”五大方面,合计高达64.1%,另有17.0%的人表示“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从休闲场所看,农民去过的休闲场所主要是“公共文化广场、公园”“游乐场、卡拉OK厅”两大方面,分别占32.2%和10.3%,合计高达42.5%;另有高达42.7%的人表示“没去任何休闲场所”;从旅游活动看,农民中表示“没有参加任何旅游”的超过六成(63.4%);表示“极少外出参加旅游”的占36.6%;而表示“偶尔外出参加旅游”“经常外出参加旅游”的分别为18.3%和3.5%,二者合计仅占两成(21.8%)。

(三)交往“局限”

分析表明,在农民市民化进程中,其交往指标呈“局限”状态,表现为社区互动较弱、人际交往狭窄、网络交往极少等。换句话说,作为市民化的重要内容,农民在交往空间上整体仍处于低水平阶段,与市民化的目标阈值相比,还有着很大的距离,其中特别是在社区互动方面,其市民化程度极低。

第一,社区互动弱。主要表现为社区互动力度、频度、效度都较弱,获取社区服务困难且较少,得到城市居民帮助的可能性小。2015年问卷调查显示,在农民社区互动的指标中,有关“社区服务”“居民帮助”两项内容的市民化程度分别为22.16分和22.71分,均未达到阈值(60分);同一调查还显示,在被调查农民中超过六成(64.9%)的人明确表示“没有得到社区任何服务”,表示“没有得到居民任何帮助”的比例更是高达七成以上。

第二,人际交往窄。当前农民人际交往的空间狭窄,表现为朋友来源的单一化、人际关系的有限性,其内部交往空间仍主要局限于亲缘、地缘关系上,呈现出以内部强关系交往为主的状态;而从外部交往空间上看,大多数农民有较明显的社会排斥感,因而很难与城市居民、社区邻居进行礼尚往来。2015年问卷调查显示,农民人际交往空间的市民化程度为27.87分(均值),其中“朋友来源”为36.06分,“人际关系”为19.67分。同一调查结果显示,在被调查农民中,表示朋友来源为“本村村民”“外出务工亲戚或同乡”的合计比例超过七成(75.9%);而在人际关系上,表示“从来不请客或送礼”“偶尔给亲戚、老乡、同学请客或送礼”的分别占18.6%和67.9%,两项合计超过八成(86.5%)。

第三,网络交往少。主要表现为农民网络交往的程度低,比例小。2015年问卷调查显示,农民网络交往的市民化程度为31.14分(均值),其中“上网方式”为30.68分,“上网目的”为31.60分。同一调查结果显示,在被调查农民中,表示“从不上网”的占55.6%,“通过手机或其他方式上网”的占27.7%;而在这部分上网人群中,表示“没有任何目的”“聊天、玩游戏和其它”的分别占48.1%和26.1%。

(四)权利“缺席”

从权利指标看,农民的“市民化”程度整体上处于“缺席”状态,主要表现为基本人权趋弱、组织参与不足、政治参与畸形。与城市市民相比,农民在权利空间上的市民权利还有着一定的距离,其中特别是在组织参与方面,该项指标的市民化程度尚处于“中度嵌入”阶段。

第一,基本人权趋弱。主要表现为户籍制度影响过大、社会保障不全、子女教育权利失公、社会救助不力、社会权利难以保证等,致使该群体基本人权整体上呈趋弱状态。2015年问卷调查显示,农民基本人权的市民化程度为36.64分,远未达到目标阈值(60分),而在农民基本人权的相关指标中,“户籍制度”“社会保障”“教育权利”“社会救助”“社会权利”五项内容的市民化程度分别为50.55分、28.05分、44.84分、19.47分和40.27分,均未达到目标阈值(60分),其中特别是“社会保障”“社会救助”两项指标,尚处于“中度嵌入”阶段(20-40分)。

第二,组织参与不足。主要表现为农民群体活动参与度极低、工会认同度不足,其组织空间主要停留在老乡会、同学会等方面。2015年问卷统计结果显示,农民组织参与的客观“市民化”程度为32.95分,其中对群体活动的参与度为20.97分,对工会的认同度为44.92分。同一调查统计显示,在被调查农民中,表示“没参加任何群体活动”的人超过六成(63.4%),而表示“参加城市社区活动”“参加工会、共青团组织”的比例却不足5%;在工会组织方面,高达59.8%的农民表示“不知道”这一组织。

