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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宁关于马克思主义的几个重大论断及其当代价值——读《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札记

2016-02-13雷云

治理研究 2016年1期
关键词:当代价值列宁马克思主义

列宁关于马克思主义的几个重大论断及其当代价值
——读《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札记

□雷云

摘要:《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的重点项目,是经中央批准的为广大党员干部提供学习马列主义基本理论的优秀读本。《文集》收入了列宁涉及马克思主义的最具代表性的著作和论述,他提出的一系列重大论断,高度评价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地位和伟大功绩,系统阐述它的基本原理和本质特征,深刻揭示它的精髓和活的灵魂,精辟分析它与无产阶级政党的关系,具有极大的理论价值,对于我们今天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有着不可低估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列宁;马克思主义;重大论断;当代价值

只有革命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才能成为工人运动的旗帜

“只有革命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才能成为工人运动的旗帜”——这一论断是1899年8月列宁在《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抗议书》中提出来的。针对的是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于1898年春成立并发表了体现马克思主义精神的宣言后不久,党内就出现了一种离开党的基本原则的倾向和提出了许多所谓“新观点”,旨在批驳这些“新观点”,继续发展并且实践马克思主义理论,同时要保卫它,使它不致被曲解和庸俗化。列宁还认为应当把这作为“社会民主党的座右铭”。

列宁在此前和此后的许多著作中,从各个方面论述、诠释和论证了这一论断的精神实质。

1914年11月,列宁为《格拉纳特百科词典》写的词条——《卡尔·马克思》,是系统介绍马克思学说的一篇著名文献。他指出1848年发表的《共产党宣言》,“以天才的透彻而鲜明的语言描述了新的世界观,即把社会生活领域也包括在内的彻底的唯物主义、作为最全面最深刻的发展学说的辩证法以及关于阶级斗争和共产主义新社会创造者无产阶级肩负的世界历史性的革命使命的理论”①《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页。以下凡引自此书的论述均只注明页码。。他还说:“马克思的观点极其彻底而严整,这是马克思的对手也承认的,这些观点总起来就构成作为世界各文明国家工人运动的理论和纲领的现代唯物主义和现代科学社会主义。”(第7页)

1913年3月,列宁为纪念马克思逝世三十周年而作的《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一文强调指出:“马克思学说具有无限力量,就是因为它正确。它完备而严密,它给人们提供了决不同任何迷信、任何反动势力、任何为资产阶级压迫所作的辩护相妥协的完整的世界观。”(第67页)

1918年11月,列宁《在马克思恩格斯纪念碑揭幕典礼上的讲话》对马、恩作了高度评价:“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伟大功绩,在于他们用科学的分析证明了,资本主义必然崩溃,资本主义必然过渡到不再有人剥削人现象的共产主义。……他们向各国无产者指出了无产者的作用、任务和使命就是率先起来同资本进行革命斗争,并在这场斗争中把一切被剥削的劳动者团结在自己的周围。”(第81-82页)

1899年10月,列宁为《工人报》撰写的《我们的纲领》一文中说,“目前国际社会民主党正处于思想动摇的时期。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学说一向被认为是革命理论的牢固基础,但是,现在到处都有人说这些学说不完备和过时了。”强调:“我们完全以马克思的理论为依据,因为它第一次把社会主义从空想变成科学,给这个科学奠定了巩固的基础,指出了继续发展和详细研究这个科学所应遵循的道路。”(第94页)

1915年8月,列宁在《一位法裔社会党人诚实的呼声》中又说: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可能有历史上最革命的阶级的世界上最伟大的解放运动。“革命理论是不能臆造出来的,它是从世界各国的革命经验和革命思想的总和中生长出来的。这种理论在19世纪后半期形成。它叫做马克思主义。”(第298页)

列宁在其他一些著作中还说过许多类似的深刻的话。比如1905年6月:“严格的无产阶级世界观只有一个,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第297页)同年10月:“现代社会在经济方面和政治方面的全部发展,革命运动和被压迫阶级的斗争的全部经验,都日益证实马克思主义观点的正确性。”(第304页)1910年12月:“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我们的整个世界观以及我们党的全部纲领和策略的‘原则基础’现在被提到党的整个生活的首要地位”。(第304页)

