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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日报》与重庆抗战诗歌翻译

2016-03-09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第四版译诗新华日报

骆 萍

(重庆工商大学 外国语学院, 重庆 400067)



《新华日报》与重庆抗战诗歌翻译

骆 萍

(重庆工商大学 外国语学院, 重庆 400067)

《新华日报》是中国共产党在国统区公开出版的机关报,是中共在国统区宣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重要媒介。迁至重庆后,它的副刊在引导大后方文化建设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其中抗战译诗在主题、国别、诗人的选择以及语言形式方面均受到抗战意识形态和主流诗学的制约与规范,并与诗歌创作相互影响,共同构建了重庆抗战时期诗坛的繁荣景观。

《新华日报》; 意识形态; 诗歌翻译; 重庆; 抗战时期

一、引 言

作为抗日战争期间在国民党统治区公开出版的中国共产党党报,《新华日报》是共产党在国统区领导文艺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一面旗帜,1938年1月11日创刊于武汉,10月25日武汉失守后迁至重庆。抗战期间《新华日报》在中共中央南方局和周恩来的领导下,一直把争取民族独立和加强抗日统一战线作为使命。作为《新华日报》重要组成部分的副刊,在领导抗战文艺工作和贯彻中共方针政策方面都起到了重要作用,尤其在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新华日报》正刊遭到国民党新闻检查机关的压制与封锁,不能充分发挥党的喉舌作用,副刊以灵活多样的的形式参与了大后方文化建设的各个方面。本文研究抗战八年间重庆出版的《新华日报》(1938年10月25日至1945年8月15日)副刊上的抗战诗歌翻译活动,以《新华日报》的办刊宗旨与意识形态立场为基点,以诗歌主题、国别、诗人的选择与译诗语言形式特征为考察点,揭示抗战主流意识形态对翻译的影响和规导。

二、《新华日报》与抗战诗歌大众化方向

《新华日报》自办刊以来坚持“团结全国抗日力量,巩固民族统一战线,发表正确救亡言论,讨论救亡实际问题,坚持抗战,争取最后胜利,为建立独立自由幸福的新中国而奋斗”的办报方针,一直是“中共在国统区实施抗战统一战线的桥头堡、最重要的舆论阵地、最有力的斗争武器之一”(周毅,2013:42)。迁至重庆后,出版环境相对稳定。此时全国文化界精英汇聚重庆,稿源丰富,读者群扩大了,对此,《新华日报》加强了副刊的开发,继武汉创刊之初开设的《团结》副刊外,增加了《文艺之页》、《青年生活》、《妇女之路》等六个各具特色的副刊,并于1942年9月18日进行改革,停办各种副刊,将第四版整编为综合版——《新华副刊》。抗战诗歌在该报副刊的各个时期都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是诗歌大众化理论与实践探讨的重要阵地。

抗战时期诗歌创作的目标和任务被压倒一切地规约为阶级整合、民族认同与政治动员,诗歌的社会责任和功能成为该时期衡量诗歌价值的主要标尺。为了实现上述愿景,诗歌须在情感上与广大群众打成一片,诗人们的艺术立场、审美态度发生了向民众靠拢的趋向。正如朱自清所说:“抗战以来,一切文艺形式为了配合战争需要,都朝着普及的方向走,诗作者也就从象牙塔里走上十字街头”(朱自清,1988:346)。提倡通俗晓畅的大众化语言和诗歌形式的自由,构成了抗战时期共通的诗歌艺术标准,客观上对重庆抗战诗歌观念的形成起到了某种规定性的影响。重庆诗歌界开展了一系列诗歌座谈会,主要论及诗歌情感内容、表现形式、创作主体和艺术审美等方面。

《新华日报》副刊上刊登了许多相关理论的文章,著名诗人艾青、郭沫若、臧克家、王亚平、力扬等均参与了讨论,其中涉及最多的是诗歌大众化问题,如王亚平在1942年6月4日副刊上发表的《新诗的创作及其发展方向》中所说:“以大众化的形式,创作人民大众所欢喜的诗,该是今日新诗的主要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方向”(吕进,等,2009:209)。郭沫若于1944年4月16日副刊上发表的《如何研究诗歌与文艺》所提出的诗人的“利他的、集体的”指导思想,实际上也是抗战诗歌大众化的指导思想(吕进,等,2009:210)。在理论探讨之外,《新华日报》还参与了大众化诗歌实践,对抗战时期的朗诵诗、街头诗、民歌运动等,都进行了详细的报道,在理论与实践两方面推动了诗歌的大众化道路和方向。

