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需求：概念、测量及与相关变量的关系*

刘艳丽 陆桂芝 刘 勇

(1哈尔滨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心理学系,哈尔滨 150025)(2佳木斯大学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佳木斯 150047)

1 引言

日常生活中,大量丰富的信息冲击着人们的感官与认知,个体在对大量信息进行复杂的认知加工与处理时会受到其注意能力范围的限制。因此,个体会寻找减少信息负载的方式将世界构建成一种简单、更加具有组织性的形式,在信息加工的过程中,他们会以这种形式简化与概括所需关注信息的数量和复杂性,来缩减个体对认知资源的消耗,进而提高认知操作的效率。其中这种减少认知资源消耗的形式也被认为是一种抽象的心理表征(abstract mental representations),具体的心理表征形式如启发式(heuristics),图式(schemata)、原型(prototypes)、脚本(scripts)、态度(attitudes)与刻板印象(stereotypes)。Fiske和Taylor认为人们倾向于采用心理表征对已有的经验进行简化概括,将经验特征抽象概括为一种认知结构,把某些同质性事件归为同一类别去处理,再对新的事件和情境进行高效的表征,达到认知资源的最小支出;而结构需求(personal need for structure)也是个体的一种稳定的心理表征,反映了个体对简单结构的偏好和需要,通常高结构需求水平的个体会以简单清晰、有条理的认知加工方式组织信息,简化复杂环境,减少认知负载(Neuberg&Newsom,1993),有学者还将这种具备较高结构需求水平的个体称为“认知吝啬者(parsimony of the cognitive)”(Landau et al.,2004)。

认知结构的潜在价值是释放有限的认知资源,通过稳定的心理表征简化信息的加工与处理过程,将大量复杂的信息简化为一种结构严密,有条理以及易于管理的形式(Neuberg&Newsom,1993)。而结构需求作为一种对简单结构的偏好与需要,通常以结构严密、清晰有规则的组织方式来加工信息,简化复杂的信息,运用稳定的心理表征形式减少认知资源的消耗。所以对于处于复杂信息世界中的个体来说,结构需求水平的高低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们判断和处理复杂多变的社会信息、适应外界环境以及日常生活学习等产生积极或者消极的作用。例如,在面对不熟悉或者某种特定的环境时,结构需求水平较高的个体会对现有的认知结构产生一种需要和依赖倾向,用已有的规则和判断去组织需要加工处理的信息,适应环境并保障个体内在认知的需要和行为倾向的稳定。国外大量研究表明：高结构需求水平会促使个体在不熟悉的环境下进行自发特质推断(spontaneous trait inferences)与社会分类(Moskowitz,1993),但也会导致人们产生偏见、心理定势(mental set)与心理压力(Schultz&Searleman,1998;Elovainio&Kivimäki,1998;Stapel&Noordewier,2011);影响个体情绪的敏感性(Cavazos,Judice-Campbell,&Ditzfeld,2012)和创造力(Rietzschel,Slijkhuis,&van Yperen,2014b);还可以作为调节变量调节人们对死亡凸显(mortality salience)的感知和态度(Routledge&Juhl,2012;Routledge,Juhl,&Vess,2013;Ward,2013)。结构需求还与人们的言语智力存在负相关(Stranovská,Munková,Munk,&Sarmány-Schuller,2013),会影响个体对外语阅读理解的随机应变技能和外语熟练掌握程度(Stranovská,Hvozdíková,&Munková,2014)等。而国内关于结构需求的研究相对较少,尚停留于对结构需求测量工具的初步修订阶段(陈阳,黄韫慧,王垒,施俊琦,2008),鲜有对结构需求系统的理论建构和实证研究,而实际上结构需求在很多领域的现实意义都值得进一步探讨。因此,本文拟对结构需求的概念形成、内涵、理论基础、测量以及相关研究进行梳理,对未来的研究也进行了几点思考,为后续研究提供启示和参考。

2 结构需求的概念界定

2.1 结构需求的概念内涵

Kruglanski和 Freund(1983)认为结构需求(need for structure)是一种动机,是个体在紧急环境下被激发的情境动机,如在具有时间压力的决策环境下被诱发的动机和特定反应倾向。Thompson,Naccarato和Parker(1989)提出了与Kruglanski和Freund不同的观点,他们认为结构需求(personal need for structure)是人们在稳定的认知和行为倾向上存在的一贯的个体差异,表现在对混乱环境的反应方式上。后来Thompson,Naccarato和Parker(1992),Thompson,Naccarato,Parker和Moskowitz(2001)进一步完善了对结构需求的概念界定,他们将结构需求定义为是对有序(order)、明晰性(clarity)和确定性(certainty)的长期偏好,并伴随着对含糊不清(ambiguity)的厌恶,是个体在任何环境下的典型反应方式,较高结构需求个体更愿意以简单的方式组织信息,例如他们可能会更加喜欢清晰、有条理的生活模式等。后来,Neuberg和Newsom(1993)在他们的研究中指出,结构需求是反映个体在某种程度上对简单认知结构的寻求和偏好以及对可预测(predictability)的人或事物产生某种情绪、情感反应的一种人格特质,存在较大的个体差异性;高结构需求的个体倾向于寻求简单的社会信息,对所处环境的可预测性和确定性表现出积极的反应,对不确定和复杂性等结构缺乏现象会表现出不适和厌烦。Barrett,Patock-Peckham,Hutchinson 和 Nagoshi(2005)在 Thompson和Neuberg对结构需求概念内涵界定基础之上,将结构需求归属为认知动机范畴,认为结构需求是认知动机(cognitive motivation)的重要组成成分之一,并将其与认知需要(need for cognition,NFC)、一致性偏好(preference for consistency,PFC)和对无效的担忧(personal fear of invalidity,PFI)相结合,共同构成个体的认知动机,Barrett等人的这一观点与Kruglanski和Freund是相一致的,他们均从动机角度阐述了结构需求的概念。

