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的“生产”概念的双重诠释
2016-02-11白芳
白芳
(中共资阳市委党校,四川资阳 641300)
马克思的“生产”概念的双重诠释
白芳
(中共资阳市委党校,四川资阳 641300)
生产;资本;存在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毫无疑问,无论是马克思的经济学分析,还是他的历史唯物主义学说,以及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生产概念都具有基础性的作用。学界对马克思的“生产”概念展开了一定研究,有从马克思的生产概念与历史唯物主义的创立来理解,也有单从生产概念的存在论来探讨的,本文是从两个理论层面来探究马克思的“生产“概念,一方面是对生产的一般性理解,强调指出生产在人类历史中的基础地位,这是从生产的存在论意义上去理解;另一方面是对生产的批判性理解,侧重于对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的生产异化进行批判,这是从生产的社会批判理论去理解。
毫无疑问,无论是马克思的经济学分析,还是他的历史唯物主义学说,以及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生产概念都具有基础性的作用。鲍得里亚曾指出,“生产”概念在马克思经济学分析中占据核心地位,并且把这一结构推广到马克思整个哲学理论中,生产力、生产关系等构成了历史唯物主义的核心论题。所以离开了生产概念,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历史唯物主义就是不可理解的。学界早已对马克思的“生产”概念展开了研究,有从马克思的生产概念与历史唯物主义的创立及其作用来理解的,也有单从生产概念的存在论来探讨的,本文是从两个理论层面来探究马克思的“生产“概念,一方面对生产的一般性理解,强调指出生产在人类历史中的基础地位,这是从生产的存在论意义上去理解;另一方面是对生产的批判性理解,侧重于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条件的批判,这是从生产的社会批判理论去理解。
一、生产的存在论诠释
对“生产”的存在论理解必须追溯到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产生。在马克思主义以前,生产是被排除在历史之外,旧历史观不是完全忽视了历史的这一现实基础,就是把它看成与历史过程没有任何联系的附带因素,或者把历史动力看做是纯粹的思想因素。针对上述情况,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创立历史唯物主义时,引入了对生产的一般性存在论理解,强调历史的现实物质基础,反驳旧历史观包括唯心主义的历史观。马克思提出了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是满足生存需要的生产的观点,并且批评了“迄今为止的一切历史观不是完全忽视了历史的这一现实基础,就是把它仅仅看成与历史过程没有任何联系的附带因素”[1],虽然这时马克思对“生产”概念的诠释还具有抽象的一般性的特点,但它是理解马克思生产概念的一个重要观点。下面具体谈谈马克思的“生产”概念的存在论诠释。
(一)人类历史存在基础——生产
马克思恩格斯第一次成功地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表达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时就形成了对生产的一般性理解,指出“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而“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2]。从这两句话,马克思为我们指出了这样一个事实:关于生活资料的生产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和人的存在是人类历史存在的基础。
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视野里,物质资料的生产和人类自身的生产是社会同一生产过程中既相联系又相影响的两个方面,正如恩格斯在马克思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第一版的序言中清楚明白的表明:“根据唯物主义观点,历史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结底是直接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但是生产本身又有两种,一方面是生活资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为此所必须的工具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自身的生产,即种的繁衍。”[3]在此,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了一切人类社会都是从这两个方面开始的即“生活资料的生产”和“人自身的生产”,但是无论是自己生命的生产,还是他人生命的生产都表现出双重关系:“一方面是自然的关系,另一方面是社会关系”[4]即人们在进行物质资料生产的同时,也生产着自身,生产出人们之间的一切社会关系,生产既表现为对自然的占有即生产力,也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结成的社会关系即生产关系,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构成了一切社会发展的基础,这也是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内容。马克思正是从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角度,通过对历史的深入研究与分析指明:“人们之所以有历史,是因为他们必须生产自己的生活,而且必须用一定的方式来进行”[5],这就是从“生产”的存在论意义来说明历史发展的基础。