以上一系列论述,表明列宁是从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特征和历史作用,从它的科学性、革命性、阶级性、实践性等方面,对它之所以正确作了有说服力的论证。还在1894年春夏,他的《什么是“人民之友”以及他们如何攻击社会民主党人?》就已指出,“这一理论对世界各国社会主义者所具有的不可遏止的吸引力,就在于它把严格的和高度的科学性(它是社会科学的最新成就)同革命性……内在地和不可分割地结合在这个理论本身中。”(第297页)

所有这些集中和归结为一点,就是说明“只有革命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才能成为工人运动的旗帜”。唯其如此,近现代世界上一切真正工人阶级政党,无不以马克思主义作为自己的理论基础和指导思想。毛泽东在1945年4月的七大政治报告中说:“我们的党从它一开始,就是一个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为基础的党,这是因为这个主义是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最正确最革命的科学思想的结晶。”*《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93页。1977年10月,邓小平在一次谈话中针对林彪、“四人帮”割裂毛泽东思想与马列主义的关系,无限抬高毛泽东思想的荒谬做法,强调指出:“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邓小平年谱(1975-1997)》上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222页。

改革开放新时期以来,我们党的指导思想不断与时俱进,增添新的内容。但从1982年十二大党章到2012年十八大党章,对党的指导思想的表述放在首位的始终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三十多年来,鉴于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党中央一直强调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在当前国际共运总体上仍处于低潮,西强东弱的态势远未根本改变,相当一部分党员干部和群众理想信念严重滑坡,信仰危机有增无减,马克思主义“过时”论不绝于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在取得重大成就的同时面临着许多突出矛盾和问题,主流意识形态受到严重挑战和冲击的严峻形势下,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更是反复强调巩固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高举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旗帜不动摇。这是对列宁上述重大论断的忠实继承,是保持改革开放正确方向、既不封闭僵化也不改旗易帜、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关键之举。

马克思完备的哲学唯物主义,为人类提供了伟大的认识工具

收录在《论马克思主义》中的许多文章,尤其是《卡尔·马克思》、《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比较集中而系统地阐述了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它对无产阶级及其政党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重大意义。

列宁首先深刻阐发了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唯物主义。他说马克思的观点从1844-1845年形成时起,就是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信奉者,直到后来还认为这种唯物主义的弱点仅仅在于不够彻底和全面。列宁回顾历史说,恩格斯于晚年所著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一书,指出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精神和自然界的关系问题。什么是本原的,是精神,还是自然界?哲学家依照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分成了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两大阵营。与此相联系,还有一个对现实世界能否认识的问题,对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形成了不可知论和可知论两大学派。恩格斯说马克思不但坚决驳斥了唯心主义,而且坚决驳斥了形形色色的不可知论,认为不可知论是对唯心主义的一种“反动的”让步。列宁概括了马、恩所认为的包括费尔巴哈哲学在内的“旧唯物主义”的三个主要缺点:一是它“主要是机械的”唯物主义,没有考虑到化学和生物学的最新发展;二是非历史的、非辩证的,没有彻底和全面地贯彻发展的观点;三是抽象地理解“人的本质”,不把人理解为“一切社会关系(一定的具体历史条件下的)总和”,所以只能解释世界,而问题却在于“改变”世界,也就是说,不理解“革命实践活动”的意义。

列宁接着深刻阐发了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他说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 黑格尔辩证法这个最全面、最富有内容、最深刻的发展学说,是德国古典哲学的最大成就。它认定自然界的一切归根到底是辩证地而不是形而上学地发生的。在辩证哲学面前,不存在任何最终的东西、绝对的东西、神圣的东西;它指出所有一切事物的暂时性;在它面前,除了生存和灭亡的不断过程、无止境地由低级上升到高级的不断过程,什么都不存在。“因此,在马克思看来,辩证法就是‘关于外部世界和人类思维的运动的一般规律的科学’。”恩格斯则把黑格尔的辩证法称为“一个伟大的基本思想”。(第11页)但这种辩证法有一个重大缺点,即把思维与存在不是统一于物质,而是统一于所谓“绝对精神”,陷入唯心主义体系的泥潭,从而窒息了它的方法的革命性。马克思、恩格斯克服了它的缺点,把它与唯物主义结合起来,使之改造成唯物主义辩证法,列宁称之为革命辩证法,并运用它来观察、解释和处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一切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正确解决无产阶级政党的根本思想路线、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问题。

