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清末文献学家萧穆教育实践和教育思想研究

2016-02-10

太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年4期
关键词:教育实践教育思想交友

王 彬 竹

(安徽大学 历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



清末文献学家萧穆教育实践和教育思想研究

王 彬 竹

(安徽大学 历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

摘要:萧穆是我国清代著名的文献学家,也是桐城派后期的著名作家,他的身后之作《敬孚类稿》是其思想的汇集。重视教育是桐城派学者的传统,萧穆作为一个处在时代大变革环境下的桐城文人,其教育思想和教育实践在《敬孚类稿》中均有体现,具体可分为读书立人、治学态度、校讎与为文、提携后学四个方面,对此的研究不仅可以丰富对桐城派的研究,也可以为我们当代的教育提供经验和教训。

关键词:萧穆;《敬孚类稿》;交友;教育实践;教育思想

萧穆,字敬孚(或作敬甫、敬父),安徽桐城人。生于清道光十五年(1834年),卒于光绪三十年(1904年),是桐城派后期重要作家,清末著名的文献学家和藏书家,精于目录校讎,其毕生精力全放在读书校书和辑录明清史料上。有身后之作《敬孚类稿》十六卷(文二百四十三篇),收其论说、序跋、方志、传记、墓志铭、杂记等,是研究萧穆最原始的资料。重视教育是桐城派的优良传统,作为桐城派后期的重要人物,萧穆在求学、藏书与校书的过程中,也形成了相对系统的教育思想,中年之后也参与了相应的教育实践,其教育思想与教育实践的形成和开展都与萧穆的交友密切相关。

一、萧穆的人生道路与教育实践

对萧穆人生道路的介绍,将侧重于其教育实践和交友,萧穆的教育实践主要是任教于上海龙门书院和任职于上海广方言馆,其中,从广义的教育概念层面上讲萧穆的交友也是其教育实践。萧穆终年七十岁,一生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咸丰十一年(1861年)二十七岁之前,第二阶段为咸丰十一年(1861年)至同治十年(1871年),第三阶段为同治十一年(1872年)至光绪十三年(1887年),第四阶段为光绪十四年(1888年)至光绪三十年(1904年)

(一)第一阶段(1834—1860年)

此阶段萧穆的早年求学和交友阶段。萧穆生于1834年,萧穆之父萧锡光是当地地主的管家,家境贫寒,当时家中只有薄田十余亩。幼时父亲督其放牛,萧穆不从,常受杖责。一心读书的萧穆,跑到东家私学窗下偷听,家人无可奈何,在其九岁时供其入学。母亲左氏对萧穆要求非常严格,每天晚上都会要求萧穆背诵当天所读的书,左氏后于1845年去世。萧穆读书,也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遇名流宿学必敬礼,随所往,辄手提布裘,裹书数册”。[1]附录三

1853年,萧穆同乡兼好友马起升组织志同道合之人办乡学,萧穆也加入了,这也成为萧穆交友、讲学的开始。同年,太平军攻占安庆及桐城,城中富室人家的藏书大量散出,价格极其便宜。这一年,萧穆十九岁,他购买了一批图书,开始了自己藏书生涯的第一步。同时,因战事所扰,府、县学考试全部中断,萧穆正常的科考之路不再。

1854年,萧穆在左家宕(今安庆市横埠镇)求学,结识了一位名叫左庄的读书人。左庄藏书丰富,萧穆在他那儿读到了大量桐城派前辈的著作,比如刘大櫆《唐宋八家文选》,方苞《古文约选》,姚鼐《古文辞类纂》等。萧穆对《唐宋八家文选》评价最高:“己之稍知古书之法实由刘氏此本及其文集启之。”[1]44

1856年,拜于朱道文门下,朱以“读书穷理,明体达用”相勖。除研读经史外,萧穆还致力于古文研究,留心朝章国故,网罗文献,为日后校勘古籍打下基础。

1857年,萧穆到北方探访古书,结识苏求敬、文汉光、马复震等人,并经常在一起论学谈艺。此后几年,萧穆相继结识刘宅俊、方山如(方东树之孙)、左坚吾(刘大櫆外孙)、方宗诚、吴汝纶、徐宗亮等文人学者。