(二)意识的存在论根基——生产
生产活动是意识的存在论根基。在马克思看来,人的存在表现为以“自然存在,社会存在和精神存在”为整体的存在,因此生产除了包括物质资料的生产、人自身的生产,同时还包括精神的生产。这种精神的生产,从内涵上讲即是“思想、观点、意识的生产”。马克思关于意识生产的提出是对当时包括黑格尔、费尔巴哈在内的整个德国哲学思想体系的基本前提的批判,这个前提就是“认为宗教,概念,普通的东西统治着现存世界,认为人的解放就是把人们从意识、观念和词句的统治下解放出来”[6]。马克思恩格斯指出意识最初的产生,是与人们的物质活动、物质交往、现实生活的语言直接交织在一起的,而且“只是到了后来,即出现了以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分离为标志的真正意义的分工后,意识才开始摆脱现实的世界去构造纯粹的理论,神学、哲学等等”[7]。就此而言,马克思意在指明精神生产不是纯粹的意识,“精神从一开始就很倒霉,受到物质的纠缠……语言也和意识一样,只是由于需要,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产生的”[8]并且指出“意识一开始就是社会的产物,而且只要人们存在着,它就必然是这种产物”。[9]意识生产与社会、人的活动的上述关系,说明了精神生产同物质资料生产、人的生产一样,都是社会生产过程的有机环节,但同时精神生产决定于物质生产与社会关系生产。
(三)自然基础上的活动——生产
生产也是一种自然性活动。马克思反对以前的哲学家和经济学家对劳动和生产的唯心主义理解,否认劳动的物质自然条件,把劳动看成是人作为主体性的一种超自然的本质力量。马克思提出了生产和劳动的自然性理解。他在《资本论》第一卷中指认了生产劳动的自然性质,“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换的过程”[10],因此生产劳动是不以一切社会形式为转移的人类生存条件,是“人类生活得以实现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并且认为劳动过程以首先撇开各种特定的社会形式来加以考察。
马克思对生产的这种抽象理解,其意义必须限定在存在论层面,对马克思的生产的存在论的理解,有利于更好地理解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但只把马克思的生产概念局限于存在论方面或生产的一般性概念理解是不够的,马克思对生产概念的具体考察是通过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而展开的,因此我们需要对生产进行资本主义社会批判的理解。
二、生产的社会批判诠释
马克思对生产在存在论层面有一个抽象的一般性的理解,但到具体的社会中,马克思却不承认现实社会中有抽象的生产存在。马克思在1857年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说到:“生产,总是指在一定社会发展阶段上的生产……例如,是现代资产阶级生产——这种生产事实上是我们研究的本题。”[11]在这里马克思把生产具体到一定的社会发展阶段,并且提出“一切生产都是个人在一定社会形式中并借这种社会形式而进行的对自然的占有”[12]。
马克思在资本主义社会对生产的社会批判理解,主要是对特定的资本主义社会生产进行批判,因为马克思看到了“资本主义生产的秘密”在于生产剩余价值。马克思在对资本主义社会进行分析和批判时,始终围绕着“资本的本性”而展开,而在对资本本性的揭示中,又处处透露出现代资产阶级生产的“灵魂”:“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或者是“由资本推动的生产。”
(一)对于资本主义生产本身的批判
对于资本主义生产本身的批判。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指出“资本主义生产的真正限制是资本主义本身”[13],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包含有使生产力绝对发展的趋势,然而这种生产力的发展必然要与现存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发生矛盾冲突。因为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生产的真正目的是资本的增值。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区别于以往一切生产方式的地方,正是在于资本的扩张本性,然而资本的这种扩张本性,决定了资本主义生产对剩余劳动的无限制的追求,使资本本身作为质的无限性和量的有限性成为一对尖锐的矛盾,同时也注定了这种矛盾在资本主义社会范围内是无法解决的。资本主义生产对剩余劳动和剩余价值的无限贪欲,必然使生产目的和生产手段发生“颠倒”,价值生产让位于交换价值的生产,正如马克思所说的那样“在资本的生产条件下,问题一开始就在于数量,因为追求的是交换价值和剩余价值”[14]。资本的本性,不仅要求资本生产过程中既要肯定必要劳动时间,又要最大限度的否定必要劳动时间,在资本流通过程中,既要在空间上扩大流通领域,又要在时间上缩短流通时间,这一切表明资本不仅是活生生的矛盾,而且是出于过程中的矛盾,资本发展的结果只能是“利用资本来消灭资本。”
(二)资本主义生产对人的发展限制的批判
