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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斐伏尔与马克思主义空间政治学

2016-03-09金正連

关键词:政治学资本主义马克思主义

金正連

(南京大学 哲学系,江苏 南京 210093;常州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常州 213164)

列斐伏尔与马克思主义空间政治学

金正連

(南京大学 哲学系,江苏 南京 210093;常州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常州 213164)

列斐伏尔认为空间已经成为当代生产关系再生产的核心领域,通过把马克思的核心范畴、主题运用到空间分析,他不仅在空间分析中充分发展了辩证法思想,而且提出了以城市权为中心的空间政治学设想。列斐伏尔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围绕资本主义批判形成了多层次的理论建构和创新,产生了巨大的理论和实践效应。他的例子表明,城市是马克思主义的资本主义批判的重要落脚点,马克思主义的空间政治学乃是揭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当代再生产核心特征的理论工具,亦是寻求改善当代城市生产的核心理论资源。

马克思主义;列斐伏尔;空间政治学

今天,城市已经成为西方人文社会科学的核心主题,城市研究已经成为一个洋洋大观的论域。马克思主义为这一论域的形成和繁荣做出了重要的贡献,而在这其中,列斐伏尔又处在极为显著的地位。他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城市社会学的开创者之一,而且为全部空间社会理论的发展提供了多方面的重要的元理论支撑,例如其“三元空间”思想、空间生产理论等都成为今天空间社会理论的最核心要素之一。1990年代以来,列斐伏尔受到了国内相关研究的高度重视,形成了丰富的成果。不过多数研究都着意于具体的理论概念和思想,而缺乏对其马克思主义空间政治学之底蕴和意义的系统阐述。实际上,可以认为,列斐伏尔本身是一个完整的个案,他以自己的历程和理论建构说明了事关马克思主义与城市关系的诸多重大的基础问题,例如,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要关注城市?马克思主义如何关注城市?等等。本文的目标便是通过列斐伏尔的理论历程来回答这些问题。

一、空间主题在列斐伏尔思想历程中的发展

从1930年代学术起步直至1990年代,列斐伏尔的研究一直围绕资本主义条件下日常生活异化及克服这个主题而不断深化。最初,他的焦点是意识形态问题,即商品生产中的神秘化意识研究。这实际上与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的关注同质,神秘化意识即拜物教无意识,构成其接受和理解马克思主义的中轴。1950年代以后,他致力于将日常生活从物化结构中解放出来的研究,即日常生活批判,其基本策略是在哲学上将日常生活这个长期被忽视的主题理论化,并由此定义了“消费被控的官僚社会”(the bureaucratic society of controlled consumption,即消费社会)和现代性。在1968年,他出版了《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这是一本预言“五月风暴”和解释其性质的一本著作。在第一章,列斐伏尔对日常生活历史变迁的分析,提出对当代社会的定义问题,他的最终方案是:“消费被控的官僚社会”。在他看来,这个社会的理性特征同时由下述因素定义的:其理性(官僚制)的界限,其组织(替代了生产的消费)的对象,它发挥作用以及建立在其上的那种水平,即日常生活。

值得强调的是,基于日常生活或更严格的“想象出来的日常”(the quotidian that is conjured up)之变迁,他借助于马克思的《资本论》把哲学分析的焦点推进到空间。因为在他看来,1960年代,当消费替代了生产,日常便是处在计划(program)之中:通过间接的日常生活机制(indirect agency of every⁃day life)来控制(cybernetize)社会。结果是,日常生活成为一个屏幕,我们的社会计划将自身的光影、空洞和平庸、暴力和虚弱投射其上;政治和社会行为纠缠在一起使其成为一体、获得结构和功能。而这一点正是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本变迁之一,这便是城市化问题(urbanism)。由此,他将城市以及更为抽象水平的空间提升为当代批评哲学的核心主题。他在1970年左右创作的大量论城市问题的著述便是基于这一理论背景进行的。结果是,通过马克思的生产关系再生产视角揭示出物理空间、精神空间和社会空间之间的统一性,他发展出宏大的空间生产元理论,并对资本主义的残存做出深刻的分析,也由此将自己的解放旨趣具体化为一种空间政治学。

