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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学作品中的二元对立与消解

2016-03-14杨年芬1

湖北社会科学 2016年7期
关键词:两姐妹约瑟芬父权

杨年芬1,2

(1.华中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2.湖北民族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北 恩施 445000)

西方文学作品中的二元对立与消解

杨年芬1,2

(1.华中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2.湖北民族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北 恩施445000)

在西方文学作品中,作者惯用二元对立理论来解决具有艺术本质、且有启发、指导意义的主客观矛盾。以马利坦为代表的二元理论,则在主体和客体之间建立一种新型的平等互动关系,由此揭示文学作品文艺的本质。该理论在文学作品中的运用具体体现在主题表达,角色及象征物的刻画中,由此突出作者揭示的主题内涵。二元对立创作思想在西方文学作品中的运用,反映出创作者们重文本形式与结构,轻陈述内容。

二元对立;主题;角色;象征物

一、引言

二元论思想频繁地出现在西方作家的文学作品中,作家们运用二元论思想刻画出对立的对象,通过两种因素的相互对立与消解来突出所创作的主题内涵。在西方文学作品中,作者惯用该理论来解决具有艺术本质、且有启发、指导意义的主客观矛盾。二元理论是古老的哲学思想之一,万事万物皆主要由两种有着相似相异之处的元素组成,影响甚广的有心物二元论、魔鬼二元论等,二者彼此完全独立但在一定环境中又可相互转化与消解。以马利坦为代表的二元理论,旨在论述文学创作是作者内在的精神方面的创造活动,是具有作者主观能动性方面的创造活动,作者把创作的精神要旨与对象进行关联、渗透,创造出具有对立并互存的对象,从而揭示出创作活动的丰富含义,由此形成二元对立到二元消解并共生,即在创作主体和客体之间建立了一种新型的平等互动关系,由此显示出文学作品文艺的本质。西方文学作品中二元对立思想的运用,已引起了中国学者们的关注。刘立辉从二元论角度理解艾略特《四个四重奏》的哲学背景及所呈现的主题思想;[1](p372)多位学者就劳伦斯作品中的二元论思想进行了讨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杨笑青、赵越运用二元对立思想分析劳伦斯的作品,深入理解作者多变的复杂思想;[2](p305)蒋华锋分析了古希腊神话与欧洲文化中的二元论思想,认为古希腊文化中的二元论思想深远地影响着欧洲文明,促成了当今欧洲文化的矛盾和谐、对立统一的共存状态。[3](p186)

二、二元对立与消解

结构主义学派先锋罗曼·雅各布森认为二元对立原则贯穿着人类行为的始终,是文学作品中首屈一指的创作方法。[4](p146)结构主义学派认为在分析研究的对象时,需要充分运用二元对立思想,对所研究的对象进行细划分析,努力理清对立的及相关的因素,以便弄清对象之间的复杂结构。运用二元论思想的文学作品多集中在处于革新时期的短篇小说中,其主要代表作家有劳伦斯、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等。这一时期作家的创作则侧重生活的原汁原味,其艺术精髓并非出其不意的情节,而是创作的创新让人耳目一新以及对美的敏锐的直觉。西方文学作品主要通过主题、角色、象征物的对立与消解,以突出作者的创作思想,其中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的作品是以上要素完整体现的典型代表。

(一)主题。

主题指创作者在文章中通过各种材料所表达的中心思想,它贯穿文章的始终,体现创作者的写作意图。主题对立是创作者把中心思想分成对立并互存的两个面,两个面相互关联并渗透,使彼此对立的两个面消解并共生,突出创作主题。如短篇小说家凯瑟琳·曼斯菲尔德在她的创作中,主要刻画了英格兰或新西兰中产阶级或上流阶层父权与女性两个对立群体的生活。其短篇小说《已故上尉的女儿》也无一例外,故事中所谓的女儿们指的是两个无忧无虑并过着富余生活的老姐妹——康斯坦娅和约瑟芬。作者运用自我意识与自我背叛,幻觉与幻灭两组主题的对立。在故事中,年老上尉很少出现,其形象完全是通过两姐妹的反应来塑造的,但是其对两姐妹的具有压迫性的影响力却是无处不在。在上尉去世之前,他手握大权,决定着两个女儿的行为,因此,康斯坦娅和约瑟芬两姐妹就像两个无武器的士兵就一点都不奇怪了,她们的命运是由父亲而不是她们自己决定。由于两姐妹处于极端的父权环境中,尽管她们努力逃脱父权的束缚,但她们的努力注定是彻底失败的。

