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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鼐古文创作中的墓志铭探究

2016-03-15都刘平

关键词:姚鼐墓志铭

都刘平

(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济南250000)



姚鼐古文创作中的墓志铭探究

都刘平

(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济南250000)

摘要:墓志铭是中国古代散文创作中极为重要的体裁之一,它起于东汉,盛于唐代,衰于“五四”新文化运动。姚鼐作为“桐城派”的集大成者,运用这一传统文体写下了许多篇章。其中部分落入俗套,成就不高,但更多的篇章是自发新意,不蹈古人。写同一类型者的墓志中少有雷同,在具体手法的运用上千变万化;写不同类型者又总是能找到最适合表现墓主风采特征的方法,做到内容与形式的统一。同时,在这些为数众多的墓志铭中,也或多或少暴露出姚鼐思想的矛盾面与保守面。

关键词:姚鼐;古文创作;墓志铭

所谓“墓志”是与“墓碣”“墓表”相对的,墓表或墓碣立于墓前,墓志则埋在地下。明代吴讷《文章辨体序说》云:“凡碑碣表于外者,文则稍详;志铭埋于圹者,文则严谨。”[1]徐师曾《文体明辨序说》也说:“盖葬者既为志以藏诸幽,又为碑碣表以揭于外。”墓志的用途一是子孙儿女表示对先人的缅怀;二是以防若干年后因坟墓迁移而弄不清墓主是谁,即所谓“用防陵谷迁改”。关于墓志铭的起源,众说纷纭,章学诚在《文史通义》中作了总结并最终下了结论,他说:“墓有志铭,前人谓始宋颜延之、潘济南;远引西汉滕公,或又引《庄子》卫灵公石睳之铭,其实《礼经》铭旌之制已肇其端。”[2]章氏将墓志的起源推到三代的铭刻,自有其道理,但更具体说来,墓志是由墓碑发展而来,而墓碑起于东汉。《文心雕龙·诔碑篇》说:“自后汉以来,碑碣云起。”[3]蔡邕曾写过《铭论》,这也可以作为墓碑起于东汉的佐证,他说:“钟鼎礼乐之器,昭德纪功,以示子孙。物不朽者莫不朽于金石,故碑在宗庙两阶之间。近世以来,咸铭之于碑。”[4]他所说的是碑刻,而墓碑是碑刻的一种,既然碑刻是“近世以来”之事,我们说墓志铭的起源也不会早于东汉。

从文体结构上划分,墓志铭分两部分,一曰志,一曰铭。《文体明辨序说》中说:“按志者,记也;铭者,名也。”所谓记就是“直述(墓主)世系、岁月、名字、爵里”,而铭则是赞语;记多用散体,铭多为韵文。当然,这是“正体”,也有“有志无铭,或有铭无志者”;还有“虚作志文而铭内使叙事者”,这些都是所谓“变体”“别体”。墓志铭作为一种实用文体,起于东汉,盛于唐代,到姚鼐这已发展相当成熟,并且对它的基本写作路数有了不成文的规定,这就很难出奇出新,这或许正是在众多研究姚鼐的专著与论文中少有提及他的这一文体的原因所在。然而在姚鼐的文集中,墓志铭占有很大的比例,这是不争的事实;其次姚鼐对于这一文体在坚守“正体”的前提下也有对传统的突破与创新,揭示这种创新既有利于我们对墓志铭文体本身的深入认识,更有利于对姚鼐及其思想、古文创作乃至对“桐城派”研究的进一步推进。

《惜抱轩全集·文集》和《文后集》共收入姚鼐的古文26卷,322篇,其中墓志铭5卷,71篇。如果加上碑文、墓表和祭文,则共有90篇,约占其全部古文的28%。[5]姚鼐笔下的墓主纷繁多样,不一而足,如前朝忠烈和遗民、高级官员、地方小吏、武将、文化名流、隐者、教谕、诸生、孺人、孝子、有才学而不见用或早逝者、细民、亡妾、亡弟和学生等。这来自不同阶层,不同身份地位,不同遭遇的人都成为姚鼐写作的对象,一方面固然与姚鼐作为当时杰出的古文家身份分不开;而另一方面也反映姚鼐开阔的视野与较广阔的胸襟。

