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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生态”与“面向人类共同福祉”的马克思主义——“有机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特征

2016-03-08谢昌飞王宇飞

关键词:生态文明有机

谢昌飞,王宇飞

(东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部,吉林 长春 130024)



“有机”、“生态”与“面向人类共同福祉”的马克思主义
——“有机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特征

谢昌飞,王宇飞

(东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部,吉林 长春 130024)

[摘要]“破坏性愈发强大的生态危机”、“造成危机根源的资本主义制度”以及“危机所印证的现代性之死”已经构成人们对生态问题认识的最大共识,也构成人们思考现代性悖论的叙事背景。这一问题的解决不仅关系人类的整体命运,更关系未来发展的路径选择,何种路径能够有效应对这一危机并实现对问题的部分或彻底解决,成为理论界探讨的热点和难点问题。回应这一问题,一些西方学者看到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新思路,提出中国式思维是解决全球问题的可选择路径,并以此为实践例证提出“有机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以小约翰·柯布、菲利普·克莱顿等人为代表的有机马克思主义者以怀特海过程哲学思想为思想基础,以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思想及生态文明建设实践作为理论资源和实践路径,以后现代主义对现代主义一元论的拒斥与多元文明观的建设为基本理路,这一整体设计体现了有机的思维方式创新、生态的价值取向转换以及人类福祉为核心的理论旨趣追求,具有一定的借鉴和参考价值。

[关键词]有机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人类共同福祉

人类未来将往何处去的问题是理论界广泛关注的命题,其不仅是理论问题,更作为实践命题伴随人类社会实践的展开而调整其回答,曾经某一阶段人们认为现代化的进步及现代社会为人们创造的利益和福祉将为人们充分享有,科技的发达、生产的进步必将为人们带来一个和平、安全和便捷的生活。然而一百余年过去,蓦然回首人们发现曾经的期待已然落空,理性的泛滥和人类的盲目自信带给人们的是满目疮痍的世界。于是这一问题又重新回归人们的视野,以科学和技术为媒介、以效率为评价标准、以自然资源的大量投入为方式的发展路径问题重重,何种路径才能带给人类一个更好的未来。问题是时代的格言,时代的问题需要在思想中来把握,“有机马克思主义者”们力图把握自己的时代,他们探讨“生态灾难与资本主义的替代选择”问题,提出借助有机的思维方式、通过生态的价值取向,建设用马克思主义的、生态的理念指导的为了人类共同福祉的“有机的世界”,提供重要的思想启示。

一、从“进步主义”到“过程哲学”:有机主义的思维方式

以物质的大量占有、效率的极大提升、增殖的最大实现为表现方式的资本逻辑在思维方式上体现为一种前进向度的进步主义思维方式。这种进步主义思维方式告诉人们尽力向前就能实现一个优于现在的世界,这一方面导致人们沉迷于历史的进步性,幻想一切问题都能依靠历史的进步所解决;另一方面“强制性的生产率和给人以好处的协调状态”使人们与现存状态保持一致性关系而反对历史的替代性选择。这种状况往往不为人们察觉而体现为从思维方式的单向度到思想的单向度再到生活的单向度,然而当这一状况面临生态危机的事实挑战之时,其自身的一些虚假性伪装就都被拆穿。单向度的思维、单向度的社会、单向度的人产生的是生存环境日益恶化的现实世界,这就表明一维性和单一性的进步主义思维方式所造成的不可持续性后果必须被予以纠正。在这一意义上,有机马克思主义提出了有机主义的思维方式。在有机马克思主义看来,合理性的思维方式应是有机的、整体性的思维方式,这一思维方式的特征是尊重生命的生成性和变化性、尊重人与环境之间的双向互动关系,将人自身的有机体作为与自然构成的整体有机体的组成部分,这一思维方式构成有机马克思主义审视一切问题的基本立场。