正如伊莱恩·肖沃尔特所说:“曼斯菲尔德小说有一个倾向,即角色的自我意识与自我背叛。”[5](p246)在令人窒息的父权制度下,女性们逐渐沦为边缘化或者他者。尽管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跟男性作斗争存在注定失败的事实,但是她们不接受如此的命运,而是做出应有的努力。另一方面需要强调的是她们确实采取行动以争取获得跟男性的平等,但是不幸的是,她们的自我背叛精神逐渐减少了,变得逐渐接受父亲的控制,面对父亲的绝对权威,她们努力斗争,尤其是在父亲去世后,立志除掉父亲的压迫思想的影响,但是实际上,没有了父亲的压迫思想,她们无法生存,已习惯父亲安排的生活方式。结果,她们不接受父亲去世的事实,不认为父亲不会再给出命令,以为父亲会继续指点她们的所作所为,所以她们担心父亲迟早会知道她们埋葬了他;当她们鼓起勇气来收拾父亲房间的物品时,认为他仍然活着。

生活在父权环境中,尽管两姐妹在肉体上获得了自由,然而她们仍无法摆脱父权的精神囚禁。她们幻想摆脱父亲的压迫,但是这种幻想终究是要破灭的。尽管她们努力去获得自我意识,意识到了自己的境遇和改变这种境遇的必要性,但是,即使在父亲去世后,她们也不能从真正意义上消除父亲的压迫。因此,当她们听到手风琴的音乐声响起时,她们出于本能不约而同地去阻止这手风琴发出的令父亲讨厌的噪音,这一点有力的证明了两姐妹最终的自我背叛,形成了父权与女性对立主题的自动消解,解决了具有启发、指导意义的父权与女性主客观矛盾,突出了父权对女性深重压迫的主题。

(二)角色。

角色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不是具体的个人,其本质上是反映一种社会关系,具体的个人是一定角色的扮演者。作者把创作的精神要旨与角色对象进行关联、渗透,创造出具有对立并互存的角色对象,从而揭示出创作活动的丰富含义,由此形成角色二元对立到二元消解并共生,以此显示出文学作品文艺的本质。[6](p155)在西方关于父权文学作品中的角色可以被看作是一系列对立的关系,其角色对立组主要为男性与女性、主人与仆人、女性之间。一般来说,在这三组对立的角色中,每组的前者都支配着后者,对文章的理解主要集中在这三组对立的角色,基于此,读者才能深入地理解角色间的关系,领会作者在文章中采用这种结构的目的及意义。

1.男性与女性。

男性与女性角色的对立指在作品中主要以男性与女性的对立关系为中心。这种对立也可以指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紧张关系。如在《已故上尉的女儿》中,已故上尉与女儿之间的关系被讽刺性地描述为狱卒与囚犯、压迫者与被压迫者、施害者与被害者的关系,简而言之,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概括为支配与受支配的关系。这个故事始于父亲去世后两姐妹的困惑,在面对是否处理父亲遗物的选择中,处于进退两难,因为即使父亲过世了,她们仍然犹豫进入父亲的私人空间。由此可以看出父亲对女儿们具有压迫性的影响力即使过世之后也不会消失。正如没有武器的士兵,只习惯于执行命令,他们被剥夺了所有的自由;正如囚禁在笼中的鸟,只允许待在家里。不幸的是,在她们的生活中,除了男性家庭成员和父亲的英裔印度人朋友,她们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男性。父亲对女儿们的操纵表明她们的自由领属只存在她们的心里,因此,她们经常思考、徘徊、做出决定。此外,在故事中,曼斯菲尔德擅长运用意识流的手法,通过阐明两姐妹过去的生活来关联她们现在的程式化生活。正如过去与现在常是交织在一起的,她们现在的生活也不能摆脱过去父亲所带来的影响。父亲的影响力有着永久的魔力,不管怎样,两姐妹都不能泰然处之。渐渐地,她们不能做出有效的决定,养成了依靠父亲决定的习惯。对于她们俩来说,弱势比强势要好得多。因此在辞退女佣凯特上,她们一再推迟她们的决定,总是不能下定决心来处理这件事。通过父亲与女儿角色的对立,而女儿在与父亲的对峙中总是自动败下阵来,实现角色之间紧张关系的自动消解,充分体现父权对女性的压迫性。

2.主人对仆人。

角色间的另一组典型对立就是主人与仆人,在《已故上尉的女儿》中,这一点是通过两姐妹与女佣凯特之间的关系来体现的。尽管凯特是家里的女佣,而她的的行为非常清楚地表明在她们之间的这种紧张关系里,她是占上风的,因为上尉的女儿们并不敢命令凯特做事情,从下面这个两姐妹的短对话不难看出这一点:

“你认为我们能让凯特送来两杯热水吗?”