综合各学者们对结构需求的概念界定,同时参考目前应用比较广泛的Neuberg和Newsom对结构需求的阐述,本文将结构需求的概念总结为：结构需求是个体对简单结构、清晰有条理的事物和环境的需要,其本质是一种动机。结构需求存在较大的个体差异性,高结构需求的个体对简单有组织,清晰有条理的事物以及环境的需要和偏好程度较大,并伴随着对含糊不清、杂乱无序的厌烦和不适。结构需求容易在某些紧急情况和特殊情境下被激发出来,其对个体的信息处理过程、认知加工过程都有较大的影响,会促使个体简化其所面对的复杂环境,采取有条理的认知加工方式处理信息,提高其认知操作的效率,从而更加有组织地构建他们的世界。

2.2 结构需求与其他相关概念

在与结构需求相近的概念上,认知闭合需要和认知需要尤其引起学者们的关注。认知闭合需要(need for cognitive closure,NFCC)是个体稳定的认知特征,描述了个体在面对模糊情境时是否愿意系统处理信息的动机,是个体给问题找到一个明确答案的愿望(Kruglanski,1989;Webster&Kruglanski,1994),也是描述个体信息加工的一种倾向,其对个体的信息处理过程和决策结果有显著的预测能力。高认知闭合需要的个体更倾向于利用启发式推理进行思考,偏向于立刻做出决策,但在决策中会有较多的偏误(Neuberg,Judice,&West,1997;刘雪峰,张志学,梁钧平,2007;Giacomantonio&Pierro,2014),个体认知闭合需要水平的高低与启发式策略还可以共同对其价格判断产生影响(邬钟灵,司继伟,许晓华,2013)。认知需要(need for cognition,NFC)是指人们是否愿意从事周密地思考以及能否从深入的思考中获得享受,它反映了个体的认知动机。认知需要高的个体比较喜欢周密地思考复杂的认知任务,喜欢从自身经验中获得信息最大化,在执行任务时倾向于详细地分析有关资料,重视环境中的信息,能够全面系统地认识周围的事物;而认知需要低的个体在信息加工中常依赖于规范性和常规性的信息(Cacioppo&Petty,1982)。有研究表明认知需要比较高的决策者能够降低不确定环境对组织产生的消极影响进而提高组织绩效(张志学,张文慧,2004;Rast,Hogg,&Tomory,2015)。

在概念内涵上,结构需求、认知闭合需要与认知需要的确有相似之处,但三者的侧重点不同。从本质上讲,三者同属于动机范畴,是比较稳定的认知特征,均存在个体差异性,也都是描述个体信息加工倾向的概念。结构需求与认知闭合需要都在不同程度上表达了个体系统处理信息、简化复杂和模糊情境的意愿和需要。Thompson等人起初还将两概念等同,认为它们只是同一朴素认识理论(Theory of Lay-Epistemology)概念下的两种操作化定义,相对应的结构需求量表和认知闭合需要量表也是测评个体对明确的组织与结构的偏好、对含糊不清的厌恶以及采取优惠的认知组织倾向这同一概念的两种不同测量工具(Thompson et al.,1992)。但结构需求强调的是个体对清晰、简单有条理的环境和事物的偏好,其注重的是对环境的建构和组织(Neuberg&Newsom,1993);而认知闭合需要注重的则是个体能否系统地处理信息和能否给问题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Kruglanski,1989;Webster&Kruglanski,1994);认知需要则强调个体能否在认识周围环境和执行任务时进行周密地思考(Cacioppo&Petty,1982;Shestowsky&Horowitz,2004)。

在测量工具上,Webster和Kruglanski(1994)在对认知闭合需要进行研究时将“对规则的偏好(preference for order)”作为其组成成分之一纳入到认知闭合需要的测量中,将其与对模糊的不适(discomfort with ambiguity)、心理封闭(closedmindedness)、果断性(decisiveness)等五个方面一道共同构成认知闭合需要,但这里提到的“对规则的偏好”是认知闭合需要的维度之一,与“结构需求”并非完全等同(闫春平,李根强,杜卫,赵桂一,杨世昌,2012)。Neuberg等人(1997)对Webster所发展的认知闭合需要量表提出了不同的观点,认为其量表与结构需求量表和对无效的担忧量表相重复,并重新发展了认知闭合需要量表,形成了5维度,42个条目的认知闭合需要量表,其中“结构的偏好(preference for structure)”维度与结构需求的结构偏好(desire for structure)维度在名称和个别条目(例如“I enjoy having a clear and structured mode of life”)上相近,可预测性偏好(preference for predictability)和对模糊的不适(discomfort with ambiguity)这两个维度与结构需求的结构缺乏反应(response to lack of structure)维度在某些条目(例如“I don't like situations that are uncertain”)上相近,可见两者在测评工具上存在部分的重合和冗余,但并非所有条目和内容都完全等同(Neuberg et al.,1997)。而且有研究表明结构需求与认知闭合需要虽然存在概念和测量上的交叉,但两者侧重点不同,这两者所评估的内容与现象仍存在本质的差异(Kruglanski et al.,1997;Leone,Wallace,&Modglin,1999;Moneta&Yip,2004;Clow&Esses,2005)。而关于认知需要的测评,研究表明认知需要均与结构需求、认知闭合需要呈负相关,认知需要(例如“I prefer my life to be filled with puzzles that I must solve”)与这两者所包含的条目和所测量的内容完全不同(Dickhäuser&Reinhard,2009;Preckel,2014)。