有机马克思主义思维方式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思维。在有机马克思主义者看来,马克思主义理论从根本上说就是一种思维方式的启发,它不仅将世界看做是暂存的,更以批判旧世界和建设新世界的方式体现为未来的延展性。他们认为马克思所说的,“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1]112-113这就以辩证法的方式肯定过程性思维的正确性。同时有机马克思主义立足于当代工业文明社会的现实,针对资本主义进行了现代性的批判,并在此基础上找到资本主义及其当代危机的替代原则方案就是马克思辩证法的具体运用。在《有机马克思主义》一书中,作者对“资本主义”这一概念加以界定:“资本主义是指这样一个经济体系,其中最核心的价值和目标是财富创造和增殖”[2]18,并认为衡量财富主要依据是开放市场中这些商品的交换价值所构成的独立经济事实,其中关于“商品、货币、流通”的论述也充满了马克思《资本论》中定义资本主义的思维方式和历史痕迹。有机马克思主义认为,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制度的现代性批判至今仍令人信服,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设想仍然是使世界避免遭到资本主义巨大破坏的主要希望,其仍然是一个具有先见之明的指南,“马克思提出的一些解决方案,是为工业时代而不是我们现在生活的后工业信息技术时代设计的,然而,与时俱进地推进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使之克服这些缺陷,并不困难。”[2]13这种与时俱进的马克思主义区别于机械的马克思主义,是充满生命力的有机的马克思主义,它给予旧世界的批判的同时,总是对世界的未来满怀善意和憧憬,给人类带来一个替代原有世界的可能性方面。在这一方面以历史的世界展开辩证思考,是有机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特征,即本着“共同福祉、有机的生态思维、关注阶级不平等及长远的整体的视野”核心原则,超越了现代自然科学的机械论从而走向有机论,是一种理解马克思主义的新范式。

有机马克思主义思维方式的重要资源是过程性思维。在怀特海看来,宇宙是由事件相互依存而形成的有机系统,“自然、社会和思维乃至整个宇宙,都是活生生的、有生命的机体,处于永恒的创造进化过程之中。构成宇宙的不是所谓原初的物质或客观的物质实体,而是由性质和关系所构成的‘有机体’。有机体的根本特征是活动,活动表现为过程,过程则是构成有机体的各元素之间具有内在联系的、持续的创造过程,它表明一个机体可以转化为另一个机体,因而整个宇宙表现为一个生生不息的活动过程。”[3]30怀特海的过程哲学为有机马克思主义形成提供了有机、整体的思想支撑,有机马克思主义者认为一切自然领域都可以用过程性解释:在自然科学领域,物理学研究前有机物理世界,其中蕴含着有机联系的知识;在生物科学领域建立起有机世界的模型,这些自然科学的不断发展推动着新有机科学的兴起,也推动着有机世界观的建立。当自然科学不断的更新换代并在其领域实现了有机论对机械论、还原论的超越,社会领域同样也是有机性和过程性的。有机马克思主义将系统生物学、生物学中的以有机体为中心的方法、生态系统理论和当代意识研究的“有机方法”应用到社会、政治、经济问题,提出社会、政治和经济问题也应放在过程性中重新审视,以此寻找最佳解决冲突的途径,实现合理化发展。这就将“有机”这一范式从自然科学的范围内逐渐地普及到社会科学领域,成为了一种能够为人类社会的全部领域所共享的话语方式。

有机马克思主义思维方式的思想参照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辩证思维。与其他西方学者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不同,有机马克思主义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纳入自身的研究视野,认为其中所蕴含的思维方式是具有现代价值的,“我们遗憾地看到,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很少提及中国传统文化。我们希望我们的建设性方案有助于克服这种局限性。”[4]157在有机马克思主义者看来,社会需要科学和技术来为人类和星球扮演仆人角色,但科学和技术也需要遵从传统精神世界中的伦理和价值观。而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中所蕴含的天然整体观就是最为宝贵的精神遗产,儒、释、道所提倡的抵制自私、为整体利益服务的精神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智慧,其“不仅可以作为科学和技术明智而有灵性的老师,还可以帮助科学家学会在当代社会中起积极的作用,达到物质与精神的平衡。”[5]在这一意义上说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与有机马克思主义是内在契合的:否定二元对立思维而强调整体主义的文化观、辩证的思维方式,以流变性、系统性和整体性重新审视世界,建构起社会整体取向的思维方式,这是两者的共同之处。

可见有机马克思主义是一种将有机、生态、社会主义原则相结合的新思维方式,这种新思维以有机的思维构建世界发展的新方式,其实现了理论上、方法上、实践上有机统一并与生态文明时代要求相符的马克思主义新发展。其既继承马克思和怀特海等人的过程哲学思想,力图将现时代的资本主义文化看做过程而不是结果,并以此为起点对现实进行深刻批判,从而谋划人类社会的未来走向,在一定意义上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也对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建设性意见。

