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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嵩焘外交思想评析

2016-02-05

山西青年 2016年13期
关键词:郭嵩焘评析

王 麒

广州工商学院,广东 广州 510850



郭嵩焘外交思想评析

王麒*

广州工商学院,广东广州510850

摘要:作为中国首任驻外公使,郭嵩焘是晚清外交史乃至中国近代史上颇有争议的人物。因为其外交思想中的“主和”成分以及对于中国传统外交思想的突破,所以他招致了当时人们的非议与攻击;但正是由于他的大胆突破,推动了近代中国外交工作的发展。对于郭氏的外交思想,我们既要看到他敢于突破中国传统外交思想的进步性,又要看到他外交思想中的局限性,不可一概而论。

关键词:郭嵩焘;外交思想;评析

郭嵩焘,1818年(清嘉庆二十三年)4月11日出生在湘阴城西一个家道中落的书香之家,学名先杞,后改名为嵩焘,字伯琛,号筠仙,学者又称其为养知先生,1891年(光绪十七年)六月十三日去世,享年七十四岁。作为我国近代史上一位著名的思想家、外交家,郭嵩焘的外交思想曾引发了巨大的争议,对于郭氏外交思想的评价,既有正面肯定的内容、也有负面否定的内容。本文将尝试着从郭氏所记海外见闻的内容、对于外交礼仪的使用以及郭氏处理具体外交事务的活动三个方面的内容对郭氏的外交思想进行评析。

一、郭氏所记海外见闻的内容

对于海外见闻的记录是体现一位外交官外交思想的重要载体,郭氏作为近代中国第一位驻外公使,留下了丰富的关于其海外见闻的记录。在郭氏所著《郭嵩焘日记》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光绪三年五月)十五日。晚赴哈里多尼亚舞会……巴西恩布洛夫妇并至会堂,学生列队作乐以迎之。恩布洛者,译言皇帝也。十八日。法国公使邀陪巴西国主听音乐,坐定,始见门隙数人侧席而坐,巴西国主夫妇在焉,或时起就妇人谈。西洋君民尊卑之分本无区别,巴西国主至舍其国邀游万余里外,与齐民往还嬉戏,品花听乐,流荡忘返,亦中国圣人之教所必不容者矣。”在郭氏的这段记载中,巴西皇帝夫妇共同出席音乐会并与其它妇人交谈并未引起郭氏的反感与不满,这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因为郭氏生活的中国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子根本不允许出现在正式的对外交往场合,更不用提与别国君主进行交谈了。更为难得的是,郭氏对于西方国家君民之间“尊卑本无区别”的现象表现出了肯定的态度,并对巴西皇帝与齐民往还嬉戏,品花听乐,流荡忘返的做法表示赞赏。在日记的结尾,郭氏认为,前文所记之见闻,“亦中国圣人之教所必不容者矣”,表达出他对于中国传统观念在一定程度上的反思,但在反思中却也透出了郭氏的些许无奈之情。

作为外交官,郭嵩焘在亲眼目睹了西方国家允许女子出现在正式的外交场合以及西方国家君民之间“尊卑本无区别”的状况之后,并未站在中国传统的思维视角对此进行否定和批评,反而表现出了一种肯定和赞赏。更加难能可贵的是,郭氏能够站在一种理性的角度重新审视中国的传统思维,发出了“亦中国圣人之教所必不容者矣”的声音。能够放下固有的一些偏见及“天朝上国”的姿态,带着诚心去看待和了解西方社会,郭氏的这种对外交观念在传统夷夏观仍占据主导地位的晚清时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勇气与智慧。晚清时期的中国,在经历了多次与西方国家正面交锋的失利之后,中国人急需树立一种全新的外交观念,来重新了解和认识西方国家,而放下固有的对于外部世界的偏见则是中国人树立新的外交观念、重新认识和了解西方国家的关键,郭嵩焘在这一点上起到了“开新风气之先”的作用。遗憾的是,郭氏的新风气并未得到大多数中国人的响应与支持,这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近代中国社会转型的艰难与复杂。