一、写同类型者在具体手法的运用上千差万别

同样是写有才识而不遇,《封文林郎巫山县知县金坛段君墓志铭》与《赠光禄寺少卿宁化伊君墓志铭并序》《新城陈君墓志铭》的手法就不雷同。前者采用的是直述的手法,“(段君)善其事(按:指制义)”,“尤为学使者所赏贵,而皆不遇于举场,终身以训生徒为事。”作者在写此墓志时或许不自觉中联想到了自己,因为他也曾“五踬一升”,因而直接叙述,一吐为快。而后两篇则采用侧面手法,并含有某种“春秋笔法”。如《伊君墓志铭》先写他“欲有闻于当世,然于时衡才者无所遇,伏处宁化城中,以奋以郁。”最终于“康熙五十九年五月九日卒”。接着写其子“长而读其书,经君点勘,丹铅之迹,纵横斑驳行间者,千余卷也,撰著文字,手书精朴,黍粟积成巨册者尺余也,其家传至今悲之。”全是客观叙述,然而对当局者用人不明,令真才实学者郁郁不得志的愤懑之情溢于言表。《陈君墓志铭》也不直接写墓主的才学、德行,而是从其父亲的悲痛及所作所为的角度切入。“蓟庄既痛子亡,乃尽取其书刻于石,厝于一室,陈其生平所好几砚书策于室内。蓟庄每往徘徊,及暮,恸而返,如是者数年。”所谓知子莫若父,“观蓟庄所以思其子,不能忘者如此,其子贤可知也。”而在另一篇《周青原墓志铭》中采用的又是另一手法,起笔气势非凡,“乾隆三十年春……江宁周君,以廪膳拔贡生入试,钦定为一等……时大臣无不钦重君者。”紧接笔锋一转,“君两会试,未第,条挂吏议。君时年才逾三十耳……终放废以至于老。”起首的大气势在于突显墓主才学之高,声名之望,它与后面的转峰恰形成巨大反差,在这反差之中我们也可想见姚鼐对墓主的惋惜之深。

孺人是姚鼐墓志铭的主要对象之一,这类墓志把握不好就很容易写得千篇一律,千口一词,恰如章学诚所说:“每见此等传记,述其言辞,原本《论语》《孝经》,出入《毛诗》《内则》,刘向之《传》,曹昭之《诫》,不啻自其口出,可谓文矣。”之所以有此弊,乃是“自文人胸有成竹,遂致闺修,皆如板印。”然而姚鼐以他的非凡才华不仅没有将这类墓志拉入俗套之中,反而一篇一个样,让人有读其文想见其人之感。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在写这类女性的时候,对其守节行为赞颂的同时,也将笔触落到实处,落在她们生活的艰辛上,这体现了姚鼐思想中的人文主义精神。如《陈孺人权厝志》,这篇墓志就将侧重点放在女主人公的才学上,称之为“女君子”,“少读书”,“其志嘅慕古女子贤哲有节行者”,“叹谓今女子作诗者之冠。”而《章母黄太恭人墓志铭并序》则重点突出墓主的仁爱之心。“济人乏匮,则每进而广焉。乾隆五十年,江淮大旱,民死亡相继,太恭人适在里,睹大哀之,尽分藏廪于族戚故旧,以书速子于浙江,购山芋玉米数十石,杂钱米济赈,所费万金。”再如《婺源洪氏节母江孺人墓表》,题为“节母”,却将笔墨用在孺人独自支撑生活,抚养幼子的艰辛上,并对其表现出强烈的同情。“余尝论女子夫亡守志,有未三十年而守犹易,有逾三十而守信难者。”所以难者,在于三十之时不但精力已乏,而且还承担着抚养和教育孩子的重任,因而他说:“此孺人之执节,可谓难矣。”又如《方母吴夫人墓表》,这篇墓表给人最深的印象在于母亲对儿子的谆谆教诲和不苟言表的爱,其中的两个细节描写尤为动人。“尝篝镫治女红,而课子诵读于侧,每至夜分。”“尚书(按:指其子)或被使命出,恋侍膝前。虽行万里碛外,太夫人必正色责其速行,急国事,不得少伫,逮既出门为涕泣焉。”读完这两段描写,两幅画面也随即在读者脑中出现。