列宁在此基础上深刻阐发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历史观。他说马克思认识到旧唯物主义的不彻底性、不完备性和片面性,确信必须使关于社会的科学同唯物主义的基础协调起来,并在这个基础上加以改造。“既然唯物主义总是用存在解释意识而不是相反,那么应用于人类社会生活时,唯物主义就要求用社会存在解释社会意识。”(第13页)他详尽引证了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关于生产力——生产关系即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的相互关系和运动规律的那段著名论述,认为这是“对推广运用于人类社会及其历史的唯物主义基本原理”(第13页)。列宁指出,发现唯物主义历史观,把唯物主义贯彻和推广运用于社会现象领域,消除了以往的历史理论的主要缺点。他作出这样高度的评价:“马克思加深和发展了哲学唯物主义,而且把它贯彻到底,把它对自然界的认识推广到对人类社会的认识。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是科学思想中的最大成果。过去在历史观和政治观方面占支配地位的那种混乱和随意性,被一种极其完整严密的科学理论所代替,这种科学理论说明,由于生产力的发展,如何从一种社会生活结构中发展出另一种更高级的结构,例如从农奴制中生长出资本主义。”(第68页)

列宁综合以上一切得出的总结论是:“马克思的哲学是完备的哲学唯物主义,它把伟大的认识工具给了人类,特别是给了工人阶级。”(第68页)

这个“伟大的认识工具”,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它是整个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也是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基础,是唯一科学的世界观。只有牢牢掌握这个世界观,无产阶级及其政党才能正确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推倒旧制度,创建新社会。

中国共产党深知这一道理,在党的建设伟大工程中始终把确立科学世界观作为一项最基础的工程。延安整风时毛泽东提出“只能依照无产阶级先锋队的面貌改造党”*《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76页。,实质就是要用马克思主义世界观改造党。在改革开放新时期,为应对“四大考验”和“四种危险”,党中央反复强调全党同志一定要解决好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问题,而这“三观”的核心和根本是世界观,所以把世界观称为“总开关”。

十八大以来的党中央,面临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的新形势新任务,再次突出强调要用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武装全党。在2013年12月3日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会上,习近平号召全党要学哲学,指出:“马克思主义哲学深刻揭示了客观世界特别是人类社会发展一般规律,在当今时代依然有着强大生命力,依然是指导我们共产党人前进的强大思想武器。”这次集体学习会以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和方法论为专题内容,习近平在讲话中强调要学习和掌握社会基本矛盾分析法,来深入理解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性和紧迫性。2015年1月23日中央政治局第二十次集体学习,以辩证唯物主义基本原理和方法论为专题内容,习近平的讲话提出要着重解决的几个问题:一是学习掌握世界统一于物质、物质决定意识的原理,坚持从客观实际出发制定政策,推动工作;二是学习掌握事物矛盾运动的原理,不断强化问题意识,积极面对和化解前进中遇到的矛盾;三是学习掌握唯物辩证法的根本方法,不断增强辩证思维能力,提高驾驭复杂局面、处理复杂问题的本领;四是学习掌握认识和实践辩证关系的原理,坚持实践第一的观点,不断推进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发展21世纪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这些重要论述,说到底还是强调只有运用好列宁所说的“完备的哲学唯物主义”这个“伟大的认识工具”,才能在认识和改造世界中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不断推向前进。

