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汇学视阈下的汉日新词构词对比

田维

（天水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甘肃 天水 741001）

词汇学视阈下的汉日新词构词对比

田维

（天水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甘肃 天水 741001）

尽管汉语和日语分属不同的语系,但这两种语言新词语的构词方法大致相同。结合中日学者研究，从复合法、派生法、借用法、缩略法、旧词新义法五方面来分析近些年汉语和日语中出现的新词，比较其在构词法上的异同。通过对比有助于人们了解汉日新词的发展规律，为日汉语言习得、翻译和教学提供一些参考和启示。

汉日新词；构词法；对比

在国内对于汉语新词的构词法，诸学者有着不同的见解和看法。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王德春先生，他认为:“新词新义是一种复杂的语言现象，产生新词新义的方式也很多，有构词、借词、仿词、旧词复活、派生新义等等。”[1]在《新版日本语教育事典》中是这样记载的：“新語の造語法はその状況に応じていくつかのタイプが認められる。第一は、それまでになかった語を作り出す場合である。第二は外来語などからの借用によるものである。第三は省略による略語である。”[2]本文结合中日两国学者的观点，从复合法、派生法、借用法、缩略法、旧词新义法五方面来对汉日新词进行对比。

一、复合法构词

1.汉语复合法构词

叶蜚声、徐通锵指出，“词是由语素构成。由一个词根语素构成的词称为单纯词。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素组成的词称为合成词，其中由词根词素按照一定的规则组合起来构成的合成词，称为复合词。构成复合词的规则称为复合词构词法。这种构词法在汉语中有很重要的地位。”[3]据《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07～2009年的统计结果，复合法构成的新词数量分别是198词、269词、262词，占各年度新词语的77.95%、74.93%、66.16%.[4-6]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复合法是新词构词方式中最重要的一种方式。从语种来看，由复合法构成的新词主要是汉语和汉语搭配，并且占有绝对优势地位。也有个别的是汉语和外来语搭配，但是数量却微乎其微。另外，在年度新词中出现了由相同语素构成的复合词，如：“裸考、裸替、裸博、裸退、裸官、裸奔、裸婚、裸归、裸辞、裸购、裸晒”等。由相同语素构成的复合词形成了一个词群，并且呈现出多产、高频趋势，这是近年来复合法构词中的一个新特点。

2.日语复合法构词

利用既有的语素进行组合，也是日语中构成新词的最为有效的方法。由于日语词汇来源较广，有和语词、汉语词、外来词和混合词，所以词素的组合形式便灵活多样，就可以构成大量的新词。其中，由外来词和日语这种组合方式构成的新词最多。像：“名古屋グルメ”、“NANO主婦”、“ふろしき出勤デー”、“新人類ジュニア”、“ハンカチ王子”、“ANGEL症候群”、“ワープ転職”、“KY首相”、“地下アイドル”、“デジイチ女子”等不计其数。同汉语一样，日语新词中也有以相同的词素做标记进行类推构词的词群。如：“エコ買い、エコフラワー、エコマンション、エコバッグ、エコデジカメ、エコ恋愛、エコビル、エコ傘、エコポイント制度、エコ文房具”等词语。此外“エコ”还可以作为中项或后项要素，像“海のエコラベル”、“スマイル・エコ・プログラム”、“1店1エコ”等。还有以“～カール”、“マイ～”、“グリーン～”、“デコ～”、“エネルギー～”、“～プロジェクト”、“～ビジネス”、“～サービス”、“～カフェ”等词素为标记形成的词群。

3.汉日复合法构词异同

复合词在汉日新词中所占数量都是最多的，可以说复合法是这两种语言在新词构词方式中最重要的一种。从语种来看，汉语新词主要是由汉字词根和汉字词根结合；而日语新词主要是以外来语为词根，和日语、汉语、外来语结合而成。汉字的表意功能，在构词上具有表音文字所不可比拟的优越性。利用表意功能将不同的汉字重新组合，构成具有特定含义的新词，这是汉语新词构词的重要特征。从词性来看，汉日新词中都是以复合名词居多，其次是复合动词和复合形容词。不同的是在复合动词上，汉语多于日语；而在复合形容词上，日语多于汉语。

