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历史和未来:新闻作为另一种建构历史的方式
2016-03-07应力浩
应力浩
(宁波诺丁汉大学,浙江宁波 315100)
历史的历史和未来:新闻作为另一种建构历史的方式
应力浩
(宁波诺丁汉大学,浙江宁波315100)
历史的历史是被历史学家建构的历史。而“现在”这一概念在哲学上的意义可以等同于最近的过去或最新的历史。受到技术的制约,这一部分的历史在之前的时代常被忽略。随着新媒体时代的到来,历史的未来走向和历史的历史将不再一致。在未来,以新闻为载体,由记者建构的“历史的现在”将成为建构历史的另一股势力。另外,新媒体时代出现的某些主动性元素,以及信息科技发展所带来的技术提升和媒介融合使得更多的普通个体有机会成为记者,书写自己版本的历史。也就是说,“历史的未来”将是由历史学家所建构的“历史的历史”和由专业及非专业记者所建构的“历史的现在”的集合。一方面,这种反异化趋势使得资本主义体系中对人类的剥削现象被削弱;而另一方面,过量劣质新闻所产生的“内爆”则会反过来危及到现实社会的稳定甚至颠覆它的存在。
历史;新闻;建构;流动性;新媒体
一、历史的历史:被建构的历史
任何学科都有它的历史,而历史又是一门学科,所以,历史也有它的历史。一般说来,我们所能读到的历史并非是真正的历史(即所有事物的演变过程),而是被历史学家们经过主观筛选和过滤后所记录下的“历史”,这一过程可能包括了修饰、修辞、添加、删除甚至篡改等诸多手法。我们通过希罗多德来建构我们脑海中的古希腊;通过司马迁来建构古中国;通过吉本来建构古罗马;通过托克维尔来建构大革命时期的巴黎。这种人为建构所带来的结果是:我们认识了居鲁士,却无法了解波希战争中每一个征战沙场的战士和他们的故事;我们记住了孔子,却不能叫出孔子每一个仆人的名字;我们为西塞罗的博学所折服,却忽略了那些为他欢呼叫好的观众;我们同情并惋惜路易十六悲剧性的人生结局,却没有机会关注到众多与他具有相同命运的芸芸众生。
可以说,我们所阅读到的历史是极其残酷的。在这个星球上曾经存在过的大部分人,作为没有能力在历史长河中扮演重要角色或影响历史进程的不起眼个体,他们的故事大多不可避免的被那些撰写历史的人选择性遗忘。对于后世者而言,他们在历史上的曾经存在却又好像是从未存在。从这个角度来看,由历史学家们建构的历史是关于大人物们的历史,而与大多数小人物们毫无关系。历史的这种存疑性以及选择忽略性使得身处不同时代的历史研究者的部分工作变成了研究历史的历史。虽说听起来像是文字游戏,但不可否认的是,想要理清被建构的历史的本质,我们就必须对历史的历史及其建构方式进行分析。
二、当代新闻的四个属性
(一)建构性:新闻的建构与再建构
正如历史来自于历史学家对过去的建构,新闻则来自于记者对现实的建构。舒德森认为:“(新闻)本身并不是现实(尽管一段文字和距离可以如此),而只是誊本。而任何誊本都是一种转变、简化和削弱。”[1]在舒德森看来,现实本身可以被理解成一个极为复杂的规范性概念(normative concept)。新闻则更像是一幅取景于现实的照片,而两者的接近程度则取决于相机的像素以及拍摄者的技巧;对于记者而言,新闻的真实性就取决于他的对现实的感知能力以及关于新闻的写作能力。新闻只是一种力求接近真实却无法实现的非真实。或者说,新闻中被“转变、简化和削弱”的现实说明了它是一种被迫的建构,是一种无能为力。从某种程度上说,舒德森对新闻本质的理解有些悲观。因为在他眼里,尽管新闻具有某种程度的建构现实能力,但它们更像是一种被工具化了的载体,因而它们对现实的建构方式也是以反馈性的、客观的而非主观的方式输出的。塔奇曼的观点则相对积极,他指出:“新闻永远是定义与再定义、建构和再建构社会现象。”[2]显然塔奇曼赋予新闻更多的权力以及重塑社会的可能性。新闻和现实之间存在某种互动性,现实可以影响新闻的建构,而新闻的建构也可以反过来影响现实中的各项规范和秩序。格拉瑟的理解则更为大胆,他相信“新闻学是哲学,是一门建构什么东西值得关注,如何最有效地关注的哲学”。[3]在他眼里,新闻已经不只是有可能改变社会的媒介,新闻已然具有了对现实的指导性和前瞻性。
这些观点对新闻建构事实的观点有了初步的分析,但是它们多少又忽略了对新闻读者层面的理解和认知。联系到霍尔的“编码/解码”理论[4],我们发现,不管记者如何建构新闻中的现实,每个读者都会根据结合自身的经历以及自身对现实的认识而对新闻产生不同的看法和解读,即解码或解构的过程。而新媒体时代,信息技术的提升又为读者提供了自我建构的平台。读者在社交媒体上阅读某条新闻并对其进行解构后,通过评论或转发手段发表自己对该条新闻的看法,就属于读者对新闻的自我重新建构了,或者说是再建构的过程。因此,在新媒体时代,一条新闻的传播可能会经历两次甚至多次建构,第一次是来自记者对某一事件的建构,而第二次(及以后)则是来自读者对该条新闻的再建构。
(二)瞬时性:新闻研究过去的现在
