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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话互动中的性别差异

2016-02-13靳凡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插话会话两性

靳凡

(山东大学翻译学院,山东威海264209)

会话互动中的性别差异

靳凡

(山东大学翻译学院,山东威海264209)

会话互动,如磋商谈判,成功与否取决于双方能否在心领神会后达成一致;共识与会话的参与者均与性别相关甚密,两性在会话交际策略的选用上有显著差异。前人基于实证研究,以“女性卑微观”、“男性主导观”和“文化差异观”为论据,综合社会地位、亚文化环境、两性权力分配等诸多因素,试图解读会话互动中的性别差异,进而分析产生差异的原因。作用于两性的会话规则是否类似尚未可知,但这种疑惑定会引发新一轮的争论求索,一如往常。

会话互动;性别差异;两性语言特点;插话(打断)

会话随交际动机机动变化,其构成本身具备功能性。言语为交际性服务,对言语及其差异的解释要考虑会话功能和话语形式的使用,这就要对会话互动进行研究分析,论述并探讨会话互动中的性别差异,即解读两性语言的整体风格。

两性在会话交际中存在显著差异。言谈间,女性好提问,质疑常为促进谈话“应运而生”;男性好插话,打断以便终止话轮抢夺先机。倾听时,女性多积极附和、给予语音反应;男性思维跳跃幅度大,反馈却相对迟缓。互动时,女性用附加疑问句或闪避词表示肯定或给出建议;男性语调趋于平稳,即便使用附加疑问句,表述也多主观直白。男女两性的交际策略大相径庭,在同异性的会话中,男性偏向于竞争,而女性则倾向于合作。[1]

男女同异性的会话互动中,语言差异涉及三种不同。声韵方面,女性的语言标准纯正,多用逆序重音;男性的语言不够标准,常用俚语、咒骂语;词汇方面,女性的积累不及男性丰富,会用偏爱的词语(如pet phrase)表露特有的情感;男性词汇量大,多用强调与感叹词引起他人注意;句法方面,女性善用并列结构娓娓道来;男性多用主从结构平铺直叙。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两性间不同的会话模式常引发误解乃至冲突。审视、分析会话互动,促使我们了解两性会话互动方面的差异,避免并化解了一些不必要的矛盾,促进了双方的沟通交流。[1]

一、性别差异研究

回顾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中外学者对插话打断与性别差异间关系所做的研究,不难发现他们就两者间的关联莫衷一是。Lakoff、Zimmerman和West等人,为性别差异的早期研究做出了重大贡献。

Lakoff(1975)[2]234认为女性的语言中包含更多模棱两可的表述(如sort of),且声调上,女人更多使用问句(包括附加疑问句)。与之相似的习惯性表达似乎都透露出一定程度的不确定性与犹豫不决的心理。无独有偶,Fishman(1978)[2]234发现妇女比男人更多地使用问句(questions)、使用引起注意的手段(attention-getting devices)和产生最少的反应(minimal responses)。他认为,妇女在会话中大量互动,此举虽表明女性乐于合作,却也显示出男女间权力并不对称。[2]235

早在1974年,Sacks等人在《语言》杂志上提出“会话中最简话轮转换机制”时,就探讨了插话现象,认定插话是违背机制的结果;[3]这与Zimmerman和West(1975)在早期研究中得出的结论颇为相像。出于验证“作用于两性的会话规则是否类似”的目的,Zimmerman和West(1975)从日常情境(药店与咖啡馆等)录音采样,分析并发现了包括插话(打断)在内的三种言语行为。他们将插话(打断)定义为讲话人话语结点尚未如己所愿时其他会话参与者便自说自话的现象。[4]打断现象因而被视作对讲话人话轮的违背。Zimmerman和West在早期研究设计相关实验时发现,会话中96%的插话源自男性参与者。在男女会话中,11人中有10个男人至少中断过他人说话一次。相反,在同一性别的会话中打断较少且分布均匀。通过统计被试对会话对象语流的打断次数,Zimmerman和West(1975)得出如下结论:男性充分利用说话机会与主导会话的权力,否定妇女作为其会话伙伴的权利。[2]234他们进一步提出,该类型的言语互动反映了根植于文化中的男女之间权力差异。West和Zimmerman在1977年的研究中发现,父母对待儿童的方式与男人对待女人的方式相似,支持了这种观点。[2]234

然而,一些语言学、社会学和心理学学者对前述的研究结果和从中得出的结论提出了质疑。

Holmes(1984)[5]给附加问句划分出两种功能:与语气相关的附加问句要求重新确认或再度证实说话者不确定的信息;与情感相关的附加问句表示对听话人的关切或对会话的企图推进。Lakoff在1975年时认为后一种话语表达具有不确定性,但Holmes等人坚持认为说话者只是在表达一种意见,并试图借此征集听者的反应。顺着这个思路,妇女的某些语言特征,在特定情况下可能成为引发会话参与者反应的有效途径。又有其他证据表明,某些女性善于使用尝试性语言,对男性决断造成影响的可能性较大。