在相关研究中,结构需求与认知闭合需要呈正相关关系(r=0.24,p<0.01;r=0.75,p<0.01)(Webster&Kruglanski,1994;Leone et al.,1999),两者也均与刻板印象存在紧密联系,高结构需求与高认知闭合需要水平会促使个体产生刻板印象(Dijksterhuis,van Knippenverg,Kruglanski,&Schaper,1996;Kossowska,Dragon,&Bukowski,2015)。结构需求与认知需要呈负相关(r=−0.23,p<0.001)(Neuberg&Newsom,1993)。认知闭合需要与认知需要呈负相关(r=−0.28,p<0.05)(Webster&Kruglanski,1994),两者均能对个体的决策行为与决策过程产生影响,高认知闭合需要者偏好于立刻做出决策,高认知需要者在决策过程中更倾向于关注环境和对环境做出积极地判断(刘雪峰,张志学,2009;Raglan,Babush,Farrow,Kruglanski,&Schulkin,2014;Strobel,Fleischhauer,Enge,&Strobel,2015)。

还有些学者认为结构需求与教条化(digomatism)、专制化(authoritarianism)、对无效的担忧和对模糊的难以容忍(intolerance for ambiguity)等概念相近并呈现强相关(Neuberg&Newsom,1993;Hamtiaux&Houssemand,2012)。但以往研究者都是在对结构需求量表进行编制或修订时将这些变量作为测量其效标关联效度的指标,结果虽表明它们之间存在一定的关联性,但结构需求在本质上并非与以上这些概念等同(Sollár,2008;Cavazos et al.,2012)。

综上所述,结构需求虽然与上文中提到的某些概念存在交集,各概念间也存在统计学上的相关关系,但结构需求与其他概念的侧重点不同,结构需求强调的是个体对简单、清晰有条理的事物和环境的偏好,个体倾向于将复杂的信息简单化,使之变得有规律和有组织。

2.3 结构需求的理论基础

2.3.1 朴素认识理论

Kruglanski,Orehek,Dechesne和Pierro(2010)在他们提出的朴素认识理论(Theory of Lay-Epistemology)中指出,人类认识的形成受到动机、认知以及社会认知加工等方面的影响,而社会认知加工过程会受到大量环境因素的影响,例如时间压力,认知负载,身心疲劳以及其他促使认知加工与处理变得努力的变量,这些变量会促使人们快速“定格”或者“冻结”(quicker freezing on),并对有条理、结构清晰(well-structured)的信息产生较强烈的偏好。例如个体在不确定环境与无组织的环境下产生的压力感,会激发个体对有预测性、组织性的环境的总体需要(Rietzschel,De Dreu,&Nijstad,2007);个体也会根据自身的认知需要,对环境中的变量进行有意义的组织与概括,这种有意义的组织和概括可能会使人们在推断更加复杂、抽象的社会事件时使用相似的策略。比如,人们会自发地创造条理清晰的陈述,将细小的信息组织成简短、条理清晰的序列,维持有条理的叙述从而减少大量认知资源的耗费,帮助他们适应所面临的新事件和新环境(Moskowitz,1993;Landau et al.,2004)。Kruglanski等人提出的朴素认识理论是人们使用多种多样的结构策略去获取简单、有条理的和有组织的信息的认知模型,它解释了人们获取认识和知识的方式。此理论中,Kruglanski又提出了驱动信息加工的两种相互对立的动机——对决策错误的恐惧(fear of invalidity)和对保持生活简单的需要(need for structure)。其中“保持生活简单的需要”与Kruglanski在1983年所提出的结构需求是相同的,后来Thompson等人也将其中的一种动机“保持生活简单的需要(need for structure)”定义为是“结构需求”(personal need for structure),并发展出相应的测评工具(Thompson et al.,1992,2001),为后续研究者提供了概念以及测量工具上的参考。

2.3.2 认知动机理论

Barrett等人(2005)在已有学者对结构需求的概念界定基础上(Kruglanski&Freund,1983;Neuberg&Newsom,1993;Thompson et al.,2001),将结构需求归属于认知动机(cognitive motivation)范畴,并将其与认知需求、一致性偏好和对无效的担忧相结合共同构成个体的认知动机。Barrett认为结构需求是在某种情境下被诱发的情境动机,例如在面对时间压力环境下,或者在不熟悉的情况下,个体的结构需求被激发,促使个体以快速和精简的认识方式去认识压力环境下的事物,将所面对的事物按一定的规则进行分类,统一处理,减缓不熟悉和不适应的感受,这一观点与Kruglanski和Freund(1983)的研究中对结构需求概念的阐述基本一致。