二、郭氏对于外交礼仪的使用

在外交活动中,外交礼仪起着重要的作用,它体现着一个国家对于外部世界认知的深度与广度。晚清时期的中国从总体上来看,它的外交工作几乎还没有走出“夷夏之大防”的模式。外交礼仪作为外交工作中的内容,许多士大夫对西方国家的外交礼仪或是一无所知,或是一概否定,这对中国的近代化和走向世界无疑是一种阻碍。郭氏作为近代中国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外交官,与同时代其他士大夫相比,他对西方国家的外交礼仪持一种相对开放的态度,这在当时来讲是一种巨大的进步。1876年(清光绪二年),郭嵩焘一行从上海启程,开始了出使英国之旅。第二年,也就是1877年1月,郭氏一行抵达伦敦。在此之后的时间里,郭氏多次出席西方茶会、舞会等社交活动。为了答谢伦敦各界及各国驻英领事,郭氏于1878年在中国驻英公使馆举行盛大茶会,邀请了英国外交部各官员、英国社会各界名流以及多国驻英使节及其夫人、随员参加。郭氏的随行翻译官德明(即张德彝)在其《随使英俄记》中详细记录了这次盛会的状况:对于这次茶会,郭氏进行了精心的准备。他命人用灯烛、鲜花、红地毯等物品依照西方的样式精心布置了会场,并雇佣巡警,用以维持秩序,还准备了许多西式的餐具与食物用来招待客人。茶会持续了整整一天,现场鼓乐喧天,出席者共计七百九十余人。从张德彝记录的情况来看,郭氏举办的感谢茶会规模非常盛大、隆重,而且所有布置均按照西方的样式来安排。一位晚清时期的中国外交官按照西方样式安排茶会来答谢伦敦各界与各国驻英公使,郭氏这一做法在当时来讲,绝对具有开新风气之功。

除去按照西方样式来安排茶会之外,郭嵩焘破天荒的偕夫人一起参加了这场盛大的答谢茶会。根据当时英国报纸《泰晤士报》报道:“此为天朝使者初次在欧洲举行之盛会……郭公使与夫人依欧俗于客堂延见来宾,女主人服饰按其本国品级。尤堪注意者,为一中国贵妇首度出现于男女宾客俱在之公众场合之事。”众所周知,在中国传统的文化中,我们对于“妇道”的强调是十分严苛的,女人不能拥有同男人一样的平等地位,即便出身于贵族,女子也不能跻身于公众场合。对于这些,郭嵩焘自然十分清楚。但是在当时的西方社会,女子参与外交活动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并且得到了西方国家的广泛认同。郭氏敢于摒弃固有成见,以一种积极的态度去学习和融入西方的外交礼仪和文化中,足见郭氏对于真正了解和学习西方的渴求。一个国家要想真正摆脱落后的局面,必须大胆的走向世界,而郭氏这种积极学习和融入外部世界的态度对于晚清时期的中国是至关重要的,同时郭氏的做法对于提升中国的国际形象也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就当时中国国内的情况来看,郭嵩焘积极学习和融入外部世界的程度已经超出了当时中国大多数士大夫可以承受的范围,所以这也招致当时国内许多人的非议与攻击,例如,1878年8月9日,《申报》登载《论礼别男女》一文,对郭氏在英举办茶会进行评论:“甚矣,礼之所以别男女也。泰西人未尝泥之而能合礼之本,中人则无不知之而徒存礼之末,此礼之所以难言也。”言下之意便是认为郭氏的做法虽符合西方的文明,但却有违中国的礼仪。这种非议不能不说是时代造就的悲剧。

三、郭氏处理具体外交事件的活动

处理具体外交事件的策略能够更加直观地体现一名外交官的外交思想。郭氏作为一位外交官直接参与了近代中国几次重大外交事件的处理工作,他在处理过程中所使用的策略对于我们了解和评价郭氏的外交思想具有重要意义。

(一)喀什噶尔交涉

19世纪70时代,中国的边疆地区出现了严重的危机。1870年,中亚浩罕国军官阿古柏已经占据了包括乌鲁木齐、喀什噶尔的大片领土,并且得到了英、俄两国的支持。1875年,在左宗棠大军的打击下,阿古柏节节败退。英国不愿意看到新疆重新归于中国的管辖之下,于是一面暗中支持阿古柏的军队,一面和清政府进行外交谈判。在此背景之下,驻英公使郭嵩焘作为首席代表,参与到这次对英谈判中。在谈判过程中,郭氏曾上书清廷,认为在新疆的战事会耗费国家大量兵力和财力,英方提出谈判是一次和平解决事件难得的机会。并且他还提出四点建议作为双方谈判的基础:(1)自认中国属藩;(2)所据南八城,应献还数城,以为归诚之地;(3)天山北路尚有未安静者,要之皆系回部,应同谕令息兵;(4)须英国耽(担)承以后不再滋事。借郭嵩焘的四点建议,英方也提出了解决问题的三项建议“(1)阿古柏所据之国,可以全归管属,以中国为上国,命使臣入贡;(2)中国与喀什噶尔将地界划清;(3)两边议和后,永远和好,彼此相助,不相侵犯”这实际上是要将喀什噶尔从中国分裂出去。虽然左宗棠最终收复喀什噶尔,郭氏的建议没有给中国带来实质性的损失,也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维护国家主权的意识,也体现出了郭氏对于英、俄长期盘踞新疆,不易收复这一外交形势的客观认识,但正是郭氏对于谈判的态度和他提出的建议给了英国分裂中国领土以可乘之机。作为中国首席的谈判代表,郭氏却表现出了本不应该有的软弱态度,而这种态度也遭到了后世的猛烈抨击。