二、从“拥有更多”到“良好的生存世界”:有机主义的价值取向

工业文明是以资本逻辑的产品增殖为价值尺度的,“拥有更多”就是最重要的目标,然而“资本主义的利润动机必然破坏生态环境”,“资本主义的危机本质上就是生态危机……资本的逻辑就是不断地追求增长。……过度积累的危机被再生产危机加剧,再生产危机最终又根源于自然资源的匮乏。”[6]107-108早在20世纪60年代,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发展导致的环境恶化与生态破坏,已经被西方一些学者意识到,他们将生态危机视为现代社会最严重的社会危机,努力提出解决生态危机的建设性方案,已经将问题呈现出来,但问题在于经济发展的一维性趋势仍然没有扭转,也就导致他们的生态主义设计难以付诸实际。半个世纪过去,生态问题并没有得以解决反而愈发严重,物种灭绝、植被破坏、矿藏枯竭、气候变暖、大气污染等问题直接影响人们的生活,这一方面向人们证明以工业文明为特征的现代社会资本逻辑的增殖愿望因其不可持续性,必然受到外在条件的限制而难以为继,相反必然给人们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另一方面如此严重的生态问题,也让一些学者怀疑一切是否还来得及,正如小约翰·柯布在1972年出版的《是否太晚?》中提出的那样,“对人类来说,扭转现状并开始建立生态文明是否已经太晚?”在面对这一问题时,有机马克思主义给出的答案是:“是的,永远不会太晚。当然,马上阻止正在或即将发生的气候变化、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许多物种灭绝和人类伤亡等已经为时已晚。但为一种新的文明奠定基础还为时不晚。”[2]247基于这样的信念,有机马克思主义相信,一种新的生活世界构想——新的人类、自然与社会和谐共处之道——很可能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从这些现代性危机的垂死挣扎与社会崩溃的尘埃之中诞生。这种新的文明形态就是生态文明。

在有机马克思主义看来,生态文明建设是当下最为重要的选择,这一选择意味着:做对这个星球上的可持续生命有利的事,而当下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建设生态文明,致力于为人类创造一个健康、良好的生存世界,让人们自由、幸福、有机地生活。这一选择首先意味着对工业文明社会造成一系列问题的纠正,如果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更多体现为对富人剥削穷人的不平等关系的批判,有机马克思主义同样延续这一逻辑:一是认为穷人将为富人财富的增殖买单。正如克莱顿的“有机马克思主义”宣言中呼唤生态革命和生态启蒙,认为穷人将为全球气候遭到破坏付出最为沉重的代价,这种代价的付出建立在不平等关系的基础上。二是认为资本主义制度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的剥削也将演变为人对自然的剥削。与传统马克思主义强调资本主义对工人的剥削相比,有机马克思主义者认为资本家为了私人利益而掠夺、侵略自然行为已经发生,资本主义制度在剥削工人的同时也产生了对女性的剥削,对自然的剥削。在他们看来,在自然界“最受无情剥削的阶级是动物、树木、水、空气、花草。”[7]94这就表明只有摒弃这种不平等关系,捍卫自然的权利,改变只顾人类局部利益,无节制牺牲自然资源的侵略行为,呼唤生态启蒙,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才能给人类许诺一个理想的未来。

对于有机马克思主义来说,生态文明的选择还意味着以共同体意识重新认识我们所处的世界。在有机马克思主义者看来“如果我们这个物种和其他所有物种要想继续在这个星球上生存和繁荣的话,生态文明建设就是迫切需要的。”[8]9这种自觉的生态意识和生态文明的目标,旨在告诉我们人类是作为一个更大的自然生态系统的一部分而存在的,人类的繁荣有赖于整个生态系统的繁荣。著名建设性后现代思想家也是有机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之一的小约翰·柯布强调确立这种生态意识的重要性,认为“只有一个其成员把自身理解为自然一部分的社会,才会终结人类一直以来对自然的滥用和虐待。”[9]22只有那些为了其自身的利益和为了未来人类的利益而关心自然界的人,才有可能指导我们走向一种生态文明。有机马克思主义强调为共同体服务的经济学和发展观,这种“共同体”意识也正是有机马克思主义建设生态文明的核心观点以及追求共同福祉的理论旨趣的前提基础所在。

