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越南古医籍《新镌海上医宗心领全帙》的学术价值与特色

刘秋霞 戴铭 夏琰 赖洪燕 曹云

广西中医药大学 530001 南宁市明秀东路179号

·文献研究·

论越南古医籍《新镌海上医宗心领全帙》的学术价值与特色

刘秋霞 戴铭*夏琰 赖洪燕 曹云

广西中医药大学 530001 南宁市明秀东路179号

《新镌海上医宗心领全帙》；学术价值；古医籍；越南

1.1 作者生平 黎有卓（1720～1791），号海上懒翁，为黎朝（1533～1788）吏部尚书黎某之第七子［2］。据《新镌海上医宗心领全帙》“懒翁心领自序”记载，黎有卓曾跟随隐士武先生习阴阳之术，数年后仗剑从戎。母亲病逝后，解甲归隐于香山。后来因身染重病数年不愈，求医于谒城山陈氏，期间自学清代医家冯兆张所著《锦囊秘录》，该书对其影响巨大，黎有卓尊称冯氏为先师。此后“凡医中阴阳易理之奥，皆能洞晓”，后与陈医沟通交流之间，亦有所得。其后再次从军，不久再次归隐香山，“矢志习医，遍搜百家，日夜苦攻”。曾上京求师，但未曾得遇名师，于是埋首经卷，日积月累，医术渐长，“诊治屡有全活，郡中以医名之”。

1.2 主要成就 黎有卓的代表作为《新镌海上医宗心领全帙》，是越南的第一部医学全书，成书于景兴庚寅年（1770年），后散佚，经武春轩收集整理，由同仁寺于咸宜元年（1885年）刊行。《新镌海上医宗心领全帙》首卷凡例中言“书成分为二十八集，设六十六卷”，但按书中目次所录仅27集63卷。该书内容丰富，系统全面，涵盖了医德、医理、药物、方剂、医论、格言、医案以及内外妇儿五官等临床各科。该书问世之后即受到越南医家的重视，在越南流传广泛、影响深远，越南历史上出现了不少关于该书及其作者的研究著作［3］，该书“成为越南传统医药的里程碑，是越南医生研习医药的必读之书。”［4］该书较为全面地将中医的理法方药学引入越南，为中医学在越南的传播和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书中还记载了黎有卓的个人经验，记录了大量的岭南药物和越南民间验方，总结了越南外感病的特点及其治法，对越南的传统医药进行了较为全面的整理和总结，为越南传统医药的发展奠定了基础。黎有卓亦因此“被后人尊崇为越南传统医学的医祖”［5］。

2 主要内容

笔者对越南汉喃研究所扫描的同仁寺藏版《新镌海上医宗心领全帙》进行研究，认为可将其内容分为5大类。

2.1 首尾卷 ①《首集》（首卷），包括引言、序、凡例、目次、医训格言以及“医业神章”等。②《上京记事集》（尾卷），记上京行医始末。

2.2 医学理论类 ①《内经要旨集》（一卷）：《内经》研究专集。②《医家冠冕集》（二卷）：医学入门专集。③《医海求源集》（三卷～五卷）：名医格言专集。④《玄牝发微集》（六卷）：先天论治专集。⑤《坤化采真集》（七卷）：后天论治专集。⑥《导流余韵集》（八卷）：释疑补缺专集。⑦《运气秘典集》（九卷）：五运六气专集。⑧《传心秘旨集》（六十一卷）：又名珠玉格言篇，心得体会专集。

2.3 本草类 ①《药品汇要集》（十卷～十一卷）：常用本草专集，150味本草。②《岭南本草集》（十二卷～十三卷）：岭南药物专集。

2.4 临证各科类 ①《外感通治集》（十四卷）：外感病论治专集。②《百病机要集》（十五卷～二十四卷）：疾病临床诊治专集。③《医中关键集》（二十五卷）：临证心得专集，共91种疾病。④《妇道灿然集》（二十六卷～二十七卷）：妇产科专集。⑤《坐草良模集》（二十八卷）：产科及新生儿科专集。⑥《幼幼须知集》（二十九卷～三十三卷）：儿科专集。⑦《梦中觉痘集》（三十四卷～四十三卷）：痘科专集。⑧《麻疹准绳集》（四十四卷）：麻疹专集。

