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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方法论研究

2016-02-11吴志远

中共四川省委党校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结构性供给改革

吴志远

(中共江西省委党校,南昌 330003)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方法论研究

吴志远

(中共江西省委党校,南昌 330003)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方法论;“三去一降一补”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贯彻落实五大发展理念并实现“十三五”规划目标的重要举措,也是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所提出的2020年在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上取得突破性进展的重要步骤。但基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所关注并要解决的问题的长期性和复杂性的考虑,其方法论的研究就显得十分必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在重点突破、协调推进中才能实现有序,才能真正分别在长中短期内实现“三去一降一补”的目标任务,进而提升中国经济质量和经济竞争力。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方法论的研究无疑也进一步推动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当代中国实践中的运用与创新发展。

毋庸置疑,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基于问题导向的重大经济工作安排,是经历长期产能扩张后的必然历史选择,也是对以往经济发展方式路径依赖的重大调整,是必须与中国当前生产力状况进而未来生产力发展息息相关、高度契合的生产关系变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就是基于这种生产力现状与未来发展趋势而进行的生产关系设计,从已走过的道路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三个自信”已广泛深入人心,也就意味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必将能有力地、显著地促进我国生产力发展。而在此过程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也随着进行改革与优化。从这个意义上讲,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首先必须遵循社会主义方向,进而意味着在理论上遵循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重大原则、在实践中坚持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立场、观点和方法。基于这个前提,本文继续探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政策层面问题,即方法论,力求更进一步地把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规律、更准确地指导各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践。

一、坚持长、中、短期目标与举措相结合

中国既往的供给侧管理取得了阶段性但相当显著的成效,彻底打破了长期约束中国经济增长的瓶颈制约、彻底告别了供给短缺时代,但随着需求的变化,供给生成机制调整优化的滞后性使供给结构缺乏与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敏性,供给制度的长期性路径依赖与惯性不断固化着我国供给系统,使得当前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当然地具有了长期属性。不仅如此,从人类经济社会发展史来看,供给侧结构性优化以及作为其先行变量的科技革命始终是人类进步的主要驱动因素,进而决定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人类经济社会发展的长期历史现象,当前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只是这一长期历史过程的一个片段而已。由此也可以判断,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追求生产力进步的人类社会包括各国的共同议题。另外,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涉及对资本体系的改造,在资本仍作为重要生产要素的情况下(在市场经济体制层面上,资本是作为生产要素存在的,而且是特殊的、具有粘合效应的生产要素;但在经济制度层面上,基于对人类属性及人类社会发展走向看,资本内在的劣性使其遭受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批判,资本成为制度研究的核心范畴,从而又作为制度要素而存在),供给侧或生产力中必然包含了资本属性与资本诉求,特别是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如何看待资本并激励约束资本并实现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完善劳动、资本、技术、管理等要素按贡献参与分配的初次分配机制”以及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中“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所提出的要求,必将持续成为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经济建设整个过程中的重大议题,而在这个过程中,资本与其他要素之间的关系必然会发生很多重大的、值得期待的变化,这个变化将伴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进程。

问题的由来已久决定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将是一个较为长期的过程,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中、短期内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将无所作为。恰恰相反,中期、短期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既具有各自特征与针对性要求及相应的政策工具,又将为长期内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供必要的前提基础甚或直接成为长期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构成部分。之所以成为前提基础,是因为没有中短期制度或政策工具及其相应的供给侧改善就不可能从长远着手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的“补短板”,从某种意义上讲,“三去一降一补”作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基本框架本身就包含着长中短期工作举措与目标,其中,“补短板”主要着眼于长期目标与任务。之所以又成为长期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构成部分,是因为中、短期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本身也具有一定的长期属性,主要体现在为长期内根本性地解决供给侧问题而进行制度试错与准备,因为不同领域的改革项目的难度及其所要求的配套或前提条件不一,且各项制度变革之间又存在着复杂的关联性,所以重大制度变迁往往又需要一个较长的准备期,这就是中、短期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于长期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所具有的价值和意义。中国改革进入攻坚期,需要“啃硬骨头”,这个“硬骨头”既体现在改革的全面深化的要求上,又体现在各类改革的特定要求上,改革的系统性及单项改革的难度均要求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合理有序推进。值得说明的是,上述长、中、短期的划分并非有严格的时间标准,而是从时序递进的角度对规模宏大、结构复杂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进程进行的规划。从这个意义上讲,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一个需要长期坚持且一以贯之的有序的过程,这对改革的顶层设计和具体执行尤其是各地各领域的推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进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长期规划又对其中、短期的工作安排具有重要的引领和导向价值。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长期目标与任务是基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矛盾及在化解这个矛盾过程中,也即中国发展过程中所面对的一系列阶段性问题,特别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国际国内重大而深刻的经济结构变迁而确认并设定的,是认识、适应并引领经济新常态的具体体现。从长期看,中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将要面临在新一轮科技革命驱动下的生产力发展需要,这将是一个重大而深刻的生产关系变迁,必将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出更高、更新的要求,对制度设计能力与制度变革的推动执行显然构成挑战,当然,这也必将构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体制变革的一次重大历史机遇。在这样一场宏大的制度变迁背景下,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这个关注人类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互动发展历史的哲学体系必将成为指导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指南。显然,这将对中、短期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理论与实践提出方向性要求,力求避免中、短期内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目标与举措的盲目性、随意性,尤其要防止中、短期内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方法与工具选择时的短视和实用主义。