“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应该”,康斯坦娅小心翼翼地说着:“我去厨房里叫她。”

“是的,我们应该去让他做。”约瑟芬说:“……康斯,去告诉她,只要两杯,用托盘端来,不要别的啦。”

“她甚至连水壶都不用拿来,是吧?”康斯坦娅说。好像让凯特拿水壶过来,感觉她一定会抱怨的。

“是的,不必拿来。水壶根本就不需要,她直接把水倒出来就可以了。”约瑟芬大声说道,似乎感觉这一定会很省力。[7](p2228)

从上面这个对话,很容易看出作者突出“抱怨”、“省力”等字眼,以便能有效地刻画出两姐妹与女佣之间的关系。一般来说,家里的女佣应该有责任为取悦家庭成员而做任何事情来满足他们的需求,全身心的为家庭成员提供服务是她的责任,一旦家庭成员不满意,他们会当面斥责仆人。然而,在这个故事里,主仆之间的这种关系却反过来了。当两姐妹需要女佣的服务时,她们要考虑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来自凯特的抱怨。当她们需要两杯热水时,她们最关心的是怎么做这个事情,能最省力。简而言之,是姐妹俩不遗余力的满足凯特的需要,而不是凯特要满足她们的需要。

3.女性之间。

在西方文学作品中,作者会充分创造对立组来反映角色之间的压迫、支配关系,其中女性之间的关系也属作者考虑之列。在《已故上尉的女儿》中,姐姐与妹妹的对立也是需要重视的。尽管在父亲与女儿、主人与仆人的关系中,康斯坦娅和约瑟芬是处于劣势、受支配的。然而,事实上,在两姐妹之间,也存在对抗,可用术语来概括,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支配与被支配的,从她俩的对话,也能看出她们之间的紧张关系。例如在描写约瑟芬时,作者运用如“尖声”、“要求”、“发怒地”、“快速地”等词来表明她的说话方式与态度;然而,在康斯坦娅的说话中却运用了完全不同风格的词,如:“小声”、“慢慢地”、“温和地”。通过姐妹俩之间构成鲜明对比的不同说话方式,我们不难理解在谈话中,约瑟芬是优越于康斯坦娅的,因此,在姐妹俩的关系中,从她们的谈话可以看出约瑟芬总是占上风,而康斯坦娅却表现出胆怯的一面,因此,约瑟芬拥有控制谈话的权力,而康斯坦娅却处于被支配的地位。

以上这点在下面这个例子中也得到了体现,当约瑟芬和康斯坦娅要进入父亲房间准备整理物品时,前者总是能找到托辞让后者先进去,这并不是因为约瑟芬也害怕父亲,而是因为在她们两姐妹的生活中,她能操纵康斯坦娅,她俩之间的关系正是支配与被支配的体现,而妹妹的自觉服从使得二者之间的对立自动消解,以此来突出强者的操纵与压迫。

(三)象征物。

象征物即把人的行为、性格、品质、精神等通过借用某种具体形象的事物表现出来,以暗示特定的人物或事理,来表达深刻的寓意。在西方文学作品中,作者们采用的象征物的内涵也为大家所称道。如关于父权的象征物主要分为象征父亲权力和女儿们的弱势与附属及暗含希望与失望三大类,通过这种手段,象征物方面的二元对立显得清晰明了。