翻译活动从来不是在“真空”中进行的,而是受到特定时期政治、历史、文化和经济等因素的影响和制约。战时重庆的文学翻译不再是单纯的译介,而是“主流意识形态的补充、强化与建构”(廖七一,等,2015:38)。抗战历史语境决定了中国诗坛无法再沿袭30年代对诗艺的探讨,“战争背景下统一的时代主题以及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共同生存境遇直接制约了诗歌的理论与实践”(吴晓东,2010:123),诗歌的大众化是历史的选择,也是文艺的选择。战争历史语境下的主流诗学规范决定了诗歌翻译活动必然与政治策略和政治行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译诗的大众化主要体现在选材的趋时性、语言的通俗性和形式的自由化中。异域文本被打上本土读者群易于理解的语言和文化价值的印记,贯穿整个翻译的生产、流通以及接受等各个环节。

三、抗战意识形态与诗歌翻译选材

翻译,作为一种社会文化实践,必然受到意识形态的影响和制导。诚如翻译文化派学者勒菲弗尔(Lefevere)所言,意识形态“是一套观念网络,它由某一社会在特定时期内可以接受的观念形态和态度构成,由此读者与译者得以贴近文本”(Hermans, 2004: 126-127)。由此看来,社会意识形态影响着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抉择。当然,社会意识形态对译者的影响也不是绝对的,一个人在一定时期内的一整套或有系统的社会文化信念和价值观也属于意识形态范畴(蒋骁华,2003:24),即译者的个人意识形态,这是由译者自身的不同经历、教育程度、个人学养等方面的不同而形成的,表现为译者个人意识形态对社会意识形态的遵从或违抗。在抗战时期,抗战救亡、同仇敌忾的宗旨使社会意识形态与译者的个人意识形态达到了高度的统一,对诗歌翻译选材的影响几乎是决定性的。

《新华日报》直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承担着反法西斯和隐秘配合宣传共产党方针政策工作的双重使命。正刊发表实时性社论和战地新闻,副刊与正刊形成对话,是对正刊的必要补充,其中的诗歌翻译同样打上了反法西斯的烙印。从副刊发表的86首译诗来看,在诗人、国别以及主题方面的选择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和政治倾向。

首先,所译诗歌的原作者主要来自反法西斯国家,如苏联(俄国)的马雅可夫斯基、雷利斯基、伊莎科夫斯基、普希金、西蒙诺夫,英国的拜伦、彭斯、莎士比亚,美国的惠特曼、波兰的巴林斯基等。译介反法西斯诗歌,既传达了世界反法西斯国家的抗战精神,又构建了自己的抗战文化,实现了双向交流和精神鼓舞的效果。

《新华日报》特别关注苏俄诗歌的介绍,特别是具有革命精神的诗作,这与社会主义苏联在二战欧洲战场上的主导地位有关,也是《新华日报》无产阶级党性特色的性质所决定的。副刊86首译诗中,苏俄诗歌(除去国别不详的译诗)占一半以上的数量,主题表现为反抗侵略,追求自由,缅怀领袖,歌颂红军,以及爱国怀乡等。《新华日报》1943年10月31日第四版由朱笄翻译的苏联诗人依沙珂夫斯基的《冬天》就表达了苏联人民奋勇抗击法西斯这一主题:“在工厂,村落,车站的火光中,/大地战栗——惨酷的战争进行着……/希特勒给了你们武器和坦克,/于是你们到了俄罗斯来掠夺。/但你们不会从出征里回去了,/疯狂了的暴徒们啊!/人民的憎恨要全部烧毁你们,/严冬毫不怜惜地把你们冻僵。”1944年1月20、21、22、23、25、27日第四版连载的由马雅可夫斯基创作的《列宁在诗歌中》(一)至(六),则是歌颂领袖列宁的诗。译者戈宝权在1944年1月20日第四版《列宁在诗歌中》(一)中特别提及选译该诗的原因:“列宁的逝世,已是整整二十年了,但是他的意志,他的形象,他的名字,却永远活在革命的事业中,活在人们的心中,历千古而不朽。这正如马雅可夫斯基所说的‘列宁的心,将永远沸腾在革命的胸膛中’”。战争使每个人都不能置身事外,大众的爱国情怀在译诗中也得到了体现,如1943年11月7日第六版伊莎科夫斯基的《母亲》(戈宝权译)就描述了英雄母亲埋葬女儿,保家卫国的伟大情操:“母亲亲自闭上了眼睛,/显得那样静谧和朴素虔诚,/母亲又亲自为她掘了一个坟墓,就在那浓密的荫霖之下。”然后母亲“赶上了自己的人民,/赶上了苏联的军队。/她现在去保卫她亲爱的祖国啦,/去参加那伟大的事业。”