在为官员写墓志时,他或提勾出墓主人生中最闪亮的点,然后通过举例证的方式加以证实;或选取墓主仕宦经历中的一件事详加叙述,而其余的则粗线条带过。前者如《高淳邢君墓志铭并序》,写的是主人公“好施予”的特性,用具体的事例去论说,譬如大水、大旱时济民以财;建石桥;修道路;置祀田等。主题明确而内容充实,毫无浮夸吹捧之嫌。类似这种手法的还有如《太子少保兵部尚书总督江南河道提督军务兼右副都御使徐公墓志铭》和《中宪大夫陈州府知府陈君墓志铭》。运用后一手法的则有《朝议大夫户部四川司员外郎加二级吴君墓志铭并序》,只取墓主公正断案一事,此即曾国藩所谓的“专讲一事,而略其余”[6]之法。而在《赠武义大夫贵州提标右营游击何君墓志铭》中,我们又看到了他运用第三种手法。作者通过主人公与军校的对话来表现其身先士卒,不畏死亡的英勇气概。“军校曰:‘君伤重矣,贼至日众;道险,难与敌,盍称病,且逸归乎。’君曰:‘贼众,乃将卒致力时也。”在《博山知县武君墓表》中则又出现第四种方法。在主人公出场前,先着力刻画和珅的差役如何横行他县,危害百姓。“其役携徒众,持兵刃于民间,凌虐为暴,历数县,莫敢何问。”其气势不可谓不大。接着作者才把我们的主人公引出,“至青州博山县,方饮博恣肆,知县武君,闻即捕之。至庭不跪,以牌示知县曰:‘吾提督差也。’君诘曰:‘牌示令汝合地方官捕盗,汝来三日,何不见吾,且牌止差二人,而率多徒何也?’”“即擒而杖之。”读到这,我们不觉拍案叫奇,一面自然赞叹主人公不畏权贵、执法如山的刚毅精神,但更为作者的高超笔法所折服,文章的思想内容与艺术手法在这里真正达到天衣无缝的契合。

二、写不同类型者能找到最适合表现墓主精神风采的方式去呈现

在为非同一类型者所写的墓志中,作者又总是能根据墓主的性格特征,选择最恰当的方式,将其最传神的一面表露出来。我们完全可以将李涂评韩愈墓志铭特色的话用在姚鼐身上,所谓“篇篇不同,盖相题而施设也。”[7]《抱犊山人李君墓志铭》的主人是一位诗人,为表现其“真诗人”的特质,作者不惜打破墓志的传统写法,一开始就让墓主的诗人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李君仟枝,字宝树,游海峰之门,学其诗而似之。孤介自喜,为县诸生,早弃去科举学,在家为园池,植竹树自娱,稍稍积钱,即出游览山水,远绝城市。”《汪玉飞墓志铭》的主人公是姚鼐的学生,志气高远不与世俗者为伍,然而天不予年不幸夭逝,作者万分痛苦与惋惜。所以在志的部分竭力写其德行学识及自己的感叹,而将必不可少的姓名、家世、乡里等放在了铭中。又如《中议大夫太仆寺卿戴公墓志铭并序》,一开头即如讣告,语气看似平淡而情感实已达到高潮。“嘉庆十一年五月甲午,故太仆寺卿扬州梅花书院山长长兴戴公卒于书院,丧归湖州。”接着作者回忆自己与公及同年进士在京为官时的情形,然后又回到现在,“同年生,合计内外朝野,不过五六人,而鼐最为笃老焉。”最后才追叙墓主的名号、世系及仕宦经历。这种倒叙手法并非为求新而求新,实与作者对墓主的深厚感情分不开。《袁随园君墓志铭并序》的墓主是当时文化名流,作者在叙述其生平,盛赞其学行品德时感情内敛,语气和缓,宛若溪水涔流,这种巧妙的记述手法恰与主人公雍容儒雅的精神风采相得益彰。再如《苏献之墓志铭》,作者先从主人公辞官说起,“(君)知不行,年四十四去官,自号曰园公,处场圃,观山水,作文章自娱,尤工为诗。”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为了突出墓主“孤清峻立,以古人道持身”的非凡操守与独特性情。同时,我们联想到姚鼐本人中年归隐的经历,他这样安排的另一原因实出于对墓主行为的认同和赞许,且墓志中也提到他与墓主生前的倾心交往。