综合以上观点,在结构需求的理论基础问题探讨上,无论是结构需求的朴素认识理论基础还是认知动机理论基础,我们发现了这两者之间存在一定的交集——动机成分。朴素认识理论认为结构需求是驱动信息加工的动机之一,认知动机理论认为结构需求是认知动机重要的组成成分之一。由此看出,结构需求的这两个理论基础在探讨和解释结构需求的本质上存在相同之处,但在结构需求的启动方式上,朴素认识理论注重的是驱动信息加工,而认知动机强调的是特定情境的诱发,可能会使结构需求在产生的方式上存在着区别;同时,朴素认识理论中的社会认知加工方面也是结构需求的重要理论来源之一,个体对总体环境组织和概括的需要以及自身需要的综合会促使社会认知加工发生变化,会激发个体的结构需求从而对环境进行有意义的处理、概括,从中可以看出,个体追求简单概括的这一特性也是受到个体对环境理解和组织的需要所支配的。从两种理论间的关系角度出发,朴素认识理论是从动机和社会认知加工两个方面来阐述结构需求的,它比认知动机理论包摄性更广,是比较宏观的层面,而认知动机理论可能是朴素认识理论中的一个子方面,但两者之间到底存在何种关系,是包含关系、相容关系、还是其他关系？还有待于日后进一步的探索。

3 结构需求的结构与测量

在结构需求的测量上,目前有两种比较常用的测量工具,即PNS-12量表和PNS-11量表(Thompson et al.,1989;Neuberg&Newsom,1993),这两种结构需求量表也已在多种国家文化背景下(如韩国、德国、荷兰等)被修订、本土化并在不同群体(大学生、军人、护工、公司职工、市场营销人员)中加以应用(Leone et al.,1999;Machunsky&Meiser,2006;Parmak,Euwema,&Mylle,2012;Parmak,Mylle,&Euwema,2013,2014)。

3.1 PNS-12量表

Thompson等人(1989)最早开发了结构需求量表。该量表采用单维结构,共包含12个题项,评估了个体在对简单,清晰有条理的结构或者知识的偏好程度上存在的个体差异(例如,我喜欢清晰、有条理的生活模式;所有的事情都各就其位,井井有条符合我的习惯等);量表采用Likert 6点计分(“1”=完全不同意,“6”=完全同意),其中有4项反向计分条目(2、5、6、11),量表总分数范围是12～72,总分越高代表个体的结构需求水平越高;原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7,其效度及其各项拟合指标均达到心理测量学规定的标准,具有一定的适用性和推广性。此量表在之后的许多实证研究中也得到应用(Neuberg&Newsom,1993;Thompson et al.,2001;Elovainio&Kivimäki,2001;Landau,Greenberg,&Sullivan,2009;Routledge et al.,2013)。

3.2 PNS-11量表

Neuberg和 Newsom(1993)对Thompson等人编制的PNS-12量表进行了修订,他们考虑到社会赞许性效应,将PNS-12量表的条目5(I enjoy being spontaneous)删除。该量表包含11个项目和结构偏好(desire for structure,DS)与结构缺乏的反应(reaction to lack of structure,RLS)两个维度。其中,结构偏好维度代表个体对简单结构偏好的程度(例如,我喜欢清晰和有组织的生活模式),包含4个条目(3、4、6、10);而对结构缺乏的反应维度代表人们在结构缺乏条件下的反应(例如,当我处在不清晰的环境时,我会变得不舒服),包含7个条目,他们也将这两个维度分别称为偏好成分与反应成分;后来Cavazos等人(2012)还认为DS与RLS分别反映了个体的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敏感倾向;量表采用Likert 6点计分,其中有3项反向计分条目(2、6、11),量表总分数范围是11～66,总分越高代表个体的结构需求水平越高;探索(EFA)与验证性因素分析(CFA)表明,结构需求量表总分与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范围是0.69～0.86,聚敛效度与区分效度等指数也良好;12周之后,总量表与分量表的重测信度在0.76～0.84之间,初测和重测也表明两分量表在统计学上相关显著(r=0.54～0.74,p<0.01)。与结构需求单维量表相比,两维度量表从两方面评估了结构需求的个体差异性,它能够描述结构需求的整体面貌。所以相对来说,两维度量表更具有稳定性,应用也比较广泛。在近几年的实证研究中,学者们也倾向于使用结构需求的两维度量表(Neuberg&Newsom,1993;Sollár,2008;Hamtiaux&Houssemand,2012)。

4 结构需求的相关研究

通过探讨结构需求的概念,理论基础和测量工具我们发现,结构需求的实证研究较多也涉及到很多领域,它对人们的生产生活、社会活动等会产生一定的作用,这种作用可能是积极的,也可能是消极的。例如高结构需求水平会促使个体在不熟悉的环境下进行自发特质推断和准确地判断与决策(Moskowitz,1993),但也会导致个体产生刻板印象、偏见、抑郁与心理定势等(Neuberg&Newsom,1993;Schultz&Searleman,1998),影响个体的认知灵活性(cognitive flexibility)和社会适应性(Kivimäki,Elovainio,&Nord,1996;Hamtiaux&Houssemand,2012),调节社会图式侵犯(social schema violations)与创造力之间的关系(Gocłowska,Baas,Crisp,&De Dreu,2014)等。因此,这部分我们从结构需求的前因变量、结果变量以及结构需求作为调节变量的角度出发,整理和概括了结构需求的主要相关研究。