2.5 方剂类 ①《心得神方集》（四十五卷）：《锦囊秘录》新方专集，70首。②《效仿新方集》（四十六卷）：黎氏新方专集，30首。③《百家珍藏集》（四十七卷～四十九卷）：分孟仲季3卷，越南民间验方专集。④《行简珍需集》（五十卷～五十七卷）：岭南单方、小方专集。⑤《医方海会集》（五十八卷）：历代常用中医方剂专集，234首。

2.6 医案类 ①《医阳案集》（五十九卷）：危重症验案专集，共17例。②《医阴案集》（六十卷）：治疗无效医案专集，共12例。味，按药物自然属性分为22类，每味药下用喃字标注出该药的南名、性味、功效和炮制方法，并附有432味药物的歌诀。既方便越南人民查阅使用，也便于后世医家对照研究中越两国对该药的不同认识和用法。黎有卓在精研药性的基础上自拟新方，在《效仿新方集》中记录了他自创的行之有效、祛病甚速的方剂30首。同时他也注重收集越南民间方药，《百家珍藏集》收录了黎有卓外祖公传家秘方、遍求诸家所得秘方、黎有卓兄长游方以及部分包含有一二味经验南药的古方，覆盖了临床各科共一百余种疾病。《行简珍需集》则专门收录了岭南常见药物所组成的方剂。

3 学术价值

3.1 集诸家之大成 武春轩在引文中对黎有卓倍加推崇，称其于中医理论、诊断、药物、方剂、临床各科“莫不精通而简约，诚哉知要之学，南邦一人而已”。黎氏所著《懒翁心领》，以《内经》为本，《锦囊秘录》《景岳全书》为提纲，参考了《伤寒论》《难经》《医学入门》等历代医籍，例如，《妇道灿然集》即首先以《锦囊秘录》全篇条分目次，其次参用景岳诸辨诸论，再参补《医学入门》诸方药有可指归者，然后略参考《济阴纲目》《妇人良方》《简易士才》《薛氏医案》《古今医鉴》等书。黎氏该书可谓遍搜百家，融会贯通，撷取名医精华，集诸家大成于一书。

3.2 发前人之未发 黎有卓将其对中医学释疑补缺的内容编成《导流余韵集》，并在该卷小引中说明其目的在于“于前辈之论，阅有未尽处，即赘读而缉编之。于后人之加减有未合处，亦辨析而考证之”。例如，“医意医理论”一文在张景岳“医者理也”、许嗣宗“医者意也”的基础上进一步明确指出“医之为道，理与意而已”“循经守常，不惑者理；触类旁通，无穷者意。理者体也，意者用也”。“补神论”中指出神明昏乱者，镇心、养心、补心并非治本之法，应“求阴根于阳、阳根于阴”，才能使“真神充裕而能藏之舍之于心”。“辨补中汤用当归”一篇认为前人对东垣于补中益气汤中用当归之义错认多端，他指出当归的用意在于“补脾阴，使土具坤柔之德、以益化机”，以防白术等药升补太过，以致“胃阳过亢，翻成燥槁之土”。

3.3 创立岭南外感治则 黎有卓撰《外感通治集》，详论岭南外感之特殊性。黎氏认为由于南北气候地理环境不同，故岭南无伤寒，凡有所伤率为感冒，因此治法与北方不同。“体实脉实者，则用辛凉以汗之；若稍虚者，偏于阴则从血分药以清之，偏于阳则从气分药以舒之。”黎氏新创制了解表三方，通治感冒诸症。其中，脉实体壮者用和荣保卫散，症见“发热恶寒，头疼身痛，脊强项强，无汗能食，小便清，大便润”，药用生地、川芎、羌活、独活、香附、紫苏、防风、升麻、葛根、甘草、生姜和葱白连须；气虚体弱者用调气舒郁方，症见“色白或肥白，性泥滞好静，症见发热恶寒，气短体倦，言语怯弱，头疼身痛，腹痛泄泻，胁痛，胸膈热郁胀满，小便赤涩，痰盛咳嗽等”，药用人参、茯苓、苍术、柴胡、羌活、地骨、栀子、陈皮、半夏、乌药、炙甘草、生姜、大枣；偏血虚者用凉血散邪方，症见“形体黑瘦，发焦短少，性急多怒，初发壮热恶寒，头疼身痛，口渴，小便赤，无汗，或既发而未解，或久热而不已”，药用生地、当归、白芍、川芎、牡丹皮、丹参、玄参、柴胡、薄荷、炙甘草、煨姜。

