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阳法历史沿革及后世临床应用*

俞小艳，柳树英甘肃省中医院，甘肃兰州730050；甘肃省中医药研究院



温阳法历史沿革及后世临床应用*

俞小艳1，柳树英2
1甘肃省中医院，甘肃兰州730050；2甘肃省中医药研究院

从理论源流肇始于《黄帝内经》、治法方药建构于《伤寒杂病论》、嬗变与探究、创新与发展、名老中医运用温阳法经验举隅5方面入手探讨温阳法历史沿革及其后世临床应用，指出证型与治法方药研究是中医药学术深入发展的核心因素，温阳法作为中医学术体系在中医治法方药层面的重要内容其理论肇始于《黄帝内经》，具体治法方药建构于仲景《伤寒杂病论》，经晋唐至金元的嬗变与深入探索，迨明清时期略有创新与发展，且温阳法的理论、具体治法和临床运用等初成体系。后世医家在实践中进一步继承与发展，对温阳法的具体治法进行了有益的运用与探索，温阳方法形成一种总体的整合趋势。

温阳法；历史沿革；临床应用

温阳：治法，温法之一，用温热性质的方药祛除寒邪和温复阳气的一种治法，是根据《素问·至真要大论篇》曰：“寒者热之”“劳者温之”“损者益之”的原则立法，是为阳气衰微，阴寒内盛而设，主要用于中焦虚寒、亡阳欲脱、寒凝经脉等证。

温阳法肇始于《黄帝内经》，奠基于仲景《伤寒杂病论》，经晋唐至金元的嬗变与探究以及明清时期医家在临床实践和理论层面的深入探索，其在温补领域的应用，有了进一步的创新与发展。

1　理论源流肇始于《黄帝内经》

阳气在人体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如《素问·生气通天论篇》云：“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指出阳气之用，且人体的生命活动全赖阳气的充足。《素问·调经论篇》云：“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寒则泣不能流，温则消而去之”，指出寒邪是阳气受损的主要病邪。提出“损者益之”“劳者温之”“虚者补之”等论成为后世医家治疗虚劳的基本原则，为后世治疗虚证奠定了基础。

2　治法方药建构于《伤寒杂病论》

东汉张仲景将《黄帝内经》中的理论贯穿于临床，形成了一整套温阳祛寒的方药，如小建中汤、附子汤、四逆汤、干姜附子汤、真武汤，桂枝附子汤等，这些方药为后世医家临床用药奠定了基础。张仲景认为“诸虚不足”是虚劳的基本病因，在治疗上，重视温补法在虚劳治疗中的运用。《伤寒论》中温阳方剂37首；《金匮要略》中温阳方剂58首，表明张仲景特别重视温补阳气在伤寒杂病中的治疗作用，善于用辛温辛热之品温补阳气，且以附子为主，配伍桂枝、茯苓、白术、甘草等。通过《伤寒杂病论》可看出温阳法的理法方药体系已经基本确立，也为后世临床运用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3　嬗变与探究

3.1晋唐-温阳治法的推陈出新

3.1.1石药“接补真气”晋唐时期盛行炼丹服石之风，不少著作中有石药的影响。唐代孙思邈在《千金要方》《千金翼方》中对温阳方法也不乏探索，如以性猛、剽悍、燥烈之金石方药温肾或“接补真气”助阳，以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硫磺等配合桂、附、干姜等药，作为温补元阳之用，如千金钟乳散、三石散［1］等。

3.1.2温肾助阳兼以滋阴孙思邈对于消渴病虽认为多由内热所致，治疗应以清热生津为主，但在治疗肾阳不足，下元虚冷型消渴病时分别配伍了肉苁蓉、桂心、巴戟天、杜仲、附子、菟丝子等温肾助阳之药物，由此可见治消渴并不废温阳之法。唐代王焘在《外台秘要》中指出：“消渴者，原其发动，此则肾虚所致”［2］。肾阳亏虚，命门火衰，不能蒸化阴液以荣养五脏，则五脏脆弱，表现为乏力、消瘦、腰膝酸软、阳痿等消渴本虚之证，故治疗时应用桂心、附子、菟丝子和肉苁蓉、巴戟天等温肾助阳之品。