(二)第二阶段(1861—1871年)

此阶段以萧穆初识曾国藩为开始,是萧穆“仕途”的开始,其交友不仅仅是单纯的文人雅士,开始与仕宦有所接触。1861年,安庆及桐城被曾国藩湘军占领,萧穆初识曾国藩,曾以“以朝章国故为问学大宗”指导萧穆。是年方宗诚评价萧穆“年少而文高,学博而识远”。

1862年,萧穆结实李濬、孙宇农,年底前往武昌问学于方宗诚和汪士铎。

1863年,萧穆再拜访时任两江总督的曾国藩,曾国藩高度评价萧穆:“异日缵其邑先正遗绪者,必此人也。”[1]44附录二在曾国藩幕府中,萧穆问学于著名考据学家钱泰吉、经学家汪士绎、目录学地理学家莫友芝等。萧穆虚心求教,从他们那里学到了读书门径、治学方法,见到了许多珍本善本,听到了许多未曾见于文字记载或与文字记载有出入的史料与掌故,即所谓的“朝章国故”,受益极大。同年,安徽巡抚朱兰补行咸丰年间科考,萧穆考中秀才。同治三年(1864)和同治六年(1867),萧穆曾两赴江宁应秋闱,终是落榜而归。因科试的要求与萧穆的志向相去甚远,他便不复举子业,仅以诸生(秀才)终其一生。

1865年,萧穆与吴汝纶一同拜访曾国藩,曾国藩称其为“今之读书种子”,推荐萧穆到江南制造总局翻译馆(上海广方言馆的前身)任编纂。

1870年,萧穆与马起升总理桐城志稿。

(三)第三阶段(1872—1887年)

1872年,萧穆正式进入江南制造总局上海广方言馆,担任汉文教习。[2]是年结识苏州何绍基。同年,上海龙门书院院长刘熙载拜访萧穆,之后七八年间,二人交往频繁,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萧穆也曾受刘熙载之邀请,在上海龙门书院任教。时南北文人学者,经过上海,必访萧穆,互观所藏书籍,商量学术,交换见闻。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诗人施补华。施补华在给萧穆的赠序中道:“余於东南文学之士,多半交识,大都放言高视,纵恣不羁。可与言文学,或不与言性情;或可与言性情,或不可与言品行。如仲瀛、敬孚,文学、性情、品行,粹然无可訾议,盖千百之一二也。其诸古之良友也歟?”[3](1873年施补华为《敬孚类稿》之赠序,因是赠序,未收入相关文集,已不可考)

1873年,与藏书家赵元益相交,交流藏书抄校。1874年-1877年,相继结识刘履芬、薛福成、沈葆桢、袁昶、冯竹儒等人。其中袁昶曾任江宁布政使,创办中学,萧穆为其校勘《渐西村社丛书》。

1880年,一场意外火灾将萧穆的藏书毁于一旦,之后经过萧穆十几年的努力,其藏书规模最终超过火灾前规模。

1884—1887年,专注于校刻古书和地方志的编纂,成就显著。

(四)第四阶段(1888—1904年)

1888年,萧穆结识黎庶昌,并随黎出使日本访书,年底回国。在日期间,与日本学者宫岛诚一郎、冈田篁、岛田重礼等交流藏书。萧穆为日本汉学名流解疑释难,因之名震东京,众多日本学人拜其门下。萧穆所到之处,皆留意流传在外的中国古籍珍本,阅读了宋建安本《史记》和庆元本《西汉书》,日本旧刊《论语集解》《孟子》,日本旧抄书《大日本史》及日本旧刊《春秋经卷集解》等,先后抄录了日本旧抄书《郑成功遗迹碑铭》及《传》等。他在日本见有中国唐宋时所刊的古书10多种,国内很少流传,便在日后劝人刻之,即《古佚丛书》。