列斐伏尔关注空间的历程不只是对其空间分析的理解具有特殊意义,而且对我们理解空间视角在当代社会理论和政治学分析中的意义具有一般启示。我们看到,列斐伏尔在《空间生产》中表现出一种强烈的元哲学诉求,但空间问题的重要性却并非直接源自人类生活经验的两个基本维度,而是源自那种经验的结构转型。可以说,如果哈贝马斯是基于现代性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而试图通过社会进化以及主体间交往而重新表述一种具有解放旨趣的哲学纲领,那么列斐伏尔则是基于现代性生活经验的结构转型而重新表述这种纲领的。因此,在直接意义上,列斐伏尔不只是代表了马克思主义在20世纪不断拓展自己的理论视野和政治敏感性寻求实现解放使命的一般理论发展特点,而且实际上见证了左派在资本主义变迁给自己造成革命困境(特别是1968年革命失败)下的理论突围。[1]6-14简单地说,列斐伏尔揭示了:空间是日常生活的呈现,空间生产是当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再生产的核心,因此是当代解放的焦点问题。

二、城市或空间在现代性再生产中的意义

列斐伏尔不是为了发展马克思主义而研究城市的,而是在现实关注中寻求马克思主义理论支撑并因此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对于我们在今天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具有特殊的意义。可以说,他以一个理论家的个案回应了这个问题:在今天,城市或空间为什么成为马克思主义的重要主题,以及马克思主义应该如何回应城市和空间问题。问题的核心是,现代性不仅成为一个城市化的世界,而且空间生产成为当代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生产和再生产的中心手段。

要说明这个核心,需要追溯一般意义上的城市发展史,说清楚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城市发展的特殊规律及其后果。这不仅关乎历史认知,而且是处在政治学根基之上的重要问题。因为,如果不能说清楚当代社会历史条件的新的特点,我们无从谈及对其进行改善。从城市角度来说,正如肖特等人的区分,西方城市发展存在着一个从原始积累型城市开始,经历凯恩斯主义城市,最后向后福特主义城市转化的历史转变。这种变化源自技术变革背景下的劳动力和资本关系的变化,以及政府规模和角色的改变。[2]89当然,它也重新定义了今天的政治学。1972年,卡斯特——作为列斐伏尔的学生——正是基于类似的看法,在《城市问题》中提出不同于传统的政治学构想,把消费问题置于当代政治学的中心。

在列斐伏尔看来,当今世界的社会转型实际上是“城市革命”,即建立在工业化基础之上的城市化历史。城市革命结果便是“都市社会”(urban society)的出现,尽管在今天仍然还是一种图景而非现实。列斐伏尔把历史区分为农业时代、工业时代和都市时代,而将城市区分为政治城市、商业城市、工业城市和critical zone(批判性地区)。在他看来,目前人类正处在从工业城市向批判性地区的转型,即都市社会。批判性地区表征着都市成为占统治地位的人类聚落状况,它展现了新文明的图景,但它目前受制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遭受着更大的物化。列斐伏尔强调,都市是一块新大陆,人们正在创建它,亦在认识它。传统左派在理论上的困境,与这个问题的认识不足有关。正是这一原因,他要求创建一种全新的理论构架。

其1970年发表的《城市革命》代表着的便是以上意图。全书的第一句话是I’ll begin with the fol⁃lowing hypothesis:Society has been completely urbanied。[3]1这句话与《资本论》的第一句话是同质的,在那里,马克思假定商品生产占统治地位的社会。通过这种方式,列斐伏尔也暗示着对马克思主义的重建。在列斐伏尔看来,在都市社会中,资本生产普遍化了。伴随着商品的普遍化,土地也成为商品;日常生活所不可或缺的空间,也投入到了买卖中。在产品的普遍化面前,所有为作为一种作品的城市带来活力的东西,都消失了。“空间对于金钱和资本的从属,让一种量化,从对每一个单元的金钱的衡量和商业化,向整个空间扩展了”[4]133。列斐伏尔说,在当代资本主义中存在着一个重要的转向,即从空间中的生产转向空间的生产。而这正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残存的秘密所在。