有机马克思主义彻底的生态取向和生态文明的取向还在于其始终致力于将理论转化为实践。在这一意义上其研究始终凸显中国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实践在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的示范作用和典型意义。克莱顿在《有机马克思主义》一书中,也指出“要建设生态文明,在世界各国中,中华人民共和国发挥的是引领作用,这是她的特殊使命。只有作为一个道德和精神的领袖,中国才能够完成时代赋予它的使命。在全球层面上,只有有机合作才可以产生一种可持续发展的生态文明。”[2]9这就表明有机马克思主义者认为社会主义制度条件下的中国更能承担生态文明建设主体和示范的重任,一方面源于生态环境的严峻形势,另一方面源于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以为全体民众谋福祉的基本立场决定着中国应该走一条生态文明的道路。而在事实层面,中国已然提出的生态文明建设战略任务使其最有可能实现这一目标。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柯布一方面充分肯定了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具有“历史性一步”的重要意义,另一方面也看好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前景,认为中国更有可能实现生态文明[10]82。有机马克思主义者认为中国的生态文明建设应该成为在世界范围内推动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契机,这就不但需要使生态文明社会成为中国的共识,也应成为世界人民的共识,最终实现从一种理论转化为一种实践方式,在这一意义上,他们指出“生态文明并不是一种抽象的哲学或者仅仅是一套理论原则。马克思主义思想一直致力于超越抽象辩论,并把保持社会变革作为其关注的重点,它主张每个国家、每个民族、每个人都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存在、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种世界观——就是我们所说的有机马克思主义——是令人信服的。不同国家和文化背景的读者会意识到什么时候的政策是公正而又有活力的,而什么时候又不是这个样子的。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努力追求的有机马克思主义的实践。”[2]221-222我们可以看到“有机马克思主义”既批判资本主义制度所产生的一系列不平等关系以及由此产生的征服和剥削,同时倡导以共同体的思维重新思考人与自然、人与他人之间的关系;既以西方工业文明社会若干问题的纠正为己任,又将这一努力与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现实问题有机结合;既尊重西方学者的话语优势,又崇扬中国社会的独特优势。有机马克思主义者所倡导的生态文明是旨在帮助现代人走出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相分离,认识和实践不同步,人与自然与社会相脱节的物化社会的现代性迷雾,致力于在人与自我间建立健全人格,在人与人之间建立融洽关系,在人与社会之间建立和谐社会,在国与国间建立平等交流,在人与自然之间谋求共同福祉。在生态文明建设这一共同追求上,有机马克思主义与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有着强烈的共鸣,可以合奏出人类文明转型的新乐章。

三、从“个体私利”到“和谐共生”:有机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旨趣

现代工业文明社会由于它所创造出的辉煌的物质成就使其享有崇高位置,在这样的社会形态中也呈现出现代性特征,“现代性是西方社会母体中孕育出来的一种特有的文化形式,是人类所持有的一种对于时间的进取性的自觉把握,承载着人类不断的内在超越、自我否定、渴望自由的终极理想。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现代性与西方的理性形而上学传统相一致。”[11]7但现代文明给我们带来了经济快速增长、物质财富极大富有,技术理性不断加强和人们生活节奏的快速运转的同时,也带来了工具理性和竞争的社会,也带来一切以个体利益为审视标准的狭隘视界。当现代社会的启蒙理想在其发展过程中,被历史的功利主义所利用,将它引入工具理性的控制之下,它自身所承载的人文精神却越发丢失,由于对理性的过分追捧而逐渐走向自我封闭,陷入自身私欲的世界中,而忘却了人与自然、人与他人的共生状态,这就导致在现代性表面上的高度文明和虚假繁荣背后,人的精神虚无和流离失所却愈加严重,特别表现在单调乏味的审美维度、逐渐隐退的道德追求、枯燥无聊的现实生活、丧失共同体而失去生存的意义,导致人在终日不停的机械忙碌中个体私欲的满足却无法掩盖内心的空虚,忘却了生命永远在途中的事实和人之为人的真正意义,似乎人的成长只剩下机械的、物理的、生理的自然的生存状态,而人的有机的、健康的、幸福的生命价值维度却逐渐被淹没。“有机马克思主义”者们以西方文化为路径,向人们讲述了一个以社会契约为基点的资本主义制度的发展历史,从其单纯的为自由和民主,到以维护统治者和少数人利益而选择牺牲大多数人利益的蜕变,以此验证以资本主义制度所体现的现代文明将给人们带来的是自私的、非文明的未来。制度的原因导致人们想要创造更多价值,获得更多的私利,就必然会不惜任何代价掠夺自然资源和损害他人利益来满足自己的私欲,这就是生态问题日益严重的根源。有机马克思主义抓住了资本主义本质,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政治模式进行了深刻的现代性批判,打碎了西方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或工业文明发展的自由市场的唯一模式的神话(这一模式一直以来被认为现代经济发展的唯一模式)。在有机马克思主义者们眼中,这一模式是造成生态危机的根源。如何摧毁这一模式并积极有效地克服生态危机,实现人类文明转型的再次启蒙,使人类文化精神气质得以再次彰显,让人类社会有机发展,让人类真正享受到生态带给我们的和谐福祉,克莱顿在《有机马克思主义》一书中为我们探寻出一种有利于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人与生态共同福祉的后现代生活方案。