1891年,萧穆与黎庶昌再聚上海,交流古书。同年,李宗煝病逝,萧穆指导其后人完成《周易本义》刻书。

1892年至1904年,结交周兴诒、傅以礼(目录学家)、孙诒让(经学家)、缪荃孙(史学家)、刘世衎、费念慈(藏书家)、魏光焘、张绍棠、沈增植等人。

萧穆自1872年入职上海广方言馆至1904年去世,前前后后三十年,其著述颇丰。在校书、藏书、为文、证史方面成就显著。《清史稿·文苑传》说:“萧穆以考据称,博综群书,喜谈掌故。”[4]陈衍评论说:“目录校勘之学,有清为极盛。(萧)穆盖何悼、卢文招、黄王烈、顾广忻之流亚也。”[1]附录一《皖志列传稿》言:“萧穆为文,长于考证,序跋居多。楷书粗拙,但得密本必校勘逮写,夜静目昏不少休。”[5]

二、萧穆的教育思想

重视教育与传承是桐城派文人的传统,作为桐城派后期重要的作家之一,萧穆虽一生读书藏书校书,但在教育上也是可圈可点,其教育思想零星见于其遗作《敬孚类稿》中。萧穆教育思想的形成与其交友密切相关,正所谓“圣人无常师”, 萧穆先后游于文汉光、刘宅俊、方宗诚、吴汝纶、徐宗亮等文人学者门下。后又不惮跋涉远访,从之问业于江浙诸老学者有汪士铎、钱秦吉以及莫友芝等。“交天下有学问之人,读天下难得见之书”可以说是萧穆教育思想的宗旨,接下来本文尝试从读书立人、治学态度、校讎与为文、提携后学四个方面展开萧穆的教育思想。

(一)读书立人

读书立人从大的层面上讲分为读书和立人两部分,萧穆认为只有先立人,才能读好书,进而有功于社稷。他在《送张生北归乡试序》中讲到:“自古英豪功在社稷,名在天下后世,少识器识已见,是故士君子欲发名成业,少时文词虽粲然可观,必先有器识,有器识然后能享爵禄,为宇内建不世之勋。若浮躁浅露,少时文词辄沾沾自喜,即幸而享爵禄,亦必身败名辱,实为后人嘲笑之资。”[1]450从小的层面上讲,可分为读书方法和读书态度、修身立德、对书院教育的态度等方面。

关于读书方法,萧穆认为“读书贵精,勿贪多”[1]502-503。同时,萧穆还强调“读书类多不求闻达,虽有潜德隐行,无由见知于世”[1]446,要端正读书的态度,摒弃读书的功利性,功利心太重,势必导致无心读书。

关于修身立德,萧穆曾说“当今士习萎靡,廉耻道丧,求一文词雅正,谨守先民规矩,已不可多得,矧留心经济,提倡正学者乎!”[1]83认为正学衰落的原因在于人的道德萎靡,丧失了廉耻之心。对此,萧穆特别强调“省身录一书直与读书录相为表里。”[1]83

旧有的书院教育制度,往往强调功名利禄而忽视德行,且存在门户之见,萧穆则坚决反对这种门户之见:“又有一、二讲学之家,高树坛玷,标榜门户;又有妄自称尊,建安、金谿者,核其所行,皆有为臧获之所羞称者。此其人毒流天下后世,较今庸众之害,尤大且深。窥以为当今之时,还有真儒辈出,大声疾呼,挽回积习,拒斥谬妄,则时事将有不可胜言者矣。”[1]83并大声疾呼天下学者摒弃这种积习。中国的科举制度发展到明清时已渐趋僵化,晚清时期更是弊病百出。弊病之一就是书院已沦为读书人的“名利场”,萧穆则认为“国家以制举之文取士,而书院每月朔望必论文课艺,非专为掇科第钓名誉以致利禄之资也”[1]549,对此,他强调“自有明以来,兹邦先达以制举文名者,盖莫不讲其本,研究六经之旨,取材于诸史百家,本之于躬行实践,斯发为文章。由是达而在上,则勋名著于寰区;伏而在下,则内行醇美,亦足以师世范俗,而文章翰墨,亦因之以照耀人间”[1]549-550,认为书院办教育,不能舍本求末,专注于诸史百家才是根本。