4.1 结构需求的前因变量

个体的结构需求源自何处？它是由什么导致和引发的？目前有较少研究者对其进行探讨,这可能是由于人们习惯性地视其为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因其存在个体差异性,类似于某种人格特质),所以目前关于结构需求前因变量的相关研究也仅有几篇文献有所涉及。

Neuberg和Newsom(1993)在提出结构需求的概念以及对PNS-12量表进行修订过程中探究了大五人格特质与结构需求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结构需求的两个维度与人格特质之间存在联系,结构偏好维度与责任心(conscientiousness)呈正相关,与开放性(openness)呈负相关,结构缺乏的反应与神经质(neuroticism)呈正相关,与外倾性(extraversion)和开放性呈负相关,这表明了个体人格特质上的差异会导致其结构需求水平出现差异,责任心较强的个体会有较高的结构偏好,更加喜欢简单和有条理的生活与工作,神经质人格的个体很可能在结构缺乏的条件下会感到不适和厌烦;Hess(2001)的研究表明老龄化(ageing)与较高水平的结构需求存在正相关关系,此研究还发现不管个体的年龄如何,结构需求都会直接或者间接地受到个体认知资源和健康状况的影响或改变,个体的健康水平较低会导致其产生较高的结构需求倾向;Parmak等人(2013)的研究发现结构需求与军人对自身所处情境结构的感知(the perception of situation structure)存在联系,特别是面对风险比较高的情境(对情境结构的感知较弱)时,责任心较强的军人其结构需求水平会降低,这与Neuberg和Newsom的研究结论是不一致的;在职业组织管理领域,Slijkhuis,Rietzschel和van Yperen(2013)通过调查荷兰某呼叫中心的53名女性职员和某大学72名大学生发现,结构需求与信息评估(information evaluation)、反馈(feedback)以及创造性行为之间存在联系,信息评估和反馈会促进低结构需求水平个体的工作动机和创造性行为,而反馈对于高结构需求水平的个体不存在显著的影响,这一结果与我们平常的理解是不相吻合的,Slijkhuis解释了这种现象,他认为高结构需求的个体倾向于接受任何一种类型的反馈去消除含糊不清和歧义,所以信息反馈和评估不会对高结构需求水平个体的工作动机和创造性行为产生影响(Slijkhuis,2012;Slijkhuis et al.,2013)。

4.2 结构需求的结果变量

相比于结构需求的前因变量,其结果变量的相关研究比较丰厚,很多早期研究集中于组织管理领域,例如在公司企事业环境下探索结构需求与工作和职业等相关变量间的关系;除此之外,结构需求在其他方面,例如对死亡的感知、性别角色感知、社会信息加工以及教育教学等领域也都有所涉及。

Neuberg和Newsom(1993)在探讨结构需求与刻板印象、社会与非社会信息结构(structuring of social and nonsocial information)之间的关系中发现,与低结构需求的个体相比,高结构需求的个体更倾向于以简单的方式组织信息,行为也比较规范,而且在不清楚、不确定的环境下很可能会对其所遇到的事物和人进行刻板化地认识,产生刻板印象(Wichman,2012),他们更愿意将之前获得的社会规范和社会信息以及范畴、类别应用到新的、陌生的和不清晰的情境中去;Schultz和Searleman(1998)的研究表明在压力被诱发的情境下(experimentally-induced stress),结构需求与心理定势(mental set)存在显著的正相关(r=0.32,p<0.01),高水平的结构需求会促使个体产生心理定势;Moskowitz(1993)认为人们在进行社会信息加工过程中,结构需求水平较高的个体容易产生自发特质推断,并促使其进行社会分类;在个体适应性和认知灵活性上,Hamtiaux和Houssemand(2012)的研究发现,结构需求水平较高的个体缺少一定的适应性,认知灵活性较低,同样,适应能力较强的个体认知灵活性较高、其结构需求水平比较低;在结构需求与创造性行为的关系研究中,Rietzschel等人(2007)认为对无效的担忧在它们两者之间起到调节作用,PFI水平较高时,结构需求与创造性行为之间存在负相关,PFI水平较低时,结构需求与创造性行为之间存在正相关;国内学者刘亚楠、许燕、李佳慧和董娇(2010)在探讨大学生依恋类型与社会焦虑间的关系时发现,结构需求能够正向预测个体的社会焦虑并部分中介依恋回避对社会焦虑的影响。除此之外,对于社会某些特殊群体或者组织的特点,结构需求也能够起到一定的预测作用,例如结构需求能预测RWA(right-wing authoritarianism)群体的专制主义倾向(Jugert,Cohrs,&Duckitt,2009)。综上,结构需求对个体的认知和行为倾向具有一定的预测作用,但它也会在某种程度上对个体产生消极的影响,比如结构需求会激发个体的心理定势,这虽然加快了个体加工和处理信息的速度、但也会不可避免地导致个体产生偏见和思维固着。