除苏俄诗歌外,还侧重译介英美诗人拜伦、彭斯和惠特曼等的诗歌。拜伦的诗充满战斗豪情和革命的力量,1942年10月15日第四版刊登《拜伦战争诗选译(两首)》,其中《“哥林茨大战”一节》(唐瑯译)描述战争的残酷以及反压迫的精神:“可是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走掉,/有的分散了,非常地寂寥/……在山峰那里依旧有自由,/压迫者的罪恶的血液横流。”英国诗人彭斯的诗歌在情感内容上具有反抗侵略、争取自由的特征,比较符合抗战诗歌的译介标准。1943年9月20日第四版彭斯的《来,为征人们干一杯》(李念羣译),表达了自由之志和祝愿之情:“来,为征人们干一杯,祝他们健康,/……愿自由到底得到胜利,/愿小心保护她不受损伤!/愿暴君和专制统治迷失道路,/在大雾里走到地狱当中。”美国民主诗人惠特曼的诗以歌颂民主自由为基调,具有革命精神,诗歌风格体现出大众化的审美取向,易于传播和接受。1943年4月26日第四版《惠特曼诗二首》之《当独坐着渴望和沉思的此刻》(邹绛译),通过诗人的沉思质疑战争,表达对世界和平友爱的渴望:“我似乎觉得我能望过去,看见他们在日耳曼,意大利,法兰西,西班牙,/和远远的,远远的那边,在中国,或在俄罗斯,/或在日本,谈着不同的方言/……啊!我知道我们应该是兄弟和爱人,/我知道我应该同他们快乐在一起。”

其次,弱小民族国家如南斯拉夫、捷克斯拉夫、印度、塞尔维亚等反压迫的作品也得到了介绍,被压迫民族反侵略的抗争精神成为中国人民奋勇抗日的精神武器。《新华日报》1943年5月22日第四版刊登了塞尔维亚诗人(作者不详)的诗歌《给吃人的野兽以打击——一首塞尔维亚民歌》(麦思然译),1944年1月9日第四版印度诗人哈林特拉那斯·却吐拍特雅的《青年在战壕》(译者不详),1944年12月2日第四版的《南斯拉夫游击谣》(作者不详,怀湘译)以及同年12月12日第四版的波兰诗人巴林斯基的《最后的旋律》(荒芜译)均体现反压迫反侵略的主题。

第三,《新华日报》副刊还介绍了法西斯国家反战诗人如日本鹿地亘和德国海涅的诗歌。法西斯国家反战诗歌的译介昭示着其内部阵营并非铁板一块,从某种程度上说比翻译反法西斯国家的诗歌更具鼓动性和说服力,如1942年1月1日第九版海涅译诗《哈根的中餐》(艾思奇译)以及1943年6月9日第四版《十四行诗》(二首)(苛岚、华民合译)。《哈根的中餐》中“‘欢迎,老乡’,她这样叫唤,/‘这儿你缺席太久了,/你跟着外国的雀鸟,/在外面流荡得太多了……’”就是对国外的德国同胞深情的呼唤,也是德国人民对法西斯战争无言的控诉。《十四行诗》第二首中诗人以“面具”意象揭露德国法西斯的腐败和把戏,“我就在宏大的假面具舞会里跳舞,/在德国武士、神父、王公的五光十色中间,/受到丑角们的趋鹜,真面目只有少数人知晓……/他们全部挥舞着木制的刀枪,/这是他们的武器。然而当心,要使我除掉面具,/我将使那里每个混账囚徒惊慌失措。”此外,日本反战进步诗人鹿地亘的诗歌也得到了介绍。1941年11月7日第四版鹿地亘《和苏联站在一起》(欧阳凡海译)表达了诗人对日本军国主义侵略罪行的痛斥和支持苏联人民反法西斯正义战争的决心,诗行间充满了澎湃的激情:“我的心急跳——/血:急流——/战斗的意志往上冲!/呵,兄弟呀!是多么欢快的情绪!/‘我永远和你们站在一起!’”