上世纪四十年代,陆定一在《解放日报》中将新闻定义为“新近发生的事实的报道”。 在这个至今仍被许多学者认为是最经典的定义里,其中一个重要关键词是“新近发生”。它也显示出了新闻的其中一个特征,即瞬时性(instantaneity)。但是,必须指出的是,瞬时性并不能等同于同时性(simultaneity)。相反,瞬时性恰恰也说明了延迟(delay)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不得不承认的是,当我们听到或读到某条新闻的时候,这条新闻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了。或者简单地说,所有的新闻都是旧闻。
也有学者将新闻的“时新性”看作是新闻最重要的价值之一[5]。对一个称职的记者而言,将新闻以最快速度进行编写和传播也是他的必备技能。也就是说,新闻的研究对象是处于现在社会中的人和事。历史学家布洛克指出:“既然一切都处于永恒的变化之中,所谓关于现在的科学在其形成的时刻也已成为关于过去的科学。”[6]从哲学的角度来看,尽管听起来有点诡辩的意味,但事实是“现在”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概念,因为当我们思考、谈论或者意识到“现在”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了。新闻就如同麦克卢汉所说的“后视镜”[7]一样,我们以为我们在镜中看到的图景是“现在”,然而实际上,那已经是过去了。对“现在”这一概念最理想也是最准确的解释就是最近的过去,最新的历史。因此,和历史一样,以“现在”为研究对象的新闻在本质上也是一门研究“过去”的科学,尽管两者在时间跨度上存在巨大差异。而这样一来,记者和历史学家也就不可避免的具有了一些共同点,因为至少他们的主要工作内容都与记录过去发生的事情有关。周恩来总理在这个问题上极具先见之明,他曾告诫前来中国采访的美国记者斯诺[8]:“我们没有把你当作记者,我们把你当作作家,因此我们例外对待。我们认为你是作家和历史学家,不是记者。”从某种程度上说,记者可以被当成是一种最极端形式的现代历史学家,而他们仅记录和传播的是现在,或者说是最近的过去,最新的历史。或者简单说,历史学家记录大历史,记者记录小历史。
(三)流动性:流动的选择,流动的新闻
结合对新闻的出现、演变及发展过程等环节的综合分析,波德里亚[9]的“仿像理论(simulacra)”对理解和研究新闻的历史具有重大意义。从结构主义角度看,波德里亚“仿像理论”中三个等级,即“仿造(counterfeit)”“生产(production)”和“仿真(simulation)”,也可以与新闻的发展历史中的三个主要阶段相互对应起来。从文字发明后到印刷术发明前这段时间,新闻是以手抄报形式进行记录和传播的。从古罗马时代的《每日纪要》到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的《威尼斯公报》,它们都是手抄新闻的典型代表。而这种具有前工业性质的非机械制造的传递方式,可以与“仿像”第一等级“仿造”联系起来。在这一段时期内,受到誊写时间和运输时间等因素的局限,手抄新闻只能在相当小的范围内进行传播,且内容和后来的新闻相比具有明显的滞后性[10]。而工业化时代随着印刷术的发明而蜂拥而来的各种报纸、杂志以及大众媒体时代出现的广播和电视等媒体,则是对应了具有现代性特征的“生产”等级。各种机械的发明大大减少了手抄新闻时代所必须花费的时间,而具有电子化特征的大众媒体(电报、广播和电视等)的出现更是使新闻得以通过电子符号形式进行更大范围的传播。传统社会中因地域而产生的隔离在现代性社会中被打破。但必须指出的是,现代社会中相对明晰的国与国的概念以及因为国际政治时势所造成的各种阻隔(诸如两次世界大战、冷战等)又使得新闻的内容形式和传播范围受到了人为的限制,变得更加工具化。新媒体时代出现的具有后现代性特征的新闻传播方式,则可与“仿真”等级产生联系。随着国与国之间界限的模糊化,全球政治经济的趋同化,新闻的分享度和传播范围较之以往都出现了指数级的提升。齐格蒙·鲍曼将这个时代中所出现的社会流动频密、个体化程度不断上升的现象称为“流动的现代性(liquid modernity)”[11]。而这种液体性(liquidity)和不确定性也使得个体对新闻的选择产生了方向性变化。随着个体在地理位置上的频繁迁移以及思想上的不断驿动,他们开始主动选择他们想要关注或与他们生活相关的新闻,而不再像在大众媒体时代那样被迫接受的媒体所选择的新闻。也就是说,个体对于新闻的选择也具有流动性特征