3.4 总结越南民间方药 黎有卓精研产于岭南的药物，《岭南本草集》记载了产于岭南的药物共499

4 学术特色

4.1 治病首重先后天 黎氏认为先天有资生之功，后天具资始之德，治病之要首重补养先天之肾与后天脾胃。其《玄牝发微集》和《坤化采真集》专门强调先天和后天的重要性、调治方法以及用方用药。黎有卓认为百病之来，本由虚召，百病损虚，穷必及肾，治百病之法，根本在治肾。而脾胃为万物之母、气血之源，“与肾家水火之源同一人身根本”，且“脉有胃气者生，无胃气者死”，因此，治病之时，“可急培之以圆近功”。尤其是儿科疾病“其源头终不外脾肾二家而已”。因此，治疗时首要补养脾肾之阴阳，“故六味、八味、四君、四物、理中、归脾专为哑科之圣药”。此外，黎氏还创制新方四首，通治小儿诸病。以接续无阴方，壮先天之真水；以滋培稚阳方，益先天之少火；以荣养心肝方，濡后天阴血；以调补脾肺方，助后天阳气。

4.2 提出岭南无伤寒 黎氏在《外感通治集》曰“论我岭南无伤寒症，惟冬月为感寒，三季为感冒并治疗大旨”一文中强调“北方风高土燥，严寒之甚，其人所禀强壮，腠理致密”，因此感受寒邪后，或可伏而不即发。越南地处东南，气候温暖，容易汗出，中气易虚。“倘少遇寒邪亦能感触，此所伤之浅，非如彼所伤之深。信此语决非真伤寒杀厉之重也，率皆挟虚感冒之轻也，故得于冬者为感寒也。况腠理疏泄，邪既易入，岂不能即有易出之理乎。又何若久于肌肉之间，至春为温病，至夏为热病，故得于三季者，是感冒时气也。”因此，黎有卓在“论我岭南麻黄桂枝汤绝不可用”一文中强调治疗外感应因时制宜，因地制宜，“仲景所著伤寒方法惟为北方强壮而设也”，黎氏认为岭南之人“凡机在表散，惟于气血药中用一二味轻扬之品，如柴、葛、紫苏、羌、防、姜、葱之类，亦能松动肌肤，蒸出津津之微汗，以散其邪”。

5 结论

该书比较系统地总结了当时中医学的主要内容，并使之在越南得以广泛传播。同时结合其自身的临证经验，对中医基本理论和主要学说进行了有益的探讨和研究，拓展了中医理论体系。黎有卓新创的方剂以及所收集整理的丰富的越南民间药物和方剂，丰富了中医本草和方剂学的内容。黎氏在临床各科的诊治经验，尤其是外感病的防治经验，对我国岭南地区中医药防治常见疾病有借鉴和参考价值。

［1］马伯英.中国医学文化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107.

［2］张秀民.中越关系史论文集［M］.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92：165.

［3］阮氏李，杜尹心，王寅.越南黎有卓《海上医宗心领》述评［J］.云南中医学院学报，2013，36（3）：83.

［4］杜尹心.黎有卓《海上医宗心领·运气秘典》的梳理研究［D］.昆明：云南中医学院，2014.

［5］周伟民，胡冬裴.中医学对越南传统医学的影响——兼论越南传统医学的医家医著现状［J］.中医药文化，2013（2）：53－56.

（2016－11－10收稿/编辑 汤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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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0719（2016）06-0050-03

2014年广西高校科研项目（编号：YB2014196）；第四批广西高校人才小高地创新团队（桂教人〔2011〕47号）

*通信作者，教授，博士，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八桂医学研究、中国与东盟传统医药交流历史研究，E－mail：362174308＠qq.com

《新镌海上医宗心领全帙》，原名《懒翁心领》，又名《海上心领》《海上医宗心领》，为越南医学宗师黎有卓所撰的汉文医籍，该书被誉为越南第一部医学全书［1］，是研究中医药向越南传播概况以及越南传统医药发展历史的重要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