(二)设立新加坡领事

19世纪后期,越来越多的华人离开自己的故土,远赴海外谋生。出于地缘上的因素,东南亚地区成为当时世界上华人数量众多的地区之一,但是由于各种复杂的因素,当地华人的权益无法得到保障。对于这些情况,郭氏心里十分清楚。为此,他上书清政府,主张应仿照西方,在新加坡等地设立领事,保护商民、弹压稽查。此事得到了清政府的同意,却遭到了英国政府的阻挠。针对英国政府的阻挠,郭氏采取了积极交涉的办法。首先,他查阅了大量关于各国设立领事情形的资料以及相关的国际惯例;其次,他向英国政府发出照会,据理力争。他指出,在新加坡设立领事是为了保护当地华人,调解争讼符,是符合国际公例的。并且,“中国本无办过成案,现经遣派公使驻扎贵国,自应一切仿照公例办理。原定和约,中国无遣派领事明文,亦并无遣派公使驻扎明文。是此二条,应通准作一例,不宜歧视。”在郭氏的不懈努力之下,中国驻新加坡领事最终得以设立。驻外领事作为近代国际关系体系的产物,对于保护一国海外国民的权益具有重要意义,中国驻新加坡领事的设立无疑是新加坡华人的福音,同时这也与清朝初年政府将赴海外华人视为“叛逆”的态度形成强烈对比。更为重要的是,郭氏在此事件当中,援引国际惯例同英国据理力争,成功运用国际法维护中国的主权,这在中国近代外交史上堪称是里程碑式的事件,足见近代化的外交观念已经在郭氏的思想意识里牢牢的扎下了根。

四、结语

郭嵩焘作为近代中国第一位驻外公使,堪称是近代中国较早具有近代外交思维的外交官之一。在他的外交见闻记录中,在他对于外交礼仪的使用中,我们看到了郭氏敢于放下固有成见的胆识、积极学习和融入外部世界的真诚与勇气;在他处理具体外交事件的活动中,我们看到了郭氏积极促成驻外领事的设立与运用国家法维护国家主权的理性与智慧,这在大多数人依然固守“华夷成见”的晚清时代无疑是极具震撼性的。中国的近代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中国不断走向世界的过程,郭氏外交思想中的这种胆识和智慧无疑对中国走向世界具有积极作用。遗憾的是,他的思想没有能够得到大多数时人的理解。此外,郭氏外交思想中虽然包含了理性与智慧,但无法掩饰其外交思想中的软弱成分,这是郭氏外交思想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来自于他本人,也来自于时代。在国家极度贫弱的年代,“弱国无外交”自然也会体现在郭氏本人的外交思想中,这是他很难克服的局限性。但是,理解郭嵩焘的外交思想,无疑对研究近代中国的社会转型具有重要意义。同时,对今日中国外交理论的建设,也具有一定参考价值。

[参考文献]

[1]郭嵩焘日记(第三卷)[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

[2]张德彝.随使英俄记[A].钟叔河.走向世界丛书(第七册)[C].长沙:岳麓书社,1986.

[3]论礼别男女[N].申报,1878-08-09.

[4]郭廷以.郭嵩焘先生年谱[M].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71.

[5]冀满红,林广荣.郭嵩焘与“夫人外交”[J].江西社会科学,2008(7).

[6]李开盛,宁彧.郭嵩焘外交性格及其实践的再思考——基于湖湘文化的视角[J].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3).

*作者简介:王麒(1989-),男,汉族,陕西咸阳人,硕士研究生,广州工商学院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部,教师,研究方向: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中图分类号:K2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049-(2016)13-013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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