第三,政治参与畸形。主要表现为政治参与的场域有限、渠道不畅、参与度不足,特别是受农民漂浮于乡村与城市之间,造成相当比例的农民在两个政治场域的“缺席”。2015年问卷统计显示,农民政治参与的市民化程度为55.88分,其中“关注议论国家大事”为49.94分,“正常信访”为64.73分,“选举投票”为52.96分。同一调查统计显示,在被调查农民中,表示“经常”关注国家大事的人不足三成(28.7%),而表示“经常”议论国家大事的比例更低,仅为14.5%;在正常信访方面,只有32.3%的农民表示“完全可以”进行正常的信访,而这部分人进行信访仍有相当的人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和“维护自己的尊严”;在组织参与方面,超过六成(60.6%)的人对加入工会组织表现出“不希望”和“无所谓”的态度。

(五)心理“边缘”

调研表明,农民市民化过程中的心理指标总体处于“边缘”状态,表现为市民化生活体验较弱、市民身份认同度极低、态度评价较差,进而影响了市民化的发展信心。

第一,发展信心尚好。主要表现为农民对党和政府的信任程度较高、对自身的未来发展命运较乐观、对法律保护较有信心。2015年问卷统计显示,农民客观“市民化”程度中的发展信心为63.22分(均值),其中“相信党和政府”为60.55分,“缩小城乡差距”为59.66分,“改变发展命运”为70.67分,“相信法律保护”为62.00分。同一调查统计显示,在被调查农民中,对“党和政府定能带领农民实现城镇化目标”表示赞同(包括“很赞同”和“比较赞同”)的比例超过四成(42.0%),而表示不赞同(包括“很不赞同”和“不太赞同”)的比例为16.5%;在城乡差距方面,有39.1%的农民对“推进城镇化步伐最终会缩小城乡差距”表示赞同,而表示不赞同的比例为18.0%;在改变命运方面,超过半数(53.8%)的农民对“只要肯努力奋斗就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表示赞同,而表示不赞同的比例为11.4%;在保护权利方面,有四成(40.7%)的农民对“法律法规能保护自己权利不受伤害”表示赞同,而表示不赞同的比例为14.1%。这表明,农民在发展信心上的市民化程度基本达到目标域值(60分),整体状况较好,但对缩小城乡差距的信心略显不足。

第二,生活体验较弱。主要表现为农民对生活感受不够突出、对融入意愿不够强烈、对市民化信心不够高。具体来看,2015年问卷调查统计显示,农民客观“市民化”程度中生活体验的指标水平为46.68分(均值),其中生活感受为47.96分,融入意愿为40.74分,市民化信心为51.33分。同一调查结果显示,在被调查农民中,超过八成(82.8%)的人对生活感受呈现出负面体验,而拥有正面体验的比例仅为11.9%;在融入意愿方面,只有26.3%的人表示最终想生活和居住在城市;在市民化信心方面,只有三成(34.2%)的人对将来成为城市人充满信心。

第三,身份认同度极低。主要表现为农民对农村人认同度仍较高、对城里人认同度较低、对子女城市人身份认同不高、对城市家庭认同度偏低。2015年问卷调查显示,农民客观“市民化”程度中的身份认同度为29.22分(均值),其中农村人认同度为21.90分,城里人认同度为28.38分,子女身份认同为35.34分,家庭认同度为31.25分。同一调查结果显示,在被调查农民中,仍有超过七成(71.4%)的人认为“我还是一个地道的农村人”;而认为“我已经是一个城里人”的比例仅占一成(10.5%);认为“我的子女已经是城里人”的比例只占15.6%;认为“我的家庭已转变成一个城市家庭”的比例仅为14.4%。这说明,我省农民在身份认同上的市民化水平是极低的,远未达到目标域值(60分),整体上处于“中度嵌入”阶段,各单项指标也同样如此。

第四,态度评价较差。主要表现为农民对工作、生活、交往、权利、心理五大方面的满意度均不高。2015年问卷调查显示,农民客观“市民化”程度中的态度评价指标为49.90分(均值),其中工作满意度为47.96分,生活满意度为47.35分,交往满意度为52.99分,权利满意度为45.74分,心理满意度为55.44分。同一调查结果显示,在被调查农民中,明确对“工作状况”表示满意(包括“比较满意”和“很满意”,下同)的仅占23.9%;对“生活状况”表示满意的仅占20.7%;对“交往状况”表示满意的仅占28.9%;对“权利状况”表示满意的仅占19.4%;对“心理状况”表示满意的仅占33.5%。可见,农民在态度评价上的市民化水平仍不够理想,尽管各项指标评估值均已迈入“深度嵌入”阶段,但与目标域值(60分)之间,仍存在着或大或小的差距,其中尤其在工作、生活、权利上的差距更大,尚处于“深度嵌入”阶段的中前期。