四、抗战意识形态与译诗语言形式

抗战时期的诗歌有两个“重要的向度”:一是“重视诗歌作品情感的煽动性”,二是“重视诗歌的接受和理解”(吕进,等,2009:59),因此抗战诗歌在主题内容上要鼓动民众的抗战热情,在形式上要注意语言的通俗性和大众化。从译介学的角度看,翻译文学是民族文学的一个组成部分(谢天振,2013:198),那么抗战译诗即是本土诗歌创作的组成部分,遵循当时的主流诗学规范,即语言的白话化和形式的自由化。另一方面,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决定了诗歌翻译的社会功能,而社会功能的实现取决于译诗的社会传播,这既需要“译者审美选择和社会文化需求的统一”,也需要译者和读者“达成双向认同”(俞佳乐,2006:78),关注读者的文化审美和期待视野。因此,能否易于被民众接受和理解成为衡量抗战译诗的重要标准和依据,其读者定位决定了翻译策略以归化为主,注重译诗的可读性。正如茅盾所说在抗战期间的作品大众化,就需要“从文字的不欧化以及表现方式的通俗化入手”(邹振环,1994:91)。

抗战诗歌在形式上主要是自由诗。形式的自由主要体现为韵律的自由和形态的自由。“自由诗没有固定的格式韵律,节与节之间没有对等的诗行,行与行之间没有对等的字数,这种自由开放的诗体可以使诗人毫无约束地抒发自己的情感。”(熊辉,2013:210)自“五四”以来,白话入诗和诗歌平民化一直是新诗发展的方向。胡适(1993:385)曾在《谈新诗》中阐释了形式与内容的关系:“形式上的束缚,使精神不能自由发展,使良好的内容不能充分表现”。由于自由诗脱离了形式的桎梏能更好地表达激烈的情感和发挥宣传的功效,因此在抗战时期是最流行的文体。“诗歌翻译的形式取决于译入语国当下流行的诗歌形式,而非原诗形式”(熊辉,2013:172),受本国意识形态和主流诗学的影响,译诗者通常选择外国诗歌中的自由诗进行翻译,即便是外国格律诗,也通常以自由诗的形式进行改写。

1939-1940年间,就抗战诗歌民族形式问题在重庆文艺界引起过激烈的讨论,最后基本统一为从中国古典诗歌、民间流行的民歌、歌谣、山歌等,以及从西洋诗歌中获取民族形式源泉。译介外国诗歌是抗战诗歌形式创新的路径之一。《新华日报》副刊上的译诗均是白话自由体诗歌,语言通俗,朗朗上口,且许多译诗来自各民族民歌。1943年1月25日第四版由珍妮翻译的苏格兰诗人彭斯的《彭斯诗抄》,包括民歌四首:《幻象》、《姜大麦》、《来,摇我到查理那里》和《好看的蓝丝丽》。译者序里介绍了这位民间诗人:“创造了三四百首民歌小调,都是用他家乡苏格兰语写的”,内容涉及“反抗的呼声”,“诉说农民生活”,“渴望自由”。如《姜大麦》中对这位民族英雄的赞颂:“姜大麦是个勇敢的英雄,/他的性格非常高贵;/因为只要你尝到他的鲜血,/他会叫你勇气百倍。”这类诗歌的译介带给广大文艺工作者以精神上的激励和行动上的鼓舞。如前所述,《新华日报》1944年1月20日第四版开始连载的马雅可夫斯基的《列宁在诗歌中》(一)至(六)诗系中,(三)、(四)、(五)均为苏联各民族民歌,如《四月和正月》(塔杰克民歌》、《两支鹰》(乌克兰民歌)、《你是第一个称我们是人的人》(阿瓦尔民歌)、《列宁歌》(莱斯金民歌》、《萧尔兹民歌》、《伊里奇活着》(布略特民歌)、《列宁和我们在一起》(达尔金民歌)。译诗保留了原诗民歌的文体特征,语言朴实活泼。

译入语国的政治文化语境和诗学规范决定了译诗语言形式的误译。对外国诗歌形式的选择必然要根据本民族的文化心态,审美习惯,从而改变原诗的语言表达方式和形式特征,这样的译诗在译入语国的文化环境和当下语境中才能被接受和认同,更好地发挥宣传的功效。试以《新华日报》1942年1月16日第四版春江翻译的美国诗人惠特曼的诗歌《啊,船长!我的船长!》前两节为例:

O Captain! my Captain! our fearful trip is done,

The ship has weather’d every rack, the prize we sought is won,

The port is near, the bells I hear, the people all exulting,

While follow eyes the steady keel, the vessel grim and daring;

But O heart! heart! heart!

O the bleeding drops of red,

Where on the deck my Captain lies,

Fallen cold and dead.

啊,船长!我的船长!我们走尽了险恶的旅途;

我们的船长遭遇了各种的危害,我们所追求的目的已经寻获;

港湾迫近了,铃儿在摇着,人们歌唱着凯旋;

而追随着众人眼目的,是那稳重的船儿,不屈和勇敢;

可是,心啊!心啊!心啊!