3.2宋金元-理法方药的深入探索相对于晋唐医学对温阳方法研究的迟缓与不足，宋金元时期温阳法在思路和具体药物配伍等方面均有新的推进，在理法方药层面上也有了进步。

3.2.1脾肾双补南宋名医许叔微在温阳方法运用方面特别重视脾肾在人体中的重要作用。他在《普济本事方·伤寒时疫》中指出：“趺阳胃脉定生死，太溪肾脉为根蒂”［3］，认为脾胃乃人体生死之所系，脾肾两脏在人体生命活动中关系着生死存亡。治肾虚常合用补脾，而当脾病严重导致真阳衰亏时，则兼顾肾气。创实脾散一方，既用草果、干姜温运脾阳，又以大附子为君药温壮肾阳。

3.2.2补脾不如补肾严用和既重视脾胃，更强调肾中“真阳”“真火”对于维持脾胃正常功能的重要作用。在许叔微脾肾双补的基础上，明确指出：“古人云补肾不如补脾；余谓补脾不如补肾。肾气若壮，丹田火经上蒸脾土，脾土温和，中焦自治”［4］。他提出“补脾不如补肾”，其论对后世学术发展有一定的影响。

3.2.3甘温除热，补中升阳金·李东垣的脾胃内伤学说立足脾胃元阳之气不足致病，而强调升发脾胃阳气，临证创用补中益气汤，以甘温补中升阳法调治众多疾病，为温阳法注入新的内容。脾胃损伤必然导致元气不足而产生各种疾病。东垣说：“脾胃之气既伤，而元气也不能充也。而诸病之所由生也”［5］。创立了著名的甘温除热法，代表方剂补中益气汤，对后世影响深远。

3.2.4调中温中王好古在脾胃学说的基础上，重点阐发了“内感阴证”，治疗“元阳中脱”者，则强调以“调中”为主，制有黄芪汤，调中丸［6］等方。调中汤及黄芪汤扶助中焦脾胃阳气，强调“药当从温，不可遽热”，其方是缓治之剂。阴证的辨证论治从伤寒外感阴证，发展到内伤杂病阴证，大大扩充了阴证的范围，从而将伤寒学说与脾胃内伤学说有机结合起来。

4　创新与发展

温补说盛行于明代，延续于清，各家温补学说的兴起，客观上形成了温补学派，是温补法集大成时期。他们的温补学说，在理论方面丰富了中医学术内容，在治疗方面创立了重要的方法，学说以脾肾、命门为中心点展开阐述。

4.1扶阳不忘补阴明代医家张景岳“扶阳不忘补阴”的学术经验是温阳法的较大创新。张景岳重视温补，强调命门及真阴真阳的重要性，提出“阳非有余，阴亦不足”，把阴阳，精气与命门理论有机地联系起来，使命门学说渐趋完整。基于阴阳互根的原理，提出：“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7］。温补法的应用集中体现在他自创的《新方八阵》中的“热阵”和“补阵”中。“热阵”主以温脾，多用温阳益气法：“补阵”主以补肾，多用培阴育阳法，形成景岳温补的两大特征。

4.2从补脾到宣通胃阳在叶天士以前，有培补先天肾命、温补后天脾胃的理论。叶氏认为：脾为阴土，胃为阳土，脾主运化，胃主受纳；胃纳失常则纳减不能食，食后胃中嘈杂，脾运无力则食后作胀，饮食不为肌肉。深感“胃阳不旺，浊阴易聚，医者知腑阳易通，自有效验”［8］。提出“宣通胃阳”法，宣通胃阳是叶氏在长期实践基础上自然形成的一种别具特色的论治思路和方法。清末民初以降，温阳法的临床应用从总体上趋于整合，诸多名家分别在各自不同的临床实践中反复磨合，在辨证方法、方剂选用、药物配伍等方面形成自己的风格和专长。