三、“都市社会”中的马克思主义再生

上文引述的《城市革命》的第一句便表明了列斐伏尔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态度。在列斐伏尔看来,资本主义发现自身能够减弱(如果不是克服的话)它的内在矛盾,这是《资本论》之后发生的事。那么,它是如何实现的呢?列斐伏尔指出其手段是:占据空间和生产空间[5]21。

也就是说,资本主义只是通过向整体空间的扩张才得以保存。这样,他就把对当代资本主义的批判分析的焦点置于空间之上。正是基于这个焦点他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并走出1968年革命失利所标志的左派政治困境。

首先,列斐伏尔承认,马克思并没有系统地发展出社会空间的思想,但是他分析资本主义的《资本论》却是我们今天研究空间问题的出发点。通过坚持马克思的核心范畴、主题和问题,列斐伏尔试图使马克思主义保持生动性和活力。空间生产范畴、空间主题和空间政治学正是其重要努力之一。在他看来,“(生产关系,而不仅是生产工具的)再生产不仅是在作为整体的社会而且是在作为整体的空间中进行的。被新资本主义占据、切割、简化为同质性然而碎片化的空间成为权力场所”[5]83。这意味着,在追求解放的过程中,斗争的地平和形式发生了重要的转移,城市成为中心问题。因此,他强调,新的斗争不是应用现成的“空间的科学”(如规划科学等)或学科知识,而是“空间生产的知识”,即创新社会关系的知识。在他看来,如果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曾把古典政治经济学拓展到一个新的水平,那么,有必要在今天把“空间的科学”升级到空间生产的知识。[6]195-196其产生巨大影响的《空间生产》一书,便是在这一目标推动下完成的,它试图通过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矛盾运动推动的空间变迁机制理论化,从而为打破工具性空间的凝固外观创造“不同的空间”或“差别空间”(different space)打开理论视野和实践道路。[4]117-126也正是在这一意义上,“空间生产”理论是20世纪最重要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贡献之一。

其次,列斐伏尔拓展了辩证法思想,率先揭开了空间政治经济学的历程。基于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列斐伏尔强调,我们必须像马克思谈论商品生产那样来研究空间,它把社会关系像商品一样容纳并掩盖了起来。焦点问题是如何看待空间矛盾。他从不同的角度谈到了不同的空间矛盾,例如运动、流动、瞬间性与凝固性、稳定性、人们追求的平衡之间的矛盾,再如,“一方面,统治阶级和国家强化了都市作为权力和政治决策的中心的功能,另一方面,这个阶级和国家的统治被城市分裂了”[4]130,等等。所有这些矛盾,也都在今天的城市研究中被广泛地揭示和分析到。不同的是,列斐伏尔认为,“空间的矛盾并不是来自它的理性形式,就像这种形式是从数学中分离出来的那样;这些矛盾来自于实践的、社会的、特别是资本主义的内容”[4]41。因此,他主张空间的政治经济学,即像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那样,主要是从生产关系内部进行的批判。在他看来,“在总体地处理空间的技术能力,和将空间碎片化以便出售和交易的行为之间”的矛盾,便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的表现形式”[4]140。

不过,列斐伏尔认为,在今天,空间矛盾,“不再是马克思在黑格尔之后所分析的那种历史时间的矛盾”[4]139,因此,需要甚至比马克思时代更高水平的辩证综合。甚至,他强调:

今天,辩证法不再依赖历史性和历史时间,或者依附于诸如“正—反—合”或“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这样的时间机制。在当前,以及在表面的开始,分析将揭示下述与众不同之处:

(1)通过生产力的发展,通常所谓“经济增长”,基本社会关系(即生产和财产关系)的维持;

(2)衰退、恶化和犯罪(这些事情显著地发生在所谓“文化”层次,也发生于家庭、友情以及部分集团的社会经济生活中);