啊, 连鲜红的血迹,

我的船长卧在甲板上,

冰冷的安睡和死去。

O Captain! my Captain! rise up and hear the bells;

Rise up -- for you the flag is flung -- for you the bugle trills,

For you bouquets and ribbon’d wreaths -- for you the shores a-crowding,

For you they call, the swaying mass, their eager faces turning;

Here Captain! dear father!

This arm beneath your head!

It is some dream that on the deck,

You’ve fallen cold and dead.

啊,船长!我的船长!起来,那铃儿在歌唱;

起来,那号角在因你而吹奏——那旗帜为你而飘扬;

那花球和粘着丝带的花环是赠予你的——那海水在因你而奔腾;

那波涛似的人群在为你高呼,他们转移了热心的面孔...

这里,船长!敬爱的父亲!

你的头下是我的手臂;

在甲板上,这好似一个梦,

你是冰冷的死去和安睡。

该诗是惠特曼为悼念林肯总统而作,以“船长”比喻林肯,赞扬其在美国南北战争中率领军队取胜的丰功伟绩。诗中提及的“险恶的旅途”是北方战军遭遇的艰辛。巨轮即将入港,战争即将胜利,而船长却倒在了血泊中。全诗语言深沉炽烈,字里行间饱含对总统的敬仰与怀念之情。反抗奴隶制度,争取民主自由的抗争精神是该诗得以被译介的原因。从形式上看,每个诗节包含四个长句和四个短句,短句采用缩进字母的排列方式,看上去像一艘远洋巨轮的剪影。原诗韵律工整,严格采用aabbcded的尾韵,增加了诗歌的音乐性。译诗在形式上保留了原诗的视觉效果,同样为四长四短的诗行,但基本舍弃了原诗的韵律,以自由诗的形式迻译,这种开放的诗体容易表现奔放的情感,更具感染力和“弹力性”,易于调动大众的抗战热情,符合抗战时期的文体要求。其次,考虑到诗歌大众化语境,译诗在语言上采用了通俗的白话语言,更有“铃儿在摇着”、“那铃儿在歌唱”、“那稳重的船儿”等口语化的表达。句式上也倾于中国化,如“Where on the deck my Captain lies”,“This arm beneath your head”均采用倒置法调整句序,译为“我的船长卧在甲板上”,“你的头下是我的手臂”,更符合汉语的句式表达习惯。概言之,为了满足译入语文化的特定需求,译者往往会有意识地对原诗进行符合意识形态的改写,以实现翻译预期的社会功能。

五、结 语

报刊是文学传播的载体,文学观念和形式借助于报刊而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王本朝,2002:82)。抗战时期重庆《新华日报》是中共在大后方宣传抗日统一战线的主要媒介,具有鲜明的政治话语形态,是最重要的舆论阵地,它与重庆文化界其他报纸、杂志一道融入中国抗日战争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历史洪流中,其中诗歌因富于鼓动性、易为大众接受,发挥着其他文学形式难以比拟的宣传效果,成为时代潮流的先声(靳明全,2006:73)。在抗日民族解放战争的宏大场域中,外国诗歌一旦进入本土文化语境,翻译所产生的象征意义及其政治价值必然受制于本土主流意识形态。《新华日报》文艺副刊上的译诗在主题、国别、诗人的选择,以及译诗语言与形式上都服务于抗战政治语境,并与诗歌创作相互作用,共同构建了重庆抗战时期诗坛的繁荣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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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俊超]

Xinhua Daily and Poetry Translation in Chongqing during the Period of Anti-Japanese War

LUO Ping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ChongqingTechnologyandBusinessUniversity,Chongqing400067,China)

XinhuaDaily, as the CPC official newspaper publicly issued in Kuomintang occupied areas, was an important medium to publicize the idea of the national Anti-Japanese united front. When moved in Chongqing, the literary supplement ofXinhuaDailyplayed an active role in ushering in cultural development in the Great Rear Area of the Anti-Japanese War Period, of which poetry translation, guided by the dominant ideology and poetic norms, featured in selection of subjects, poets, materials to be translated, as well as language and forms of translated poems. Meanwhile, poetry translation, interacted with poetry creation at that time, sketched a prosperous picture in Chongqing poetic field during the period of Anti-Japanese war.

XinhuaDaily; ideology; poetry translation; Chongqing; Anti-Japanese War Period

2015-03-03

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重庆抗战诗歌翻译的社会文化研究”(2014YBYY082)。

骆萍(1979-),女,重庆人,硕士,重庆工商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

H059

A

1672-0962(2016)05-01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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