资本主义生产对人的发展限制的批判。资本主义生产在促进个人能力和个人关系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了人的发展的片面化和外在化,造成了物化的社会关系。资本主义生产的机器化,给工人阶级带来了更为直接的严重的社会后果,使人和生产工具在生产过程中的主从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马克思以敏锐的眼光观察到机器在资本主义生产中的使用所带来的严重社会后果,并给予了富有穿透力的说明:“机器劳动极度地损害了神经系统。同时它又压抑肌肉的多方面运动,夺去身体上和精神上的一切自由活动,甚至减轻劳动也成了折磨人的手段,因为机器不是使工人摆脱劳动,而是使工人的劳动毫无内容”[15],最后得出资本主义生产的一个共同点;“不是工人使用劳动条件,相反地,而是劳动条件使用工人”,资本价值的增值也是以牺牲工人为代价的,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资本价值的保存和增值以广大生产者群众的被剥削和贫困化为代价的。资本主义生产不是以人的真实需要为目的的生产,它必然出现这样的情况“生产力获得最高度的发展,同时现存财富得到最大程度的扩大,而与此相应的是资本贬值、工人退化、工人的生命力被最大限度地消耗”[16]因此,在资本主义生产的时代,人的全面发展始终只能伴随着人的异化的发展,同时资本生产的社会性在提高生产力发展时也必然产生出一种资本自身的权力,在当时社会,出现的商品拜物、货币拜物等等都是其表现。由此可见,资产阶级的一切意识形态的产生,都是为资本的生产直接服务的。因此,生产在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的异化,对生产的社会批判理解是必要的或必须的。
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对资本主义社会以及资本主义社会下的生产作出了抽象的、非历史的理解。他们把资本主义社会看作永恒的、最后的社会,把资本主义社会生产条件看成是一切生产的自然的永恒不变的条件。对此,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一文中指出:“经济学家的都把分工、使用、货币等资产阶级生产关系说成是固定的、不变的、永恒的范畴。……经济学家的向我们解释了生产怎样在上述关系下进行,但是没有说明这些关系本身是怎样产生的。也就是说,没有说明产生这些关系的历史运动。”[17]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更深刻的指出,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们把全部智慧用在证明现存社会关系的永存和谐,于是在他们看来,生产应被写成“局限在脱离历史而独立的永恒自然规律之内的事情”,资产阶级关系也被当做社会一般的永存的自然规律了。通过对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所具有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的批判,马克思向我们证明生产的资本主义实现形式是暂时性的,资本主义生产条件是一个历史的过程。
三、小结
对“生产”概念的双重理解,把握住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精神实质,同时能够体会到马克思的为人类解放而奋斗的理想。通过对“生产”的存在论理解到对“生产”的社会批判理解,体现了马克思的“从抽象到具体”的历史方法,并且在社会的存在论的层面,使生产具有了具体的社会形式。同时我们在对“生产”的社会批判理解中也能够深刻地感受到马克思同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决裂的决心,并且正是在此基础上,马克思坚信随着历史的发展,资产阶级生产方式必然被取代。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93.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78—79,67.
[3]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人民出版社,1999:3.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80.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93.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65.
[7][8][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81,82.
[10]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201.
[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
[1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
[13]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278.
[1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1995,227-228.
[15]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2004:486-487.
[1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引卷).1998:150.
[1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37-138.
[18]刘荣军:财富、人与历史——马克思财富理论的哲学意蕴与现实意义[M].人民出版社,2009,12.
(责任编辑:吴 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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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芳(1986-),女,四川广元人,西南大学哲学硕士,资阳市委党校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