三、推进农民市民化的路径选择及思路

综上所述,从整体上看,当前农民市民化在城镇化空间上呈现出工作“欠佳”、生活“低质”、交往“局限”、权利“缺席”、心理“边缘”等多重困局。为此,基于空间社会学的价值导向,预示了要实现农民从“嵌入”到“融入”的市民演化,就必须自觉注重自身在“空间生产”上的公平与正义、权利与机会,这是决定农民尤其是农民工能否真正融入城市的决定性因素,也是打破因长期“嵌入”固化而形成空间分割与分化的关键所在。鉴于此,要切实关注好、落实好、解决好农民尤其是农民工在城市空间上的市民化及融入问题,必须立足国情、省情,从实际出发,结合该群体在城市空间上面临的发展陷阱及原因,坚持全方位、多元化的发展路径与思路。

(一)小城镇路径及思路

事实表明,走小城镇路径,不仅是历史时期的客观选择,也是国情、省情发展的必然要求。就欠发达地区而言,随着小城镇建设步伐的加速,客观上必将逐步成为容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载体,成为大中城市之外吸引聚集各种生产要素、人力资源的洼地,并使该地区劳动力资源优势迅速转变成为小城镇发展的竞争优势。今后,要健全完善小城镇市民化的路径,必须切实抓好以下几方面的工作:第一,实现城镇发展的规模效应。在欠发达地区,在着力构建以中心城市群的同时,需倾全力推进新区建设,做大做强其他区域性中心城市发展,并借助大中城市的发展及辐射作用,带动周边小城镇的快速发展。以此为基础与支撑条件,继续扎实抓好特色示范小城镇和城市综合体重要发展平台建设,真正推进城镇布局的不断优化,加快城镇建设步伐,最终形成城镇发展的规模化效应。第二,实现城镇综合承载能力的有效提升。在加速推进省会城市骨架路网工程全面建成的基础上,各大中城市要加快城市轨道交通线的规划、设计、建设;加快推进新区骨架路网和城市快速路网工程建设,并驱动其他周边中心城市环线和路网建设取得新进展,力争到2020年时城镇道路面积有较大改善。与此同时,还需加强产城互动战略,依托产业园区大力发展城镇工业和现代服务业,真正发挥产业发展对城镇化发展和农民市民化的支撑与带动作用。第三,加快推进农村人口向城镇转移。在新型城镇化政策背景下,必须坚持以农村人口的城镇化为核心,积极推进城镇户籍制度改革,放宽农业人口进入城镇落户的条件。在此基础上,还必须加快城镇与农村在就业、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等公共服务体系上的健全及有效衔接。加快推进县(市、区)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点和全国第三批中小城市及小城镇发展改革试点工作。唯有如此,才能加快农村劳动力的转移就业,加大农村劳动力的培训力度,促进农村人口向城镇集聚等。