二、派生法构词

1.汉语派生法构词

将词根与前缀、后缀，或前后缀同时结合构成新词，这是现代汉语用得较多的构词方法。汉语中真正地道的词缀极少，现在语言学界公认的不过十几个，前缀有“阿、老、小”等；后缀有“子、儿、头、员、派、手、者”等。在许多旧词缀仍很活跃的同时，汉语中又产生了“被”、“软”、“类”、和“族”、“门”、“客”、“奴”、“男”、“哥”、“二代”、“症”、“吧”等一些新的类词缀。汉语中类词缀比词缀要多，其造词能力也更强。由类词缀派生出一系列新词:“被就业、被代表、被增长、被自杀”、“解说门、奶粉门、召回门、电话门”等。据《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07～2009年的统计，分别有56词、84词、128词；占当年新词总数的22.05%、23.4%、32.3%.[4-6]由此可见，这些类词缀有着强大的构词能力。

2.日语派生法构词

派生法，日语中也称为接词法。米川这样提到，“派生法について既存の語に接頭辞また接尾辞をつけて新語を作る場合と活用語尾“る”をつけて新語を作る場合と二種類に分けている。”[7]本文沿用米川关于派生法构词的二分法，即在既有的日语词汇上添加接头词或者接尾词、在外来语后面加上词尾“る”构成新词。像“新”、“小”、“ミニ”、“ニュ”、“ネオ”、“超”、“初”等接头词和“化”、“君”、“ちゃん”、“屋”、“さん”、“マン”等接尾词在日语新词中被频繁使用。如“新ガイド制度”、“新卒切り”、“新卒扱い”、“新日本様式”、“新村社会”、“新顔野菜”、“新3K職場”、“ミニ秋葉原”、“超観光立県宣言”、“超ミニパソコン”、“ネオパパ”、“猫村さん”、“ニコちゃん”、“甘舌化”、“鳥獣管理士”、“パウル君”、“評茶員”、“整理屋”等。另外“デコる”、“トラバる”、“ポチる”、“ググる”、“ビる”、“スノる”就是在外来语后加上词尾“る”，并将原词缩略。

3.汉日派生法构词异同

在派生法构词中，汉日两种语言都是接尾词多于接头词。汉语类词缀有着强大的构词能力，由此产生了大量的新词。而日语仅仅是依靠现有的词缀，没有新的词缀，所以这类新词的数量远远不及汉语。从词性上来看，汉语中派生法构成的新词主要是名词；而日语除了名词之外，还有一部分动词。这些词都是以“る”接尾来改变原词词性。在词缀上，汉日两种语言都存在借入现象。汉语新词中的“蚁族、偷菜族、咸鱼族”就是受到日语词缀“族”的影响；日语词缀中的“ミニ”、“ネオ”、“ニュー”、“マン”则是直接音译英语而来。

三、借用法构词

1.汉语借用法构词

汉语新词中借用外来词包括四种方式：音译、意译、音译加意译、音译兼意译。比如“晒（share）”、“必应（Bing）”、“谷歌（Google）”、“爬酷（Parkour）”、“围脖（Web）”等就是直接把外来词音译过来。“草根（grass roots）”、“众包（Crowdsourcing）”、“掘客（digger）”、“土食族（locavore）”等词就是将外来语直译后，用汉字标记而成。从日语中借用来的词则直接保留日语汉字，意思和日语完全相同，如婚活（日语：婚活）、乙男（日语：乙男）、萌（日语：萌え）等。音译加意译就是整个词音译之后，外加一个汉语语素，比如“庐舍族（loser＋族）”、“司马他法则（Smart+法则）”、“网络麻豆（网络+model）”等。音译兼意译是指把一个外来词分成两半，一半音译，一半意译。比如“迷卡（mini Card）”、“抱抱团（freehugs）”等。新词中除了用汉语标记之外，还有把英语单词首个字母缩写后，用英语或英语加汉字的形式标记，如“EMBA”、“CDMB”、“IAD少年”等词。另外还有借用各地方言的一些词，如西南方言“躲猫猫”、台北方言“猫缆”等。