此外,在有的篇目中,姚鼐为了写出墓主特有的风貌,甚至用奇幻的笔法,使写实性的墓志充满浓厚的浪漫气息。如《中宪大夫云南临安府知府丹徒王君墓志铭并序》,此墓主乃方外之士,为写出其仙人之状,姚鼐选择了几个细节进行刻画。“然至客去乐散,默然禅定,夜坐胁未尝至席,持佛戒,日食蔬果而已。”“君尝自言,吾诗字皆禅理也。”“以嘉庆七年四月二十六日,趺坐室中逝矣,妻女子孙来诀,不为动容,问身后事,不答。”谓其非人分明又“尝自言”,“食蔬果”;说其是人却又仿佛令人无以捉摸,真真假假,朦朦胧胧,唯读者自识。类似这种传奇笔法的运用还有几处,但并非为求奇而奇,而是与体现墓主品行德操、功绩作为分不开的,它仅是手法而已。如《朝议大夫临安府知府江君墓志铭并序》中,为突出墓主在官期间兢兢业业,勤政爱民,他举了这样的事例,“其在临安沣社江六蓬渡,有蚂蝗之孽,时覆人舟,君为文祭神,其夜大风雷鸣,若有物陨坠,祟竟灭。”这样的事迹或由墓主的家人提供或作者听说,但作为古文创作的杰手,姚鼐不可能不知道“铭诔尚实”的古训,但他仍将其用上,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认可的是墓主的品行功绩,这只是一种手段,仅此而已。《赠文林郎镇安县知县婺源黄君墓志铭并序》中,姚氏也用了一段较传奇的描写,“尝于峨眉重岭中值大雪,迷道入无人地,饥不能行,自分必死。忽一丈人至,予之菽麦饼数枚,曰:‘竟此可以至通路矣。’由是得生,遇歙商谢氏。”这种经历可能本身是真实的,且常理可以解释,然而在作者的笔下便有了几分传奇色彩,原因在于作者要表现的是主人公不辞辛苦,远出家门寻父的至孝品德。其他的还有如《副都统朱公墓志铭》《严冬友墓志铭并序》《知县衔管石碑场盐课大使事师君墓志铭并序》等等。

三、部分墓志铭折射出姚鼐思想的矛盾面与保守面

姚鼐对为官者在位期间的功绩赞赏不已;对有才学而不见用者愤愤不平;对学识出众而不幸早逝者扼腕痛惜,这些都显现出他对入仕为官的认同。还有一篇或更可窥探姚鼐对读书仕途的基本态度,即《石屏罗君墓表》,墓主生前因不忍离母,“竟不就官”,对此姚鼐感慨道:“呜呼,士溺于俗久矣。读古人之书,闻古人之行事,意未尝不是之;而及其行事,顾惮不能效也。”读古人之书,当然明白“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道理。但等到自己真正去效仿时却无法做到,所以他对墓主“勇于为”的精神大为赞赏,认为其“不负学者已。”但与此同时,我们又看到他对隐者抱有极大的好感,与他们交往甚密,并不吝浓墨重彩对其加以传神。如上面举到的《中宪大夫云南临安府知府丹徒王君墓志铭》中的主人公,姚鼐与其生前相交匪浅,“余与君相知既久”,还曾一起雨中登焦山东升阁,听主人公言“蝉蜕万物无生之理”。姚鼐对其耽于声伎作了一番自己的解释,他说“然则君殆庄生所谓游方之外与造物为人者耶?著作文艺虽工妙,特君寄迹而已,况其于伎乐游戏之事乎?”作者颇以墓主的知己自居。又如《中宪大夫松太兵备道章君墓志铭并序》,墓主生前是作者常一起游玩的四好友之一,另两位是袁枚、王禹卿,而“君及禹卿,皆内耽禅悦,事佛甚精。”对此,袁枚是“时讥之”,而姚鼐却并不表示不妥,他说“然则二君之归心释氏,庸为过乎?”