(二)农民工路径及思路

我国有学者研究指出,农民工市民化路径是中国最典型、最基本、抑或是最彻底的路径。就欠发达地区而言,其城镇化发展的进程,更多是一种以农民工迁移流动为主体的发展过程,这一过程已打破了传统的城镇化模式,呈现出“非常规化”的本土特征。进一步看,农民工市民化路径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期,都是十分重要而可行的路径选择。这不仅表现在广大农民工尤其是新生代农民工具有强烈的市民化诉求,更具有极大的动力源泉。今后,要加快推进农民工市民化进程,必须切实抓好有关农民工的几项工作:第一,加大农民工法律维权的力度。如前所述,权利指标的“缺席”,是导致农民市民化的根本性障碍因素之一。因此,要以政府为主导,发挥社会的协同作用,通过政策维权、组织赋权、文化增权激发农民工的主体性,提升其市民化能力;要消除城乡二元结构、构建“权利维护—权利享受—权利公平”为框架的权利之路,加速农民工权利上的市民化进程。进一步看,农民工法律维权需求最突出的是劳动权益不能得到充分保障,因此规范中小企业的用工制度,加强劳动部门的监管力度极为重要。第二,高度重视和优先解决农民工基本住房保障问题。当前,在各大中城市普遍加大力度对城中村进行大规模改造的情况下,各城市要会同有关部门,在城市规划和社会保障性住房工作中,逐步探索建立起公租房、廉租房、经济适用房向农民工开放的政策体系。尤其在推进农民工高度集中居住和工作的城中村进行改造的过程中,不能只管城中村的改造,而不考虑农民工的利益诉求。第三,以城镇医疗保险为重要突破口,加大农民工社会保障的覆盖率。正如调查中发现,目前已有一定比例的农民工办理了与城镇职工同样的医疗保险,差别只是农民工保费是以最低标准缴纳,但已大大提高了农民工的医疗保障水平,特别是与只有新农保的农民工相比,既方便又实用。为此,要通过有效的措施,争取在3-5年内,使农民工城镇医疗保险覆盖率达到70%以上。第四,逐步取消户籍身份制度,真正实现“同城待遇”的权利。在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已成为农民工融入城市的主要障碍。为此,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已成为城镇化进程中推进农民市民化的重要任务和严峻挑战。今后,根据国家有关加快改革现行户籍制度的政策与要求,结合省情、市情特点,推进户籍制度改革可分“两步走”:第一步,实现中小城镇户籍制度全面放开;第二步,实现大城市户籍制度基本放开。通过这两步工作的完成,最终将基本实行全民统一的居住证制度。第五,推进新型城镇化必须解决农民工的人的城市化。当前,农民工市民化的“嵌入”状态,与其说是对农民工生存状况的一种表征,还不如说是对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状态的一种真实提示。事实上,处于“嵌入”阶段的不仅是农民工,而且也包括城郊农民、失地农民、生态移民等农民群体。从这种意义上说,实现从“嵌入”向“融入”的转变,不仅是农民工生存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和谐社会构建过程人们追求公平正义社会价值的必然要求。在我国,如果不能让农民工真正实现“融入”,也就不可能使自己从“二元结构”中“脱嵌”。在这一意义上讲,农民工“嵌入—融入”状态的演化走向,将从根本上决定一个地区未来的基本面貌。换句话说,如果农民工不能从“嵌入”走向“融入”,那么,我们的新型城镇化就不能成功。[4]275-276

(三)城郊改扩路径及思路

在中国,伴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客观上将城郊改扩路径与农民市民化之间紧紧连接起来,并提升到重要地位。可以说,以城郊改扩路径为载体的农民市民化模式,几乎在全国各地都存在。今后,随着城镇化、工业化战略的加速推进,随着各大中城市、开发区、工业园区、新城新区建设的快速推进,必然产生越来越多的城郊失地农民,而如何推进该群体的市民化进程则成为今后较长时期的一项重要任务。基于此,要从根本上解决好城郊失地农民的市民化问题,必须关注好、把握好以下两方面的工作:第一,加快劳动就业制度的改革创新,扩大城郊征地农民的就业。农民市民化的重要前提是农民就业的市场化、非农化和充分化。顺利实现就业是解决失地农民生活来源、加快其生产生活方式转变和市民化进程的重要保证。应按照市场化原则,制定城乡统一的劳动力就业政策,建立城乡统一的劳动力就业市场。第二,加快社会保障制度的改革创新,促进城郊农民养老方式的社会化和市民化。城郊征地农民实际上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城市居民,理应享受城市居民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和失业保险等社会保障待遇。但马上为他们建立完全与城市居民相同的社会保障制度,还有一定的难度。现实的做法是,设计一个与城市居民相对接近,便于今后与城镇社保体系相衔接的操作方案,先养老保险,后医疗保险和失业保险,因地制宜、循序渐进。例如,政府可以采取购买就业岗位的方式,将失业保险金用于安置进城农民企业的工资补助,并免费为企业培训这些新员工;对安置进城农民的企业,实行税收优惠,全部或部分免除其应缴纳的社会保险费。

(四)生态移民路径及思路

生态移民工程,是欠发达地区与全国同步建成小康、构建两江上游生态屏障、根除贫困问题、实现城乡一体化、促进民族团结的重大战略举措。第一,提高理论认识。扶贫生态移民问题既是一个实践问题,也是一个理论问题;既是政策和法律问题,又是制度问题;既体现工业强省的宏观战略问题,也体现城镇化发展战略问题。加强对扶贫生态移民的理论研究,不仅有助于丰富相关理论框架,而且可以为扶贫生态移民工程提供参考依据。第二,注重应用研究。结合国情、省情实际,通过开展扶贫生态移民问题的专题研究,有利于为扶贫生态移民政策措施的制定提供实证支持和参考依据,有利于探索新阶段扶贫的新模式、新路径。要积极关注、借鉴、吸收、研究各兄弟省(区)在扶贫生态移民工程中的成功经验与做法。与此同时,伴随着扶贫生态移民工程的推进,必须积极关注和研究生态移民人群在生产、生活、文化、心理等方面的社会适应与融入问题,以便进行及时的反馈和相应的引导。第三,构建政策体系。扶贫生态移民工程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涉及到政府诸多职能部门,需要各部门的沟通、协作和配合。鉴于此,要切实消除扶贫生态移民过程中的制度壁垒,构建一整套运转有序、实施有效的政策支持体系已势在必行。通过该政策支持体系的建立,有利于为实现扶贫生态移民的科学化、规范化和常态化提供制度性保障。值得指出的是,扶贫生态移民政策措施的研制,还必须坚持合理性、可行性和稳定性原则,这是确保完成扶贫生态移民工程及目标任务的根本前提与保证。