萧穆交友广泛,其好友遍及天下书院讲学,萧穆自身也曾受刘熙载之邀任教于龙门书院,因而他对当时天下书院的教育情况是比较了解的,总体上他对此持批判态度,认为很多书院徒有虚名而没有实效,原因在于书院的经营管理上存在严重问题:“院长实无成就人才之真本领,专为修脯牟利之生涯。今天下书院,在位者专为应酬人情,安顿仕宦失职及薄有文名者,至有院长终年不至院中,即至院中不过照例日课诗文,未见与诸生砥砺学行,穷经致用为事者。甚且藉其曾入翰林,文望所归,一人谋兼数席,见利忘义,相习成风。”[1]176-177由此可见,当时书院经营上存在三大问题:第一,管理者无真才实学;第二,经营者忙于名利场,无心为学;第三,管理者争权夺利,见利忘义。针对书院经营上的三大问题,萧穆也相应提出三点,第一点就是重新认识书院的办学宗旨,书院教育要做到“因人性而诲之,使人从善而远恶”[1]443;第二点就是书院的经营者和管理者要做到“以培养人才、敷茂风俗为务,知其有济世安人之略,嗣读所为学规,条理井井,措置周浃”[1]443,能够知人善用,严格学规,“不避猜嫌,不徇私恩,不开后人侥幸之端”[1]79;第三点则是重视人才, “成就人才,仍在讲学,书院与学校相辅而行而后可,讲学与书院学校并行,全在乎得人而后可”[1]177,即书院教育有存在的必要性,但书院经营者应该重视人才,让有才能的人在与其才能相称的职位上发挥作用,做到“大凡讲学,无论穷达,皆可为之,必躬行实践,具有经世安民大略,兴起人才,为天下得人,不可有一毫之私意存乎其间,不在乎在位不在位也”。[1]176萧穆相信,书院教育只要做到以上三点,就可以“大化隆行,皆成宝器,为后世之所称”,[1]443其意义不但是书院本身的成功,而且“一乡获蒙其惠,且足为郡邑闻风而起”[1]443。

(二)治学态度

萧穆以校书闻名天下,其治学态度的核心就是严谨,他认为治学如治人,前人治学,是为后人提供法章和经验教训,因此今人治学必须严谨,“欲存其人,必先核其人之学术邪正醇驳;故欲存其诗,必先别其诗之雅俗深浅,其人可存则存之,其诗可存则存之”[1]78-79。同时,萧穆认为治学应该精益求精,敢于钻研,为了激励天下治学之人,萧穆将今人之学与古人之学作了一个对比:“今人之学业多不若古人,惟天文算法和家族谱牒,今人实胜古人,何则?天文算法,古人疏而今人密;私家谱牒,古人略而今人详”[1]448,治学详略的差距最终会造成学问的差距,确实发人深省。

在学习方法上,萧穆强调夯实基础和重视复习。夯实基础对做学问的重要性,他曾经这样描述:“且夫无源之水,其流不长,无本之木,其枝不茂,无根柢之学,不足成千秋大业,此其间不可不审也。”[1]450萧穆认为学过的内容,如果因其他事务而耽搁了复习,不仅仅是学问本身的损失,也是对前人文化成果的不尊重。萧穆曾因外出购书路途遥远,而将手头上的需要看的书搁置了一段时间,本无可否非,但萧穆后来反思说:“奔走事故,废学日多,动淹时序,有愧古人。”从此便手不离书。萧穆认为古书是古人留给后人的精神财富,后人对古人以及对古书都要有敬重之心,“诋毁程朱大儒之学者,系庸夫无识者之私言也”[1]485,诋毁先儒,实质上多是心胸狭隘,学术不正之人。他认为“凡文人著述,精神所聚,英灵不泯,示梦于人,藉为流传”[1]509,后人应将古人寄托在书中的精神传承下来。