二、坚持供给侧管理与需求侧管理相结合

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明年及今后一个时期,要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国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显然抓住了经济运行的根本问题,是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矛盾的再确认,同时也是对以往宏观调控中被强化的内需不足舆论的反思,但供给侧的调整优化既需要需求侧管理的支持也需要需求侧管理与之匹配以实现更优的均衡结果。

改革开放以来,在投资与出口“两架马车”的“间歇式”驱动(笔者对1980-2015年中国投资增长率与进出口增长率进行过时间数列分析,发现这两个变量的时间数列变异系数很大,波动异常明显)下,中国经济规模快速扩张带有明显的政府驱动色彩,然而在此过程中,经济结构优化却显得较为滞后,全要素生产率进步缓慢,相反,产能扩张所带来的经济增长代价异常突出,包括资源环境代价及其引起的产业成本上升、产品质量缺乏足够保证、流动性效率下降与金融风险及资产价格紊乱,等等。尽管从总量上已告别短缺,但结构性短缺问题却日益凸显,中国经济增长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及共享等五大发展理念要求仍有相当距离。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以商业银行中介为主导的金融体系“塑造”并助推了一个规模扩张的经济体。商业银行定价能力与市场发现能力的低下使得稀缺货币资源配置效率长期得不到提升,无法形成对创新经济成长的激励。而与此同时,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长期滞后使得资本市场的“市场化”功能发育不充分,货币政策始终难以通过有效的资本市场向创新经济输送货币。资本市场与银行中介两个渠道的“阻塞”难以对企业合理资产负债规模与结构的优化形成激励。再者,我国科技体制改革相对滞后直接导致并一定程度地固化了经济与科技“两张皮”现象。而科技体制改革又亟待公共政策体系、科研院所等知识创新体系尤其是企业这个技术产业化体系等诸多方面的改善及其协同效率的提升,但这些方面都面临着十分棘手的难题。凡此种种,都相当程度地影响着中国经济质量的改善。中国经济质量不尽如人意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因缺乏经济剩余也即财富效应而导致行为异化,如政府财政收入质量不高与土地财政膨胀、企业经济剩余不足导致现代治理机制紊乱及社会责任的缺失,进而又派生出政府与企业间关系的异化。中国经济之所以仍处于下行趋势,根源就在于上述原因导致的经济系统劳动生产率难以提升。2015年中国服务业在三次产业中的占比超过50%,这个代表经济结构改善的指标却并没有有效地支撑中国经济反弹,其根源也在于服务业的增长可能主要是量的扩张而非质的提升,特别表现在现代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滞后上。总的看,由创新乏力导致的一系列经济结构性问题已严重地影响了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步伐,中国生产力发展面临着一个新的结构性困境而非量的短缺状况,未来的生产力发展必将面临着一系列新的目标和任务。