在公司企事业、政府部门的组织管理领域,结构需求也受到很多研究者的关注。Elovainio和Kivimäki(1998)对来自芬兰当地13个政府的3015名职员和另外来自6个健康中心的1840名职员进行调查发现,结构需求对职业压力(occupational strain)和工作复杂性(job complexity)有较大的影响,结构偏好维度与职业压力和工作复杂性之间均呈负相关,结构缺乏的反应维度与职业压力呈正相关;通过多层次回归分析发现,工作复杂性在RLS和职业压力之间起调节作用,在高复杂性工作中,RLS会增加个体的职业压力,而在复杂性较低的工作中,RLS不会对职业压力产生影响,因此RLS水平较高的个体,容易产生厌烦、不适以及焦虑等不良反应,这会让他们在处理复杂工作时产生较大的职业压力;也有研究表明结构需求水平较高的个体会采取相应的措施去处理压力,如Nilsa(1996)发现高结构需求的个体倾向于使用以任务为意向的办法(控制周围环境、分析所面临的问题,更合理地规划时间)去应对工作压力;Felfe和Schyns(2006)的研究发现结构需求与转换型领导(transformational leadership)之间呈显著负相关,结构需求水平较高的下属与转换型领导之间的关系也许是相互矛盾的,转换型领导或者领导者愿意接受结构需求水平较高的下属,因为他们在工作上或者处理事情方面更加有条理,有规律和有组织性,听从管理,工作效率比较高,但是高结构需求的个体并不愿意接受转换型的领导;Heponiemi等人(2008)将结构需求引入到角色感知(role perceptions)与职业认同的关系研究中来,通过调查1235名长期从事老年人护理工作的人员发现,相比于低RLS的人员,高RLS的人员在工作中不愿意投入和承诺,工作满意度较低,会体验到较低的职业认同感(occupational identity),在角色冲突(role conflict)条件下,高RLS的人员职业认同感增加,角色模糊(role ambiguity)条件下,高RLS的人员职业认同感降低,Heponiemi等人认为角色冲突与角色模糊虽然都是角色感知出现混乱,但角色冲突特点相对清晰一些,这对于高RLS个体做出明确的判断和职业认同是有利的;结构需求对某些群组或者组织中成员的交往与和谐也有一定影响,McGregor,Haji和Kang(2008)认为组内认同(ingroup affirmation)能够消除高结构需求个体组外贬损(outgroup derogation)的倾向,缓解高结构需求个体对组外群体的厌恶,这一研究结果鼓励和激发高结构需求个体去肯定自身所处的群体,从而平息组内冲突,也降低个体对自身所处群体之外的贬低和厌恶。

有学者研究了死亡凸显(mortality salience)和结构需求对个体生命意义感知(perceptions of life meaning)和创造力的影响,结果发现死亡凸显会增加低结构需求个体的死亡焦虑(death-anxiety),较高水平的死亡认知(high death cognition)会激发高结构需求个体以清晰和确定的角度看待世界,这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和降低了他们的死亡焦虑水平,增加了他们对生命意义的感知,而且较高程度的死亡认知还增加了低结构需求个体的创造力,激发了他们的创新性思维和探索性想法,但是这对高结构需求个体的创造力并没有影响(Vess,Routledge,Landau,& Arndt,2009;Juhl&Routledge,2010;Routledge&Juhl,2012)。Smith和Gordon(1998)与Andrew(2000)在探究结构需求与性别角色冲突(gender role conflict)、对同性恋态度(attitudes toward homosexuality)的关系上存在一致的看法,他们都认为结构需求与对同性恋的态度呈显著负相关,结构需求能够显著地预测个体对同性恋的不适,个体结构需求水平越高,对同性恋的不适感越强烈。

Stranovská等人(2014)通过对将外语(法语和英语)作为第二语种的221名斯洛伐克大学生进行调查发现,结构需求与外语阅读理解、语言熟练掌握程度间呈显著负相关,而结构偏好与外语阅读理解之间的负相关关系也仅存在于艺术生当中,这一结果与 Munková,Stranovská,Sarmány-Schuller和Müglová(2014)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Sarnataro-Smart在探究学生的结构需求与数学学习之间的关系中发现,结构需求水平较高的学生可以通过寻求简单的结构和认知加工方式来降低其在数学学习过程中所产生的焦虑,而这种焦虑反过来也会促进高结构需求的学生简化复杂数学问题,从而帮助其学习和简化较复杂的数学知识,解决问题,形成稳固的数学基础(Sarnataro-Smart,2013)等。

4.3 结构需求作为调节变量的相关研究

Elovainio和Kivimäki(2001)对来自芬兰某护工学校的1240名护士进行调查,探究结构需求和职业认同对他们的角色压力(role stress)是否有影响。结果发现,结构需求在工作特点(job characteristics:control&feedback)和角色含糊之间起调节作用,他们会通过组织管理所处的工作环境,简化复杂的信息,通过控制和反馈澄清角色,增加职业认同感,进而去推断外部世界,并预期将来会发生的事情。Routledge等人(2013)在已有研究(Routledge,Juhl,&Vess,2010;Routledge&Juhl,2012)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索了结构需求、死亡凸显、世界观防卫(worldwide defense)和恐惧管理(terror management)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结构需求作为一个调节变量在死亡凸显和世界观防卫之间起调节作用,高结构需求的个体通过有效管理和控制恐惧,会把世界观防卫看作是死亡凸显对其产生的威胁的一种积极防御。

为了研究封闭监控(close monitoring)对工作效果或者工作绩效的影响,Rietzschel,Slijkhuis和van Yperen(2014a)通过调查259名职工(化学工厂、咨询公司、医药组织)发现,结构需求在封闭监控和工作效果之间起调节作用,并且还调节封闭监控对个体工作满意度、职业内在动机和创新工作绩效的影响：(1)当个体结构需求水平比较低时,封闭监控会通过减少个体知觉自主性对工作动机和工作满意度产生消极影响;当结构需求水平比较高时,封闭监控会扩大工作的清晰性和结构性,对个体的工作满意度产生积极影响,提升其工作满意度;(2)在创新工作绩效方面,只有对结构需求水平较低的个体,较少的封闭监控或者说没有监控才能够对他们的创新工作绩效产生积极的影响,促进其创新绩效的产生;而对于结构需求水平比较高的个体来说,无论有无封闭监控,创新工作绩效都是比较低的。