Blumstein、Kollock和Schwatz(1985)[2]235研究发现,权力平衡的两人,无论性别是否相同,会话行为很少存在差别。而James和Clark于1993年提出这样的论断:之所以把有些语言划成妇女的言语特征,是因为它们在女性中使用较为普遍。[2]235Mc-Mullen、Murton和Vernon在1995年重新审视Fishman的研究,发现了不同的结果。他们观察了一对亲密男女,发现两人在使用问句和最少反应方面没有显著差异。[2]235因此,没有证据说明妇女在同男性交谈时必然会感到困难。

Clark在1996年的会话分析中,更是使学界对插话有了全新的认识,即插话绝不等同于破坏或违背,而是会话双方在交际互动中“联合行为”(joint actions)的结果。[3]时至今日,我们对此深有体会。插话是常见的,分为干扰性打断(非合作性打断)、支持性打断(合作性打断)和中性打断等;[6]是当前说话人话轮结束前,另一发言人或为争得下一个话轮的话语权自行打断说话人,或虽插话却意在表达对当前说话人的附和与支持,或暂时打断当前会话互动从而引入一个新话题的普遍举动。

二、理论框架发展

之于话语分析的界定,语言学家们尚未统一意见,但倾向于将其视为对某种语境下用于交际的语言所做的研究。不难发现,日常生活中男女因参与社会活动的不同,表达方式也存在差异。女性的声调语气较之男性的变化幅度更大;男性比起女性,更多使用非标准语言;女性间会话以合作为特色,注重交谈的连贯性;在男女均有参与的会话交际中,男性一般说得更多,说话权更多地由男性掌控。由此可见,与同性或异性说话时,人们通常依据对方的性别调整话语策略。因此,会话中除去意义的理解,还有行为的配合。那么,该如何解释又该怎样看待两性语言在会话互动中表现出的不同呢?

持女性卑微观(The Deficit Framework)的学者将言语性别差异解释为“女性弱势和从属地位的明证”。[6]Lakoff[7]作为该学说的代表,研究了两性在语言使用和言语风格上的差异,认为正是这些差异反映并强化了女性在社会中的从属地位。Lakoff(1975)指出,和男性相比,女性更喜欢用一种试探性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比如,女性比男性更多地使用附加疑问句,因为附加疑问句可以减少语气肯定的力度(成分)。[6]她表示,男性地位取决于自身所作所为,而女性地位则取决于与之交往的男性。不乏学者对此心存疑虑,异议主要集中在以下两点:Lakoff认为女性在语言使用方式上存有问题是不正确的;Lakoff实验数据的准确性及研究方法可能存在失误。[6]

男性统治观(The Dominance Framework)由Spender提出。她指出两性会话由男性主导,且这一点在话题掌控和讲话量方面体现的尤为突出。[8]Spender认为,男性控制会话交际的主要手法是“阻止”女性的表达,“打断”恰恰成为最好的策略。男性统治观认可男性的支配地位与女性被支配的从属地位,认为两性话语的差异是这种不平等在交际中的体现。[8]

Maltz和Borker从文化的角度来解释性别差异,认为性别差异就是文化差异。[9]若在成长过程的主要阶段,男孩和女孩多与性别相同的同龄人交往,很少与其他人员往来,长大后,他们会用幼时习得的交往规则和谈话模式与异性交际,不同的亚文化环境是交际差异的主导原因。[9]Tannen(1998)与他们观点相近,提出了文化差异观(The Difference Framework)。她认为男女会话风格不同,是因为他们“生长在不同的文字世界”。[10]这种不同正如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交际时所体会到的“cultural shock”(文化冲突)一样。文化差异观对语言差异做出了相对中性的解释,较之前两种理论显得更为进步。

三、性别差异成因

首先,性别差异与两性社会地位密切相关。男性在社会生活中位居主导地位,女性长久以来处于无权势甚至是“附属”地位。会话交际中的差异因社会地位不同被进一步强化,愈显突出。其次,社会环境本身有意无意强调了性别差异,进一步促使与性别相关的亚文化环境的形成。孩童在成长过程中常常与自己同性的同龄人交往,无形中形成了各自成长的亚文化交际圈。大相径庭的亚文化环境让男女在习得语言与实现交际的同时,分别习得了迥然相异的话语风格。风格成为习惯,习惯一旦养成,终生难以改变。再次,固有观念对男性与女性赋予不同的角色期待,这种社会期待限制了女性的话语与交际。女性从事的职业要求她们彬彬有礼、用词规范,这些对于会话交际中性别差异的产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此外,权力分配制约乃至形成了会话的分工,从两性权力来看,人们通常将性别视为分配的首要因素。[1]

实际上,光阴流转,社会也在发展,各方向、流派的理论研究也处于此消彼长的状态。时至今日,性别与会话分工的关系越变越小。早在20世纪80年代的实验中,学者们已然察觉到这种趋势:Kollock(1985)[11]等人在研究同性别与不同性别间会话互动时发现,若参与者中一人权力较大,该参与者倾向于中断别人的语轮,而权力小的会较频繁地使用最少反应和附加问句,不论性别,这种关系总是存在。