从改革开放以来相关指标的年度数据看,消费增长率与经济增长率两个变量的运行轨迹较为接近,波幅较为一致,这足以说明,消费对中国经济的稳定性具有相当重要的影响,或者说,中国经济长期的发展实践证明了经济增长的根本动力在于国民消费,这正是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共享发展”的依据所在。从这个意义上讲,五大发展理念不仅是问题导向的直接结论,也包含着我国长期经济实践的重要经验成果。应该看到,消费在很大程度上是经济供给的结果,而非供给的动力。依据马克思的社会再生产理论,生产与供给是第一性的,是生产方式的决定性方面,然而,消费又会反作用于生产与供给,这种反作用在经济发展较高阶段也就是当消费处在悄然升级阶段表现将尤为明显。基于这种认识,我们对消费的性质的判断就应是,消费的改善或变动既有内生路径,也有着外生的、可调节的路径或因素的影响。凯恩斯创造性地提出了需求管理包括消费管理理论与政策主张,这个市场经济理论的共同文明成果对我们有着较为直接的借鉴价值,特别是当经济出现较大的、非预期的波动时,适度的、结构性的需求管理(消费管理)将是极为有益的,是稳定预期进而稳定供给的基础性力量,否则,生产力就将遭受巨大的甚至颠覆性破坏。可见,消费需求管理是有着重要的理论依据和实践基础的,但又要防止因误判国内消费需求状况而导致盲目、不切实际地、人为地推动消费增长,由此向供给传递虚假信息,最终导致资源错配,而这恰恰是中国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要着力解决的主要问题,因此,有必要强化对需求的审慎管理。

三、坚持供给侧制度改革与政策优化相结合

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部署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工作时特别强调了“产业政策要准”及“改革政策要实”的主张,这体现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至少需要从制度改革与政策优化两个方面予以推进。

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生产力快速发展,这种大发展对生产关系的更新提出了迫切的现实需求,改革创新与中国生产力发展相互促进、相得益彰。中国经济已从难以适应低水平需求的产能短缺阶段转向必须不断适应动态的、高水平需求的产能结构优化阶段,这将意味着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大跨越,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所指出的“从消费需求看,过去我国消费具有明显的模仿型排浪式特征,现在模仿型排浪式消费阶段基本结束,个性化、多样化消费渐成主流”、“从投资需求看,经历了30多年高强度大规模开发建设后,传统产业相对饱和,但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和一些新技术、新产品、新业态、新商业模式的投资机会大量涌现”,等等,生产力层面的这些变化必将对生产关系的变革提出直接要求,如从产能扩张向产能结构优化转变就提出了诸如财税体制、国资国企制度、投资体制、金融体制及科技体制等多方面制度协调变革的要求,其中,财税体制改革通过优化政府公共目标并提升行政效率为生产力发展提供良好的公共体制与政策环境,同时也将直接改善公共品供给水平;国资国企制度改革即通过优化国资布局提升国资国企在基础领域和战略产业中的地位进而从宏观上优化中国经济运行质量和稳定性,还可由此改善中国经济系统中的资本结构,提升资本活力与效率;投资体制改革与财税制度及国资国企改革相匹配,能有效地激发非公资本活力,优化中国经济的投资结构;金融体制改革将通过建立“金字塔”式的多层次资本市场来优化中小企业资本结构与规模、激励企业的现代治理机制建设与投资者队伍建设,由此不断强化风险管理理念并鼓励承担有限责任,从而推动市场经济伦理建设,逐步形成市场经济文化大繁荣;而科技体制改革则通过公共部门、科研院所及企业等多部门、多主体的重新塑造激发创新驱动积极性,政府部门间协同而形成的公共创新政策、科研院所培育的科技创新资源及企业科技成果产业化的运行载体将构成创新经济成长的“三要素”。上述改革的协同效应既能充分发挥各项制度变革的积极性,又具有协同配合所产生的“集合红利”。由此可见,生产力问题的背后其实是生产关系问题。然而,制度变迁尤其是各项制度协同变迁涉及利益面较广、推进难度较大,且耗时较长并缺乏灵活性,因而,直接作用并着力于改善供给质量的产业政策有必要成为制度改革的积极配套措施,以确保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顺利进行。