5 研究展望

通过对结构需求的相关研究进行梳理发现,结构需求涉及到人们生活领域的很多方面,它影响个体的思维方式如开放式思维、启发式思维、反事实思维和决策风格(Bar-Tal,2010;Rahimi,Zare,&Yousefi Poor,2012;Ruiselová,Prokopčáková,&Kresánek,2012;Prokopčáková,2014;Halama&Gurňáková,2014),影响个体在社会环境下面对冲突时的谈判与协商(Ten Velden,Beersma,&De Dreu,2010),影响个体的社会认知和内部动机(Sollár&Turzáková,2014),调节个体对专制主义和种族主义等特殊群体的态度与偏见(Kemmelmeie,2010);在市场营销环境下,影响消费者对新旧品牌商品的评估、需要和消费选择(Davidson&Laroche,2014;Kim,Hahn,&Yoon,2013,2015);还影响不同结构需求水平的个体对园林设计风格的选择(van Den Berg&van Winsum-Westra,2010),启发教育教学工作者对教学方法(讲授法、启发法)的合理利用,并因材施教(Othman,Poon,&Ho,2012),影响个体对过去生活意义的评估与对未来生活的组织、规划(Vess et al.,2009;Landau et al.,2009)。参考国外结构需求的研究现状,目前国内关于结构需求的实证研究还未深入到以上这些相关领域。因此,以下对未来结构需求的研究方向进行了几点思考。

第一,深入探索结构需求的概念与结构。在概念上,区分结构需求是特质概念还是状态概念。Kruglanski和Freund(1983)认为结构需求是一种情境诱发动机,在时间有限、紧急或者特殊情况下能够被激发出来,属于一种状态,这种结构需求状态是可以通过实验设计来激发和控制的(Barrett et al.,2005),而Neuberg和Newsom(1993)认为结构需求是一种人格特质,代表个体在对简单结构偏爱程度上的个体差异,属于一种特质。回顾已有文献发现,结构需求虽本质上是一种动机,从属于动机范畴,但因其存在着较大的个体差异性,又可能同属于人格范畴,既可能是一种状态也可能是一种特质,也可能会同时存在特质结构需求和状态结构需求两种类别,但目前对于结构需求是特质概念还是状态概念还鲜有相关文献以供参考。今后的研究,可以从结构需求概念的本质范畴出发,尝试将结构需求分为特质结构需求和状态结构需求两种类别。在结构上,Meiser和Machunsky(2008)采用统计学方法(A Mixture-Distribution Rasch Analysis)分析了个体在PNS-12量表上的条目反应一致性,他们认为此结构需求量表的总分是由个体的潜在结构需求特质和其反应方式共同组成的;Cavazos等人(2012)分别从情绪敏感性的积极和消极角度区分了PNS-11量表的结构偏好与结构缺乏的反应维度,认为结构偏好是积极情绪敏感倾向,结构缺乏的反应是消极情绪敏感倾向,学者们对其结构维度看法不一。因此在结构需求的概念与结构上,应以其本质内涵和理论基础为基点,结合统计学和测量学方法构建其结构维度,研究结构需求的整体面貌,例如研发特质—状态结构需求量表,丰富其测量的广度,为不同领域的评估和应用提供更加合理的可操作化工具。

第二,拓展结构需求的研究方法。在研究方法和研究设计上,当前关于结构需求的研究多采用横向研究来检验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机制,今后可以通过纵向研究设计探索变量之间存在的动态因果关系,或者追踪个体结构需求与其他变量之间的动态关系。在研究群体上,样本来源多以大学生、职工人员等特定的单元为主(Heponiemi et al.,2008;Parmak et al.,2014),被试群体范围相对集中于成年个体,未来的研究还应该扩大结构需求的研究领域和研究群体的年龄范围,可以试图通过例如某些正规协会组织,社团小组等这些非正式群体来研究结构需求对其他变量的影响。在对以上研究的回顾中我们也发现,早期结构需求的研究大都是集中于行为方面,例如研究结构需求与公司企事业组织管理中的一些变量间的联系,如主管的工作监督、员工的工作绩效、工作中的创造性行为以及职业压力和工作满意度等,大部分研究者比较注重结构需求在这一领域中的实际适用性(Hauger,2013)。而近几年,伴随着结构需求与死亡认知、死亡焦虑以及感觉寻求、认知灵活性、性别角色认同等之间的关系研究的出现,结构需求在认知方面的研究也逐渐增多,但尚未发现有人运用认知神经科学技术直接探讨结构需求的脑神经机制,关于其神经生理机制的研究也还基本处于空白阶段,所以初步考虑到是否可以通过认知神经科学技术来探索结构需求的脑机制？探讨结构需求来源于哪里？是否能够发掘结构需求的生理机制在个体大脑中某个区域已经存在了？是否能够探索到结构需求对个体认知方面如何产生影响的证据？分析结构需求水平高低不同的个体脑神经上的差异究竟如何。结构需求虽本质上是一种动机和需要,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可以被激发,但这种需要到底是个体后天形成的还是由原有的固定脑区所掌控的？以及不同文化背景中有结构需求倾向者之间大脑活动的差异？