(五)工业园区路径及思路

就欠发达地区而言,如何才能科学有效地推进工业园区建设,并使之成为城镇化进程中推进农民市民化的有效路径呢?第一,推进工业园区建设需注重科学统筹。在欠发达地区,工业园区建设是一项复杂的系统性工程,既关系到一个地区宏观发展战略,又涉及到地方区域发展。鉴于此,如何顺应主基调、主战略等方面的发展需要,使工业园区建设成为经济增长的助推器、成为转移农村劳动力的好载体、成为推进农民市民化的好路径,是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段时期欠发达地区面临的重大任务。显然,要完成这一重大任务,推进该地区工业园区建设进程,必须注重顶层设计,坚持科学统筹,既要着力地区工业发展潜力的挖掘,又要避免地方盲目建设的行为,切实保证工业园区建设的速度与效能。第二,推进工业园区建设应坚持实事求是。在欠发达地区,由于各地在区位条件、基础设施、发展环境等上的差异,因此在加强工业园区建设过程中,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量力而行,尽力而为。换句话说,在搞好统筹规划的基础上,凡是具有条件的区县,应全力推进工业园区建设步伐,并力求取得实效;凡是不具有条件或条件不成熟的区县,则应另寻他路或等待时机。唯有如此,才能避免因盲目而造成人力、物力、财力等资源的浪费。第三,推进工业园区建设须实现有机结合。在欠发达地区,工业园区建设不仅是一项重要的经济工作,更是一项重要的民生工程。因此,各区县在加快推进工业园区建设的过程中,不能片面追求经济效益而忽视社会效益,必须自觉坚持经济建设与社会建设的有机结合,真正让该工作成为助增长、除贫困、解民生、惠民生的重要渠道。具体来看,一是要将工业园区建设与城镇化建设、城乡一体化等领域有机结合,使之形成资源的有效整合与利用;二是工业园区建设过程中,要将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就业放在突出位置,真正搭建起返乡农民工就近就业创业的有益平台;三是要实现工业园区建设与扶贫生态移民之间的科学衔接,真正形成工业发展带动就业增加,生态移民提供丰富劳力的良好互动格局。

[1]周芳苓.“两欠”地区进城农民工子女教育的困境、成因及对策[J].贵州师范大学学报,2015(5).

[2]王兴骥.贵州社会发展研究报告2015[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

[3]郧彦辉.农民市民化程度测量指标体系及评估方法探析[J].学习与实践,2009(8).

[4]吴大华,李建军.美丽中国:城镇化与社会发展[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

“Five Main”Traps and Paths Selection of Peasants Citizenization in Urbanization Process

Liu Yulian Zhou Fangling
(Guizhou Minzu University,Guiyang Guizhou,550025;Guizhou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Guiyang Guizhou,550002)

Using the theory and methods of spatial sociology,designed to effectively enhance insight,explanatory power and policy constructive of sociological theory on the questions of Peasants Citizenization.It is investigated that there are 5main traps currently faced in the process of peasants citizenization,which are presented as“work poor”,“life inferiority”,“communication limitation”,“rights absence”and“psychological edge”.Based on space production value-oriented,the solutions to help peasants out the developmental predicament of Peasants Citizenization are focused on top-level design and formulate developmental strategy,then to explore the scientific and practical developmental paths,including small towns path,migrant workers path,suburban expansion path, migration path and industrial parks path.

peasants citizenization;developmental traps;paths selection

D013

A

1008-780X(2016)03-0049-07

2016-05-07

贵州省软科学研究项目“贵州农民市民化的指标度量及发展路径研究”(黔科合体R字[2014]LSK2014);贵州省社科规划一般课题“贵州农民工家庭变迁及社会影响研究”(14GZYB24);贵州省甲秀文化人才项目“从‘嵌入’到‘融入’:贵州农民工市民化的指标测量与发展对策”(2014A09)。

刘玉连(1978-),女,福建龙岩人,贵州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社会学系主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城市社会学。周芳苓(1977-),男,贵州遵义人,贵州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研究员。研究方向:应用社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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