哈罗德·伊尼斯认为,“传播媒介的性质往往在文明中产生一种偏向,这种偏向或有利于时间观念,或有利于空间观念”[12]。如石板、黏土、羊皮之类笨重却相对容易保存的材料被认为是具有时间偏向的,因为它们可以承载几百上千年的历史,却又因为其不便运输的特性而在空间移动上受到了限制;而莎草纸、纸张以及大众媒体时代出现的电话、电视、广播等媒体则被认为是具有空间偏向的,因为他们轻便易运输的特性,社会中的空间概念被打破,而又由于它们比较容易损坏,它们在时间上又受到了限制。而这些具有时空偏向特性的媒介,却又因为其不易保存或易消逝的特性,受到了时间的限制。从某种程度上说,新媒体的发展似乎正是对伊尼斯在《传播的偏向》中所提出的“时间的偏向”和“空间的偏向”的反驳。受到新媒体的冲击,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一下子被同时打破。然而,如果反过来理解,新媒体的发展其实正是对伊尼斯理论的补充。梅罗维茨[13]将麦克卢汉的地球村概念延伸到了新媒体领域,他认为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使社会地点和物质地点之间的相互关联不复存在,地点的存在与否将变得不再有意义。莱文森在讨论新媒体时,认为由新媒体时代的数字信息具有“永久性”特征[14]。因为信息的保留与删除的主动权完全在发布者手上,而与编辑或主编无关。时间和空间的偏向并未被新媒体所打破,新媒体只是使两个偏向得到了统一。因此,记者在新媒体语境下所建构的历史的现在也兼具了时间和空间的偏向。这样一来,不仅个体对新闻的选择具有流动性,新媒体时代的新闻本身也具有流动性。
(四)主动性:自己创造的草根新闻
新闻行业曾经是或许现在仍然是一种职业化程度较高的行业。然而,在新媒体时代,改变正在发生。吉尔默用“草根新闻(grassroots journalism)”一词来指代一种正在不断上升和发展的“民众自媒体(citizen-generated media)”趋势[15]。得益于各种电子产品功能的多样化和一体化,对于个人而言,现在作为“记者”进入新闻行业的门槛比以前低多了。新媒体时代,当某个具有新闻敏感性的个体在生活中遇到某个具有新闻特征的事件时,他可以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机或其他电子设备,拍下几张照片或一段视频,并上传至微信或微博,再附加上几句与该事件相关的介绍、评论和分析,并分享一下自己所在的地理位置,一则具有5W要素的新闻就算是制作完成了。而一旦这则新闻的内容具有一定的社会吸引力,它则可能很快在网络上被疯狂转发,并引起轰动。另一方面,电子化空间为新闻发送者(记者)在数据储存空间、保存时间以及传输速度上都提供了保障;也使得新闻接收者(读者)可以在第一时间浏览到想看的数据。换言之,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成为记者,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成为读者。
帕弗里克创造了“情境化新闻(contextualized journalism)”[16]一词,以描述数字化环境下新闻行业的所发生的转型。“情境化新闻”的概念包括了新闻内容和呈现方式的变化。而新闻呈现方式的变化则是指新闻的生产者(producer)和消费者(consumer)的角色的模糊化以及成为一个合格记者所需技能的变化。换言之,新闻记者和新闻读者之间正在进行某种互动甚至是角色互换,和媒介技术本身一样,他们也正在发生某种融合。或许未来学家托夫勒口中创用者(prosumer)的概念真正出现了。更重要的是,以往大众媒体制作的新闻占市场支配地位的状况也开始被打破。
综上,由于“建构性”“瞬时性”“流动性”和“主动性”这四个特征的存在,当代新闻可以被概括成是一种由社会中每一个个体所自主选择和建构的最近的过去,最新的历史。
三、未来的历史
如前文所述,新闻可以建构历史的现在,而处于新媒体时代的个体又有能力建构以及再建构新闻。因此,新媒体时代的个体也就拥有了建构“历史的现在”的条件和能力。又因为“历史的现在”也属于“历史的历史”的一部分,于是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随着新媒体时代的到来,“历史的未来”和“历史的历史”的发展轨迹将不再一致。“历史的历史”只是历史学家笔下的“历史的历史”,而“未来的历史”可以被视为由两部分组成,即属于历史学家的“未来的历史的历史”和属于记者的“未来的历史的现在”,或者说是“未来的历史的最近历史”。也就是说,未来的历史将不再是只由历史学家所建构的历史,记者将成为除历史学家之外建构历史的另一股新势力。考虑到成为一名历史学家所需要掌握的专业知识和技能,让每个人都成为历史学家可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让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一名业余记者,使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记录自己版本的最近历史,似乎并非不可实现。从宏观上看,如果我们把历史本身看成是一个形而上模型,似乎我们这个时代正在被记录的历史比“历史的历史”更接近那个理想状态的形而上模型。如前文所述,历史学家的历史是关于大人物的历史,而我们中大多数人作为记者所撰写的历史则更多是关于小人物们的历史。由此一来,那些未被撰写的历史将会得到撰写,那些不受关注的个体将会受到关注,那些受压迫个体将会得到解放。于是,那些被异化的个体也就获得了反异化的可能。