萧穆在上海广方言馆三十余年,对西学也有较为全面的接触,但他对西学总体来说是持批判态度的,他说:“今日诸人多偏为西学,不过稍涉皮毛,实未能深明其要,所以数十年来,多有讲维新之政,究竟文能附众,武能威敌,终未见维新中一人之杰出者”[1]91,他恪守曾国藩指导他的“以朝章国故为问学大宗”,因而坚持以国学为本,要做到“‘圣人精义,殆不止此’及得周、程、张、邵、朱、吕之书,一见能发其微,曰‘固当有是’,乃各评其所学之长,无不曲尽精蕴”[1]86-87。萧穆对西学和维新的态度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国人在研究西学和投身维新方面存在着局限性,但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这也是其思想时代局限性的体现。

萧穆虽批判西学,但提倡“实学”,主张“明体达用”。这种思想与萧穆的老师朱道文、方宗诚一脉相承。萧穆的“明体达用”,“体”就是儒家的仁、义、礼、智之性,“用”就是经世致用。“明体达用”有两层含义:第一是注重实践;第二是学问要经世致用。在萧穆看来,古之圣人的精蕴就在于实践,今人只有躬行实践,才能让其大放奇彩,为此他批判“近世儒者好谈心性,掇拾元明以来语录,连篇累牍而实无当于身体力行者,视此其浅深得失固不可同年而语矣”[1]487,他认为国学的衰落不在于国学本身,而在于今人不能实践。萧穆醉心国学,但也有“经世致用”的思想,提倡“讲求有用之学,留心当时之务,思所以潜移默运,挽回积习”[1]58,把经世致用作为复兴国学的方法。萧穆相信,讲求明体达用之学,他日所就,当更无量[1]450。

对待诗词书乐,萧穆对当时社会上存在的“重才艺而轻大节”的现象进行批判,认为“有忠孝大节照耀人间,生平不屑以区区技艺自鸣”[1]501,失节之人往往借诗词书乐掩饰其道德上的瑕疵,因而“诗词书画反为世人急务,世人得此即可掩终身极恶大罪”[1]502。萧穆的态度是:先重大节,后重才艺,有大节,才艺才能久阅沧桑,为后人称道。

(三)校讎与为文

这一部分主要是萧穆的讲学内容,分为校讎与为文。

萧穆的校讎思想博大精深,《敬孚类稿》收文243篇,属《书序》《书后》《跋》《书记》者为145篇,占总篇幅62%,今《补遗》录文78篇,属上述类型的为43篇。[6]他对校雠进行了理论总结:“校勘之家,遇不可解者,往往好以己意,直改本文,迁就己意。岂无千虑之一得?然天下之书,不能尽读,即读亦不能尽记。有昔人引用故事,今人不知其所本,辄以俗本习见者直改之,不讹而以为讹,非是而以为是,前诬古人,后诬来学,此亦昔人所论藏书之厄也。”[1]159校雠要集思广益,多聚重本,小心求证,方能对得起前人与后人。针对当时校雠学的混乱失信的现状,萧穆感叹道:“大抵拾遗补缺,难为后人职分之所当为;然亦须具有真知灼见,慎重出之,乃为尽善。否则或拾前人之糟粕,实足以彰其短;或又误收他人之作,自相混淆,皆为世人遗憾也。”[1]173

古文教学是桐城派作家讲席书院、课徒授业时的主要内容之一,萧穆也是如此。萧穆主张“文之为道”,认为道德应与文章相结合,“本学问为文章,蕴之为德行,行之为事业”,[1]550为文要有是非之心和荣辱之心,只有这样,才能有继往开来之文章。关于文与道的关系,萧穆曾言:“近代端人正士各有诗文行世,非无精确不刊之论,而文词或失前人矩矱,萎靡偶俪至不能感发人意,孔子所谓‘言之无文,行而不远’也。有道德不必有文章,能文章不必有道德,则奇节伟行,虽传不显。”[1]56字字真言,有振聋发聩之效。