(3)新的关系的生产(不只是诸如青年、妇女和“工友”集团内的关系,而且是日常生活、都市和空间中的关系,即再生产过程中的关系)。[5]14

这样,辩证法不再与时间性联系在一起。即便对列斐伏尔来说,这也是一个新的和悖论性事实,不过,由此他却实现了“把空间当成一个总体来理解、想象、把握和生产”这一辩证法的理论要求,在分析过程中他把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一系列概念,如“使用价值”、“平均有机构成”等,置入空间,赋予其空间性,使之产生批判性的力量。在这一点上,列斐伏尔也产生了复杂的影响。一方面,他关于辩证法在当代与空间而非时间联系在一起,与福柯等人对传统哲学时间压倒空间优势的批判具有共同旨趣,为推动当代社会理论从时间转向空间做出奠基性贡献;另一方面,他从空间方面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概念的运用和发挥,激励了人们基于马克思的概念展开空间政治经济学分析的动向。这两点都在受其影响的大卫·哈维那里产生了丰富的成果,一方面,他提出了把历史唯物主义升级为“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的纲领;另一方面,以《资本的界限》为代表,他提供了一种完整的空间版《资本论》,促进了《共产党宣言》的地理学理论化。

最后,列斐伏尔以“城市权”概念为中心的空间政治学表述和以“差异空间”为核心概念的乌托邦探索,为今天的左派理论想象打开了某种空间。

在列斐伏尔看来,所有的社会总是要在地面上生产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如果不曾生产一个合适的空间,那么,“改变生活方式”、“改造社会”就是一句空话。因此,他以城市作为落脚点来伸张马克思主义的人类解放思想,并通过对流行空间科学和规划实践的批判推动城市实践的革命。在其中,他的“城市权”思想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1990年,在一篇题为From the Social Pact to the Contract of Citizenship的文章中,他认为,在一个即将城市化的社会中,“成为一个城市居住者”和公民权之间的联系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在完整地考虑当代公民新的权利时,他提出了包括信息权(知情权)、自由表达权利、在差异(和平等)中建立身份的权利、自我管理权、城市权、享受服务的权利等多项权利。在他看来,这是传统卢梭式社会公约走向公民契约的必由之路。[7]238-254从这里可以看到,在无力直接实现马克思所预言的无产阶级革命的背景下,列斐伏尔试图以城市权推动西方主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向自由人的联合体转型。正是这一个原因,城市权成为有关左翼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新社会运动的重要理论支撑。

城市权作为列斐伏尔长期考虑的政治问题,从1968年发表《城市权》一文便形成,该文献已经成为空间政治学的“宣言”。在20余年的时间里,列斐伏尔的思考有这样几个特点:

第一,城市权,不是根据自然法或者契约提出的具体权利,而是抗拒以排他、分隔等等现象代表的资本主义条件下社会生活异化的一种政治口号。列斐伏尔本人列举了一些内容,但他的意图在总体上并不是定义这些具体的权利,而是试图进行日常生活的革命。因此,他的写作,更确切的意义是在于教导我们如何看待城市权,而不是在某种法权框架中严格地定义它的内容。例如,他不仅强调居住在城市的权利、城市居民的权利,而且强调“那些在交通、信息和交易的网络与流通中出现而结成(在社会关系的基础上)的团体的权利。”[4]16

第二,考虑到城市的历史变迁和当代势态,他认为关于城市权的更为恰当表述是right to urban life,但right to city还是更流行的表述。这样,他更清晰地表达了今人在都市中建构自己日常生活乃核心政治问题这一个思想。因此,在其关于城市权的表述中,都市的权利和差异的权利构成核心内容。

第三,列斐伏尔实际上试图通过城市权来对抗今天支配城市生活的官僚权力、自发市场的物化以及脱离人之生活的学科化知识,所以,他明确地强调,城市是:(1)“有待实现的总体性”;(2)“建立或者重建一种时间和空间的统一性、一种取代了分割的联合体”。(3)“一种知识”,即与流行的“空间学科”相对的关于空间生产的知识。(4)乌托邦。[4]16-20