第三,研发更加有效的结构需求测评工具,编制符合中国文化背景下的本土化评量工具。从测量工具上来看,已有研究所采用的结构需求问卷均是在PNS-12量表(Thompson et al.,1989)的基础上进行修订或者改编的,也有国外学者编制了属于其本国文化下的结构需求量表,但几乎所有的这些研究均来源于国外,国内目前还没有学者对结构需求测评工具进行开发和编制,只有陈阳等人(2008)对Neuberg和Newsom的结构需求问卷进行了修订,其相关研究也鲜有。今后还应该从跨文化比较研究的视角,理清不同文化背景中结构需求的差异,构思较好的实验设计来深入探讨结构需求的概念、结构成分,并区分与其相混淆的概念,开发出在统计学上以及心理测量属性上都比较良好的测量工具。有研究表明结构需求可以通过创设某些特殊情境(压力、有时间限制的决策活动等)被激发出来和进行控制,但目前国外的大量实证研究中只有一小部分研究者采用实验控制的方法研究结构需求,所以日后应该将自陈式量表与实验设计方面的测量方法相结合,克服自陈量表社会赞许性的缺陷。同时结构需求的维度问题还值得研究者们进一步关注和探讨,未来研究可寻找更多不同的维度对结构需求下操作性定义,应将其理论基础与心理统计学相结合,多角度构建结构需求的结构维度,摆脱单一结构的不稳定性,寻找符合结构需求的客观测量指标,揭示出结构需求的全貌,开发不同行业、不同领域下的结构需求量表,量身打造符合自己领域的结构需求评量工具。要发展符合中国文化背景下的本土化评量工具,进行结构需求的本土化研究,考虑到在我国文化背景下,结构需求的结构是怎样的？包含哪些方面和内容？中国的文化背景又从哪些方面影响了结构需求在本国文化下的具体表现？等等这些问题,是目前国内结构需求研究领域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对未来研究的中国化至关重要,也是中国文化背景下结构需求实证研究所必备的基础条件。

第四,开展国内关于结构需求的实证研究。与国外结构需求研究领域相比,国内关于结构需求的实证性研究鲜有,这可能是与国内目前尚未有本土化的自编测评工具有关。通过整理国外关于结构需求的相关研究发现,结构需求对社会某些领域的生产生活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和启发。以组织管理领域为例,作为公司、政府领导者或者管理者,在工作中要进行大量的信息处理以及决策,有效的组织管理能够使他们快速地决策,简化复杂信息,提高工作效率,结构需求这一变量在他们的工作过程中可能会起着很大的调节或者预测作用。例如,Slijkhuis等人(2013)的研究发现,领导者的监督对结构需求水平不同下属的工作绩效可能会产生促进效应也可能会产生抑制效应,低结构需求水平的领导会更加信任结构需求水平比较高的下属,因为结构需求水平高的下属工作上追求秩序和组织性,相比于无组织和没有条理,这对提高公司绩效有很大的帮助和促进作用;而低结构需求水平的员工在领导者的监督下,他们的工作满意度比较低,工作绩效也较差。所以领导者进行工作监督的过程中要注意,不是所有的反馈类型和方式都会提高员工的绩效,要考虑到下属的需要,从而提高他们的工作动机和工作绩效,这一点可以为有关组织管理领域工作绩效的改善提供理论上的支持(Radzi&Othman,2016)。因此,鉴于国外结构需求的大量实证性研究,结构需求对人们生产生活、社会活动确实存在一定的影响和启发,日后应拓展中国文化背景下的结构需求研究。

第五,丰富对结构需求的影响因素或者前因变量的研究。结构需求的相关研究部分很大比例地探讨了结构需求的后效变量和预测作用,而关于结构需求影响机制的研究较少。结构需求是如何形成的？哪些因素影响了个体结构需求的变化？个体的结构需求会不会随着个体的成长和发展而发生变化？已有研究探讨过大五人格特质与结构需求之间的关系,发现个体的人格特质对结构需求会产生影响,责任心强的个体会更有较高的结构需求水平,在今后还可以探讨其他人格特质对结构需求的影响。探索家庭环境和父母教养方式、沟通方式对结构需求的影响,因为家庭环境和父母教养方式对个体的人格特质,性格特点以及个体偏好都会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作为个体最初的照料者是否也会通过其特定的教养方式以及沟通方式来影响个体的结构需求？比如,专制型的教养方式比较严格,追求组织性,可能会导致个体结构需求水平较高;权威型的家庭环境也可能会导致个体在以后成长的过程中追求较高水平的结构需求。探索组织环境因素对个体结构需求的影响,关于组织环境与结构需求的相关研究较多,但大都是关于结构需求对组织管理造成了哪些影响,做了哪些预测,如结构需求影响了个体的工作绩效、工作满意度和职业认同等,以后应该进一步探索领导风格、组织氛围、职业性质和工作环境等对结构需求的影响和调节,因为这些方面会如何影响个体的结构需求内容和方式的改变,对组织管理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实践意义。

致谢：感谢审稿专家、编辑在论文写作与编审过程中的建设性意见和建议,感谢辽宁师范大学心理学院高雯博士、马世超博士对本文英文摘要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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