马克思主义不是死的教条和一成不变的学说,而是活的行动指南

列宁早在1895年底—1899年1月所著的《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一书中就说过:“只有不可救药的书呆子,才会单靠引证马克思关于另一历史时代的某一论述,来解决当前发生的独特而复杂的问题。”(第299页)1899年10月,他在《我们的纲领》一文中写道:“我们决不把马克思的理论看做某种一成不变的和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恰恰相反,我们深信:它只是给一种科学奠定了基础,社会党人如果不愿落后于实际生活,就应当在各方面把这门科学推向前进。”(第96页)1910年12月,他在《论马克思主义历史发展中的几个特点》一文中指出,“恩格斯在谈到他本人和他那位著名的朋友时说过:我们的学说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这个经典性的论点异常鲜明有力地强调了马克思主义往往被人忽视的那一方面 。而忽视那一方面,就会把马克思主义变成一种片面的、畸形的、僵死的东西,就会抽掉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就会破坏它的根本的理论基础——辩证法即关于包罗万象和充满矛盾的历史发展的学说,就会破坏马克思主义同时代的一定实际任务……之间的联系。”(第157页)“正因为马克思主义不是死的教条,不是什么一成不变的学说,而是活的行动指南,所以它就不能不反映社会生活条件的异常剧烈的变化。”(第160-161页)1913年3月,他的《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又说:“马克思主义同‘宗派主义’毫无相似之处,它绝不是离开世界文明发展大道而产生的一种故步自封、僵化不变的学说。恰恰相反,马克思的全部天才正是在于他回答了人类先进思想已经提出的种种问题。”(第66页)

在这些论述中,实际上是提出了“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怎样对待马克思主义”的问题。对此可以从各个不同角度作出不同的回答,但列宁所说的“马克思主义不是死的教条,而是活的行动指南”,是抓住问题实质的最根本的回答。恩格斯曾说过:“马克思的历史理论是任何坚定不移和始终一贯的革命策略的基本条件;为了找到这种策略,需要的只是把这一理论应用于本国的经济条件和政治条件。”*《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69页。“我们的理论是发展着的理论,而不是必须背得烂熟并机械地加以重复的教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81页。列宁的回答,与此一脉相承。根据这一精神,就是要把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与具体实际情况结合起来,以新的实践经验丰富发展其内容使之与时俱进;就是要防止思想僵化,破除教条主义;就是要勇于开拓创新,反对搞“句句是真理”。

在“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怎样对待马克思主义”的问题上,中国共产党的历史经验教训可谓刻骨铭心。上世纪20年代后期和30年代前期,如同国际共运一样,在我们党内也盛行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把共产国际决议和苏联经验神圣化的现象。三次“左”倾错误的主要特征就是脱离中国实际,凭马克思主义的若干条文和词句指导中国革命,后果极其严重。正如邓小平在1956年所说,“我们过去的‘左’倾路线,曾经把我们弄得倾家荡产”*《邓小平文集(1949-1974年)》中卷,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259-260页。,“几乎把革命搞光,红军几乎被消灭光”*《邓小平文集(1949-1974年)》中卷,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300页。。只是在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实事求是,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形成新的理论和路线,才使中国革命化险为夷,反败为胜。在50年代中期的三大改造中,又成功找到了一条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革命的道路,建立了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但在1957年以后的十年间,在社会主义建设取得许多重要成就的同时,“左”的东西抬头、滋长以至泛滥,罔顾实际,超越阶段,政治上连绵不断搞群众运动,制造阶级斗争扩大化,经济上急于求成,急于过渡,搞“一大二公三纯”,使社会主义建设遭受严重挫折。到了十年“文化大革命”,更是在马列主义名义下实行以阶级斗争为纲,否定一切,打倒一切,“左”倾发展为极左,把我们弄得遍体鳞伤,几乎把财力耗光,精力几乎被消释光。这是违反列宁上述教导的典型表现,其理论特质是从“左”的方面歪曲马克思主义。毛泽东于1956年提出的要实行“第二次结合”的任务,由此而失败和告吹。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后,世界阶段性时代主题由战争与革命转换为和平与发展,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突飞猛进,现代资本主义国家生产力得到长足发展,而我们国内却因二十年“左”害特别是十年“文革”的极左灾难而大伤元气,国民经济濒临崩溃边缘,人民生活依然普遍贫困。这一切其实也正是列宁所说的“社会生活条件的异常剧烈的变化”,马克思主义既是活的行动指南,“它就不能不反映”这种变化。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总结历史经验教训,拨乱反正,从以阶级斗争为纲转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从封闭僵化转到全方位改革开放,从高度集中计划经济转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从“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转到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等等,都是对“第二次结合”的重新探索。在此过程中形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就是马克思主义对异常剧烈变化的社会条件的反映,是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成为我们建设和改革的行动指南。

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和活的灵魂,是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