虽然我们有理由为这种反异化的元素的形成和出现而叫好,至少在某种程度上看它的出现证明了人类并没有如许多学者所担心的那样被机器或工业化时代所彻底异化(如法兰克福学派的霍克海默、阿多诺和马尔库塞等)。但是,需要警惕的是,波德里亚所提出的“内爆(implosion)”概念可能造成的威胁其实也是与这种自发性新闻的出现息息相关的。由于缺乏相关教育培训且不受职业道德的约束,草根记者不管是在主观上还是在客观上都比训练有素的记者和历史学家更有可能使新闻的真实性和客观性打上问号。正如波德里亚所担心的,由大量劣质新闻所构建的“半真实”或 “半虚构”的世界将有可能导致真实世界的瓦解和现实意义的消失。一旦这些“半失真”甚至是严重“失真”的新闻成为了市场上的主流选择,且风头盖过真实度较高的专业新闻。那么历史将不再是理想中的趋向完整的历史模型,而成了伪造的历史。历史也就成为了非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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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istory and Future of the History: News as a New Way of Constructing History
YING Li-hao
The history of history is constructed by historians. Philosophically, the meaning of “present” is basically close to the nearest past or the newest history. As a consequence of the restriction of technology, this part of history is likely to be overlooked in the early time. With the advent of the New Media Age, the future of history will no longer be consistent with the history of history. Using news as a medium, the present constructed by journalists will be another part of the construction of history. Additionally, the appearance of some active elements in new media, as well as the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 and media convergence, provides the platform for normal people to be journalists and writes their own version of history. That is, the future of history will be the conglomeration of the history of history and the present of history. On one hand, this trend towards de-alienation could ameliorate the condition of exploitation in the capitalistic system; On the other hand, the implosion engendered by the excess of low quality news could possibly endanger the stability of society and even overturn it.
history; news; construction; liquidity; new media
2016—08—10
应力浩(1989—),男,宁波诺丁汉大学硕士生。
G210
A
1009-5152(2016)03-007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