2.日语借用法构词

在借用外来语方面，日语新词的数量远多于汉语。从语源来看，借用最多的是英语，如“ホットママ”、“スクールランチ”、“バイクライフ”、“パワースポット”、“ランニングドクター”等不胜枚举。对于来源于英语的新词，采用音译方式直接使用，像“バイクライフ”，就是bike life一词直接音译过来的。还有来源于汉语的，如“節奴”、“三高女強人”、“人肉捜索”、“80後”等词，文字标记大致相同，读音却不同。此外，也有来源于法语、俄语、德语、西班牙语等的新词。还有将借入的各种外来语重新组合形成的新词，即和制外来语，或和制英语。如“プチプラ”就是由法语和英语合成的新词，这类词也占有很大比例。另外还有来自本国方言或者行业隐语的词，如关西方言“どんだけぇ”等。

3.汉日借用法构词异同

汉日新词中都有从外国语言和本国方言中借用的词，而且都主要借用英语。从数量上来看，日语运用借用法构成的新词要远多于汉语，可以说借用法是日语新词产生的重要方式。在借用英语方面，日语作为一种表音文字所以借用方式比较单一，通常将外国语言直接音译，而汉语除了音译之外，还有意译等别的方式，这和汉语的表意性是密不可分的。

四、缩略法构词

1.汉语缩略法构词

汉语新词主要采用简缩法、首字母法、数词概括法三种缩略方式。简缩法，也叫短缩法，就是把原有词语中具有代表性的语素提取出来组成新的词语，如“快乐男声→快男”、“次级抵押贷款→次贷”、“经济适用男→经适男”、“甲型H1N1流感→甲流”、“百度、谷歌、雅虎→百谷虎”等。首字母法是指提取英文中首个字母的方法，如“Bus Rap⁃id Transit→BRT快线”、“Integrated Automatic Docu⁃mentation→IAD少年”、“emotional→Emo族”等。数词概括法，就是用数字概括相同的成分，省略不同的成分。“三手病”是指由于拇指或腕部长期、反复、持续运动引起的指、腕损伤，是“游戏手”、“鼠标手”、“手机手”的统称。“三限房”是经济适用房、限价房、廉租房的总称。还有“一保一控”、“两低一困”、“三不男”等。

2.日语缩略法构词

日语新词也主要采用简缩法、首字母法、数词概括法三种缩略方式。简缩法构词的新词“脳トレ”，就是“脳力トレーニング”的省略语、“駅弁”是指“JRの駅や列車内で販売するお弁当”、“しまはく”是“松山島博覧会”的省略语、“歴女”是指“歴史好きの女子”、还有“イケダン”（イケてるダンナ）、“リアフレ”（リアルフレンド）等。采用首字母法构词的，如把“Safe Quality Food”缩略为“SQF”，“ANGEL症候群”是“Ame⁃nity、Nearby、Group、Economical、Looks”单词首个字母的缩写。新时期受外来语的影响，除了通过提取英文中首个字母构成新词外，还有像“か・け・い消費”一样，将“感動、健康、癒し”的第一个假名组合在一起后形成的新词。“マゴワヤサシイ”就是“豆、ゴマ、ワカメ、野菜、魚、シイタケ、芋”这七个单词首个假名的缩写。甚至还出现了“麻垣康三”（麻生太郎・谷垣禎一・福田康夫・安倍晋三）这样新的形式。用数词概括的，如“3R節約術”中用数词“3”来概括“repair、re⁃newal、rental”中相同的第一个字母“R”，省略其余的部分，意思是提倡消费者在日常生活中要节约，尽量地采用“修理、再利用、出租”这三种方式。还有像“新3K農業”、“新3K職場”、“エコ三種の神器”、“就活三種の神器”、“冬のオフィス三種の神器”、“3ない消費”、“3同男”等词，都是采用的数词概括法。由于这种构词法有高度的概括性，以及易于上口，所以这类新词便于人们记诵和传播。