列宁《论马克思主义》有一个十分深刻和精辟的论断,就是指明了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和灵魂是什么。这一论断见于他在1920年6月对《共产主义》杂志的错误倾向所写的评论。他肯定由东南欧国家办的、在维也纳出版的《共产主义》杂志的优点,同时指出它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缺点,即存在“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的明显症候。在当时形势下,国际共运中发生工人政党是采用“防御”策略还是“进攻”策略之争,要不要参加议会选举之争。该杂志1920年4月刊登了库·贝·同志《德国发生的事件》一文,批评德国共产党中央采取抵制议会的策略。列宁说他自己前不久在《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小册子中也批评过这种策略,不过他与库·贝·同志的批评性质根本不同。“库·贝·同志是援引马克思的话来进行批评的,但是这些话所指的情况跟目前的情况不同。……他忽略了马克思主义的精髓,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第293页)

列宁正式作出这个重大论断是1920年,但实际上它的基本精神早已体现在此前的一系列著述中。比如,他在1894年的《什么是“人民之友”?》中就说过:“马克思主义者从马克思的理论中,无疑地只是借用了宝贵的方法,没有这种方法,就不能阐明社会关系,所以他们在评判自己对社会关系的估计时,完全不是以抽象公式之类的胡说为标准,而是以这种估计是否正确和是否同现实相符合为标准的。”(第300页)在1899年《我们的纲领》中写下了这样的名言:“我们认为,对于俄国社会党人来说,尤其需要独立地探讨马克思的理论,因为它所提供的只是总的指导原理,而这些原理的应用具体地说,在英国不同于法国,在法国不同于德国,在德国又不同于俄国。”(第96页)1914年2月,他在《论民族自决权》中指出:“在分析任何一个社会问题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绝对要求,就是要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之内;此外,如果谈到某一国家(例如,谈到这个国家的民族纲领),那就要估计到在同一历史时代这个国家不同于其他各国的具体特点。”(第302页)1916年11月,他在《致伊·费·阿尔曼德》的信中又指出:“马克思主义的全部精神,它的整个体系,要求人们对每一个原理都要历史地,都要同其他原理联系起来,都要同具体的历史经验联系起来加以考察。”(第163页)他在1917年4月写的《论策略书》也有一段名言:“现在必须弄清一个不容置辩的真理,这就是马克思主义者必须考虑生动的实际生活,必须考虑现实的确切事实,而不应当抱住昨天的理论不放,因为这种理论和任何理论一样,至多只能指出基本的、一般的东西,只能大体上概括实际生活中的复杂情况。”(第169页)此后,他在20年代初关于从战时共产主义转到新经济政策的一系列文章、报告特别是1921年的《论粮食税》和1923年的《论合作社》,更是鲜明、生动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必须随着实践的进展不断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的创新精神。

这样看来,列宁提出的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和活的灵魂是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的论断,其内涵合逻辑地包含反对墨守陈规和思想僵化,反对形而上学和教条主义的要求,坚持了一切以时间、地点和条件为转移的唯物辩证法一个最基本观点和方法。掌握这个观点和方法,就使马克思主义活了灵了,充满朝气和勃勃生机了。

我们党在民主革命时期所发生的几次大的“左”倾错误,其理论根源无不都是把马克思主义当做神圣不可侵犯的金科玉律,把它当做一成不变的教条机械地加以重复和固守,把苏俄的模式生搬硬套地拿到具有特殊国情的中国来运用,这种完全阉割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和活的灵魂的做派,正是列宁所批的“不可救药的书呆子”的固有特征。当年毛泽东的《反对本本主义》,也就是针对那些“不可救药的书呆子”所写的檄文。他的《矛盾论》则从分析事物矛盾的特殊性的理论高度,论证列宁的论断,得出“用不同的方法去解决不同的矛盾,这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必须严格地遵守的一个原则”*《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11页。的结论。

在1957年以后二十年的“左”,特别是“文革”十年的极左,一切重大失误和严重错误的理论根子,仍在于对马克思主义作教条式理解。举凡在社会主要矛盾、阶级斗争、“反修防修”等等问题上,在所谓资产阶级法权、农民自发资本主义倾向、所有制穷过渡等等问题上,无不离开了马克思主义精髓和中国实际。列宁说“马克思主义具有丰富多彩的思想内容”(第299页),“马克思主义是非常深刻的和多方面的学说”(第305页),而我们党的最高领导人却断言“马克思的学说,就是阶级斗争的学说”*《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33页。,这就难怪最后把一切归结为进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了。