如在父权统治的象征物中,应该系统地关注父亲与女儿的象征物。作者常运用多个象征物来阐释父亲对女儿们的绝对权威与控制。在这些象征物中,最为典型的是大棍子、父亲的房间、轮椅、抽屉、手表等这些私人物品。这些象征物都有着深远的内涵,从中能推断出其对家人的根深蒂固的影响,尤其是对女儿们的影响。在严厉的父权社会里,一个男人的物品可以被看作是限制女人自由的笼子或监狱。因此,即使在父亲过世之后,女儿们的行为也是慌张的,这是长期父权压抑和压迫的结果。同时,作者也会创作象征女儿们困境的象征物。比如为了表明女儿们的境遇,作者会用含义丰富的老鼠。如康斯坦娅对听到老鼠发出的声音后产生出一阵怜悯之情,后悔自己没给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留点食物。由于她们与老鼠有着同样的处境,所以老鼠在她心里引起了共鸣。因为老鼠的生存也是附属于人类的,依靠人类的怜悯,姐妹俩也是附属于父亲,依靠父亲的供给而生存。因此老鼠的处境为当时的女儿们提供了一个全面的映照。在这个意义上故事中的老鼠就是两姐妹的象征物。她们处于同样尴尬的困境深渊之中。

另一方面,作者常采用陈述希望的象征物,与具有压迫性的象征物形成二元对立并自行消解,以突出作者的创作意图。如“大风琴”、“月亮”、“海洋”等。这些象征物出现在作者的笔下,暗含女儿们在父亲过世后对自由的渴望。外面的“大风琴”重复的演奏着“再也不会有挨揍了”,“父亲过世一周了”[7](p2234)这些音乐声在两姐妹内心世界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因此,这是女儿们逐渐自我觉醒的象征。然而,真正自由的希望是短暂的,“云”的出现宣告着希望的转瞬即逝,实现了对立象征物的自然消解。《已故上尉的女儿》故事的结尾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

“然后,康斯坦娅虚弱地说:‘我说不出来我先想说的,因为我忘了是什么,忘了我要说的。’”

“约瑟芬凝视着在刚刚有过太阳的地方现出的那片云,沉默了一会儿,她回答说:“我也忘了”。[7](p2236)

在这一节,云最终遮住了太阳,意味着她们的希望消失在空气里。两姐妹的生活停滞了;她们不知道她们真正需要什么,她们又回到了困惑深渊之中。父亲的符咒不仅在过去桎梏着姐妹俩,即使父亲过世了,在将来也不会有所改变,由此突出父权桎梏女儿命运的主题。

三、结论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运用二元对立策略创作的作品,有着清晰的形式与结构,而叙述的实际内容并不是作者关注的重点,作者所关心的是“文本以怎样的方式来表意,而不是文本表达的意思是什么。[8](p89)因此,在分析运用二元对立策略的西方作品中,首要目的是弄清楚其结构和统领文章的法则以便弄清楚其深层意义和该结构所含的普遍意义。作者常在主题、角色、象征物等方面大量运用二元对立。在主题对立方面,创作者把中心思想分成对立并互存的两个面,两个面相互关联并渗透,使彼此对立的两个面消解并共生,突出创作主题。在角色方面的二元对立中,作者常用男性与女性、主人与仆人、女性之间这样的对立组,这样系统化的阐释反映了角色之间的复杂的、非正常的、畸形的关系,一般都是女性处于受支配的地位。然而就是在女性之间,也应该注意有一方在相处中总是占上风。至于在象征物方面的二元对立,重点在于理解某种具体形象事物的深刻寓意,以及给予的启发,其有助于读者全面深刻理解该作品。总而言之,二元对立与消解的分析为理解西方作品提供了一个相对新颖的视角,表面看似杂乱的叙述实则在潜在的规则下予以更好地突出主题。

[1]刘立辉.艾略特《四个四重奏》的文体特征[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4,(5).

[2]杨笑青,赵越.解读劳伦斯的二元论创作思想[J].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4).

[3]蒋华锋.古希腊神话与欧洲文化的二元论思想[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12).

[4]王敏琴,杨璐.“已故上校的女儿”的叙述学和文体学分析[J].外国文学研究,2007,(1).

[5]Showalter,Elaine.A Literature of Their Own:British Women Novelist from Bronte to Lessing[M]. NewJersey: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7.

[6]王先霈.文学批评原理[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

[7]Mansfield,Katherine.Katherine Mansfield’s selected stories[M].NewYork/London:W.W.Norton&Company.2005.

[8]Bressler,Charles E.Literary Criticism:an Introduction to Theory and Practice[M].Beijing:Higher Education Press,2004.

责任编辑 邓 年

I106

A

1003-8477(2016)07-0130-04

杨年芬(1975—),女,华中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生,湖北民族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2015年度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英汉语言中形式与语义悖义现象的对比分析研究”(15Y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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