尽管有学者指出,“政府部门的权力意识和利益冲动仍然强烈存在,并往往借助于产业政策的形式来表达权力和实现利益。以各种形式存在的中国产业政策形成了一个复杂体系。尽管对这个体系进行精确评估十分困难,但我们认为,在过去30多年里,中国产业政策负面结果多于正面成效”[1],显然,这个意见质疑了产业政策的可靠性,其实也就是对政府失灵的断言,但这并不意味着产业政策的彻底失效或失败。一方面,可通过财税体制改革激励约束公共部门行为、通过跨行政区域体制改革强化经济区体制建设以优化公共部门考核机制与方式降低产业政策制定中的道德风险和信息不对称,提升产业政策的合理性和精准度;另一方面,如果从政策专业化水平和作用的精准化要求来看,产业政策可倾向保守型设计,如着力促进公平竞争或围绕环境规制来制定和实施,这个导向较为保守但却守住了底线,同时对改善供给端有着积极的、强烈的时代价值;再一方面,产业政策还可外延至需求管理层面从而间接但却有效地影响供给,产业政策的这种延伸往往是确切而有效的。由此可见,对广义产业政策的拓展与探索有着极大的空间和应用价值,这便产生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产业政策选择之间密切配合的必要性。

四、坚持整体协同与重点突破相结合

经济发展方式也即生产力发展方式的重大转变具体体现在生产要素的优化与重组上,而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已深入到以生产要素市场化为主导的层次,不同生产要素市场化改革的内容、要求、举措与难度均表现不一,任何领域改革的缺失或不足都将成为制约生产要素有效组合的短板,甚至严重影响新兴经济业态的发育成长。“三去一降一补”中的“三去一降”成为“一补”的前提或条件,“三去一降”不能完全依靠行政力量强制性推动而亟需大量改革举措予以实现。基于这个判断,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本身就是一个诸多具体改革项目相互协同的过程,整体协同是当前和今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内在要求和属性。一场深刻的生产力调整与发展意味着一个系统的、复杂的生产关系调整与之相匹配并予以支持。改革的整体协同推进也意味着改革思路的缜密与系统,体现了改革顶层设计的成熟水平。比如,作为国家治理的基础和支柱的财税制度,其改革顺序应该前置,但财税改革又需国资国企及投资体制改革等相配套,否则财税改革效应无从辐射又缺乏必要的基础条件,而这些改革又都需要金融体制改革的支持,否则上述各类主体都会面临流动性问题或杠杆问题,因为缺乏作为现代经济的“血液”的金融风险管理机制必然会助长政府及各类市场主体财务纪律的松弛和投融资行为异化。

然而,这并不排斥重点突破的必要与可能。首先,真正意义上的整体协同只是一种愿景,改革诸项目之间所须条件不一、时机选择不一、主从地位不一等使得不能机械地看待各项改革的相对重要性,改革项目之间的耦合性甚至因果联系要求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要重点突破,为此,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加大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力度,推出一批具有重大牵引作用的改革举措”。然而,这个重点突破不是抽象的,而具有客观的时空背景,这意味着重点突破是基于特定时期的要求和特定区域的要求而被确认并进行的。也就是说,重点突破只有与特定时空相结合才具备实际意义和操作价值,“三去一降一补”及相应的改革举措只有在具体的时空格局中才具有真实的含义和特定要求,结合具体时空而采取的针对性的、具有时空差异的“三去一降一补”及其改革举措必然显示着各时空条件下的重点突破内容,也即“差异性”折射着“重点突破”。理解这一点无疑具有重要的政策价值。具体而言,重点突破的选择可能存在基于地方政府偏好的主观性,地方“小改革权”的实践性、科学性的提升是一个值得关注和研究的重大问题。为此,培育建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地方治理机制似乎是必要并值得探索的,由此充分吸纳各方智慧与主张尤其是企业家与科技创新人才在地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方案设计及推进执行中的积极作用。为此,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注重调动企业家、创新人才、各级干部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要提高舆论引导能力,善于把握社会心理”,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也曾提出“提高改革决策科学性,广泛凝聚共识,形成改革合力”的主张,这些都为地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具体设计与推进之中的社会治理模式建构提供了足够的政策空间,而这显然需要地方政府行政理念的重大创新予以支撑,正如汪玉凯(2015)所指出的:“过去30多年,我们始终以经济体制改革为主干展开各项改革,但是越到后来,以党政机构为核心的政府越来越成为社会矛盾的中心,成为社会矛盾的聚焦点,但是,经济改革目标的实现,主要障碍几乎都不在经济领域,而在于政府”[2]。