改革开放新时期,在实事求是思想路线指引下,对历史的总结和反思突出了两个最带根本性的问题。一是弄清究竟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两个凡是”不是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一切从当代中国实际出发才是马克思主义。弄清这一问题,才有可能在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正确回答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二是弄清究竟什么是当代中国的最大实际。1981年十一届六中全会历史决议首次提出“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还是处于初级的阶段”的论点,到1987年十三大正式形成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为党制定新时期的总政策总任务即基本路线,找到了总依据。从此,当代中国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办一切事情都要从这个最大实际出发,成为全党上下、党内党外的共识;走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成为发展党和人民事业的总思路、总方向、总目标。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简称中国道路或中国模式,集中体现了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这一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和活的灵魂。这是一条总道路、一个总模式,以此为总依据,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五大建设以及党的建设上,都有各自的中国特色发展道路和模式。比如十八届四中全会决定的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就是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道路,决不照搬别国模式,特别是西方“宪政”政治模式。一个国家的发展采取什么道路和模式,决定于它的民族特点、历史文化传统尤其是经济、政治等现实条件。所以道路和模式是多元的多样化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或者一成不变的发展道路和模式。我们认为自己的发展道路和模式是选对了,要有充分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和制度自信,但并不认为它已经成熟定型、完美无缺了。我们要用中国话语向世界宣传中国,但目的是让世界了解中国,而不是号召世界仿效中国。我们既不能把书本上的个别论断当作束缚自己手脚的教条,也不能把实践中已见成效的东西无限放大以至推向世界、强加于人。对于向世人宣传中国道路和模式的优越性,要有节制,对它的普遍意义的阐述要有分寸,正如列宁指出的:“只要再多走一小步,看来像是朝同一方向多走了一小步,真理就会变成错误。”(第302页)总之,我们一定要把握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和活的灵魂,坚持一切以时间、地点和条件为转移。这一基本精神不仅要体现在党的治国理政大思路中,而且还应成为我们一切实际工作必须遵循的准则。

马克思理论的全部价值在于,按其本质来说是批判的和革命的

在1894年《什么是“人民之友”?》中,列宁指出:“马克思认为他的理论的全部价值在于这个理论‘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第297页)这是一个非常精当和重要的论断。1908年4月,他在《马克思主义和修正主义》一文中说:“马克思的学说直接为教育和组织现代社会的先进阶级服务,指出这一阶级的任务,并且证明现代制度由于经济的发展必然要被新的制度所代替,因此这一学说在其生命的途程中每走一步都得经过战斗,也就不足为奇了。”(第148页)

综观列宁的大量相关论述,马克思主义的这一“本质”,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个方面是对一切旧制度特别是资本主义制度的无情批判。正如列宁在《卡尔·马克思》中所说,马克思于1843年在《德法年鉴》这本激进杂志上发表的文章,“表明他已经是一个革命家”。“他主张‘对现存的一切进行无情的批判’,尤其是‘武器的批判’;他诉诸群众,诉诸无产阶级。”(第4页)马克思研究资本主义社会经济运动规律的鸿篇巨制《资本论》,他的整个经济理论,核心是揭露资本主义剥削的秘密,说明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也就是利润的来源,资本家阶级财富的来源。列宁认为:“剩余价值学说是马克思经济理论的基石。”(第69页)剩余价值学说与历史唯物主义统一起来,得出了“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即“两个必然”的结论,使社会主义从空想变成科学。但“两个必然”不会自动到来,只有经过无产阶级长期而艰苦的革命斗争才能实现。在论证这一革命过程中,形成了马克思的阶级斗争尤其是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和国家学说,深刻批判了旧制度和形形色色为它作辩护的资产阶级的思想、观点和主张,极其鲜明地昭示了马克思主义的批判性和革命性。