总之，温阳法从《黄帝内经》开始直至现代，是逐渐补充，逐渐丰富，逐渐发展的，随着中医与现代科学的结合，温阳法将有良好的发展前景。

5　名老中医运用温阳法经验举隅

5.1补气回阳邓铁涛老先生认为心力衰竭“非独心也，五脏皆可致心衰”［9］。心脾功能失调产生痰瘀等病理产物。心阳亏虚为本，瘀血水停为标，治疗则以调补心脾之气血为主。心阳虚型用红参、熟附子、薏苡仁、橘红等温养心阳，也可用四君子汤合桂枝甘草汤治疗。

5.2助阳解表徐小圃重视阳气在人体的重要性。他认为在生理状态下阳气是全身的动力，在病理状态下又是抗病主力，在儿科尤为重要。小儿为稚阴稚阳之体，因此在治疗小儿疾病时必须顾及阳气。他在临床实践中广泛运用辛温解表，扶正祛邪，温培脾肾等治则，在解表剂麻黄等类方中加附子温阳，以达到扶正不助邪，祛邪不伤正的目的。

5.3温中回阳章次公［10］治疗小儿惊厥，入寐多梦，汗多而小便少，手足不温，予温法，方用附子、干姜、细辛等；对于肺心病投熟附子、炮姜、补骨脂、熟地黄、五味子、鹅管石等。用附子配干姜治发热，神昏，口噤不语，厥逆，蜷卧向里，脉来浮弦豁大而空。此乃真阳上越，用附子配干姜回阳救逆；治疗泄泻无度，肢冷如冰用附子配干姜，通阳祛寒，寒去阳回。

5.4温壮肾阳朱南山［11］精于妇科，认为妇女诸疾病理机制不外乎各脏器功能失调。肾气是人体生长发育的动力，与经带胎产有密切关系。因此，治妇人之病，重视肾气。肾气虚用血肉填精之品，月经应行不行，或婚后不孕而有腰膝酸软，性欲淡薄等症，用鹿茸、巴戟天、紫河车、杜仲等药以填补之。肾气虚寒用温纳肾阳之法。

5.5温阳滋阴颜德馨［12］老教授在心血管疾病的治疗中推崇“阳微阴弦”的观点，认为温运阳气是治疗心血管疾病的重要法则，常用附子汤加减治疗冠心病；麻黄附子细辛汤治疗肺心病，通脉四逆汤治疗胸痹等取得了显著的临床疗效。对心绞痛、心肌梗死、心力衰竭者，多用附子，配以生地黄、麦冬等养阴药。

总之，诸多行之有效的方法经过医家长期的临床实践以及用药经验的积累，从不同角度熟练运用温阳法，适用于各种复杂的证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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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torical Developm entof Yang-warming Method and Its Clinical Application

YU Xiaoyan1，LIU Shuying2
1 Gansu Provincial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Lanzhou 730050，China；2 Gansu Provincial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ine

Historicaldevelopmentof Yang-warm ingmethod and its clinicalapplication areexplored from five aspects:its theory and development originated from HuangDi NeiJing，the treatment，method，prescription and herbs constructed on the foundation of ShangHan ZaBingLun，evolution and exp loration，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and the examplesof famousveteran TCM doctor'sexperience of using Yang-warm ingmethod，patterns and the study on the treatment，method，prescription and herbs are the key factors of TCM academic development，Yang-warm ing method is the im portantcontentof TCM treatment，method，prescription and herbs in TCM academ ic system，its theory is originated from HuangDi NeiJing，specific treatment，method，prescription and herbs are constructed on the foundation of ShangHan ZaBingLun，the theory，specific therapeuticmethod and clinical application of Yang-warmingmethod have been the system primarily through the evolution and further exp loration from Jin and Tang dynasties to the Jin and Yuan dynasties，as well as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 till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Yang-warmingmethod has formed a total integration trend after the doctorsof later generatins inheriting and developing the former achievements in the practice，and helpfuluse and exploration of specificmethod of Yang-warm ing method.

Yang-warmingmethod；historicaldevelopment；clinicalapplication

R255

A

1004-6852（2016）03-0056-03

2015-10-21

甘肃省中医药管理局科研课题（编号GZK-2014-8）。

俞小艳（198O一），女，硕士学位，主治医师。研究方向：中医内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