《中宪大夫顺德府知府王君墓志铭》《中宪大夫松太兵备道章君墓志铭并序》以及《广西巡抚谢公墓志铭》三篇墓志主人公的行迹或许是姚鼐理想中的境界。王君亦仕亦隐,在政能勤俭励志,“立积仓”,“兴文社”,“建溪桥”;闲暇则“眺临空旷,为说无生之义”,“其平居禅诵之余,吟咏而已。”章君先官后隐,为官能尽其能,谋其职;辞官则“内耽禅悦,事佛甚精”,正是“生也忧乐与世同,超然一往游虚空。”谢公在位能为民谋利,干实事;退则著书立说,可谓“文学吏时治,兼存于其中。”姚鼐中年辞官,后半生以教学著书为业,与谢公极其相似。

姚鼐在为孺人所写的不少墓志中对她们生活的艰辛进行客观描绘,并表现出同情,体现了其人文关怀的一面;在为一些地方官员们所写的墓志中对于他们不畏强权,敢于同恶势力作斗争的行为大加赞赏,显现出一位文人的良知。但毋庸讳言,姚鼐写的另一些墓志中也暴露出其思想中较保守的一面,揭示这一点不仅不会有损他的形象,相反能还原其真面目,让读者对其有全面客观的认识。如《萧孝子祠堂碑文并序》中,姚鼐对于孝子“刲胁割肝”治愈母亲而最终致使自己死亡的举动表示赞同,对世俗认为“不敢以亲遗体行危殆为孝”的看法表示反对。在他看来,孝子的这种行为是出于真心实意,乃“求仁得仁”。我们说这种通过伤害自身来尽孝父母的行为既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受损”的孝道本身相冲突,也与基本的人性相违背,而姚鼐却站在卫道的立场上对其极力维护,其思想中的保守面可见一斑。与表彰孝子相类似,在不少孺人墓志中他虽也细致地描绘了她们生活的艰辛,但他并没有对造成主人公不幸命运的根源进行思考。相反,对她们能忍受这种苦难表示赞赏,把从风华正茂熬到鬓发花白的无奈当成一种美德,将朝廷颁给她们的旌旗作为一种至上的荣誉。另外,《礼部员外郎怀宁汪君墓志铭并序》中姚鼐也暴露了自己思想中保守的特点,甚至可以说是顽固,只是他自己并不自知。他在肯定墓主对程朱能“信且好”后,接着提到墓主生前关于《诗经·关雎》的解释与自己的观点一致,他说:“君来,偶见余说诗《关雎》,言古序及毛传,皆同朱子之说,谓为后妃求贤作者,郑康成一人之误说耳。君因探怀出所著说,则意正同。”而在这篇墓志开头部分他对那些有不同见解的说经者进行了一番批判,他说:“呜呼,学之敝甚矣。世俗说经者,不务讲明服习圣道,行天下之公是,而求一己之私名……好恶党雠,乖隔错仵,是失圣人所以作经之本意,而以博闻强识滋其非者也。”在这里,姚鼐俨然以儒林正宗自居,将自己看成是经典的唯一正确解释人。

参考文献:

[1]吴讷,徐师曾.文章辨体序说·文体明辨序说[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52.

[2]章学诚.文史通义[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9:134.

[3]王利器.文心雕龙校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81.

[4]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M].北京:中华书局,1958:1187.

[5]姚鼐.惜抱轩全集[M].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1991.

[6]曾国藩.曾国藩全集·读书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7]王水照.历代文话(第二册)[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1157.

责任编校边之

作者简介:都刘平(1988-),男,安徽桐城人,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6-02-20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0683(2016)-003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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