五、坚持区域统筹与因地制宜相结合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经济空间全覆盖的改革,既源于各区域供给端也即生产力状况问题的普遍存在,还源于各区域生产力状况或问题的内在联系与联动性,要素的空间联系和产业的空间配置及其动态变化使得生产力具有了空间属性,既表现为各区域空间的差异性又表现为各区域的空间关联。其政策含义便在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须体现区域统筹的基本原则,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空间红利”是值得期待的。否则,用“辖区思维”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既可能增加改革推进成本,又导致重复性改革,甚至可能因改革竞赛使改革行动异化。从这个意义上讲,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空间选择是一个值得思考和实践的重大问题,并亟需对相关实践情况进行实证分析以求得理论上的明晰。客观地评价,这个问题目前在学界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仍处于“无空间”状态,实践中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仍以行政辖区为边界、以行政力量为主导进行着,这种辖区层面各自封闭、相互独立并竞争式的改革模式很可能因各地决策水平、理解力及执行力的参差不一导致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在辖区层面的失衡,进而影响整体改革的效率,而如果打破行政辖区思维,构建真正富有空间价值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模式,必将有助于降低这种改革效果的不确定性。

区域统筹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方法论,是基本的前提,在此基础上仍有必要坚持因地制宜的次要原则。应该看到,随着生产要素逐步突破行政辖区藩篱而能较为自由地一个更大的经济区域进行更为合理的配置,要素的空间分异特征将会日益明显,产业的空间布局也随之更为合理有序,缺乏比较优势的辖区经济,即“大而全、小而全”状况将会得到遏制。恰恰也就在这时,各区域要素结构与产业结构表现不一,同时,由于自然的、历史的、文化的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各区域要素配置效率及产业运行质量等也参差不齐,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所基于的全要素生产率状况在各区域表现不一,这便提出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区域方案设计的必要性。进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的“结构性”是耐人寻味的,一般认为,这里的“结构”主要指产业结构,但本文认为,这里的“结构”可以得到适度拓展,如所有制结构、城乡结构、区域结构,这样的拓展是很有价值的,将有助于我们解析供给侧改革的若干侧面,进而有助于全面合理设计供给侧改革方案,其中,城乡结构、区域结构无疑将空间因素引入供给侧改革的分析框架之中。既然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存在一定的区域属性。当然,从广义上讲,这个区域属性所涉及的“区域”甚至可以是国家层面的,如果从这个意义上理解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那么其约束变量就将扩展,意识形态、政治体制与基本经济制度的差异必然严格地约束着改革方向与方案的选择。由此,对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现实背景的把握就显得十分必要了。全面系统地厘清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区域层面而非国家层面的现实背景既有助于丰富我们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丰富内涵的挖掘,也有助于精准选择区域性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方案与明确推进步骤,从而具有重要的政策价值。对此,学界已给予了较为充分的思考并取得了一定共识,如李稻葵(2015)认为中国现在提出搞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一个基本背景是,在中国经济内部,还有很多相对比较落后、增长潜力非常大的地区;王展祥等(2016)也认为区域差异在减速背景下将是促进中国整体经济长期持续中高速稳定增长的又一重要潜力;中国内部审计(2016)第三期卷首语称,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把握好力度和节奏的关系,就是既掌握好改革的宏观进程,又充分考虑各地实际、各方承受力,做到不拖延、不冒进;逢锦聚(2016)认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目标之一是实现国民经济的总量平衡和结构平衡,处理好区域之间、城乡之间等方面的关系;罗良文等(2016)提出要通过优化区域结构来增加供给的有效性;许光建(2016)的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必须发挥好中央和地方两个积极性的观点就包含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区域因素和内涵了。

以上分别从五个不同的角度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在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重大原则前提下的方法论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其中大多数判断来源于经验式的定性分析,所以很多判断亟需依据各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实际运行数据来予以检验,从这个意义上讲,本文可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实证分析提供有待检验的命题。应该认识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方法论具有直接的政策价值,是需要审慎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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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开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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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5955(2016)04-0060-05

2016-10-24

本文系中共江西省委党校2016年度重大招标课题“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创新发展及其新境界的开拓”(项目编号: 16ZB02)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吴志远(1972-),男,汉族,江西九江人,江西省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主任,经济学博士,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政治经济学与货币银行学等领域的教研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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