有机马克思主义为人类提供了一种有别于现代性的私利的无限膨胀、能够克服现代性问题的可供选择生活方式,这就是和谐共生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关注个体生命健康成长基础上的全人类的幸福生活。一方面其凸显个体生活质量的重要价值,探讨个体如何在人类创造的有机的、生态的状态中更好地生活。有机马克思主义注重人的生命、关注人的生活质量,凸显人的生存(to live)、生活(to live well)和生命(to live better) 三者的有机统一和普遍联系,彰显个体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另一方面凸显在人类共同体意义上的和谐共生。即在人与自然关系上摒弃“人类中心主义”为了满足人类的需求不顾自然的掠夺破坏,特别是主流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认为自然唯一的价值就是满足人类的需要的“把自然界当作工具”的观点,也反对“生态中心主义”的过度的保护自然而牺牲了人类社会的利益的立场。它们强调,宇宙万物是一个相互联系的有机整体,人与自然之间,人与人,人与社会,事物与事物之间是不可分割,紧密联系和彼此依存的,整个世界都处在一个动态发展着的生命共同体当中。自然有自己的价值和尊严,自然既是客体也是主体,它们的存在并非只是供人类使用,它们有自身的价值。人应该学会尊重自然,即使在使用自然的时候也应该怀着尊敬的心态,人类必须学会考虑自然的利益,考虑全部生命的福祉,捍卫自然的权利,保护人类的尊严和自由,实现人与自然的共同福祉。

有机马克思主义认为有机的人类社会必须与有生命的而非有威胁的自然环境和谐相处,倡导在尊重自然、保护自然的前提下合理地利用自然资源,认为人与生态环境是个有机的生命共同体,人的健康与福祉是和生态系统的健康与福祉紧密联系、荣辱与共的,主张人类以最小的劳动和对身体以及自然最小的伤害来获得更大的利润。因此,有机马克思主义所倡导的是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良好心境,是在对自然生命尊重基础上的更高层次的对自我生命的一种肯定,是一种有着诗情画意般美好生活的生活态度。有机马克思主义致力于人与自然的共同的福祉,捍卫自然的权利,倾听那些最没有话语权的人,相互宽容,彼此关爱,或许“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才是人类应有幸福,而这种福祉是需要建立在自然健康发展的基础之上的,只有二者共同发展,才是符合时代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要求的共同福祉。因此,有机马克思主义是一种厚道的马克思主义,这种厚道不仅体现在对人的厚道,还体现为人与生态共同福祉的追求。