还有一个方面是同工人运动内部各种机会主义思潮的坚决斗争。在第一国际前后,主要是同蒲鲁东、巴枯宁、拉萨尔等机会主义派别的斗争,马克思、恩格斯的大量著作都是为对它们进行批判而写的。特别是1871年巴黎公社革命的实践,使各种机会主义宣告破产,马克思主义获得伟大胜利并且广为传播。巴黎公社失败后世界革命形势处于相对和平发展时期。1889年在恩格斯指导下成立了第二国际。它在初期的基本倾向是接受马克思主义,但后来在“相对和平”的大气候下,以伯恩施坦、考茨基等人为代表的机会主义、修正主义开始泛滥起来,向马克思主义发起全面进攻。恩格斯挺身而出与之作坚决的斗争。1895年恩格斯逝世后,在世界资本主义进入帝国主义阶段之际,列宁高举马克思主义大旗对修正主义进行系统批判,在新历史条件下捍卫了马克思主义并把它发展到列宁主义的阶段。由此可见在一定意义上,一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就是马克思主义同工人运动内部各种机会主义思潮和派别作斗争的历史。

在我们党内,作为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国的运用和发展的毛泽东思想,也是在同各种“左”的和右的尤其是“左”的机会主义作斗争中逐渐形成起来的。但毛泽东晚年特别是在“文革”中离开了马克思主义,如邓小平所说,他自己违反了毛泽东思想,犯了不算小的政治错误,给党、国家和人民带来了不幸。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交,党中央领导全党对“文革”及其以前的“左”倾错误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清理和批判,回归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科学轨道。与此同时却冒出了一股右的思潮,企图把纠“左”变成“纠正”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邓小平指出,问题的严重性不在于出现这种思潮,而在于党在思想政治领导上存在涣散软弱状态,未能严肃地给以批评,强调批评的武器一定不能丢。他在1983年十二届二中全会上指出:“一定要彻底扭转这种不正常的局面,使马克思主义的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宣传,特别是在一切重大理论性、原则性问题上的正确观点,在思想界真正发挥主导作用。现在有些观点自称是马克思主义的,有的则公然向马克思主义挑战。对此,马克思主义者应当站出来讲话。思想战线的共产党员,特别是这方面担负领导责任的和有影响的共产党员,必须站在斗争的前列。”*《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6页。往后历届党中央根据这一精神,提出要划清马克思主义同反马克思主义的界限,在大是大非面前应当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同各种离开马克思主义的错误思潮进行有理有据的批判和斗争。

近几年来,新自由主义、民主社会主义、历史虚无主义、“宪政”主义、儒学社会主义之类的右倾思潮甚嚣尘上,谬种流传,其中历史虚无主义的影响尤为恶劣,报刊上已有大量文章对它进行批判,表明涣散软弱状态开始有所转变,马克思主义者敢于发声“站出来讲话”了,宣传思想战线一些担负领导责任的和有影响的共产党员“站在斗争的前列”了。但从全局和深处思考,似乎也要警惕“左”倾思想的回潮,在批右的同时不能忽视防“左”。例如批判历史虚无主义,不要发生拒绝反思历史、对历史上的重大错误轻描淡写甚至为之开脱和辩解的倾向,不宜宣扬什么“新毛泽东热”,更不能把早已请下神坛的毛泽东重新扶上神坛。“左”的年代个人迷信狂热对党和国家造成严重危害的教训不可忘记。对毛泽东一生的是非功过和毛泽东思想的历史地位,1981年历史决议早就有了客观公正的定论,任意予以改变是不慎重的。改革开放前后两个历史时期不能相互否定。把毛泽东妖魔化或重新神明化,都是违反历史和不得人心的。

列宁关于马克思主义“按其本质来说是批判的和革命的”这一重要论断,对我们的最大启示是坚持它的革命性,发挥它的战斗作用。在当下错综复杂的意识形态形势下,发挥马克思主义的战斗作用,特别是要正确地开展既反右又防“左”的两条战线思想斗争,把这种斗争置于辩证唯物主义和唯物史观的科学基础上。□

(责任编辑:徐东涛)

中图分类号:A21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9092(2016)01-0052-008

作者简介:雷云,研究员,原浙江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兼浙江省委讲师团团长,原浙江省社科联党组书记兼主席,主要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

收稿日期:2015-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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