萧穆主张为文要有真情实感,这种真情实感不能尽是发牢骚,要源于真性情,要做到耐人寻味,“夫文章之事,根于性情;性情之事,由于感触。感触之端,不必尽在于困穷。凡从王事、肩巨任,有动于心,有感于事,参之以阅历,充之以学问,文章之盛,自足上下乎古人”[1]60。 同时,萧穆还继承了方苞的“义法”之说,认为文章的详略不在于篇幅的长短,而在于题目能否发抒议论,关键还是要“因题撢思,裁之义法”[1]153。

(四)提携后学

萧穆还注重奖掖后学,诲人不倦。姚永朴和马其昶都受过萧穆直接的指导和帮助。据姚永朴《萧敬孚先生传》记载:“永朴少学古文词,一日过上海,先生劝之用力经史,谓‘匪是无以为文章根本’,语意谆勤。”[1]附录二萧穆去世后,姚永朴为其作传,称赞萧穆学行,并自言有负萧穆教诲。

光绪初年,马其昶开始酝酿《桐城耆旧传》一书的写作,为明、清两代桐城涌现出来的名及社会贤达立传存史,以反映桐城的人文景观。在此之前,萧穆早有写作此类的打算,因而搜集了相当的资料,但因事务繁多,暂时搁置。当得知马其昶准备写作此书时,他热情地为马其昶提供了大量珍贵文献,并与其交流心得,马其昶从中获益颇多。当此书在光绪末年出版时,萧穆已谢世多年。马其昶为表示对萧穆的敬意,特地为他补写了《萧敬孚先生传》,以纪念这位无私坦诚的朋友。

三、结语

萧穆以文献学著称于世,虽终生为一秀才,但其学问之深,为时人称道,虽不入仕,但也关心和投身教育。作为桐城派后期作家,在古文的研究上也有所建树,其教育思想和教育实践与其在文献学方面的成就都是我国文化史上重要的精神财富。

参考文献:

[1]萧穆.敬孚类稿[M].项纯文,点校.合肥:黄山书社,1992.

[2]吴孟复.文献学家萧穆年谱 [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1988(4):83-93.

[3]施补华.《敬孚类稿》赠序[DB/OL].[2016-06-16].http://blog.tianya.cn/post-1883179-71853591-1.shtml.

[4]赵尔巽.清史稿[DB/OL].[2016-06-16].http://guoxue.lishichunqiu.com/shibu/qingshigao/4940.html.

[5]金天羽.皖志列传稿·萧穆传 [M].台北:台湾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1936:405.

[6]刘尚恒.一介寒儒出荒乡 满腹经纶名沪滨 [J].大学图书情报学刊,2000(2):57-60.

[责任编辑:王丽平]

收稿日期:2016-05-17

作者简介:王彬竹(1990-),男,山东潍坊人, 安徽大学历史系2014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文化史。

文章编号:2096-1901(2016)04-0084-05

中图分类号:G40-09

文献标识码:A

Study on Educational Practice and Educational Thoughts of Literature Expert Xiao Mu in Late Qing Dynasty

WANG Bin-zhu

(Department of history, Anhui University,Hefei 230039,China)

Abstract:Xiao Mu is a famous philologist in Qing Dynasty: he is also a later famous writer of Tongcheng School. Jing Fu Lei Gao, as his work published when he died, collects his thoughts. A tradition of Tongcheng School is emphasizing on education. As a scholar of Tongcheng in an environment of great Change, his thoughts and practices of education are also reflected in Jing Fu Lei Gao, which can be divided into reading and conducting oneself, scholarship, collation and writing, and cultivating the younger generation. This research can not only enrich the study of Tongcheng School but also provide experiences and lessons for our modern education.

Key words:Xiao Mu;Jing Fu Lei Gao;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educational thoughts;educational practice

猜你喜欢

教育实践教育思想交友
孔子论交友
交友如择居
交友之道
何谓教育理论联系实践
大班幼儿感恩教育实践与探讨
浅论罗家伦的民族主义教育思想
对高校传统音乐教育落实到教育实践的思考
顶岗实习支教学生评价问题探究
贯彻陶行知教育思想加强师德建设的研究
交友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