有机马克思主义所倡导的是一种有机地生长于现有文化、经济条件的经济制度,是一种生成和发展中的开放式学说。它并非是纯思辨的结果,更非闭门造车的产物,是应时代要求而产生的,其“以‘知识’为基础、以‘创造’为己任、以‘发展’为使命、以‘未来’为指向”[12]64,其“承载着人类历史不断地内在否定、自我超越、永恒更新辩证历程”[13]46-50,在对当代资本主义的批判中实现马克思主义和西方过程哲学思想及中国传统文化的有机融合,力图实现“中国特殊问题与世界性普遍问题、中国文化的特殊形态与世界文化的普遍形态相互关照”[14]88,打破了后现代只解构不建构的神话,既是对机械马克思主义的超越又是对解构性的后现代马克思主义的扬弃。它为我们讲述了现实社会的故事并诠释了人类美好生活的愿景。当现代性的思想方式和生活方式已经在现实生活中屡屡碰壁,或许基于建设性后现代主义产生并且将社会主义和生态原则相融合的“有机马克思主义”所倡导的后现代的思想和生活才是可选择的“新道路”。我们应在马克思主义与有机马克思主义的结合中,在思想性研究与现实性研究的交相辉映中,在中国与世界的不同视域的审视中,实现对“建设性后现代的有机马克思主义”的国外马克思主义流派新研究。这无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丰富的学术研究层面,还是对生态文明建设的现实关照层面都有着重要的借鉴作用。

[参 考 文 献]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 [美]菲利普·克莱顿,贾斯廷·海因泽克.有机马克思主义——生态灾难与资本主义的替代选择[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3] [英]阿尔弗雷德·诺思·怀特海.过程与实在[M].杨富斌,译.北京:中国城市出版社,2003.

[4] Philip Clayton and Justin Heinzekehr. Organic Marxism[M].Process Century Press,2014.

[5] [美]克莱顿.学者谈西方“现代病”产生根源,中国如何避免?[N].解放日报,2013-04-07.

[6] Andre Gorz.Capitalism,Socialism,Ecology[M].London: Verso,1994.

[7] David Griffin.Sacred Interconnections[M].Albany:SUNY Press,1990.

[8] [美]大卫·格里芬.生态文明与马克思主义·序言[M]//李惠斌,薛晓源,王治河.生态文明与马克思主义.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8.

[9] [美]小约翰·柯布.文明与生态文明[J].李义天,译.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7(6).

[10] 杨志华.何为有机马克思主义?——基于中国视角的观察[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5(1).

[11] 韩秋红,史巍,胡绪明.现代性批判的变奏——西方马克思主义现代性批判[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12] 韩秋红.西方哲学形而上轨迹与西方哲学中国化历程[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9).

[13] 韩秋红.西方马克思主义现代性批判的双重维度[J].江苏社会科学,2010(1).

[14] 韩秋红. “西方哲学中国化”:西方哲学研究的理论自觉[J].哲学研究,2015(7).

[责任编辑:秦卫波]

“Organic”,“Ecological” and “Facing Common Human Well-being” of Marxism——Theoretical Characteristics of Organic Marxism

XIE Chang-fei,WANG Yu-fei

(Division of Marxism,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

Abstract:“Destructive increasingly powerful ecological crisis”,“The capitalist system of the root cause of the crisis”and“The death of modernity crisis confirm” has constituted the people’s understanding of the ecological problems of the largest consensus,also constitute the narrative background of people to think about the paradox of modernity.The solution of the problem is not only relationship between collective destiny as a human,more relationship for the future development path selection,What path can effectively respond to the crisis and realize the part or complete solution to the problem,has become the hot and difficult problem in the theoretical circle.In response to this problem,some western scholars see the new idea of the construction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in China,put forward the Chinese thinking is the choice to solve the problem of global path,and as a practice example “organic marxism” theory is put forward.With John B.Cobb,Jr,Philip Clayton and others as the representative of organic Marxism Whitehead in the process of philosophy based on the idea of philosophy,the ecological thought in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practice as theoretical resource and practical path,The construction of post modernism rejects the modernism monism and multi-civilization as the basic way,The overall design reflects the organic way of thinking innovation,the value orientation of the ecological transformation and theoretical purport to pursue human welfare as the core,has a certain reference value.

Key words:Organic Marxism;Ecological Civilization;Common Well-being of Mankind

[中图分类号]A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6201(2016)02-0071-06

[作者简介]谢昌飞(1982-),男,重庆南岸人,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部讲师,博士;王宇飞(1992-),女,辽宁锦州人,东北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12&ZD121)。

[收稿日期]2015-11-27

[DOI]10.16164/j.cnki.22-1062/c.2016.0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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