四、言语差异解读

理论研究应如源头活水,无时无刻推陈出新,以更具公信力的研究成果滋养学术大环境。通过列举、论述、评析前人对两性言语行为的话语分析,有助于从多方面展示话语交际中性别差异的表现形式,全面地认识和把握性别差异下的会话互动。正视言语的性别差异,要做到以下几点。

首先,不同的交际目的使得两性互动、交际手法不同。女性在交际时重视人际关系,而男性则更关注信息意义。其次,不同性别对会话交际有不同理解。男女两性因社会分工不同而关注相异,倾向于选择不同的话题。再次,社会环境与固有观念使得男女对交际关系抱有不同期待。[12]Tannen(1990)[10]认为妇女的语言并不是比男人的差,而是不同于男人的语言。例如,如果妇女讨论一个问题,男人常将其解释为请他帮助解决这个问题,而其他妇女的反应可能是把该问题与自己的个人经验联系起来。[2]236这是因为,男性世界的中心是独立自主,女性则认为亲密和谐才是成功交际的不二法门。[13]

会话行为常受年龄、职业、出身、会话对象身份及会话双方亲疏程度等因素的影响。当今社会,受高等教育的人越来越多,社会亦愈加文明,更多有教养的男性开始遵循会话角色的转变规则。他们一般不会轻易打断别人的谈话,而是饶有耐心地倾听;他们很少使用强硬的祈使句,更难得听到他们使用咒骂语和禁忌语。[14]由此可见,时代在变化,人们的观念在变化,作为人类整体文明衍生出的两性性别原型也随之变化,并会越来越适应我们的社会;同时,作为人类交际工具的语言也在变化,就目前来看,变得更加文明是时代潮流,不可逆转。[14]

五、结语

科技的进步与社会的发展使学者们在研究会话互动的性别差异时选项更为多元,而理论成果的日臻完善亦促使他们摒弃一味量化实验结果的做法。仅以对说话者插话(或打断)现象所作的研究分析为例,包括Clark和Tannen等在内的几位研究者分别在不同时段对插话现象进行了深入客观地研究与分析。[14]会话互动中性别差异的研究能否扩展人们对会话过程的认识?与之相的关研究是否告别莫衷一是、言人人殊的局面?这些问题值得进一步商榷。总的来说,对会话互动中性别差异的研究,促使人们对会话本身进行概略性的认识,反映到现实生活中,也确实起到了指导人际交往的作用。

[1]杨玉枫.论交际中的性别差异[D].石家庄:河北师范大学,2003.

[2]CARROLL,D.W.Psychology of Language[M].3rd ed.USA:B-rooks/Cole Company,1999.rpt.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3]赵岩.英语插话中性别因素的研究[D].洛阳:解放军外国语学院,2001.

[4]ZIMMERMAN,D.,C.WEST.Sex roles,interruptions and silences in conversation[C]∥B.Thorne&N.Henley(eds.).Language and sex:difference and dominance.Massachusetts:N-ewburyHouse,1975:105-129.

[5]HOLMES,J.Politeness and Sex Differences[M].New York:L-ongman,1984.

[6]朱亚莉.会话中的“打断”现象与性别差异研究之概述[J].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11,24(6):64-68.

[7]LAKOFF,R.Language and woman’s place[J].Language in S-ocity,1973,(2):45-79.

[8]SPENDER,D.Man Made Language[M].London:Routledge and Kegan,1980.

[9]MALTZ,D.N.,R.A.BORKEr.A cultural approach to male-fe male miscommunication[C]∥In J.Gumperz(ed.).Language and social identit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2:196-216.

[10]TANNEN,D.You Just Don’t Understand:Women and Men in Conversation[M].William Morrow,2007.

[11]KOLLOCK,P.,BLUMSTEIN,P.,SCHWARTZ,P.Sex and power in inte-raction:Conversational privileges and Duties[J].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1985,50(1):34-46.

[12]李经纬.语言性别差异及其原因解释[J].山东外语教学,1998,(3):12-16.

[13]杨春.性别语言研究[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10.

[14]宋海燕.性别原型及其在两性言语交际能力中的反映[J].外国语,1998,(2):58-62.

〔责任编辑王景〕

The Gender Difference in Conversational interaction

Jin Fan
(Translation College,Shandong University,Weihai Shandong264209,China)

Conversational interaction bears resemblance to negotiation,with its success lying in the fact that conversational participants can reach a consensus due to mutual understanding;the common ground found is intimately related to gender difference.Male and female are different in their adoption of conversational strategies.Predecessors specializing in the field have already,based on empirical research,established typical theories to penetrate into the underlying factors causing disparities in respects relevant.It remains uncertain whether these rules hold equally well for conversations between male and female,as opposed to those with merely women or men.However,it’s reasonable to believe that uncertainty of this sort will arouse a new round of discussion and exploration,as per usual.

conversational interaction;gender difference;interruptions;features of male-female language

H01

A

1671-1351(2016)04-0112-04

2016-05-15

靳凡(1994-),女,甘肃天水人,山东大学翻译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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