由此看来,列斐伏尔以“城市权”为中心的话语政治与1960年代以来西方激进思想仍然是一致的,它们表达的都是对当代资本主义现实的反叛。

四、简要评论

列斐伏尔各方面的理论贡献都得到了全球学术界的公认。在本文中,我们集中讨论的是其对马克思主义空间政治学建构的意义。在这一方面,他是公认的都市马克思主义重要代表之一。[8]通过上述讨论,可以断言,列斐伏尔是马克思主义在空间或城市领域中运用和发展的一个完整例子,通过这个例子我们看到:城市是马克思主义的资本主义批判的重要落脚点,这是由整个现代性历史变迁所造成的都市在当代生活中的基础地位决定的,马克思主义的空间政治学乃是揭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当代再生产核心特征的理论工具,亦是寻求改善当代城市生产的核心理论资源。通过城市这个切入口,列斐伏尔也为我们在今天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提供了重要的启示。

(1)列斐伏尔代表着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积极探索,他们灵活的马克思主义立场值得重视。这种灵活的马克思主义立场通过具体的论域理论建构在由教条主义马克思主义和非马克思主义的夹缝打开一条坚持马克思主义的道路。从早期的意识形态批判到日常生活批判,再到现代性批判,最后到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批判,在这一过程中,一方面,他坚决地批判马克思主义“死亡”之说,在他看来,“将马克思的著作视为一个真实然不可捉摸的体系,这是荒唐和无意义的。这两种幻觉相互维持对方”[7]238;另一方面则坚持反教条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姿态,强调最重要的问题是,将马克思视为一个出发点,运用他创造某种新的东西。[7]239

(2)在每一个论域,列斐伏尔都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围绕资本主义批判形成了多层次的理论建构和创新,产生了巨大的理论和实践效应。他的日常生活批判、现代性研究以及空间生产理论都已经成为20世纪社会理论的重要财产。之所以如此,其中很大的原因便在于,他在这些论题上面向现代社会基本经验从社会关系(生产关系)再生产角度阐明了它们的本体论意味(回答了它们的变迁动力和形成机制)、认识论原则(为揭示它们的当代表象提供了一系列重要的方法论工具)和价值论指向(阐明其在改造世界中的意义以及变迁方向)。例如,在空间问题上,他不仅形成了一套“空间的社会生产”元理论,而且由此出发阐明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通过空间生产得以维持和延续的机制,指出了当前斗争的方向。在这一过程中,他把辩证唯物主义和政治经济学批判的一系列核心思想转化成分析空间生产的具体概念工具。例如,空间的使用价值,从资本的有机构成演化出来的“平均有机构成”,以及空间规划承担着克服平均利润率下降趋势这个思想,等等。简言之,他试图从生产资料、消费对象、政治工具等方面入手阐明资本主义空间的各种功能,从而为阶级斗争的介入打开视野。这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具有极大的启示意义。它表明,深入当代社会各个重大领域,坚持历史唯物主义基本立场创造性运用政治经济学批判概念,不仅能够推动当代资本主义批判的深入,阐明当代激进形势,而且是活的马克思主义之必然要求。

[1] 胡大平.地理学想象力和空间生产的知识:空间转向之理论和政治意味[J].天津社会科学,2014(4).

[2][美]约翰·伦尼·肖特.城市秩序[M].郑娟,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

[3] Henri Lefebvre.The Urban Revolution[M].Minneapolis:The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2003.

[4][法]勒菲弗.空间与政治[M].李春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5] Henri Lefebvre.The Survival of Capitalism:Reproduction of the Relation of Production[M].Translated by Frank Bryant.London:Allison and Busby,1978.

[6] Henri Lefebvre.Writings on Cities[M].Oxford:Blackwell Publisher Ltd,1996.

[7] Henri Lefebvre.Key Writings[M].New York:Continuum,2003.

[8] Andy Merrifield.Metromarxism:A Marxist Tale of the City[M].New York:Routledge,2002.

A81

A

1671-511X(2016)03-0022-05

2016-03-07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城市哲学和城市批评史研究”(11&ZD089)成果之一。

金正連(1968—),男,江苏响水人,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常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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