3.汉日缩略法构词异同

汉日新词在缩略法构词中基本一致，主要采用简缩法、首字母法、数词概括法三种方式。汉语的表意性为简缩构词提供了前提条件，所以简缩后的二字词或三字词是新词的一大特点。而日语主要是外来语和混种语简缩后的词，和语、汉语的简缩词比较少。在首字母法中，汉语主要是提取英文中的首个字母后构成新词；日语除此之外，还提取单词发音的首个假名或者单词中的某个汉字等，形式多样。用数词概括时，汉语通常用数字一至十来概括；而日语大多数都是用数字三来概括，可见日本人对数字三确实情有独钟。

五、旧词新义法构词

1.汉语旧词新义法构词

旧词新义法，就是利用原有的语言材料，赋予其新的含义，增加新的义项，或者改变其原有的感情色彩来创造新词语。通过对教育部发布的年度新词语考察，旧词新义的词语有：晒、雷、囧、槑、打酱油、俯卧撑、叉腰肌、山寨、乘电梯、人肉等。可以将其归纳为四方面：古词新用；词性转换；使用借代、引申等修辞；使用领域泛化。“囧”原本的意思是光明，而新义却大相径庭，新义取自于它的形象，常用来表达沉重的思想或者郁闷的表情。“雷”本是一个名词，可以组成动宾短语“打雷”，但是新词中“雷”的词性为动词，指像被雷打到一样震惊、讶异。“人肉”的本义与新义之间并无太大关联，它是通过集中许多网民的力量去搜索信息和资源的一种方式。使用领域泛化是指旧词的使用从某一领域进入其他领域。如“打酱油”，本来是指日常生活中去商店买酱油的这样一种行为，现在已经演变成对发生的新闻事件的漠不关心、冷淡的态度。

2.日语旧词新义法构词

除了创造出以前没有的词以外，对已有的旧词赋予新含义，导致该词词义延伸或与原先词义相异，这也是日语新词构成的一种方式。如：“アガる”原本的意思是“一方の位置・段階や程度に比べて、高い位置・段階や程度に変わったことが認められる。”[8]而现在指的是“気分が高揚する”、“心がウキウキする”这样的心理状态，年轻女性使用频率较高。“アネゴ”是指“①姉の敬称②やくざなどの親分・兄貴分の妻や女親分の敬称”，[8]现在指在职场中工作出色、关心照顾晚辈的高层女主管。此外像“ゾクセイ”、“別に”、“絡む”、“BENTO”、“ひよる”等词，也都被赋予了新的意思。

3.汉日旧词新义法构词异同

旧词新义是汉日新词产生的另一种方式。汉语使用旧词新义法的方式多样，如古词新用；词性转换；使用借代、引申修辞等方式，这些均未在日语新词中体现出来，日语只是通过改变旧词的使用领域或范围来构成新的词语。

综上所述，汉日新词在构词方法上有许多共同的特点，比如都可以通过复合、派生、借用、缩略、旧词新义等方法构成新词。但同时也有着各自的特色。通过对比汉日新词的构词特点，有助于人们进一步了解汉日新词的发展规律，也为日汉语言习得、翻译和教学提供一些参考和启示。

[1]王德春.词汇学研究[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3:320.

[2]日本语教育学会.新版日本语教育事典[M].东京:大修馆书店,2005:92.

[3]叶蜚声,徐通锵.语言学纲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81:105.

[4]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07[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314.

[5]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08[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332.

[6]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09[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326.

[7]米川明彦.新语と流行语[M].东京:南云堂,1989:106.

[8]金田一京助,山田忠秀,等.新明解国语辞典[M].东京:三省堂,1999.

〔责任编辑 艾小刚〕

On the Neologism Word-formation Contrast in Chinese and Japanese Languag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exicology

Tian We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Tianshui Normal University,Tianshui Gansu741001,China)

Chinese language and Japanese belong to different language families,but they have similar word-forma⁃tion in neologism.This paper,based on scholars study from both countries,analyzes some new characters emerging in recent years in these two languages from perspectives of composition,derivation,borrowing,shortening and neolo⁃gy,which is helpful for the 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teaching research.

Chinese and Japanese neologism;word-formation;contrast

H36

A

1671-1351（2016）06-0106-04

2016-08-06

田维（1982-），女，陕西眉县人，天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

天水师范学院校级科研项目“中日新词的特点及其文化心理的对比研究”（TSY201221）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